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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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男人聽到“楚安安”三個字之後，眉心一蹙面色明顯一怔，滿臉的怒氣轉而變為震驚和反感，他當然不會忘記楚安安這個名字，這是曾經攛掇她女兒在學校搞事情的“罪魁禍首”，是教她女兒生出“反骨”的始作俑者。
男人情緒的變化被唐蕓看在眼裏，她上前一步，站在楚黎身邊，向男人伸出了手：“江先生你好，我是楚安安的母親，我姓唐，我們有點事情，想找江雅琳問問，我知道現在時間很不合適，但事出有因，還請您諒解。”
男人迅速調整情緒，用自己的身子擋在門口無視了唐蕓伸出來的手：“不好意思，江雅琳回老家了，不在這裏，而且現在也挺晚的了，江雅琳的爺爺心臟不好，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又是江家人慣用的推脫話術，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江雅琳的父親在楚黎母女面前，顯得略微有些緊張。
與此同時，房間裏隱約傳來了一個女人呵斥孩子的聲音，以及一位老人的咳嗽聲。
唐蕓伸出去的手按住了眼看就要合上的房門：“是嗎？可我們來是想跟您商量協議作廢的事，您確定要等明天嗎？”
男人楞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了唐蕓所說的協議是什麽。
男人面色一沈，盯著唐蕓的眼睛黑的深不見底：“你們想幹什麽？”
唐蕓微笑著望向男人：“我女兒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簽了一份不合規的狗屁協議，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上，你說我想幹什麽？”
男人瞇起眼睛用力按住了房門，語氣兇狠：“你女兒自己逞英雄，關我們什麽事，要公開那件事還是要告我們隨便，趕緊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就是江雅琳的父親，一個行為粗魯言語粗鄙的中年男人，一個在得知自己女兒牽涉進了一起舉報事件後，第一時間趕去學校，當著輔導員和幾個學生的面，一巴掌將江雅琳打得擡不起頭的父親。
那天等楚黎下課趕去輔導員辦公室的時候，江雅琳已經被她父親帶回了家，江雅琳就那樣消失了足足有十天，十天後，在一個熄燈後的晚上，江雅琳敲響了楚黎宿舍的門，將楚黎叫了出去。
江雅琳的臉色很白，她在楚黎面前沈默了很久很久，最後低垂著腦袋從齒縫裏擠出了幾個字：“要不……還是算了吧……”
楚黎知道江雅琳回家這段時間，一定承受了她難以想象的壓力，但這件事並不是江雅琳一個人的事，被方昊欺騙的人不止江雅琳一個，而且，楚黎跟方昊之間，還有另一層解不開的恩怨。
即便沒有江雅琳，楚黎也不會就此收手放過方昊。
楚黎定定望著江雅琳，輕輕握住了她不住顫抖的手，江雅琳觸電似的避開了楚黎的接觸，像只繃緊了弦的兔子，敏感恐懼更甚從前，楚黎覺察到了江雅琳的手似是有些不對勁，不由分說，楚黎抓住了江雅琳閃躲不及的那只手。
她的手腕上添了幾道新傷，傷口有深有淺，現在已經凝固，被紗布隨意裹了起來，楚黎眼睫輕顫，難以置信望向江雅琳：“怎麽會這樣？”
江雅琳將腦袋垂的不能再低，她不敢看楚黎的眼睛，只輕聲回道：“不關別人的事，是我……是我自己弄的……”
聽起來不像是江雅琳要自殺。
楚黎忽而反應了過來：“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讓你回來的？”
江雅琳沒說話，匆忙將手從楚黎手上抽了回去，語氣顯得有些慌亂：“沒事，我不疼，我知道輕重，不會出事的。”
楚黎的胸口被江雅琳的話刺的生疼，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會給江雅琳帶來這樣的壓力和痛苦。
那天晚上，楚黎和江雅琳在宿舍樓的一處廊橋上聊了很久。
江雅琳的父母沒怎麽讀過書，生下江雅琳後為生計奔波，沒怎麽管過她這個女兒，江雅琳除了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年幼的妹妹，除此之外，做飯洗衣、掃地整理一樣不少，即便這樣，父母也並不在意這個為他們忙前忙後的女兒，他們從骨子認為，女兒沒用，早晚都是別人的人，只有兒子才是自己的。
於是乎，夫妻倆在超市生意漸漸好轉有點空閑的時候，決定再生一個孩子，他們想賭一把，萬一這次是個男孩兒呢。
江雅琳的妹妹自小就立下誓言，以後絕對要離家遠遠的，性子也相對冷漠，從初中起開始住校，能不回家絕不回家，江雅琳成了妹妹和家之間唯一溝通的渠道。
妹妹的生活費、書本費、換洗衣物都是江雅琳幫忙送的，她從沒有跟妹妹說過，每次妹妹打電話給自己要錢時，父母都會將滿腹的牢騷和不滿發洩在自己身上。
江雅琳每次去看妹妹的時候，都是笑著去的。
妹妹是她一手帶大，她不希望妹妹像自己。
江雅琳說著，拿出手機，本想給楚黎看看自己的妹妹，卻忘記了自己的手機被摔碎了屏，自己還沒來得及去修，被楚黎看到這樣的自己，江雅琳很不好意思，但她無處躲藏。
楚黎仿佛沒看到江雅琳手機的異常似的，只好奇湊上前：“手機還能打開嗎？給我看看你妹妹唄。”
江雅琳仿佛受到了某種鼓勵，打開了手機相冊：“你看，我妹妹叫江雅萱，很漂亮吧。”
透過滿是裂痕的手機屏幕，楚黎其實沒太看清江雅萱的臉，只隱約覺得照片裏笑著沖鏡頭比“耶”的女孩子跟江雅琳長得很像。
楚黎點頭：“嗯，跟你一樣漂亮。”
江雅琳已經有段日子沒見過妹妹了，但好在妹妹不在家，比起見不到妹妹，她更不願意讓妹妹看到她那狼狽的樣子。
收起手機，江雅琳將手輕輕搭在廊橋欄桿上：“對不起，但我爸他……不同意我繼續再舉報，他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壞了家裏的名聲，他說我會嫁不出去。”
楚黎氣不打一處來：“你才是受害者，傳出去怎麽了？該怕的是方昊吧？！”
江雅琳沒再說話，楚黎知道這件事她很難再堅持了。
楚黎走上前，靠在江雅琳身側的欄桿上：“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
“我其實也有個妹妹……”
因著楚黎的話，江雅琳好奇擡起了頭，她聽楚黎提起過自己的妹妹，但楚黎沒細說，她也沒敢問，她只知道楚黎的妹妹是個很勇敢很厲害的人，現在人在國外。
楚黎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自己的睡衣扣子，時值深秋，晚上天涼，江雅琳正想出聲提醒楚黎小心感冒，卻見楚黎脫下了睡衣，露出了裏面單薄的吊帶睡袍，與此同時，還有其左邊身子大片大片的“樹皮”一樣極不平整，呈現淡褐色的傷疤。
江雅琳的臉色愈發白了幾分，白的沒有血色，良久，她試探著擡起手，輕輕觸上楚黎左肩一處最為明顯的傷疤，聲音顫抖：“這是……怎麽弄的？”
月色下的楚黎面色異常平靜：“車禍……差一點，我就被燒死在那裏了。”
“是小言救了我。”
透過這些斑駁的傷痕，江雅琳幾乎能想象楚黎是怎麽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身邊，掙紮無果陷入絕望，最後被楚言拉出絕境的。
下一刻，楚黎再開口時卻是推翻了江雅琳的想象：“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小言這個人。”
江雅琳沒聽明白楚黎在說什麽：“啊？”
夜風襲來，江雅琳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楚黎卻顯得怡然自得，她擡手指向廊橋盡頭的玻璃門：“你看。”
江雅琳循聲望去，玻璃門上隱約映出了她和楚黎的影子，楚黎的長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遮住了她半張臉，身側傳來了楚黎的聲音：“小言就是我，我就是小言。”
江雅琳愈發聽不明白楚黎在說什麽了，廊橋玻璃門上她和楚黎的影子被籠罩在漆黑一片的走廊裏，她突然覺得有點害怕。
楚黎披上睡衣外套，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發絲：“我其實是個精神病，分裂型人格障礙，小言是我的另一個人格。”
江雅琳楞住了，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怔在了原地。
楚黎轉過身，遙望向遠處亮著燈的圖書館方向，輕聲又道：“沒關系，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可以自己來，之前忘了告訴你，方昊的母親就是曾經敲詐我家那夥人裏的一份子，他的舅舅是被我媽抓住把柄，送進監獄的。”
“我告訴你這些，一方面是我信任你，把你當朋友。”
“一方面是我希望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逼自己做事，如果你不願意，沒有人能真正強迫你，很多時候，能救我們的只有自己。”
江雅琳楞在原地，下意識將裹著紗布的手藏進了衣袖。
楚黎：“小江，你沒想過離開家，跟你妹妹兩個人去過自己的日子嗎？”
江雅琳：“……”
楚黎：“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江雅琳依舊楞在原地沒有動，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裹著紗布的那只手不斷顫抖著。
楚黎離開前，輕輕拍了拍江雅琳的肩：“別怕，我們之前早都說好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的事，如果你家裏人給了你壓力，你就撤銷舉報，剩下的交給我。”
“但我真心希望，你真的能掌握好刀子的深淺，把自己的生死拿在自己手上。”
楚黎很快消失在了走廊，江雅琳不知道自己在廊橋在待了多久，直到被夜班巡查的宿管發現，趕回了宿舍。
江雅琳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夜，她想了很多事，方昊的種種，自己在家的種種，妹妹跟自己說絕不回家的種種，還有家裏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弟弟。
手腕的傷口隱隱作痛，她不敢翻身，不敢出聲，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異常，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多餘。
但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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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到“楚安安”三個字之後，眉心一蹙面色明顯一怔，滿臉的怒氣轉而變為震驚和反感，他當然不會忘記楚安安這個名字，這是曾經攛掇她女兒在學校搞事情的“罪魁禍首”，是教她女兒生出“反骨”的始作俑者。
男人情緒的變化被唐蕓看在眼裏，她上前一步，站在楚黎身邊，向男人伸出了手：“江先生你好，我是楚安安的母親，我姓唐，我們有點事情，想找江雅琳問問，我知道現在時間很不合適，但事出有因，還請您諒解。”
男人迅速調整情緒，用自己的身子擋在門口無視了唐蕓伸出來的手：“不好意思，江雅琳回老家了，不在這裏，而且現在也挺晚的了，江雅琳的爺爺心臟不好，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又是江家人慣用的推脫話術，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江雅琳的父親在楚黎母女面前，顯得略微有些緊張。
與此同時，房間裏隱約傳來了一個女人呵斥孩子的聲音，以及一位老人的咳嗽聲。
唐蕓伸出去的手按住了眼看就要合上的房門：“是嗎？可我們來是想跟您商量協議作廢的事，您確定要等明天嗎？”
男人楞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了唐蕓所說的協議是什麽。
男人面色一沈，盯著唐蕓的眼睛黑的深不見底：“你們想幹什麽？”
唐蕓微笑著望向男人：“我女兒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簽了一份不合規的狗屁協議，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上，你說我想幹什麽？”
男人瞇起眼睛用力按住了房門，語氣兇狠：“你女兒自己逞英雄，關我們什麽事，要公開那件事還是要告我們隨便，趕緊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就是江雅琳的父親，一個行為粗魯言語粗鄙的中年男人，一個在得知自己女兒牽涉進了一起舉報事件後，第一時間趕去學校，當著輔導員和幾個學生的面，一巴掌將江雅琳打得擡不起頭的父親。
那天等楚黎下課趕去輔導員辦公室的時候，江雅琳已經被她父親帶回了家，江雅琳就那樣消失了足足有十天，十天後，在一個熄燈後的晚上，江雅琳敲響了楚黎宿舍的門，將楚黎叫了出去。
江雅琳的臉色很白，她在楚黎面前沈默了很久很久，最後低垂著腦袋從齒縫裏擠出了幾個字：“要不……還是算了吧……”
楚黎知道江雅琳回家這段時間，一定承受了她難以想象的壓力，但這件事並不是江雅琳一個人的事，被方昊欺騙的人不止江雅琳一個，而且，楚黎跟方昊之間，還有另一層解不開的恩怨。
即便沒有江雅琳，楚黎也不會就此收手放過方昊。
楚黎定定望著江雅琳，輕輕握住了她不住顫抖的手，江雅琳觸電似的避開了楚黎的接觸，像只繃緊了弦的兔子，敏感恐懼更甚從前，楚黎覺察到了江雅琳的手似是有些不對勁，不由分說，楚黎抓住了江雅琳閃躲不及的那只手。
她的手腕上添了幾道新傷，傷口有深有淺，現在已經凝固，被紗布隨意裹了起來，楚黎眼睫輕顫，難以置信望向江雅琳：“怎麽會這樣？”
江雅琳將腦袋垂的不能再低，她不敢看楚黎的眼睛，只輕聲回道：“不關別人的事，是我……是我自己弄的……”
聽起來不像是江雅琳要自殺。
楚黎忽而反應了過來：“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讓你回來的？”
江雅琳沒說話，匆忙將手從楚黎手上抽了回去，語氣顯得有些慌亂：“沒事，我不疼，我知道輕重，不會出事的。”
楚黎的胸口被江雅琳的話刺的生疼，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會給江雅琳帶來這樣的壓力和痛苦。
那天晚上，楚黎和江雅琳在宿舍樓的一處廊橋上聊了很久。
江雅琳的父母沒怎麽讀過書，生下江雅琳後為生計奔波，沒怎麽管過她這個女兒，江雅琳除了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年幼的妹妹，除此之外，做飯洗衣、掃地整理一樣不少，即便這樣，父母也並不在意這個為他們忙前忙後的女兒，他們從骨子認為，女兒沒用，早晚都是別人的人，只有兒子才是自己的。
於是乎，夫妻倆在超市生意漸漸好轉有點空閑的時候，決定再生一個孩子，他們想賭一把，萬一這次是個男孩兒呢。
江雅琳的妹妹自小就立下誓言，以後絕對要離家遠遠的，性子也相對冷漠，從初中起開始住校，能不回家絕不回家，江雅琳成了妹妹和家之間唯一溝通的渠道。
妹妹的生活費、書本費、換洗衣物都是江雅琳幫忙送的，她從沒有跟妹妹說過，每次妹妹打電話給自己要錢時，父母都會將滿腹的牢騷和不滿發洩在自己身上。
江雅琳每次去看妹妹的時候，都是笑著去的。
妹妹是她一手帶大，她不希望妹妹像自己。
江雅琳說著，拿出手機，本想給楚黎看看自己的妹妹，卻忘記了自己的手機被摔碎了屏，自己還沒來得及去修，被楚黎看到這樣的自己，江雅琳很不好意思，但她無處躲藏。
楚黎仿佛沒看到江雅琳手機的異常似的，只好奇湊上前：“手機還能打開嗎？給我看看你妹妹唄。”
江雅琳仿佛受到了某種鼓勵，打開了手機相冊：“你看，我妹妹叫江雅萱，很漂亮吧。”
透過滿是裂痕的手機屏幕，楚黎其實沒太看清江雅萱的臉，只隱約覺得照片裏笑著沖鏡頭比“耶”的女孩子跟江雅琳長得很像。
楚黎點頭：“嗯，跟你一樣漂亮。”
江雅琳已經有段日子沒見過妹妹了，但好在妹妹不在家，比起見不到妹妹，她更不願意讓妹妹看到她那狼狽的樣子。
收起手機，江雅琳將手輕輕搭在廊橋欄桿上：“對不起，但我爸他……不同意我繼續再舉報，他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壞了家裏的名聲，他說我會嫁不出去。”
楚黎氣不打一處來：“你才是受害者，傳出去怎麽了？該怕的是方昊吧？！”
江雅琳沒再說話，楚黎知道這件事她很難再堅持了。
楚黎走上前，靠在江雅琳身側的欄桿上：“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
“我其實也有個妹妹……”
因著楚黎的話，江雅琳好奇擡起了頭，她聽楚黎提起過自己的妹妹，但楚黎沒細說，她也沒敢問，她只知道楚黎的妹妹是個很勇敢很厲害的人，現在人在國外。
楚黎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自己的睡衣扣子，時值深秋，晚上天涼，江雅琳正想出聲提醒楚黎小心感冒，卻見楚黎脫下了睡衣，露出了裏面單薄的吊帶睡袍，與此同時，還有其左邊身子大片大片的“樹皮”一樣極不平整，呈現淡褐色的傷疤。
江雅琳的臉色愈發白了幾分，白的沒有血色，良久，她試探著擡起手，輕輕觸上楚黎左肩一處最為明顯的傷疤，聲音顫抖：“這是……怎麽弄的？”
月色下的楚黎面色異常平靜：“車禍……差一點，我就被燒死在那裏了。”
“是小言救了我。”
透過這些斑駁的傷痕，江雅琳幾乎能想象楚黎是怎麽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身邊，掙紮無果陷入絕望，最後被楚言拉出絕境的。
下一刻，楚黎再開口時卻是推翻了江雅琳的想象：“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小言這個人。”
江雅琳沒聽明白楚黎在說什麽：“啊？”
夜風襲來，江雅琳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楚黎卻顯得怡然自得，她擡手指向廊橋盡頭的玻璃門：“你看。”
江雅琳循聲望去，玻璃門上隱約映出了她和楚黎的影子，楚黎的長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遮住了她半張臉，身側傳來了楚黎的聲音：“小言就是我，我就是小言。”
江雅琳愈發聽不明白楚黎在說什麽了，廊橋玻璃門上她和楚黎的影子被籠罩在漆黑一片的走廊裏，她突然覺得有點害怕。
楚黎披上睡衣外套，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發絲：“我其實是個精神病，分裂型人格障礙，小言是我的另一個人格。”
江雅琳楞住了，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怔在了原地。
楚黎轉過身，遙望向遠處亮著燈的圖書館方向，輕聲又道：“沒關系，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可以自己來，之前忘了告訴你，方昊的母親就是曾經敲詐我家那夥人裏的一份子，他的舅舅是被我媽抓住把柄，送進監獄的。”
“我告訴你這些，一方面是我信任你，把你當朋友。”
“一方面是我希望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逼自己做事，如果你不願意，沒有人能真正強迫你，很多時候，能救我們的只有自己。”
江雅琳楞在原地，下意識將裹著紗布的手藏進了衣袖。
楚黎：“小江，你沒想過離開家，跟你妹妹兩個人去過自己的日子嗎？”
江雅琳：“……”
楚黎：“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江雅琳依舊楞在原地沒有動，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裹著紗布的那只手不斷顫抖著。
楚黎離開前，輕輕拍了拍江雅琳的肩：“別怕，我們之前早都說好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的事，如果你家裏人給了你壓力，你就撤銷舉報，剩下的交給我。”
“但我真心希望，你真的能掌握好刀子的深淺，把自己的生死拿在自己手上。”
楚黎很快消失在了走廊，江雅琳不知道自己在廊橋在待了多久，直到被夜班巡查的宿管發現，趕回了宿舍。
江雅琳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夜，她想了很多事，方昊的種種，自己在家的種種，妹妹跟自己說絕不回家的種種，還有家裏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弟弟。
手腕的傷口隱隱作痛，她不敢翻身，不敢出聲，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異常，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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