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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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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又聽老婆子說,有人看見吳美芳的男人跟另一個女人在小區外面拉拉扯扯,我想著,這兩件事可能會有聯系,就想著說給你們聽聽。”

在趙大爺的幫助下,白瀚宇很快便找到了趙大爺提到的小區小門,不出白瀚宇所料,小門這邊的監控是個擺設,而小區內除了大門口有個經常格式化的監控,也沒有其他可供調查的監控。

到了這一步,趙大爺也終於道出了他特意提供線索的原始驅動力:“警官,您能不能幫忙跟領導們提提意見,我們這兒雖然是老小區,但治安管理什麽的也是很重要的,監控說給我們換,說來說去也沒個動靜,你看,這要是有監控,你們辦案不是也方便嗎,你說是吧。”

白瀚宇連連稱是,離開前,他教會了趙大爺怎麽給“市長信箱”寫信、怎麽在“政民互動”留言。

當天晚上,白瀚宇和劉城在酒店整理線索討論案情,討論了沒幾句,白瀚宇便沒了聲音,劉城一楞,轉頭便見白瀚宇呼吸均勻,已經斜倚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們真的太累了。

與此同時,蘇洛換班回到家,接到了技偵發來的調查結果,楚黎手機裏那個“倉鼠”頭像的聯系人,有了結果。

這個微信IP顯示位於北市,微信註冊綁定的手機號登記信息,是唐蕓。

在此之前,白瀚宇和蘇洛曾對這個神秘的微信聯系人有過猜測,“倉鼠”正對應“楚言”,而楚黎與其聊天幾乎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除了隔三差五分享各自的天氣狀況和風景照片外,偶爾還會附上一句“早安、晚安”之類的問候語,在楚黎的視角“楚言”只是離開人世的妹妹,向去世的親人發信息不是什麽稀罕事,白瀚宇他們也能理解。

“不對!”之前手上需要整理調查的線索太多,蘇洛沒來得及細想,眼下靜下心來,立時便覺察到了詭異之處。

“倉鼠”直到昨天還在給住院的楚黎住院發信息,他們之間的對話雖看起來莫名其妙沒什麽內容,但無論多晚,只要楚黎發了信息出去,對方都會回覆。

從楚黎上大學前的診療病愈記錄來看,以她的視角,根本不知道“楚言”的真實身份,對她而言,楚言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拉她出“險境”、會站在她前面保護她的人。

可“死去的人”又怎麽會一直回信息,同時沒有引起楚黎的絲毫懷疑呢?

“所以這個‘倉鼠’不是楚言,難道是唐蕓的小號?”蘇洛強忍住心中疑惑,耐著性子往下翻與這個微信相關的所有聊天記錄。

微信號只加了楚黎一個聯系人,建立於2016年8月30日,那是楚黎入H大上學的日子,也是“楚言”離開的日子。

2016年9月1日,姐姐,媽媽給我買了新手機,我剛下飛機,這裏天已經黑了,你應該快起床了吧,早安。

2016年10月3日,姐姐,我和媽媽到醫院了,這是我的房間,很大,很舒服,早安。

2016年12月14日,姐姐,下雪了,你看。

2017年1月1日,姐姐,希望我是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的人。

2017年2月14日,姐姐,媽媽送了我一束花,你看。

2017年5月3日,姐姐,照顧好自己,我會一直保護你和媽媽。

那之後,“倉鼠”再沒有發來信息,一個月後,變作了楚黎單向給“倉鼠”發信息。

2017年6月1日,今天學校有活動,我領到了一只小貓咪,跟“VIKI”正好可以做朋友。

2017年8月10日,生日快樂。

2017年11月28日,下雪了。

2017年12月31日,新的一年又要到了,要快樂。

2018年4月13日,今天的烏雲,很美。

2018年8月10日,生日快樂。

2019年8月10日,生日快樂。

2019年11月31日,解決了。

蘇洛此刻的心情覆雜到無法用語言形容,一方面她迫切的希望盡快找出方建國,解決手頭上“吳偉”的案子,另一方面出於某種不該有的“私心”,很不願意看著調查的方向一步步指向楚黎。

11月31日,正是方昊跳樓自殺的日子,“解決了”是什麽意思?會跟方昊的死有關嗎?

再往下,楚黎沒有再給“倉鼠”發過信息,兩人再聯系,是從今年2月春節前後開始的,“倉鼠”先給楚黎發了一張“雪景”照片,三天後,楚黎回覆了對方一個開心大笑的“VIKI”表情包……

白瀚宇在醫院匆匆一瞥看到的記錄,正是楚黎刪除了此前的聊天記錄,從今年開始的內容,看著那之後兩人有來有回分享的陰雨、雪景、夜晚的照片,蘇洛莫名覺得哪裏怪怪的,在這之前,這兩人只是單方面的說話,並不是這樣的對話模式,且“倉鼠”發的信息,也不再管楚黎叫姐姐,看起來有種很強的割裂感。

仿佛手機對面代替“楚言”發信息的人,早已換得“面目全非”。

“這人到底是誰?楚黎又把她當做了誰呢?”蘇洛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看了眼工作群,技偵@白瀚宇到現在都沒有回覆,猶豫再三,蘇洛還是撥通了白瀚宇的電話。

被電話吵醒的白瀚宇險些從沙發上滾下來,洗漱的劉城聽到動靜跑出來,正看到白瀚宇頂這個“雞窩頭”裹著被子一步一挪滾去了床上,電話開了免提,蘇洛嘰嘰喳喳的聲音自電話那頭清清楚楚傳了過來:“老大,你看到王主任發的消息了嗎?‘倉鼠’有結果了。”

白瀚宇人本來還迷糊著,在聽到“倉鼠”兩個字後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忙打開了手機消息,在一堆未讀信息裏,找到了那份蘇洛整理過標出了重點的“調查報告”。

片刻後,看完了調查報告的白瀚宇感覺頭更大了:“什麽情況?你趕緊把唐蕓給我單獨叫去局裏好好審審,另外,楚黎家裏的人不要松懈,把楚黎給我看好了。”

“明白,老大,你那邊怎麽樣了?”蘇洛看了眼剛被自己掛起的警服,在問出那句話後按下了手機靜音鍵,發出了一聲疲憊的長嘆,而後拉開抽屜,胡亂抓了幾包拌嘴的零食塞進了包裏,麻溜披上外套出了門。

白瀚宇沒細說在吳美芳調查的事,只大致提了一嘴聽“人民群眾”聊八卦的事兒,加上劉城有一搭沒一搭在旁邊附和,隔著電話的八卦聽著還怪有意思,蘇洛不知不覺便將車開到了警局樓下。

“老大我到了,小劉他們已經通知過唐蕓,楚黎睡著了她就過來接受問詢。”蘇洛拎著零食袋子、電腦包和文件袋風風火火往警局走。

“問仔細點兒,問清楚你就回去休息,明天放你半天假,晚點再去楚黎家換班。”

緊接著,白瀚宇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蘇洛“痛哭流涕”的感激讚嘆聲:“老大,我好愛你啊!”

“少肉麻,大半夜少帶著老張他們吃零食,看他們那肚子。”掛了電話的白瀚宇睡意全無,接著劉城整理到一半的線索資料繼續忙了工作,劉城則被他強行安排去睡了覺。

白瀚宇在知道“楚言”的真相後,便猜測過“倉鼠”很可能是唐蕓為了幫助楚黎適應“楚言”的離開暗自偽裝的,隨著這個號碼的聊天記錄被恢覆,白瀚宇和蘇洛一樣,對現在同楚黎聊天的那個人,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如果“倉鼠”是唐蕓,她是絕對不會在“楚言去世”後,再用那個微信聯系楚黎的,要知道楚黎這樣患有精神類疾病的患者,最怕受到刺激,特別是這種強迫其接受“外界認知”,強迫其“認清自己”的刺激。

果不其然,蘇洛那邊沒多久就有了消息,經唐蕓確認,她那只曾經用來“偽裝楚言”,單獨與楚黎聊天用的手機,在去年年底就丟了,她找尋無果,在電信公司消了戶,之後就沒再留意手機的事,她不知道手機號註銷並不意味著相關微信號就此消失,那個微信號在春節後的一個清晨,聯系上了她的女兒。

直到這一刻,唐蕓仿佛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狹小昏暗而又安靜異常的審訊室裏,她終是卸下了滿身防備和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些許敵意,向蘇洛道出了一段從未向任何人吐露的、與方昊的家人有關的往事。

“蘇警官,你們如果有調查過我女兒,應該知道在她出車禍前兩年,我們還遭遇過另一樁麻煩……”唐蕓說的正是2013年一度引發社會熱議的“獨居老人劉大壯被撞”一事,這件事蘇洛聽白瀚宇提過,也查過當年的報紙、司法機關的相關記錄,最後這樁案子在2014年年底才算徹底塵埃落定,法院認定“被撞老人劉大壯”為惡意誣告,還了楚黎的父親楚文斌一個清白。

蘇洛點點頭以示回應,唐蕓垂下眼輕笑出聲:“沒錯,最後這件事是澄清了,但那兩年裏,我丈夫的工作沒了,我的工作也受到影響,學校停了我的職,就連我女兒在學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蘇洛和一側記錄的年輕警員一齊陷入了沈默,唐蕓說的是大部分受害人家屬在案件調查過程,亦或是調查結束之後,都將不可避免會遭遇到的“社會問題”,這些事涉及面太廣受多方面因素影響,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問題。

“那段時間我和我丈夫的收入受到了很大影響,家裏的房貸車貸很快就壓得我們喘不過氣,加上劉大壯和他的家人三天兩頭騷擾我們,我們不得不賣掉了房子搬了家。”

蘇洛想到了什麽:“劉大壯不是孤寡老人嗎?他哪來的家人?”

唐蕓面色未變,依舊帶著一抹淺笑:“蘇警官,你聽說過職業詐騙嗎?”

“你是說……劉大壯背後是個詐騙團夥?!”蘇洛身側的小年輕驚呼出聲。

“準確的說,應該是‘訛人’的團夥。”昏暗的燈光下,唐蕓眼尾漸漸泛起薄紅:“總之,我們被一群無賴纏上了,他們也不來找我們,專門盯著我女兒,在她放學的時候攔下她,讓她轉告我們‘只要我們服個軟,給劉大壯滿意的賠償,,他就會當著媒體大眾的面解釋這件事是誤會,這件事就算了了’。”

“你們沒有報警嗎?!”蘇洛眉頭緊鎖,面色凝重望向唐蕓。

唐蕓眼底笑意更深了:“怎麽沒報警,但沒有證據……蘇警官,你也是警察,應該知道沒有證據的報案是什麽結果吧?”

似是知道蘇洛不會回答,唐蕓兀自繼續道:“孩子爸爸當時已經丟了工作,我家的房子也沒了,這時候私了,也得虧他們想得出來,把我們害成那樣,我們就算傾家蕩產也要跟他們那種人鬥到底。”

唐蕓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放輕了不少:“法院判決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松了口氣,孩子爸爸也找到了新工作,我也決定等楚黎高中畢業,就從學校辭職,跟孩子爸爸一起去外面工作。”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車禍,楚黎一家,一定會比現在過得好太多。

“車禍的事是意外,我怨不著旁人,可蘇警官你知道嗎?那時候真正壓垮我的,不是我丈夫的突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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