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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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楚黎眼睫微微一顫，猶豫了一下，擡起眼望向於麗，面上滿是不可思議與震驚，仿佛這樣的話出自於麗之口令她很是驚奇。
於麗見狀笑了笑，從衣袋裏摸出一塊棒棒糖，隨手放在楚黎的紙袋裏：“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選你入職雲景做我的實習生嗎？”
知道楚黎不會有所回應，於麗自顧自繼續道：“因為面試那天，我看到你的眼睛……跟從前的我很像。”
“楚黎，以後的每一天也要加油。”
於麗拍了拍楚黎的肩，轉身離開了。
楚黎怔楞在原地，目送於麗踩著高跟鞋的背影許久，直至其消失，她不明白於麗說的“眼睛……跟她很像”是什麽意思，但於麗光鮮靚麗，事業小有所成，的確是楚黎自進入雲景後暗自羨慕的對象，她怎麽也沒想到，於麗這樣的人，會在這種時候出來送她。
商業園綠化做得很好，即便春日姍姍來遲，路邊綠化帶的青松綠草長得依舊旺盛，楚黎拿起於麗留下的棒棒糖，猶豫良久，放棄了撕掉糖紙的沖動，將其塞回到紙袋裏。
於麗與前來公司調查的警察幾乎是前後腳進的門，直到那時，她才知道，鯨魚商業園又出了事，這回是真“命案”，而她沒有註意到，此刻坐在工位後面指節微微顫抖的林小波，他自認為“柯南再世”的腦子，已經直覺將楚黎跟這件事聯系在了一起，即便他沒有實際證據……
那天晚上，楚黎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18歲那年的夏天，妹妹楚言和母親唐蕓送自己去H市上大學，他們在H市玩了七天，走遍了H市所有旅游景點和美食推薦TOP10，雖然踩坑無數，卻也是她自17歲父親去世之後，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姐姐，我的病不要緊，你不要擔心我，我會在國外好好聽醫生的話，你放假的時候就來看我好不好？”那幾天，楚言每晚都會趴在楚黎身側，鍥而不舍的央求楚黎答應她放假就去看她。
每年往返國外兩次，對楚黎這樣的家庭來說，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楚黎只笑著點點頭，小指挽上楚言的手指：“嗯，姐姐答應你。”
“姐姐，我把這個小倉鼠送給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樣，你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等我病好了，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楚黎認真將妹妹送的“倉鼠”掛在了手機上，從那以後，楚黎每隔幾個月都會收到妹妹寄來的新的“小倉鼠”。
“姐姐，我一定會保護你和媽媽！”
楚黎是被鬧鐘吵醒的，她約了今早9點去醫院檢查眼睛，陽光透過米白色窗簾斑駁落在枕邊，楚黎揉了揉不怎麽清醒的腦袋，渾渾噩噩自溫暖的被窩裏爬起，趿拉著拖鞋走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楚黎將一杯黑咖啡一飲而盡，戴上圍巾匆忙出了門。
休學之後，楚黎養成了一個非常不健康的生活習慣，吃飯不規律，特別是早飯和晚飯，她不健康到什麽程度，一但恢覆規律飲食，或是頓頓都吃飽，她的五臟六腑便會有種很強的擠壓感，甚至會令感到她窒息。
程遠送去公司的外賣，對楚黎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負擔，她嘗試過向程遠解釋，但程遠總會義正言辭告訴她：“吃飯不規律對身體不好……你不應該這樣……女孩子都喜歡這些，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楚黎也曾經嘗試過改變，當她每次認真吃完一碗飯，並且保持一日三餐都認真吃飯的結果，就是當晚，她上吐下瀉，惡心了好幾天。
楚黎生過病，跟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不一樣，每當她試圖融入周遭，表現得不那麽“突兀”的時候，她自己都會非常難受，有時候是身體層面的，有時候是心理層面的，時間久了，特別是經歷了“方昊”那件事之後，楚黎徹底放棄了那些“想要跟大家一樣、融入集體”等等諸如此類的念頭。
楚黎提前出門了半小時，在醫院等了一會兒，等待的時候，她看到了醫院裏來來去去各種形形色色的病人，有小孩兒有老人，也有跟她一樣的年輕人，只一個小小的眼睛，原來卻是會發生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問題。
眼睛出了問題寸步難行，這裏來的大多數病人，身邊都陪著1-2個家屬。
楚黎身側坐著一對母子，年輕的媽媽帶著年幼的女兒來看病，小女孩兒一只眼蒙著厚厚的紗布，乖乖巧巧坐在自己媽媽身側：“媽媽，什麽時候到我們呀？”
“快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年輕媽媽有些緊張，焦灼望向自己的女兒。
小女孩兒卻是拉住了自己母親的手：“沒有，今天外婆不是來嗎？我想早點回去！”
年輕媽媽捏了捏小女孩兒的臉：“想外婆了？那媽媽讓外婆一會兒來接我們好不好？”
“好哦！”小女孩兒顯得很開心，談笑間，小女孩兒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打量自己的楚黎身上。
楚黎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轉過臉去，試圖跟平時一樣避開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任何可能。
小女孩兒卻是主動探出腦袋：“大姐姐也生病了嗎？咦？大姐姐你……受傷了？”
成年之間約定成俗的“躲避式社交”在小孩子面前並不起作用，楚黎不得不轉過臉來：“嗯……”
“大姐姐不用怕，這裏的醫生叔叔人很好，打針也不疼……”
“是嗎？那就好。”楚黎略顯生硬的回話引起了女孩兒媽媽的註意，緊接著，楚黎口罩外隱約露出的斑駁傷痕，和右手厚厚的紗布令這位年輕媽媽面色明顯一怔，她故作鎮定沖楚黎點頭笑了笑搭話道。
“你……眼睛是怎麽了？檢查過了嗎？”
“還沒有……”
年輕女人將試圖亂動的小女孩兒抱在懷裏：“我女兒跌倒弄傷了眼睛，好在只是外傷，你好好檢查下，我聽醫生說，外傷也容易引發眼底問題。”
“嗯……我知道了，謝謝。”
楚黎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交談，借口上洗手間逃離了那對母女、那對總讓她想起自己媽媽的母女。
媽媽和妹妹是楚黎的死穴，每當想到他們，楚黎好不容易壘起的堅硬外殼就會碎。
去往國外看病的楚言病情惡化，再也沒有回來，聽媽媽說，楚言離開前，提前買好了許多許多形態各異的倉鼠掛件……
在預檢處簡單測過視力後沒多久，楚黎便被叫到了號，簡單描述過自己問題後，醫生開了幾項檢查：“我寫了順序，你按這個順序去，查完之後再回來找我。”
“好……”楚黎從前沒做過眼科檢查，茫然拿著單子走出檢查室，在護士的指引下，重新測好視力去做散瞳。
散瞳是眼科檢查裏散大瞳孔以便後續檢查的常見方式，散瞳之後視力會受一定的影響，當楚黎坐在散瞳窗口時，護士隨口問道：“家屬來了嗎？”
“沒有，我一個人來的。”
“散瞳之後你等半小時再去檢查，視力可能會有點影響，你走路註意著點。”
“好，謝謝。”幾滴不知什麽藥水入眼的瞬間，約莫是楚黎眼睛過於幹澀，她立時被刺激的流出眼淚，本就不怎麽清楚的眼睛被淚水“糊成一片”，愈發雪上加霜了。
“下一位。”
楚黎忙站起身，彎腰仔細分辨拿回自己的檢查單，瞇縫著眼睛回到等待區，靜靜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姥姥怎麽樣了……昨天媽媽好像打電話了，我不能讓她看見我的臉……她已經夠累的了……”楚黎的姥姥一個人在家不小心摔倒中了風，三個兒女約好輪流前去照顧，最近兩個月，正是楚黎的媽媽照顧老人的時間。
楚黎心下想著，正巧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來電人正是她的母親唐蕓。
剛剛流過眼淚的楚黎忙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唐蕓略顯擔憂的聲音：“安安，你昨晚怎麽不接電話？工作怎麽樣？還適應嗎？”
唐蕓偶然會在楚黎入睡前打視頻過來，楚黎不想頂著一臉傷令操勞了一天的媽媽擔心，昨晚發了幾條語音跟平時一樣講了講自己一天的所見所聞後，便沒接唐蕓的視頻電話。
“我沒事，昨天有點累，睡著了，沒聽到你打電話。”
“對了媽媽，我打算離職申請美國那邊的學校繼續念書……”
楚黎的話令唐蕓很是開心，她早就提過讓楚黎大學之後到美國繼續念書，一是她已經在那邊站穩了腳跟，養活女兒不是問題，二是因著“方昊”那件事，楚黎的大學上得零零落落，繼續念書對她來說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再者唐蕓只請了三個月的假，時間到了，就得回美國繼續工作了，楚黎這時候準備，到時候正好可以跟她一起走。
“媽媽幫你打聽一下這邊的學校，你什麽都不用管，等媽媽忙好你姥姥的事，就回去接你。”
“好，媽媽……如果你放心不下姥姥，我們可以帶姥姥一起走，我現在長大了，也可以幫忙賺錢的。”楚黎的父親車禍去世前，他家因著另一場事故已經花了不少錢，之後因著楚黎父親的突然去世，楚黎的家徹底陷入了泥沼，唐蕓辭掉了原本穩定的教師工作，做起了銷售，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選擇去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接受公司調遣去國外，可以得到一筆額外的補償款，有了那筆錢，他們就不用因為躲債而四處搬家。
妹妹楚言的病，也就有了希望。
電話那頭的唐蕓沈默片刻，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轉而問起了楚黎工作的事，楚黎輕描淡寫提了自己離職的事，饒是如此，唐蕓聽得仍有些擔心：“你昨天就已經離職了？這麽突然？是在公司上班不開心嗎？還是跟同事相處的不愉快？”
“媽媽！你看你，我工作的時候你想讓我上學，我不工作了準備上學了，你又問我為什麽辭職！”楚黎這麽一說，唐蕓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的確問得有些多餘。
“好吧，既然已經辭職了，就安心在家休息幾天，對了，你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小心，點外賣拿快遞什麽的要註意陌生人，自己鎖好門，有什麽事就找程遠幫忙。”唐蕓正說著，醫院叫號聲接連響起，而她不知道的是，楚黎按下了通話靜音鍵，在自己不說話的時候，屏蔽了醫院的所有聲音。
“好，我知道了，姥姥呢？她還好嗎？”
“你姥姥已經睡了，剛剛她還在問你，下次她精神好的時候，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好，媽媽你註意身體，早點休息……”
電話被掛斷的瞬間，楚黎只覺一股難以自抑的委屈和無助自心口湧上鼻頭，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接連滾出，楚黎忙低下頭，用手裏攥皺巴了的紙胡亂抹去眼淚。
楚黎不想影響唐蕓工作，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向唐蕓“報憂”，她還記得三年前自己深陷風波走投無路之下，撥通媽媽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壓抑而又自責的哭聲時，自己咬牙堅持了許久的保護殼頃刻間碎裂崩塌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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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黎眼睫微微一顫，猶豫了一下，擡起眼望向於麗，面上滿是不可思議與震驚，仿佛這樣的話出自於麗之口令她很是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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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楚黎不會有所回應，於麗自顧自繼續道：“因為面試那天，我看到你的眼睛……跟從前的我很像。”
“楚黎，以後的每一天也要加油。”
於麗拍了拍楚黎的肩，轉身離開了。
楚黎怔楞在原地，目送於麗踩著高跟鞋的背影許久，直至其消失，她不明白於麗說的“眼睛……跟她很像”是什麽意思，但於麗光鮮靚麗，事業小有所成，的確是楚黎自進入雲景後暗自羨慕的對象，她怎麽也沒想到，於麗這樣的人，會在這種時候出來送她。
商業園綠化做得很好，即便春日姍姍來遲，路邊綠化帶的青松綠草長得依舊旺盛，楚黎拿起於麗留下的棒棒糖，猶豫良久，放棄了撕掉糖紙的沖動，將其塞回到紙袋裏。
於麗與前來公司調查的警察幾乎是前後腳進的門，直到那時，她才知道，鯨魚商業園又出了事，這回是真“命案”，而她沒有註意到，此刻坐在工位後面指節微微顫抖的林小波，他自認為“柯南再世”的腦子，已經直覺將楚黎跟這件事聯系在了一起，即便他沒有實際證據……
那天晚上，楚黎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18歲那年的夏天，妹妹楚言和母親唐蕓送自己去H市上大學，他們在H市玩了七天，走遍了H市所有旅游景點和美食推薦TOP10，雖然踩坑無數，卻也是她自17歲父親去世之後，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姐姐，我的病不要緊，你不要擔心我，我會在國外好好聽醫生的話，你放假的時候就來看我好不好？”那幾天，楚言每晚都會趴在楚黎身側，鍥而不舍的央求楚黎答應她放假就去看她。
每年往返國外兩次，對楚黎這樣的家庭來說，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楚黎只笑著點點頭，小指挽上楚言的手指：“嗯，姐姐答應你。”
“姐姐，我把這個小倉鼠送給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樣，你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等我病好了，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楚黎認真將妹妹送的“倉鼠”掛在了手機上，從那以後，楚黎每隔幾個月都會收到妹妹寄來的新的“小倉鼠”。
“姐姐，我一定會保護你和媽媽！”
楚黎是被鬧鐘吵醒的，她約了今早9點去醫院檢查眼睛，陽光透過米白色窗簾斑駁落在枕邊，楚黎揉了揉不怎麽清醒的腦袋，渾渾噩噩自溫暖的被窩裏爬起，趿拉著拖鞋走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楚黎將一杯黑咖啡一飲而盡，戴上圍巾匆忙出了門。
休學之後，楚黎養成了一個非常不健康的生活習慣，吃飯不規律，特別是早飯和晚飯，她不健康到什麽程度，一但恢覆規律飲食，或是頓頓都吃飽，她的五臟六腑便會有種很強的擠壓感，甚至會令感到她窒息。
程遠送去公司的外賣，對楚黎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負擔，她嘗試過向程遠解釋，但程遠總會義正言辭告訴她：“吃飯不規律對身體不好……你不應該這樣……女孩子都喜歡這些，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楚黎也曾經嘗試過改變，當她每次認真吃完一碗飯，並且保持一日三餐都認真吃飯的結果，就是當晚，她上吐下瀉，惡心了好幾天。
楚黎生過病，跟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不一樣，每當她試圖融入周遭，表現得不那麽“突兀”的時候，她自己都會非常難受，有時候是身體層面的，有時候是心理層面的，時間久了，特別是經歷了“方昊”那件事之後，楚黎徹底放棄了那些“想要跟大家一樣、融入集體”等等諸如此類的念頭。
楚黎提前出門了半小時，在醫院等了一會兒，等待的時候，她看到了醫院裏來來去去各種形形色色的病人，有小孩兒有老人，也有跟她一樣的年輕人，只一個小小的眼睛，原來卻是會發生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問題。
眼睛出了問題寸步難行，這裏來的大多數病人，身邊都陪著1-2個家屬。
楚黎身側坐著一對母子，年輕的媽媽帶著年幼的女兒來看病，小女孩兒一只眼蒙著厚厚的紗布，乖乖巧巧坐在自己媽媽身側：“媽媽，什麽時候到我們呀？”
“快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年輕媽媽有些緊張，焦灼望向自己的女兒。
小女孩兒卻是拉住了自己母親的手：“沒有，今天外婆不是來嗎？我想早點回去！”
年輕媽媽捏了捏小女孩兒的臉：“想外婆了？那媽媽讓外婆一會兒來接我們好不好？”
“好哦！”小女孩兒顯得很開心，談笑間，小女孩兒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打量自己的楚黎身上。
楚黎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轉過臉去，試圖跟平時一樣避開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任何可能。
小女孩兒卻是主動探出腦袋：“大姐姐也生病了嗎？咦？大姐姐你……受傷了？”
成年之間約定成俗的“躲避式社交”在小孩子面前並不起作用，楚黎不得不轉過臉來：“嗯……”
“大姐姐不用怕，這裏的醫生叔叔人很好，打針也不疼……”
“是嗎？那就好。”楚黎略顯生硬的回話引起了女孩兒媽媽的註意，緊接著，楚黎口罩外隱約露出的斑駁傷痕，和右手厚厚的紗布令這位年輕媽媽面色明顯一怔，她故作鎮定沖楚黎點頭笑了笑搭話道。
“你……眼睛是怎麽了？檢查過了嗎？”
“還沒有……”
年輕女人將試圖亂動的小女孩兒抱在懷裏：“我女兒跌倒弄傷了眼睛，好在只是外傷，你好好檢查下，我聽醫生說，外傷也容易引發眼底問題。”
“嗯……我知道了，謝謝。”
楚黎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交談，借口上洗手間逃離了那對母女、那對總讓她想起自己媽媽的母女。
媽媽和妹妹是楚黎的死穴，每當想到他們，楚黎好不容易壘起的堅硬外殼就會碎。
去往國外看病的楚言病情惡化，再也沒有回來，聽媽媽說，楚言離開前，提前買好了許多許多形態各異的倉鼠掛件……
在預檢處簡單測過視力後沒多久，楚黎便被叫到了號，簡單描述過自己問題後，醫生開了幾項檢查：“我寫了順序，你按這個順序去，查完之後再回來找我。”
“好……”楚黎從前沒做過眼科檢查，茫然拿著單子走出檢查室，在護士的指引下，重新測好視力去做散瞳。
散瞳是眼科檢查裏散大瞳孔以便後續檢查的常見方式，散瞳之後視力會受一定的影響，當楚黎坐在散瞳窗口時，護士隨口問道：“家屬來了嗎？”
“沒有，我一個人來的。”
“散瞳之後你等半小時再去檢查，視力可能會有點影響，你走路註意著點。”
“好，謝謝。”幾滴不知什麽藥水入眼的瞬間，約莫是楚黎眼睛過於幹澀，她立時被刺激的流出眼淚，本就不怎麽清楚的眼睛被淚水“糊成一片”，愈發雪上加霜了。
“下一位。”
楚黎忙站起身，彎腰仔細分辨拿回自己的檢查單，瞇縫著眼睛回到等待區，靜靜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姥姥怎麽樣了……昨天媽媽好像打電話了，我不能讓她看見我的臉……她已經夠累的了……”楚黎的姥姥一個人在家不小心摔倒中了風，三個兒女約好輪流前去照顧，最近兩個月，正是楚黎的媽媽照顧老人的時間。
楚黎心下想著，正巧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來電人正是她的母親唐蕓。
剛剛流過眼淚的楚黎忙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唐蕓略顯擔憂的聲音：“安安，你昨晚怎麽不接電話？工作怎麽樣？還適應嗎？”
唐蕓偶然會在楚黎入睡前打視頻過來，楚黎不想頂著一臉傷令操勞了一天的媽媽擔心，昨晚發了幾條語音跟平時一樣講了講自己一天的所見所聞後，便沒接唐蕓的視頻電話。
“我沒事，昨天有點累，睡著了，沒聽到你打電話。”
“對了媽媽，我打算離職申請美國那邊的學校繼續念書……”
楚黎的話令唐蕓很是開心，她早就提過讓楚黎大學之後到美國繼續念書，一是她已經在那邊站穩了腳跟，養活女兒不是問題，二是因著“方昊”那件事，楚黎的大學上得零零落落，繼續念書對她來說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再者唐蕓只請了三個月的假，時間到了，就得回美國繼續工作了，楚黎這時候準備，到時候正好可以跟她一起走。
“媽媽幫你打聽一下這邊的學校，你什麽都不用管，等媽媽忙好你姥姥的事，就回去接你。”
“好，媽媽……如果你放心不下姥姥，我們可以帶姥姥一起走，我現在長大了，也可以幫忙賺錢的。”楚黎的父親車禍去世前，他家因著另一場事故已經花了不少錢，之後因著楚黎父親的突然去世，楚黎的家徹底陷入了泥沼，唐蕓辭掉了原本穩定的教師工作，做起了銷售，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選擇去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接受公司調遣去國外，可以得到一筆額外的補償款，有了那筆錢，他們就不用因為躲債而四處搬家。
妹妹楚言的病，也就有了希望。
電話那頭的唐蕓沈默片刻，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轉而問起了楚黎工作的事，楚黎輕描淡寫提了自己離職的事，饒是如此，唐蕓聽得仍有些擔心：“你昨天就已經離職了？這麽突然？是在公司上班不開心嗎？還是跟同事相處的不愉快？”
“媽媽！你看你，我工作的時候你想讓我上學，我不工作了準備上學了，你又問我為什麽辭職！”楚黎這麽一說，唐蕓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的確問得有些多餘。
“好吧，既然已經辭職了，就安心在家休息幾天，對了，你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小心，點外賣拿快遞什麽的要註意陌生人，自己鎖好門，有什麽事就找程遠幫忙。”唐蕓正說著，醫院叫號聲接連響起，而她不知道的是，楚黎按下了通話靜音鍵，在自己不說話的時候，屏蔽了醫院的所有聲音。
“好，我知道了，姥姥呢？她還好嗎？”
“你姥姥已經睡了，剛剛她還在問你，下次她精神好的時候，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好，媽媽你註意身體，早點休息……”
電話被掛斷的瞬間，楚黎只覺一股難以自抑的委屈和無助自心口湧上鼻頭，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接連滾出，楚黎忙低下頭，用手裏攥皺巴了的紙胡亂抹去眼淚。
楚黎不想影響唐蕓工作，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向唐蕓“報憂”，她還記得三年前自己深陷風波走投無路之下，撥通媽媽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壓抑而又自責的哭聲時，自己咬牙堅持了許久的保護殼頃刻間碎裂崩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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