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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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那場直播如顧默凡意料的那樣，雖然掀起一小波熱度，為悅悅媽成功引流，給了邱然然一記警示，卻也很快淹沒在熱點層出不窮的短視頻裏，沒有給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畢竟都認為她只是像。
兩周的考核期結束，悅悅媽順利入選計劃，有了成為更高階主播的機會，她由衷地為她而感到高興。
宣布考核結果的那天晚上，正趕上維瑞的元旦慶典的官宣，往年維瑞內部只慶祝小年夜。
不知今年是維瑞業績格外長虹，還是老板大發善心，元旦慶典的地點選在海市一家有名的五星級酒店，且根據前期披露，光抽獎的獎品價值總額都突破百萬。
其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還數破天荒地搞了一個幸運大獎，根據得獎規則，但凡抽中，便可與維瑞的總裁堇文共進一頓晚餐。
能與總裁共進晚餐、侃侃而談一頓飯，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展示自我的機會。
這讓各個維度的員工、管理者都摩拳擦掌、翹首以盼，期待這份幸運的降臨。
按照規定每名員工只能抽一次，號碼登記到名下，兌獎時憑名冊申領。
--
大半個月後，第一次參加這麽高規格的慶典，悅悅媽很是興奮，積極地掃碼抽簽，還拉著顧默凡一起。
顧默凡自詡是沒什麽運氣的人，不然也不會淪落至此。
“聽說有百分之四十的中獎率呢。”
兩人並排坐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的角落，悅悅媽在一旁鼓動著，語氣裏帶著驚喜。
這場晚宴采取自助的形式，鋪著紅絨布的長條形自助餐桌擺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中間，桌中央盛開著一排香檳色玫瑰，兩旁擺滿了色澤誘人的中西式冷熱盤，打著領結的帥氣服務生托著一盤盛著各色酒水高腳杯侯在一旁。
許多愛美的女同事甚至戴著白手套、穿了精美的晚禮服參加，像一只只漂亮的花蝴蝶穿梭在晚宴的角角落落。
有領導就坐的圓桌更是早就被敬酒的人群堵地水洩不通，顧默凡她們躲在角落裏專心幹飯倒也自在。
“我看了一下獎品，沒什麽想要的。”
顧默凡找了個最能令人接受的理由，低頭咬了一口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霎時充溢唇齒的鮮味滿口留香。
“這麽多好東西，你都不想要嗎？最新的手機、平板、電腦還有各種家電。”
悅悅媽腮幫子塞得鼓鼓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顧默凡點點頭。
“那這樣，你先抽，抽中什麽給我就好了，我剛來海市，什麽都缺。”
悅悅媽說著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十分憨厚。
經過半個月的並肩作戰，兩人已逐漸熟悉，少了許多見外。
“好。”
顧默凡只得答應下來，掃碼後，界面彈出醒目的“幸運大獎”的宣傳字樣，上面堇文的名字格外地刺眼。
這麽低的概率，不會的。
顧默凡小聲安慰自己，擡頭看了一眼正在舞臺上做晚會致辭的男人。
他一身炭灰色的雙線條西服套裝站在華麗舞臺的聚光燈下，西服口袋露出覆古草綠方巾，與頸間的金色斜紋領帶相呼應，打理妥帖的露額斜分襯得整個人莊嚴又穩重，如磨砂顆粒感的低音炮，一字一句極富力量，聽得人耳朵癢癢的。
他早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堇文了，他會在一個陽光灑滿書桌的午後，低頭在稿紙上寫下一句英文，然後認真為她分析句型句式、舉一反三。
他握著筆的右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稿紙上的英文字體大氣飄逸、遒勁有力，他鼻骨高挺，輕蹙的眉宇間英氣盡顯。
她如果答不上他提出的問題，十有八九是看他的側臉入迷。
可再喜歡又能怎樣？
他高傲地拒絕她所有的饋贈與喜歡。
“你給我的，我還不起，所以不會收。”
即使時隔多年，那種心碎的鈍痛無論何時想起都會令她無所適從。
還好，都過去了。
顧默凡按下抽簽按鈕，抽中了簽號443號。
夜深，晚宴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整場晚宴的高潮——兌獎。
悅悅媽如願抽到了一臺雙開門大冰箱，宣布得獎的那一刻，她幾乎掩面而泣。
“是好事，哭什麽啊。”
顧默凡輕輕撫著她的脊背、好生安慰。
“高興啊！很高興”，悅悅媽將淚眼從手掌中擡起來，聲音哽咽，“就是，就是覺得我終於要轉運了，一直，一直倒黴了這麽久~”
話一出口，悅悅媽忍不住又失聲痛哭起來。
獨自一人艱難地撐過了這麽些年，終於有了可以放肆痛哭的底氣。
顧默凡也不覺紅了眼眶，喃喃道，“對，會越來越幸運的。”
話音剛落，舞臺上火紅旗袍的女主持正激情四射、鬥志高昂地宣布最後一個、也是最受期待的“幸運大獎”。
“下面就有由我來宣布本次元旦慶典最大的幸運兒，讓我們一起見證是誰能有幸與我們堇總共進晚餐，下面我倒數三個數！”
“三、二、一！”
一時間臺下的歡呼喝彩聲此起彼伏，晚宴熱烈的氛圍到達頂端。
所有沒中獎的同事都在心底暗自祈禱。
“恭喜我們443號同事！”
“砰”地一聲，顧默凡感覺自己腦海裏有什麽東西炸了，怎麽怕什麽來什麽？
她生怕自己記錯，點開自己的手機界面又確認了一次，確實是她。
一陣短暫的頭皮發麻後，理智占據高地。
自上次直播露臉後，先是破天荒地組織了元旦慶典，又搞了個什麽“幸運大獎”，她顧默凡還抽中了！
縱使她再信玄學，也無法相信這系列的操作純屬巧合。
“凡凡，我記得你好像就是443號啊？”
一旁的悅悅媽抹著淚眼探過頭來，眼裏閃過幾分欣喜。
“不是，我是442號。”
顧默凡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她的右耳垂。
由於此次晚宴的中獎都是不公布真實姓名，只憑簽號兌獎，所以只要自己不說，沒人會知道。
“這樣啊，那真不走運。”
悅悅媽表示有些遺憾。
“反正從開始就沒報什麽希望。”
顧默凡擠出一個笑容，只有慘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
--
慶典當晚，顧默凡就收到中獎的短信提示，裏面還有一條日期選擇的鏈接。
她直接忽略掉了，如常地過了幾日，直到行政部的電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
“請問是維瑞直播運營三組的顧默凡女士嗎？”
聽筒裏傳來溫柔動聽的女聲，顧默凡握著手機的手一僵。
“對。”
“首先恭喜您中了我們維瑞集團元旦慶典的幸運大獎，您將獲得一次與集團總裁堇文的共進晚餐的機會，據秘書處反饋，堇總今晚能協調出時間，稍後我會將用餐的時間地點發到……”
“我可以拒絕吧？”
顧默凡淡漠的聲音打斷正講得興致勃勃的女聲，停頓的間隙，有片刻的尷尬。
“既然是獎品，那也可以拒絕領取的吧？”
顧默凡回絕地不留餘地。
“當然……當然可以。”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嗓音甜美的行政處同事有些許窘迫，她立馬從案前抽出紙筆，“那我可以詢問一下你拒絕的原因嗎？”
顧默凡抿了抿唇。
“沒必要。”
說罷，她便掛了電話。
知道堇文一定回來找她，畢竟那麽位高權重的人被拂了面子，多少會有些許難堪，只是沒顧默凡意料中的那麽快。
當天晚上，她按照原計劃拿著提貨單到A倉取今晚直播的樣品。
A倉頂高空曠，在裏面說話甚至都能聽到回音，是日化品專用倉庫，貨架整齊劃一、縱橫分布，按照品牌分門別類的擺放。
顧默凡正專心清點著樣品，一道熟悉的低音炮從身後傳來。
“怎麽？換了個身份就不認識我了？”
“秦冉。”
顧默凡應聲回頭，撞上晚宴舞臺上那張意氣風發的臉。
今晚的堇文穿著一件簡約的緞面黑襯衣，絲光滑亮的襯衣質感襯得他眉眼精致，打理妥帖的側分為他本就優越的五官平添貴氣。
她下意識摸了一下右耳垂，語氣不卑不亢。
“堇總，您認錯人了，我叫顧默凡。”
說完這句話，顧默凡才發現原先人來人往的A倉如今空空蕩蕩，只有她與堇文相對而立。
想必他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秦冉，這麽多年，你還是改不了你的小動作。”
“撒謊的時候喜歡摸右耳垂，總把筆蓋當發卡用。”
堇文眼眶驟然一熱，微微偏過臉掩飾自己的失態。
整整一個月了，自從知道她的存在，他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滿腦子都是她。
絞盡腦汁地想出個幸運大獎，無非是想讓兩人的重逢多了那麽些命運的偏愛。
他知道這一切來得很巧合地不像話，可他著實等不及了。
等不及與她相遇、等不及與她相愛、等不及與她糾纏、等不及與她一同陷入命運的渦輪。
顧默凡有些吃驚地楞在原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額前別著的黑色筆蓋，沒想到他還是有些了解自己的。
“所以，我是誰，有關系嗎？”
對面女人雙手抄在大衣口袋、呆呆地望著他，一臉的懵懂無措，卻如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入堇文的心口。
他情願她怨恨，當眾指責他、罵他、打他；他情願她憤怒，將那些年他的冷漠與無情悉數盡還；他情願她悲傷，對於有關他的一切都唯恐避之不及；他情願她惱怒，一臉決然地與他劃清所有界限。
可唯獨眼前那副無所畏懼、毫不在乎的神情最令他心碎。
愛與恨從來都是交織並存，最怕的便是不愛亦不恨，你對眼前之人無欲無求，就像是面對馬路上任何的一個陌生人。
“當然有關系。”
堇文定定地擡起通紅的雙眼，眼神裏是顧默凡看不懂的堅定，“我愛她。”
顧默凡有些楞神地望著他，說出了那句熟悉的英文，“practice makes perfect.”（熟能生巧）
這一瞬仿佛時空流轉，上一秒少年感十足的堇文還握著鋼筆與她講解英文句型、肅著表情讓她造句。
錯位的角色，類似的告白，相同的回答，卻讓堇文在剎那間失去積蓄八年的勇氣。
所以，他們這是錯過了嗎？
堇文也不知自己是怎麽離開倉庫的，得到那句只有他們倆才聽得懂的答案，他的精神在剎那變得恍惚。
回過神來時，他已坐在了熟悉的辦公桌前，滿目精致的黑白配色家具令他有片刻眩暈的感覺。
原來消失並不是真正的終結，承認才是。
他一只手擋著臉，在眼眶醞釀已久的淚水，終是抑制不住地露出指間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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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直播如顧默凡意料的那樣，雖然掀起一小波熱度，為悅悅媽成功引流，給了邱然然一記警示，卻也很快淹沒在熱點層出不窮的短視頻裏，沒有給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畢竟都認為她只是像。
兩周的考核期結束，悅悅媽順利入選計劃，有了成為更高階主播的機會，她由衷地為她而感到高興。
宣布考核結果的那天晚上，正趕上維瑞的元旦慶典的官宣，往年維瑞內部只慶祝小年夜。
不知今年是維瑞業績格外長虹，還是老板大發善心，元旦慶典的地點選在海市一家有名的五星級酒店，且根據前期披露，光抽獎的獎品價值總額都突破百萬。
其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還數破天荒地搞了一個幸運大獎，根據得獎規則，但凡抽中，便可與維瑞的總裁堇文共進一頓晚餐。
能與總裁共進晚餐、侃侃而談一頓飯，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展示自我的機會。
這讓各個維度的員工、管理者都摩拳擦掌、翹首以盼，期待這份幸運的降臨。
按照規定每名員工只能抽一次，號碼登記到名下，兌獎時憑名冊申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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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月後，第一次參加這麽高規格的慶典，悅悅媽很是興奮，積極地掃碼抽簽，還拉著顧默凡一起。
顧默凡自詡是沒什麽運氣的人，不然也不會淪落至此。
“聽說有百分之四十的中獎率呢。”
兩人並排坐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的角落，悅悅媽在一旁鼓動著，語氣裏帶著驚喜。
這場晚宴采取自助的形式，鋪著紅絨布的長條形自助餐桌擺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中間，桌中央盛開著一排香檳色玫瑰，兩旁擺滿了色澤誘人的中西式冷熱盤，打著領結的帥氣服務生托著一盤盛著各色酒水高腳杯侯在一旁。
許多愛美的女同事甚至戴著白手套、穿了精美的晚禮服參加，像一只只漂亮的花蝴蝶穿梭在晚宴的角角落落。
有領導就坐的圓桌更是早就被敬酒的人群堵地水洩不通，顧默凡她們躲在角落裏專心幹飯倒也自在。
“我看了一下獎品，沒什麽想要的。”
顧默凡找了個最能令人接受的理由，低頭咬了一口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霎時充溢唇齒的鮮味滿口留香。
“這麽多好東西，你都不想要嗎？最新的手機、平板、電腦還有各種家電。”
悅悅媽腮幫子塞得鼓鼓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顧默凡點點頭。
“那這樣，你先抽，抽中什麽給我就好了，我剛來海市，什麽都缺。”
悅悅媽說著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十分憨厚。
經過半個月的並肩作戰，兩人已逐漸熟悉，少了許多見外。
“好。”
顧默凡只得答應下來，掃碼後，界面彈出醒目的“幸運大獎”的宣傳字樣，上面堇文的名字格外地刺眼。
這麽低的概率，不會的。
顧默凡小聲安慰自己，擡頭看了一眼正在舞臺上做晚會致辭的男人。
他一身炭灰色的雙線條西服套裝站在華麗舞臺的聚光燈下，西服口袋露出覆古草綠方巾，與頸間的金色斜紋領帶相呼應，打理妥帖的露額斜分襯得整個人莊嚴又穩重，如磨砂顆粒感的低音炮，一字一句極富力量，聽得人耳朵癢癢的。
他早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堇文了，他會在一個陽光灑滿書桌的午後，低頭在稿紙上寫下一句英文，然後認真為她分析句型句式、舉一反三。
他握著筆的右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稿紙上的英文字體大氣飄逸、遒勁有力，他鼻骨高挺，輕蹙的眉宇間英氣盡顯。
她如果答不上他提出的問題，十有八九是看他的側臉入迷。
可再喜歡又能怎樣？
他高傲地拒絕她所有的饋贈與喜歡。
“你給我的，我還不起，所以不會收。”
即使時隔多年，那種心碎的鈍痛無論何時想起都會令她無所適從。
還好，都過去了。
顧默凡按下抽簽按鈕，抽中了簽號443號。
夜深，晚宴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整場晚宴的高潮——兌獎。
悅悅媽如願抽到了一臺雙開門大冰箱，宣布得獎的那一刻，她幾乎掩面而泣。
“是好事，哭什麽啊。”
顧默凡輕輕撫著她的脊背、好生安慰。
“高興啊！很高興”，悅悅媽將淚眼從手掌中擡起來，聲音哽咽，“就是，就是覺得我終於要轉運了，一直，一直倒黴了這麽久~”
話一出口，悅悅媽忍不住又失聲痛哭起來。
獨自一人艱難地撐過了這麽些年，終於有了可以放肆痛哭的底氣。
顧默凡也不覺紅了眼眶，喃喃道，“對，會越來越幸運的。”
話音剛落，舞臺上火紅旗袍的女主持正激情四射、鬥志高昂地宣布最後一個、也是最受期待的“幸運大獎”。
“下面就有由我來宣布本次元旦慶典最大的幸運兒，讓我們一起見證是誰能有幸與我們堇總共進晚餐，下面我倒數三個數！”
“三、二、一！”
一時間臺下的歡呼喝彩聲此起彼伏，晚宴熱烈的氛圍到達頂端。
所有沒中獎的同事都在心底暗自祈禱。
“恭喜我們443號同事！”
“砰”地一聲，顧默凡感覺自己腦海裏有什麽東西炸了，怎麽怕什麽來什麽？
她生怕自己記錯，點開自己的手機界面又確認了一次，確實是她。
一陣短暫的頭皮發麻後，理智占據高地。
自上次直播露臉後，先是破天荒地組織了元旦慶典，又搞了個什麽“幸運大獎”，她顧默凡還抽中了！
縱使她再信玄學，也無法相信這系列的操作純屬巧合。
“凡凡，我記得你好像就是443號啊？”
一旁的悅悅媽抹著淚眼探過頭來，眼裏閃過幾分欣喜。
“不是，我是442號。”
顧默凡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她的右耳垂。
由於此次晚宴的中獎都是不公布真實姓名，只憑簽號兌獎，所以只要自己不說，沒人會知道。
“這樣啊，那真不走運。”
悅悅媽表示有些遺憾。
“反正從開始就沒報什麽希望。”
顧默凡擠出一個笑容，只有慘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
--
慶典當晚，顧默凡就收到中獎的短信提示，裏面還有一條日期選擇的鏈接。
她直接忽略掉了，如常地過了幾日，直到行政部的電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
“請問是維瑞直播運營三組的顧默凡女士嗎？”
聽筒裏傳來溫柔動聽的女聲，顧默凡握著手機的手一僵。
“對。”
“首先恭喜您中了我們維瑞集團元旦慶典的幸運大獎，您將獲得一次與集團總裁堇文的共進晚餐的機會，據秘書處反饋，堇總今晚能協調出時間，稍後我會將用餐的時間地點發到……”
“我可以拒絕吧？”
顧默凡淡漠的聲音打斷正講得興致勃勃的女聲，停頓的間隙，有片刻的尷尬。
“既然是獎品，那也可以拒絕領取的吧？”
顧默凡回絕地不留餘地。
“當然……當然可以。”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嗓音甜美的行政處同事有些許窘迫，她立馬從案前抽出紙筆，“那我可以詢問一下你拒絕的原因嗎？”
顧默凡抿了抿唇。
“沒必要。”
說罷，她便掛了電話。
知道堇文一定回來找她，畢竟那麽位高權重的人被拂了面子，多少會有些許難堪，只是沒顧默凡意料中的那麽快。
當天晚上，她按照原計劃拿著提貨單到A倉取今晚直播的樣品。
A倉頂高空曠，在裏面說話甚至都能聽到回音，是日化品專用倉庫，貨架整齊劃一、縱橫分布，按照品牌分門別類的擺放。
顧默凡正專心清點著樣品，一道熟悉的低音炮從身後傳來。
“怎麽？換了個身份就不認識我了？”
“秦冉。”
顧默凡應聲回頭，撞上晚宴舞臺上那張意氣風發的臉。
今晚的堇文穿著一件簡約的緞面黑襯衣，絲光滑亮的襯衣質感襯得他眉眼精致，打理妥帖的側分為他本就優越的五官平添貴氣。
她下意識摸了一下右耳垂，語氣不卑不亢。
“堇總，您認錯人了，我叫顧默凡。”
說完這句話，顧默凡才發現原先人來人往的A倉如今空空蕩蕩，只有她與堇文相對而立。
想必他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秦冉，這麽多年，你還是改不了你的小動作。”
“撒謊的時候喜歡摸右耳垂，總把筆蓋當發卡用。”
堇文眼眶驟然一熱，微微偏過臉掩飾自己的失態。
整整一個月了，自從知道她的存在，他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滿腦子都是她。
絞盡腦汁地想出個幸運大獎，無非是想讓兩人的重逢多了那麽些命運的偏愛。
他知道這一切來得很巧合地不像話，可他著實等不及了。
等不及與她相遇、等不及與她相愛、等不及與她糾纏、等不及與她一同陷入命運的渦輪。
顧默凡有些吃驚地楞在原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額前別著的黑色筆蓋，沒想到他還是有些了解自己的。
“所以，我是誰，有關系嗎？”
對面女人雙手抄在大衣口袋、呆呆地望著他，一臉的懵懂無措，卻如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入堇文的心口。
他情願她怨恨，當眾指責他、罵他、打他；他情願她憤怒，將那些年他的冷漠與無情悉數盡還；他情願她悲傷，對於有關他的一切都唯恐避之不及；他情願她惱怒，一臉決然地與他劃清所有界限。
可唯獨眼前那副無所畏懼、毫不在乎的神情最令他心碎。
愛與恨從來都是交織並存，最怕的便是不愛亦不恨，你對眼前之人無欲無求，就像是面對馬路上任何的一個陌生人。
“當然有關系。”
堇文定定地擡起通紅的雙眼，眼神裏是顧默凡看不懂的堅定，“我愛她。”
顧默凡有些楞神地望著他，說出了那句熟悉的英文，“practice makes perfect.”（熟能生巧）
這一瞬仿佛時空流轉，上一秒少年感十足的堇文還握著鋼筆與她講解英文句型、肅著表情讓她造句。
錯位的角色，類似的告白，相同的回答，卻讓堇文在剎那間失去積蓄八年的勇氣。
所以，他們這是錯過了嗎？
堇文也不知自己是怎麽離開倉庫的，得到那句只有他們倆才聽得懂的答案，他的精神在剎那變得恍惚。
回過神來時，他已坐在了熟悉的辦公桌前，滿目精致的黑白配色家具令他有片刻眩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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