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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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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七十二)

風波剛過去沒多久,陸靈主動來找她了,理由是“合夥”。

陸靈告訴她,架是夏小梨先挑起來的,她氣不過才還手。她之所以找阿涼,是因為阿涼是李盛的朋友,她猜測阿涼不會看著自己唯一的朋友喜歡一個小賤.人的,所以才找阿涼,一起對付夏小梨。

阿涼拒絕了,可她居然用李盛道德綁架,說她沒把李盛當朋友。

阿涼握緊了拳頭,她忍。

她想走,可陸靈卻攔住她,不肯放她走。

阿涼實在受不了了,陸靈實在是太壞了,根本不值得她去了解。

她推開陸靈,陸靈那副略為猙獰的嘴臉湊她太近,太難看了!

“可是,不是你先欺負她的嗎?”

陸靈只覺得荒謬,冷笑一聲,“我怎麽欺負她了?班上有哪個不為我不服的?!”

“我!”阿涼義正言辭,步步逼近,“我不是瞎子,我的心,都看得見。那袋垃圾是你扔的吧!害她被班主任罵。她的書包被墨水潑了,也是你幹的吧!還有昨天班長和她起爭執,也是你造成的吧?”

班長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他媽媽因為車禍去世了。昨天,有人跟他說,夏小梨說他媽媽的壞話,一時火氣上來的班長找夏小梨理論,兩人爭執不下吵了起來。謝主任因為這事,氣得差點直接開除夏小梨的學籍。

陸靈用力推開阿涼,“你胡說!”阿涼身板小,被她推倒在地。

白嫩的手心直接與有些凹凸的水泥地板摩擦,擦掉了皮,絲絲血珠滲出,摻雜著細碎石子。

可她卻毫不在意,只勾唇蔑笑,嘴角的梨渦伴著冷意,涼得透徹心扉。“我胡說,可你心虛什麽!?”

手壓著地板,手心被按壓時帶來的刺痛感反而讓她覺得心裏暢快,她站了起來。

“你的什麽計劃什麽陰謀,我沒興趣。我以為我上次和你說清楚了,原來你這麽笨,居然聽不懂。”說著,她笑出了聲,“那我再明明白白地跟你說一遍!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你再來招惹我,我會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謝主任,到時候,你可不是記大過這麽簡單。‘校園欺淩’,你應該是要開除學籍的吧!”

阿涼垂眸,心想: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夏小梨更加可憐。她和李盛……就更加般配了。

而掌心正火辣辣地疼著。

陸靈瞪著阿涼離去的背影,眸裏絕意甚濃。

(七十三)

今年的公考,二中作為考點之一,二中取消周六自習,提前布置考場,全體學生周五晚放學。

回到家,家裏黑黑的。阿涼打開墻上的開關,一下子暖黃的燈光亮遍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但再亮又如何,偌大的房子只她一人。客廳的茶幾上被媽媽用水壺壓著一張紙條。其實,她說心底話,這張紙都能循環利用了,因為每次都是相同的話。

父母又出差了,她早就習慣了。

阿涼把紙條收好,不知不覺桌子裏的小紙條都疊得這麽高了。

第二天,家裏仍是只有她一個人。她覺得在家裏很冷、覆習很沒效率,她便獨自一人前往圖書館。

這種枯燥乏味的看書看書也就阿涼看得津津樂道。她覆習了整整一個大上午,將近一點多才停下來。

真心認真做某件事時是可以廢寢忘食的,阿涼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扁得開始咕咕叫。

阿涼想起同學之前向她推薦了一家小吃店,就在圖書館附近的小巷子裏。

雖說是附近,但其實離得挺遠的,走路大概需要十幾分鐘左右。

阿涼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她更在意的是同學們都說那裏的氛圍很溫馨,阿涼一直去看看但一直都沒有機會。

今天難得有時間,她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她走出圖書館門口,一陣冷風迎面襲來,阿涼不禁抖了抖,手臂上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廣東的冷不比北方,這的冷是帶著濕氣的冷,是透骨的冷。

走了很長一段路才走到那家店,雖是寒天,但運動了下,阿涼的背上已經冒了星星點點的汗,裏面的打底衫有些部分黏在身上。

阿涼點了幾道家常小菜,很簡單但味道很好,特別有家的味道。這間店沒有招牌菜,但每一道都是招牌。

店是一位和藹的阿爺與他心愛的妻子開的。店內的裝修雖然有些簡陋,但卻處處透著溫暖。

店外有個小院子,院子裏種了生菜、小番茄等幾種蔬果,還種了山茶花,山茶長了大大小小的苞,看得出來阿爺婆婆屬於那種很會享受生活的人。

阿涼是從小被奶奶帶大的孩子,她的父母是生意人,常常出差四處奔波。自從奶奶去世以後,她在家裏能感受到溫暖的就是小k的存在。

後來小k也走了,家裏總是冷冷清清的,阿涼已經好久沒感受到像現在這樣的溫暖了。

她很喜歡這裏,打算常來。

這條小巷子不在繁華地段,而且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了,有的墻壁上還長滿了只留根不見葉的爬山虎。

剛剛阿涼一直在用手機導航尋找這家店,並沒有好好觀察過這附近的環境。這麽說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舊房子了。看這些帶著歲月痕跡的建築,阿涼想起小的時候。

小的時候,阿涼家境並不好,父母創業十分艱辛,住的地方也跟這裏差不多,而且還是租的那種。後來父母賺了大錢就把她和奶奶帶到商品房住,一住就將近十年。

但她更喜歡小時候,那時有奶奶陪伴,父母每天也會回來,一家人一起吃晚飯,她放學後還會和鄰居家的小孩玩跳房子,她玩跳房子可厲害了……

阿涼出了巷子,前面是一個小公園,她剛好看到了一抹倩影——夏小梨坐在秋千上抹眼睛。

阿涼走了過去,站到她面前才發現她是在哭。

一時,黑暗籠罩住小梨,她擡頭。背後的光線太亮她看不清來者各人,後來是憑聲音認出的阿涼。

這幾天冷空氣襲來,太陽又不大,見她穿得那麽少,她問道:“你坐這不冷嗎?”

夏小梨的視線瞥向一邊,低下頭,聲音別扭得好像生怕阿涼抓住她什麽把柄一樣。“不用你管!”

“哦。”阿涼見她這樣的態度便不再多管閑事,轉身就走了。

夏小梨坐在秋千上,腳一下又一下踢著地,仿佛在發洩著什麽。

十分鐘後。

阿涼繞到她背後,將脖子上淺灰色的圍巾蓋在她頭上。

小梨感受到背後有人將什麽東西掉在腦袋上,她嚇得起來往前走兩步,拿下頭頂的東西並轉身看來人。

是阿涼!

自己手上拿著的是淺灰色的圍巾。

“送你的。”阿涼故作高冷,眼線往她穿著拖鞋、被凍得紅腫的腳,不禁皺了下眉。“你不需要,就扔了吧。”

然而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咕咕咕……咕咕!”

現在已經三點多了,因為酷寒附近空無一人,安靜的很,只偶尓能聽見風抽動樹葉的沙沙聲,以至於從她肚子裏傳來的聲音能清清楚楚地傳入阿涼耳中,阿涼忍不住低笑。

夏小梨有些難堪,她揉揉肚子,扭捏地說道:“我只是胃不大舒服,吃多了。”

阿涼當作沒聽見她說的話,“你沒吃飯?”

“我都說是吃多了。”夏小梨的聲音被風吹得哆哆嗦嗦的,而心裏怨著阿涼故意假裝聽不懂她說的話。

阿涼仍舊自顧自地說著,“你沒錢?那我請你,走吧。”

她見夏小梨腳上穿著拖鞋,身上穿得又少,顯得狼狽極了。阿涼猜她出門急匆匆從家裏跑出來,也沒帶錢。

“我吃了!”她惱羞成怒的話阿涼充耳不聞,腳步朝剛剛那家店走去,邊說邊雙手搓著手臂,“冷死了,快點!”

夏小梨低頭看手裏還存有她體溫的圍巾,又望了眼前方因冷風灌入脖子而不禁發抖的阿涼,勾起了淡淡的微笑,“餵,你等等我!”

她同媽媽吵架,媽媽生氣得趕她走,她便鬥氣離家出走,以至於出門什麽也沒帶,傻乎乎地在公園坐了幾個小時。但是寒風再猛烈再刺骨,都抵不過她的心寒。

已經很晚了,店裏的米飯已經賣完了,再煮要很長時間。老奶奶從院子裏摘了顆生菜,在鍋裏煎雞蛋,下了碗簡單的面條。

面條聞著就讓人食欲大振,夏小梨拿起筷子夾上一口,熱烘烘的蒸氣撲到夏小梨的臉上,這點溫暖鉆進她心窩裏去,那心寒竟好受了些。

阿涼坐在她對面,看她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頤,哪裏還有班花該有的優雅淑女的樣子。阿涼忍俊不禁,一手撐著下巴盯著她進食,另一手拿著手機偷偷拍下這有趣的一幕。

許是餓太久了,原本胃口很小的夏小梨連湯都不放過,踐行了她實行甚少的“光盤行動”。

看夏小梨也差不多吃完了,阿涼走去前臺結賬,但老阿爺卻說不收錢。

阿涼堅決得說不行,把錢遞給他兩三次,但他都拒接只說:“你們以後常來就好,常來就好!”

阿涼這個小固執實在是擰不過阿爺這個老頑童,她才只好作罷。

直到很久很久老阿爺過世以後,阿涼才從婆婆口中得知當時他拒收的原因。

婆婆給阿涼看過她外孫女的照片,夏小梨同她早逝的外孫女長得一點都不像、性格亦不相似,但卻給她一種神似夏小梨的感覺。連她這個不曾見過阿爺婆婆的外孫女的外人都能感覺到,更何況是阿爺。

大概是因為這,他和婆婆才對夏小梨那麽好,還把她當作自己的外孫一樣。

走出店後,夏小梨羞赧地向阿涼道謝,阿涼說不用,反正她也沒給錢。

阿涼陪同夏小梨走了很長一段路,夏小梨礙口識羞,半晌才不好意思地開口:“你能借我點錢嗎?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阿涼淡淡地瞥過她,冷漠地開口:“不能。”

夏小梨蹙額顰眉滿面不解,以為阿涼覺得自己會賴賬不還,她急切地說道:“我一定會還你的,真的!你就”借給我吧!

阿涼打斷她的話,問道:“你離家出走?”

夏小梨不願讓別人知道的事被阿涼一語道破,心裏懷疑是不是李盛又將她的事告訴阿涼了,暗自咒罵李盛是慣犯,說話不算話。

“又是李盛同你說的?”

聽到這話換阿涼疑惑了。這跟李盛有什麽關系?

聽她這麽說反倒認證了阿涼的猜測,而且阿涼還感覺到他們之前好像有什麽事瞞著她。

阿涼用一秒收起自己的疑慮和思考,她裝作被夏小梨識破的樣子,難為情地點點頭。

夏小梨只看見她後來假裝的神情並單純地信以為真,心裏更是默默地將李盛和謝狀偉二人“問候”個遍。

“你來我家吧,我可沒那麽多錢給你住酒店。”

夏小梨先是驚訝地微微張嘴,而後狐疑地打量她。

若想獲得某個人的信任,總是會不得不透露自己的一些信息作為交換。

她無奈扯笑,說:“你放心好了,我爸媽出差了,家裏就我一個人。”

說到自己的父母,阿涼的眼裏布滿了落寞與淡然。

夏小梨面對阿涼突如其來的感受顯得有些驚慌,她咽了咽唾沫,“你家在哪?”

阿涼擡眼瞧她,她長長的睫毛正輕輕地抖動著,茶色的眼眸四處躲閃著阿涼能看穿人心的目光。

阿涼莞爾一笑,這是這段時日以來第一次朝小梨露出真誠的笑容。

夏小梨不禁呆住。晚五的陽光投撒在阿涼身上,但絲毫沒有蓋過阿涼身上揮灑的無形之光。

李盛曾對夏小梨說過,阿涼笑起來最好看、最漂亮,世上無一人能及。

夏小梨當時罵他傻,只當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而如今小梨咬咬舌頭,覺得他說的話比真理還要無誤。

阿涼眉眼之間溢出溫柔與暖意,一點一點地席卷夏小梨內心的空洞,漸漸被填充、漸漸有了光,仿佛要領著她走向星河璀璨。

夏小梨心裏頓時橫生一種感覺:阿涼,是她值得珍惜的人。

盡管她的性別是她一直以來所厭惡的。

生命中總會遇到那麽一個人,一個讓你嘗到如沐春風的人。你會感謝他,感謝他陪你度過你以為這是你一生中最痛苦最艱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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