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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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
陳雪峰上前奪過甘安的手機，“先別急。”他的聲調反而穩了下來，他的狀態似乎也穩了下來，他穩穩走到客廳，對專案組的負責人揚了揚手機。
“他們發信息來要贖金了。”
“終於來了。”負責人噌的一聲站起來，“是發給誰的？”
“我。”甘安從陳雪峰身後出來，季馳、嚴明景都跟著出來了。
“妹/妹子還好吧？”一直呆在客廳默默守著的昊右右和鄭暢同時問。
陳雪峰沒有說話，直接播放了手機裏的那段錄音，微弱的女聲在刻意安靜的客廳裏響起，無需多說，所有人都知道齊欣不好。
齊母聽完臉色一白，捂著胸口難受至極，齊父連忙扶住她，對負責人說，“不好意思，我帶她回房休息一下。”
家屬情緒激動很正常，負責人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再說他已經得到想要的消息，便沒去阻止。
齊父看了看茶幾上他和齊母的手機，帶著人上了樓。
樓下客廳，負責人向狀態仍不好的甘安詢問著一些細節。
樓上房間，齊母狀態不好地向齊父小聲說，“怎麽辦？要是她出了事，欣欣怎麽辦？”
齊父摟了摟齊母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不是來要贖金了嘛，對方求的是財，不是命。”
齊父的話讓齊母心定了兩分，隨即抱怨起來，“真不知道張平在幹什麽，連個人都看不住。還有齊集，要不是他當初逃跑……”後面的話齊母沒有說完，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且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
如果不是手機被監視，他們倒要打電話質問一下張平，看不住人就算了，為什麽人丟了不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好在他沒有太廢物，知道提前處理一下別墅的監控，否則那麽密集的攝像頭，一定會被專案組的人發現端倪。
“你別想太多，會有人去處理這些的。現在我們的女兒出事了，我們只需要關心她的安危。”齊父一語雙關道，他將女兒兩個字的音咬得有點重。
齊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倒不是擔心官方上的問題，只是怕綁匪對齊欣不利，受點傷倒好說，若要了她的性命或者清白，事實會很難辦，他們想給女兒最好的。
他們口中的張平隱蔽地看向手機上的監控界面，原來密密麻麻的監控窗口如今只有兩三個，全是不痛不癢的視角，就算被人察覺也不會惹人懷疑的那種。
比如大門，比如客廳。
他掃了一眼忙碌的專案組，了解了最新進程後關掉界面，然後將視線移到車外的人身上，“接下來去哪裏？”他問。
齊集望著遠方，沒有接話，他身邊不近不遠站著的沈要、唐雲收同樣沒有說話。
他們三人，或者說，沈要和唐雲收跟著齊集追出去後，便一直在一起。他們兩人不知道齊集要去哪裏，只是本能覺得他能找到齊欣。
齊集的確有一定感知，僅限一點，他能大概感覺出齊欣所在的方向，可這一點不足以讓他立馬找到她，倘若不是張平及時出現，他也不可能來到這麽遠的地方。但顯然還不夠，天已經黑了，他仍沒見到她的身影。
心空蕩蕩地痛，他的欣在哪？
他痛苦迷茫地望著眼前的荒草野林，這是城市的邊緣，幾乎在玄天湖的對角線上，他一路跟著感覺走走停停，明明前不久感應強烈了幾分，讓他確定了範圍，但眼前什麽都沒有。
這時，齊集的手機響起，這不是第一次響，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忽略，不僅他一個人忽略，沈要和唐雲收同樣忽略著各自的手機。原因很簡單，除了齊欣，沒有任何東西能引起他們的註意。
好在張平有註意，他提醒道，“接一下吧，萬一是和她有關的消息呢？”
一個‘她’字，像是鑰匙開關，打開了三人關著神志的籠子。沈要彎著腰，唐雲收握著拳頭希冀地望向齊集，齊集楞了楞，隨即像是生銹的機器，關節僵硬地伸手摸出外套裏的手機。手機上顯示著一個人名，陳雪峰。
齊集接了，果然是關於齊欣的消息。
“你在哪裏？齊欣被綁架了，剛才發消息到甘安手機上，想要贖金。我們報了警，專案組的人正在與對方周旋，但他們太狡猾，目前進展不大，你有沒有什麽想法？要知道你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多耽擱一分，欣欣受到的傷害就多一分。”
陳雪峰有條有理地勸說著，他和沈要、唐雲收一樣覺得他能找到齊欣。如他所說的那樣，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專案組的力量是有限的，齊欣不能再等了，沒有人能承受得了失去她的風險，他們七人誰也無法承受。
只有集合多方的力量才能盡快找到她。
陳雪峰很會抓齊集的命脈，這是所有人的命脈。齊集開口了，他說了自從齊欣失蹤後的第一句話，先前指揮張平方向的時候不算，他說，“定位我的手機，她就在附近。”
有時候，科技真的很重要。
陳雪峰立即給專案組負責人說了，負責人心裏是疑惑的，陳雪峰給的解釋是直覺。有的時候直覺是很重要，不過也很玄幻。如果能靠直覺辦案，那兩個綁匪慣犯不可能至今都逍遙法外。但不管怎麽說，有一分希望總是好的。
負責人迅速讓技術人員定位齊集的手機，確定了他的方位，接著掃描方圓幾裏，根據已知情報，結合技術分析，得到一個最可能的隱藏地點，一個靠懸崖的廢棄小屋。
陳雪峰的手機故意開著免提，專案組討論出的結果，齊集聽得清清楚楚，他默默掛了手機，提腳朝前跑去。有了具體目標，加上自己的感應，他一定能找到她。他一動，沈要和唐雲收不顧身體的不適跟著一起動，齊欣可就在前面。
專案組那邊立馬調動最近的警力，幹脆利落地沒要到幾分鐘。隨後，負責人想讓齊集他們停在原地等他們的人來，以防驚動了綁匪，哪知電話斷了，他打過去，沒人接，再打，關機。
年輕人就是沈不住氣呀！
知道那邊不只齊集一人，趕緊叫陳雪峰給其他人打，務必讓他們等候支援。
陳雪峰沒有多話，當場打了，結果可想而知，沒有人接，他當然知道不會有人接。是，正常情況下，呆在原地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們沒有選擇，盡快見到齊欣是唯一的選擇。他相信齊集他們會拼命去解救她的，不要命也要救她，因為她就是命。
或許其他人還看不透這點，迷失在對齊欣的渴望中，但他經由此事徹底明白過來，他們已經與她緊緊相連，不可分割，雖然具體原因還未探查清楚，可那些不重要，他們不可分割。那麽好的孩子，他不願意她受到任何傷害。
被負責人誤認沖動的齊集正沖動地向前狂奔，他不是故意關機的，它真的是只是沒電了而已，沈要和唐雲收也不是故意不接，他們和陳雪峰，和另外幾人想的一樣，只想盡快見到齊欣。
他們兩人跟著齊集不走大路，朝著目標直線跑去，有溝跨溝，有水踩水。雨依然在下，視線昏暗，野路泥濘，衣服濕了，鞋臟了，臉刮了，血流了，沒人在乎，沒人停下。齊集的直覺很準確，專案組的分析很正確，他們看到了廢棄小屋，這個時候，不用齊集引導，他們自己都隱隱感覺到齊欣的存在。
不等他們沖動地沖進去，齊集攔住了他們，“先觀察一下。”他並不是一味沖動，他承受不起沖動的後果，沒人能承受得了，他們喘著氣極力忍耐著。
他們的呼吸輕了，雨聲，風聲，蟲聲，四周安靜得不可思議，小屋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廢棄小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不見可疑情況，沒人能繼續忍耐了。齊集沖了進去，他們沖了進去。
齊欣終於哭了，又是高興又是委屈，伸手就想撐起來撲上去，齊集緊緊抱了上來，“別怕，我在。”
沈要、唐雲收在，他們本能地想靠近齊欣，又本能地不敢在此時靠近齊集，好在齊欣就在眼前，他們的狀態慢慢好了起來。就算渾身濕冷，肌肉酸痛，滿嘴血腥，他們的感覺依然很好，至少雙手還能顫抖，後腰還能直起。
她能平安，很好！
既然找到齊欣，那麽他們就沒那麽著急了，一旦放松下來，便再也聚不起先前的力量。廢棄小屋的環境不見得好，但至少能遮風擋雨，他們不想讓齊欣淋著。三人老實下來，靜靜等雨停，等支援。
至於那兩個綁匪，就交給警方吧，總不會放過他們，何況他們不知道那兩人的行蹤。他們似乎提前得到消息，跑了。
這個猜測很合理，在齊集三人向小屋奔來時，他們收到一條信息【你們被發現了】，盡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他們的腦海裏卻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
會被發現很正常，早晚都會被發現，只是沒想到會這麽早。他們用了很多手段，連發信息給甘安的手機都做過手腳，能讓對方無法第一時間追蹤定位他們。不管有沒有警方的介入，都能堅持到他們拿到錢。
他們拿不到錢了，現在不是糾結怎麽被發現的。他們很果斷，毫不懷疑，毫不猶豫，直接跑了，沒帶人質。能混這麽多年安然無事，不無道理，該慫就慫，只要人在，什麽都會有的。
可是他們的滑翔包不見了。
不要以為他們選擇這個地方僅僅因為位置偏僻，那個懸崖很重要，背上滑翔包一跳，想再包圍追蹤他們就沒那麽容易，可是他們藏在崖邊的逃生工具不見了。
“怎麽辦？大哥。”輕浮小弟慌了。
這事大哥也慌呀，根據以往經驗，原地躲藏，四散逃跑被抓的機率都很大，警犬的鼻子很靈，紅外掃描很靈。能這麽快發現他們，多半跟警方有關，再說那是本市有名的企業家，抓他們的人少不了。這麽冒然跑出去，怎麽想怎麽危險，開車更不可能，那樣動靜太大。
不過目前沒得選，他們總不能空手跳崖吧？
“分開跑，趁他們沒有包圍過來，有機會。”大哥當即更改計劃。
兩人按照計劃轉身，不料沒跑幾步，前面出現一個人影。
雨一直在下，人影在夜色和雨幕裏十分模糊，他們立馬起了防備，起了疑心。
他是誰？
獨自一人不像是來抓他們的，他們的滑翔包消失是不是他搞的鬼？無論怎麽想，兩個人沒有怕一個人的道理。他們暗暗捏著武器上前。
“是我。”那個人影適時開口。
是他！他們兩人微微放下戒心。
“這個給你們。”人影說著，拋出一物。
輕浮小弟條件反射地想接住，旁邊大哥拉了拉他，那東西便砸到兩人腳下。似有若無的哢嗒聲在雨中和心上響起，一股濃煙猛地噴出，他們的精神突然恍惚起來。
“你們已經背上了滑翔包，跳下去吧！”一個飄渺的聲音在耳邊拉長。
有滑翔包了？那麽，跳下去吧！
於是他們兩人按照原計劃跳下了懸崖，人影上前撿起空空的小盒子，低低自語了一句，“這個實驗品效果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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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峰上前奪過甘安的手機，“先別急。”他的聲調反而穩了下來，他的狀態似乎也穩了下來，他穩穩走到客廳，對專案組的負責人揚了揚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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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負責人噌的一聲站起來，“是發給誰的？”
“我。”甘安從陳雪峰身後出來，季馳、嚴明景都跟著出來了。
“妹/妹子還好吧？”一直呆在客廳默默守著的昊右右和鄭暢同時問。
陳雪峰沒有說話，直接播放了手機裏的那段錄音，微弱的女聲在刻意安靜的客廳裏響起，無需多說，所有人都知道齊欣不好。
齊母聽完臉色一白，捂著胸口難受至極，齊父連忙扶住她，對負責人說，“不好意思，我帶她回房休息一下。”
家屬情緒激動很正常，負責人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再說他已經得到想要的消息，便沒去阻止。
齊父看了看茶幾上他和齊母的手機，帶著人上了樓。
樓下客廳，負責人向狀態仍不好的甘安詢問著一些細節。
樓上房間，齊母狀態不好地向齊父小聲說，“怎麽辦？要是她出了事，欣欣怎麽辦？”
齊父摟了摟齊母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不是來要贖金了嘛，對方求的是財，不是命。”
齊父的話讓齊母心定了兩分，隨即抱怨起來，“真不知道張平在幹什麽，連個人都看不住。還有齊集，要不是他當初逃跑……”後面的話齊母沒有說完，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且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
如果不是手機被監視，他們倒要打電話質問一下張平，看不住人就算了，為什麽人丟了不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好在他沒有太廢物，知道提前處理一下別墅的監控，否則那麽密集的攝像頭，一定會被專案組的人發現端倪。
“你別想太多，會有人去處理這些的。現在我們的女兒出事了，我們只需要關心她的安危。”齊父一語雙關道，他將女兒兩個字的音咬得有點重。
齊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倒不是擔心官方上的問題，只是怕綁匪對齊欣不利，受點傷倒好說，若要了她的性命或者清白，事實會很難辦，他們想給女兒最好的。
他們口中的張平隱蔽地看向手機上的監控界面，原來密密麻麻的監控窗口如今只有兩三個，全是不痛不癢的視角，就算被人察覺也不會惹人懷疑的那種。
比如大門，比如客廳。
他掃了一眼忙碌的專案組，了解了最新進程後關掉界面，然後將視線移到車外的人身上，“接下來去哪裏？”他問。
齊集望著遠方，沒有接話，他身邊不近不遠站著的沈要、唐雲收同樣沒有說話。
他們三人，或者說，沈要和唐雲收跟著齊集追出去後，便一直在一起。他們兩人不知道齊集要去哪裏，只是本能覺得他能找到齊欣。
齊集的確有一定感知，僅限一點，他能大概感覺出齊欣所在的方向，可這一點不足以讓他立馬找到她，倘若不是張平及時出現，他也不可能來到這麽遠的地方。但顯然還不夠，天已經黑了，他仍沒見到她的身影。
心空蕩蕩地痛，他的欣在哪？
他痛苦迷茫地望著眼前的荒草野林，這是城市的邊緣，幾乎在玄天湖的對角線上，他一路跟著感覺走走停停，明明前不久感應強烈了幾分，讓他確定了範圍，但眼前什麽都沒有。
這時，齊集的手機響起，這不是第一次響，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忽略，不僅他一個人忽略，沈要和唐雲收同樣忽略著各自的手機。原因很簡單，除了齊欣，沒有任何東西能引起他們的註意。
好在張平有註意，他提醒道，“接一下吧，萬一是和她有關的消息呢？”
一個‘她’字，像是鑰匙開關，打開了三人關著神志的籠子。沈要彎著腰，唐雲收握著拳頭希冀地望向齊集，齊集楞了楞，隨即像是生銹的機器，關節僵硬地伸手摸出外套裏的手機。手機上顯示著一個人名，陳雪峰。
齊集接了，果然是關於齊欣的消息。
“你在哪裏？齊欣被綁架了，剛才發消息到甘安手機上，想要贖金。我們報了警，專案組的人正在與對方周旋，但他們太狡猾，目前進展不大，你有沒有什麽想法？要知道你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多耽擱一分，欣欣受到的傷害就多一分。”
陳雪峰有條有理地勸說著，他和沈要、唐雲收一樣覺得他能找到齊欣。如他所說的那樣，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專案組的力量是有限的，齊欣不能再等了，沒有人能承受得了失去她的風險，他們七人誰也無法承受。
只有集合多方的力量才能盡快找到她。
陳雪峰很會抓齊集的命脈，這是所有人的命脈。齊集開口了，他說了自從齊欣失蹤後的第一句話，先前指揮張平方向的時候不算，他說，“定位我的手機，她就在附近。”
有時候，科技真的很重要。
陳雪峰立即給專案組負責人說了，負責人心裏是疑惑的，陳雪峰給的解釋是直覺。有的時候直覺是很重要，不過也很玄幻。如果能靠直覺辦案，那兩個綁匪慣犯不可能至今都逍遙法外。但不管怎麽說，有一分希望總是好的。
負責人迅速讓技術人員定位齊集的手機，確定了他的方位，接著掃描方圓幾裏，根據已知情報，結合技術分析，得到一個最可能的隱藏地點，一個靠懸崖的廢棄小屋。
陳雪峰的手機故意開著免提，專案組討論出的結果，齊集聽得清清楚楚，他默默掛了手機，提腳朝前跑去。有了具體目標，加上自己的感應，他一定能找到她。他一動，沈要和唐雲收不顧身體的不適跟著一起動，齊欣可就在前面。
專案組那邊立馬調動最近的警力，幹脆利落地沒要到幾分鐘。隨後，負責人想讓齊集他們停在原地等他們的人來，以防驚動了綁匪，哪知電話斷了，他打過去，沒人接，再打，關機。
年輕人就是沈不住氣呀！
知道那邊不只齊集一人，趕緊叫陳雪峰給其他人打，務必讓他們等候支援。
陳雪峰沒有多話，當場打了，結果可想而知，沒有人接，他當然知道不會有人接。是，正常情況下，呆在原地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們沒有選擇，盡快見到齊欣是唯一的選擇。他相信齊集他們會拼命去解救她的，不要命也要救她，因為她就是命。
或許其他人還看不透這點，迷失在對齊欣的渴望中，但他經由此事徹底明白過來，他們已經與她緊緊相連，不可分割，雖然具體原因還未探查清楚，可那些不重要，他們不可分割。那麽好的孩子，他不願意她受到任何傷害。
被負責人誤認沖動的齊集正沖動地向前狂奔，他不是故意關機的，它真的是只是沒電了而已，沈要和唐雲收也不是故意不接，他們和陳雪峰，和另外幾人想的一樣，只想盡快見到齊欣。
他們兩人跟著齊集不走大路，朝著目標直線跑去，有溝跨溝，有水踩水。雨依然在下，視線昏暗，野路泥濘，衣服濕了，鞋臟了，臉刮了，血流了，沒人在乎，沒人停下。齊集的直覺很準確，專案組的分析很正確，他們看到了廢棄小屋，這個時候，不用齊集引導，他們自己都隱隱感覺到齊欣的存在。
不等他們沖動地沖進去，齊集攔住了他們，“先觀察一下。”他並不是一味沖動，他承受不起沖動的後果，沒人能承受得了，他們喘著氣極力忍耐著。
他們的呼吸輕了，雨聲，風聲，蟲聲，四周安靜得不可思議，小屋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廢棄小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不見可疑情況，沒人能繼續忍耐了。齊集沖了進去，他們沖了進去。
齊欣終於哭了，又是高興又是委屈，伸手就想撐起來撲上去，齊集緊緊抱了上來，“別怕，我在。”
沈要、唐雲收在，他們本能地想靠近齊欣，又本能地不敢在此時靠近齊集，好在齊欣就在眼前，他們的狀態慢慢好了起來。就算渾身濕冷，肌肉酸痛，滿嘴血腥，他們的感覺依然很好，至少雙手還能顫抖，後腰還能直起。
她能平安，很好！
既然找到齊欣，那麽他們就沒那麽著急了，一旦放松下來，便再也聚不起先前的力量。廢棄小屋的環境不見得好，但至少能遮風擋雨，他們不想讓齊欣淋著。三人老實下來，靜靜等雨停，等支援。
至於那兩個綁匪，就交給警方吧，總不會放過他們，何況他們不知道那兩人的行蹤。他們似乎提前得到消息，跑了。
這個猜測很合理，在齊集三人向小屋奔來時，他們收到一條信息【你們被發現了】，盡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他們的腦海裏卻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
會被發現很正常，早晚都會被發現，只是沒想到會這麽早。他們用了很多手段，連發信息給甘安的手機都做過手腳，能讓對方無法第一時間追蹤定位他們。不管有沒有警方的介入，都能堅持到他們拿到錢。
他們拿不到錢了，現在不是糾結怎麽被發現的。他們很果斷，毫不懷疑，毫不猶豫，直接跑了，沒帶人質。能混這麽多年安然無事，不無道理，該慫就慫，只要人在，什麽都會有的。
可是他們的滑翔包不見了。
不要以為他們選擇這個地方僅僅因為位置偏僻，那個懸崖很重要，背上滑翔包一跳，想再包圍追蹤他們就沒那麽容易，可是他們藏在崖邊的逃生工具不見了。
“怎麽辦？大哥。”輕浮小弟慌了。
這事大哥也慌呀，根據以往經驗，原地躲藏，四散逃跑被抓的機率都很大，警犬的鼻子很靈，紅外掃描很靈。能這麽快發現他們，多半跟警方有關，再說那是本市有名的企業家，抓他們的人少不了。這麽冒然跑出去，怎麽想怎麽危險，開車更不可能，那樣動靜太大。
不過目前沒得選，他們總不能空手跳崖吧？
“分開跑，趁他們沒有包圍過來，有機會。”大哥當即更改計劃。
兩人按照計劃轉身，不料沒跑幾步，前面出現一個人影。
雨一直在下，人影在夜色和雨幕裏十分模糊，他們立馬起了防備，起了疑心。
他是誰？
獨自一人不像是來抓他們的，他們的滑翔包消失是不是他搞的鬼？無論怎麽想，兩個人沒有怕一個人的道理。他們暗暗捏著武器上前。
“是我。”那個人影適時開口。
是他！他們兩人微微放下戒心。
“這個給你們。”人影說著，拋出一物。
輕浮小弟條件反射地想接住，旁邊大哥拉了拉他，那東西便砸到兩人腳下。似有若無的哢嗒聲在雨中和心上響起，一股濃煙猛地噴出，他們的精神突然恍惚起來。
“你們已經背上了滑翔包，跳下去吧！”一個飄渺的聲音在耳邊拉長。
有滑翔包了？那麽，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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