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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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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

江清言用棉簽點了點傷口,安酒視線落在手腕上瞬間了然,扯了扯嘴角。

“這又不是打架弄得,我打架可從來沒受過傷,向來是對方比較慘。”

“而且。”安酒頓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麽,笑中帶了些嘲諷:“告狀明明才是最沒用的手段。”

江清言包紮的手一頓,擡頭對上她冰涼的眸子,一時失聲。

低頭處理傷口,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傷口的形成過程在腦海中大體展現出來。

他動作很慢,安酒打了個哈欠,眼裏泛起淚花。

如果是她自己包紮雖然疼點、粗糙點,但至少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躺在寢室床上了。

前一天晚上夢魘沒睡好,此時困意襲來擋也擋不住,哈欠一個接一個。

寂靜的屋子裏只有藥瓶碰撞的聲音和她打哈欠的聲音。

時間久到安酒快要失去耐心:“包好了嗎?”

“嗯。”江清言頂著安酒不善的目光慢吞吞的打了個蝴蝶結才松開她的手。

“我又欠你一個人情。”安酒搖搖手調笑道:“大主席,你還沒有想好條件嗎?再晚點我可就不認賬嘍。”

兩人離得很近,她依稀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細膩醇厚,是老山檀的味道。

安酒只盯了江清言一會兒便轉移視線,那種探究的目光讓她十分不喜,連帶著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勉強。

但只有一瞬,她便又重新仰起笑臉,起身又靠近他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有半步,安酒只需要微微前傾就能碰到他。

“既然已經欠了兩個人情,再多一個我也不介意。”

江清言淡漠的盯著她。

她也不退縮,又往前挪了點距離,兩人離得更近。

“要不,你再讓我摸一下?”安酒舉起沒受傷的手作勢要行動。

江清言眸光瞬間變冷,向後退了一步。

“真可惜。”安酒有些失落。

手機鈴響,安酒本想掛斷卻意外劃成接通,楊岸慵懶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餵,寶貝,今晚晚飯吃了嗎?用我給你送去嗎?”

那邊的背景十分嘈雜,在寂靜的空間裏很是突兀,安酒瞬間了然嘆了口氣:“不用。”

她一出聲,手機那邊傳來輕笑,接著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和尖銳的女聲,楊岸沒有絲毫猶豫的掛斷電話。

安酒盯著手機界面抽了抽嘴角。

可這一幕落在江清言眼裏就變了味,原本冰冷的眸子也變成了同情,他覺得在安酒的一次次挑逗下他本該幸災樂禍的,可目光真落在她身上又有些替她不值。

兩人的距離他剛好可以聽見電話那邊的聲音。

一個男生混跡酒吧,沾花惹草,反而對自己的女朋友敷衍的過分,就這樣的人還不分?

下次學校如果有體檢活動他一定要把她送去看看眼科。

安酒不知道他心裏的彎彎繞繞,收了手機也沒了逗他的興致,碰巧江清言接電話,趁著這個機會,她離開醫務室。

到了寢室樓下,楊岸的電話打了過來。

剛接通對面的大嗓門震了她一下。

“九姐,你太給力了,又成功幫我擊退一個桃花。”

“下回別找我了。”安酒沒有任何情緒。

在酒吧的時候她就不知道為楊岸擋了多少次桃花,本以為來了A市能離那些麻煩遠一點,偏偏他又開始惹麻煩。

一天都不消停。

“別呀。”楊岸哭喪的聲音傳來,“九姐,你好歹也是酒吧的股東,我要是出事了賺不到錢,那你從哪裏得到分紅啊。”

“哦”

安酒邁上最後一層臺階嚴肅道:“萬一你要是真出事了,出事前第一件事一定記得先把分紅發給我。”

電話那邊的楊岸冷哼一聲,憤然掛掉電話。

推開寢室門,桌子上滿滿都是食物,見安酒回來,江敬月趕緊抱住她的胳膊,安酒下意識躲了一下,但還是被她牢牢抱住。

“阿九你終於回來了。”

安酒被強拉著坐下,等到江敬月松手,皺著的眉頭才舒展開。

“你們不是去吃飯了嗎?”

“對啊,可是後來我們覺得你一個人吃飯會寂寞的,就打算等你回來一起吃。”江敬月掀開盒子,屋子裏瞬間彌漫著香味。

“我看你沒給我發微信,也不知到你愛吃什麽,就把我覺得好吃的買回來了,你嘗嘗。”

何娜嘴裏咬著生菜快速從床上蹦下來,板板正正的坐好,逗得林琳忍俊不禁。

可能是用力過猛,她剛坐下肚子就不給面子的叫了幾聲。

“太……太餓了。”何娜紅著臉,尷尬的撓撓頭。

“都說讓你先吃了。”林琳笑著給她插了一根烤腸。

安酒有一瞬間的驚愕,心裏更多是不適應。

“阿九,你別楞著,快吃啊。”林琳見她楞著不動趕緊催促。

“嗯,謝謝。”

“謝什麽。”江敬月有些不滿,“都說了互幫互助,總說謝謝就顯得我們生分了。”

——

又是深夜,安酒依舊沒有睡著,等屋內三人睡熟,她穿好衣服悄悄出了寢室。

走廊裏靜悄悄的,忽明忽暗的聲控燈給了她一絲慰藉,所有人都能在黑夜裏安眠,可她不能,黑夜帶給她的只有不安。

寢室在樓層盡頭,安全通道旁有一扇窗戶,外面連接著一塊平地,是方便工人檢修的地方,窗戶不大,安酒剛好可以翻過去。

這種地方就算放在平常也不會有人在意,宿管或許也是這樣認為,並未跟她們說註意事項。

可安酒不是平常人,她是怪人。

從小到大巷子裏對她的稱呼都是小怪物,誰讓她生在一個“規規矩矩”的家。

規矩的不像話,安酒嘲諷的笑了笑,心思一動,安酒直接翻過窗戶,屈膝坐在平地上,任由路燈和月光打在身上。

安酒吹了口氣,瞇著眼睛享受這份閑暇。

天剛蒙蒙亮,安酒突然驚醒擡手揉揉酸脹的頭,有些驚訝自己竟然沒有防備,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她第一下起身沒起來,頭向下載去,幸好手摸到了窗沿,緩了一會兒後,腿上的不適才慢慢褪去。

見走廊沒人,安酒偷偷翻窗回去,寢室裏三人還在熟睡,細微的光線從窗簾透過來,刺破了黑暗。

她輕手輕腳的進了浴室。

另一邊,江清言黑著臉拎著鑰匙回到寢室。

為了軍訓,他們寢室這段時間作息十分規律,早睡早起。

薛楊此時正坐在床上打游戲,見他也回來不管游戲,手機直接扔到一邊一臉八卦:“你晚上去哪了?”

“上廁所。”

“休想搪塞我奧,我半夜起來上廁所可沒有看到你,半夜和那個美女私會去了?”

“再說了。”薛楊上下打量他,“你上廁所上了一夜?那你豈不是……有點問題?”

話落,江清言瞬間成為寢室的焦點人物。

許澤眼睛都在放光:“半夜?私會?美女?誰啊?”

韓年鼻子裏塞著紙,聽到聲音後丟下手裏的臭襪子從浴室沖出來,三人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江清言臉色不太好,這會兒被人提問,瞬間就想到了晚上那個蜷縮的身影和一晚上的提心吊膽,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頂著三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咬牙切齒:“沒有美女。”

“那你這麽長時間幹什麽去了?”

“二樓窗邊有只貓睡著了,我怕她摔死。”

“……”

“你腦袋抽了?”薛楊語出驚人,其他兩人嚇了一跳,迅速逃離戰場。

一夜沒睡的江清言此時也沒心情搭理薛楊,回覆他的只有一個背影。

薛楊後知後覺,背後升起一陣寒意,當時什麽也顧不上了,趕緊逃出寢室。

安酒並沒有睡多長時間就被鬧鐘喊醒,迷迷糊糊洗漱的時候還想幸好軍訓只有半個月。

這僅僅在寢室住了兩天晚上就已經很難受了,這要是時間長了,她害怕真的會因為睡眠不足猝死過去。

或者因為心理壓力昏厥,總之,她是真的不適應群居生活。

好不容易活下來,要是因為這點小事沒了,她下去之後估計鬼都圍著她笑話。

夏天陽光很足,人就像站在炭火盆前烘烤一樣難受,被烘烤的人還不能動。

鬢邊的頭發都被打濕,昨天剛包紮好的紗布也有種濕噠噠的感覺。

有風的時候,身上的感覺還能好一些。

好不容易熬過了上午,操場上的新生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30多度的天氣還穿著長袖在外面真有些吃不消。

於冉幾人商量一下,把下午的任務改到了室內,學習內務整理。

江敬月得知消息的時候恨不得蹦到天上,突然竄到安酒身邊抓著她的手不停的搖。

安酒還是不能適應她的突然襲擊,下意識想逃,手臂往回縮。

“阿九,你手腕怎麽了?”林琳眼尖的發現衣袖裏的紗布。

江敬月聞聲嚇得趕緊檢查她的手腕,厚厚的紗布露出來瞬間紅了眼,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九對不起。”

“小事。”但看到江敬月的表情又僵硬的補了一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室友太好好像也有弊端,安酒有些郁悶,安慰真不是一個輕松的事情,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軍訓的汗液已經浸濕紗布,宿舍沒有紗布,只能去醫務室處理。

寢室三人說什麽也要跟著她一起去,安酒說不過她們,只好讓步讓三人在醫務室門口等著。

她存了私心,寢室裏的友誼來的太輕松,總覺得不真實,所以她不想讓他們看到手上的傷口,怕她們看到傷口後會覺得她有|病。

一個對自己都能狠心下|死|手的人,旁人看到會作何感想?

哪怕善意最終會泯滅,她也希望保留的時間長一些。



下午的內務教學比較漫長,每個班級的負責人都是一個一個寢室挨個教學。

林琳提議提前去別的寢室圍觀,等學的時候就會輕松很多,不浪費時間。

安酒不喜歡人多自然不去湊熱鬧,留在寢室發呆。

“那我們學會了回來教你啊。”

三人留下一句話便沖了出去。

江清言檢查軍訓情況路過時就看到安酒慵懶的樣子。

一手托腮一手打著節拍,在陽光下瞇著眼睛十分愜意。

安酒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正好看到了門口的人。

“我看了一圈,別人都在學習,為什麽就你在這偷懶?”

江清言語氣有些嚴厲,安酒懵了剎那,抿唇不語。

“軍訓考驗的就是一個人的態度和毅力,你現在的狀態倒不想是軍訓,反而是像來度假的。”

“在等教官教學。”

安酒心裏清楚解釋沒有用,但還是幹巴巴的補了一句。

“報告教官,那邊圍得人太多,擠不進去也看不見,所以就在寢室等著。”

“你們班級不是有已經學完的同學嗎?你明明可以請教。”

“我跟她們不熟。”

江清言的表情太過嚴肅,安酒怕他存心刁難,不過想到她之前的舉動,借著這個機會一雪前恥好像也是應該的。

“阿九,我們回來了,豆腐塊我學會了我……”

“教你”兩字還沒出口,聲音戛然而止,江敬月慢慢挪到安酒身邊,緊接著是何娜和林琳。

四人站了一排。

“你的室友跟其他人也不熟吧?她們都能去學,你應該也可以吧?”

安酒瞬間明白江清言的目的。

果然……

他看出她不願意去擠在人群裏,他偏偏要讓她去。

“我們寢室學會了也可以教她的。”江敬月小聲反駁。

江清言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江敬月身上,後者往安酒身後縮了縮。

感受到幾人的緊張,安酒攥起的手卸了力氣,面上還是無所謂的樣子。

“我去。”

江清言眼尖的捕捉到安酒暗下的眸子,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碰巧於冉敲門,江清言心裏松了口氣,順著機會給了彼此一個臺階。

“不用了,好好跟教官學吧。”

兩人禮貌點頭,江清言便退出寢室。

於冉用何娜的被子演示一遍,讓幾人拿被子練習,她大體看了一下,往安酒那邊走去。

“你……”

看著方方正正的被子,於冉楞了一下,勾起嘴角,好不吝嗇的大聲誇獎。

“安酒學妹這被子疊可真好,看一遍就會了,繼續努力。”

其他三人紛紛側目,一陣羨慕。

於冉看著門口消失的影子眼中帶笑,讓安酒指導三人,她借著看其他寢室的理由退出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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