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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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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夜色已深,天色漸涼。林簡披了條毛毯走出宴廳,她看了眼天上的星星,遠離了觥籌交錯,走向昏暗。

今日的月亮不太圓,看起來不好看,這裏是一個花園,昏弱的燈光下,煙圈一個個往上飄,是和黑暗融為一體,還是升向月亮。

待到星火滅時,男人睜開了眼,轉身看向朝他緩緩走來的女孩,他仍然帶著笑意。

“又好巧啊,林簡。”

“不巧,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林簡裹住毛毯,踩著地上的人影,停在他身前。

“哦找我”他低眉,看似疑問。

林簡說:“我是真沒想到,原來裴先生是我朋友的救命恩人。”她頓了頓,勾起嘴角,“那麽既然這樣,有些事情我便不得不問了。”

“何事”

她看向裴知身後的小池,可惜燈光太暗,一切都是模糊的。“我心中有一個疑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說,你沒有父親。可是這人怎麽會沒有父親呢,難不成,我們的裴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你可真是說笑,我又不是孫悟空。”

林簡點頭,“對啊,所以我們裴總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你有父親,我想,你應該是恨你父親。”

“哦繼續說。”他依舊帶著笑意,像極了只狐貍。

“恕我冒昧,我托人查過你,你的出身來歷可真是被抹了個幹凈,這麽幹凈,裴總到底在隱瞞什麽,是家勢太過顯赫哈,在這麽個錢權籠罩的商業,裴總應該沒那麽想不開吧。當然還有可能是,出身太過不堪”瑟瑟的風吹過發絲,額前青絲淩亂,發梢與夜色融為一體,林簡擡頭,光打在臉上的時候格外迷人。

裴知上前一步,俯身取下黏在林簡頭上的羽毛,“小姑娘想說什麽便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你,拐不過我的。”他的笑有些輕佻,裴知起身輕輕一吹手中的羽毛,潔白的羽毛飄向了無止境的黑夜,不知歸處,迷茫,隨後被絕望弄得麻木。

林簡低頭一笑,他們是一類人,靜待在黑暗裏的人。

但他們不是羽毛,隨風逐流太過懦弱,主宰人生的只有命運和自己。

而後者戰勝前者是林簡最想要的。

她對上眼前人的目光,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想問,你是陸嚴威的私生子吧。”

她雙目炯炯,等待著他的答案。

“你倒是聰明,我以為我還要和你周旋。”裴知輕扣著手指,收起了笑意,剝去了偽裝。

“不,不是我聰明,我只是,對這種長相的人比較敏感罷了。”這種隱隱約約中相似的面容最能勾起林簡切齒的回憶。

她輕撚著毛毯強裝鎮定,她看著他笑了笑,“再者,裴總給我的感覺總是像塊沈重的石頭,壓得人透不過氣。又像是的獵人,把獵物玩弄在股掌之上,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尋找一把稱手的弓弩。”

裴知頷首,毫不掩飾眼中的欲望,“我確實在尋找一把稱手的弓弩,所以林小姐,我們合作吧。”

林簡知道他會那麽說,但再等等,她道,“我還有兩個問題想問你。”

裴知微笑,“嗯,你說。”

“第一,我知道你有辦法查盡我的所有,你一開始的接近,就明確我們之間勢必存在利用,但俞楠,你真是她的救命恩人嗎你接近她,難倒是為了利用她”林簡定定地望著裴知,沒有絲毫畏懼,她不是以一個小姑娘的方式面對他,她是以一個談判者的身份。

“林簡,這你可當真是誤會我了,我可沒有什麽能力算到爆炸時間。不過這救命恩人倒是誤打誤撞,我只不過當時在賠客戶逛街,碰巧撞到俞小姐罷了,畢竟我可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價值不大的人去搭上我的性命。”裴知狡黠一笑,“現在想想俞氏繼承人也是個香餑餑,得到俞家這一份勢力聽起來,還不錯。但是林小姐要是不樂意,我也可以放過這個機會。不過你那位好朋友看樣子很是喜歡我,林小姐不樂意可不代表她不樂意。”

林簡平靜道,“你們的感情我不管,你要是想虛情假意,就裝給她看一輩子。但你能嗎,我想,應該不能,黑暗裏待太久的人最是冷血,我們都是自私的人,為了那點光不擇手段。但我不管你們的感情不代表我不管俞楠這個人,她是我至親之人,她就是我的光,你要是傷害她,我也不會善罷甘休,我這個人睚眥必報,就算是窮盡我的一生。你說我拐不過你,做人不要自負,此話還為時尚早。”

林簡知道他不會發怒,他能來和她周旋那麽久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哦那拭目以待,當然,我對她的興趣不多,你盡管放心。”他雙手插兜,繼續道,“林小姐的第二個問題呢。”

“裴先生對俞楠沒興趣是因為她的價值不足以來撼動你,松行足夠大,你的地位離推倒沈氏不過是時間的距離。”

松行叱咤風雲,僅此於沈氏,裴知的聰明才智他的心狠手辣,林簡相信他能推倒沈氏。

她上前一步,“那我呢,我能撼動的不過是沈氏的名聲,你想讓我做什麽,是關於陸常年嗎。”

裴知凝閉了眼,深深回憶著往昔,“陸常年啊,他生來就是沈家的繼承人,生來便眾星捧月,萬千富貴集於一身,想要的唾手可得。而我呢,我是陸嚴威酒後的產物,連同我的母親遺棄在城市最骯臟的地方。繁華的安市腳下是溝水四橫的貧民窟,我說過我的母親死得很慘,她是被陸嵐給逼死的,若不是她步步緊逼,把我母親趕出安市,我的母親怎麽會在途中被貨車撞死,身首異地。”

裴知苦苦一笑,他凝望著黑夜,恨不得捅出個窟窿,“老天可真不公,我討厭這不公。我恨陸嚴威,恨沈嵐,恨一無所知逍遙快樂的陸常年。林簡,我們有著共同的仇恨,你幫我毀了陸常年,我幫你毀了沈氏。到那時,我們為刀俎,陸嚴威和沈嵐不過是板上魚肉,任我們宰割。”

他盯著她,他等她共同謀劃覆仇之業,他想她不會拒絕。

毀了陸常年啊,林簡突然有些猶豫。

裴知伸出手懸在半空停在林簡身前,他一字一句道,“我們合作吧,林簡。”

她於心不忍又如何,正如她所說,我們都是自私的人。

在黑暗裏待得太久了,血是冷的,我們在絕境中為那點光不擇手段,包括自己,殺了陸嚴威,便是林簡的光。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力量單薄,她需要一個好的合作夥伴。

林簡遞出手,握住,“祝我們,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裴知笑道。

俞宅,俞楠脫下禮服,卸了妝正在浴室裏泡著澡。

林簡早早洗漱完畢,她穿著睡衣坐在俞楠房間的小沙發上。林簡點開微信聯系人,朝那個空白頭像發去消息。

林簡:睡了嗎。

那邊顯示已讀,卻遲遲不回,林簡已經習慣,她轉頭端起茶幾上的熱牛奶喝了四分之一。

手機界面亮起,一條未讀消息彈出。林簡揚了揚嘴角,嘴角還帶著奶白泡,她點開聊天界面,那人發來消息,簡單一字。

陸常年:沒。

林簡繼續發去消息。

林簡:都十二點了你還不睡覺,讓我猜猜,陸大才子是還在看書吧。

陸常年:不是。

林簡:嗯不是啊,難不成是在想我。

陸常年:不是。

林簡:那你在幹什麽。

陸常年:剛整理完資料,準備去洗澡。

林簡:嗷。

林簡想了想,又打了一句過去。

林簡:陸常年你有沒有腹肌啊,拍一張過來看看。

林簡繼續喝著牛奶,牛奶已過了大半,如她所想,陸常年沒了下文,聊天界面也未彈出未讀消息。

陸常年啊,最容易害羞了。

俞楠從浴室裏走出,她穿著浴袍,美人果然是美人,細皮嫩肉,像個剝了殼的雞蛋。

紂王愛妲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俞楠見她盯直了自己,插著腰笑道“怎麽,沈迷於我的美色無法自拔了”她撩了撩頭發,“沒辦法啊,我已經看上別人了,裴知。我的小寶貝,我沒法再嫁給你了,總裁我要去做裴總的小嬌妻了。”

林簡一笑,笑得僵硬,她放下手中的牛奶,將俞楠拉到身邊坐下。

“我可偏不,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得到你的身體,我今天就把你給辦了。”林簡捧住俞楠的臉蛋湊近,俞楠推開她,並扯了張紙巾往林簡嘴上擦去。

“瞧你,就你這滿嘴牛奶還想親我,擦幹凈了些。”俞楠一邊嫌棄一邊笑道。

“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林簡摸了摸嘴角,繼續道,“你真的打算追他裴知,他比你大了近九歲,他可是個奸詐的商人,行走在名利之間。你才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朝氣蓬勃,你有大好的青春何必去接觸這些是是非非。”

俞楠將紙巾揉成一團丟入垃圾桶,她捏著林簡的臉頰道,“你這說的什麽話,言情小說不都這麽寫的,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多般配。”

“俞楠,我這是說正經的。”林簡定定地看著她,不是在看玩笑。

俞楠苦笑,她松開手,望著窗外不圓的月淡淡道,“林簡,若要說正經的,那麽他是我最好的選擇。林簡,我不一樣,俞氏日漸壯大,我的未來也逐漸局限。今日我媽舉辦的晚宴向外界正式宣布我的存在,我是俞氏的繼承人,我的婚姻也只能是聯姻,我的婚姻必須為俞氏帶來利益。我以為我的丈夫也就這樣了吧,在眾多公子哥裏挑一個最帥的,最有錢的,我也沒什麽抱怨了。反正目前看來,這些人裏面,還是裴知最優秀。”俞楠轉頭望向林簡,“再說,我對他挺有好感的,論樣貌能力,配我俞楠也不虧,老天待我不薄。”

林簡張了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她輕輕握住俞楠的手,輕輕嘆了口氣。

你是有多不幸才會遇見裴知,那就是個狐貍。我倒是希望那人是個無名之輩,或是眾多公子哥裏愛你的那一個。

你不該與我們一起墮落的。

怕你的意中人配不上你,怕配得上你的牽涉太多。

白駒過隙,不知不覺中已是冬天,十二月末,依舊如此寒冷,但快遞還是得拿。

林簡穿了大衣再繞了幾圈圍巾出了門,她經過花店時,註意到店內賣著山茶花,花開得鮮艷,奪了林簡眼球。

這個季節竟然有山茶花賣,此時開花著實早了些。

林簡還記得母親最愛山茶花,總在院子裏載滿它。隨後林簡進店,買了捧紅山茶,她用下巴蹭了蹭,回憶著兒時的感覺。

擡眼時,林簡望見陸常年和銳銳,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耀在大哥哥和小孩子身上,此時歲月靜好,風光無限。

林簡敲了敲玻璃,挑著足球的銳銳擡頭露出他的小白牙,隔著玻璃窗林簡聽不見他的奶聲奶氣,但看這口型應該是在喊林簡姐姐。

陸常年呢,還是板著一張臉,沒意思,所以林簡總要去搞點意思。

陸常年看見一個手捧山茶花的女孩從他面前跑過,又推門而入,朝他奔來,帶著山茶花香。

這個冬天不太冷,雖然他不喜歡紅山茶。

“這大早上就過來買足球啊。”林簡俯身,一手捧著山茶,一手捏來捏銳銳的臉。隨後擡頭看向陸常年。

陸常年揣過一個足球,手指隨意輕扣球皮。“昨天陪銳銳看足球賽的時候答應今天給一早就給他買,正好讓他帶到學校和小朋友一起玩。”說著又看向銳銳,“不過說好,一定要註意安全”

銳銳點點頭,“我會註意安全的,大哥哥。”

“所以銳銳是看上這個了”陸常年繼續道。

銳銳點點頭。

“那就定了一會還要上學呢。”

陸常年見銳銳點頭便牽著他去結賬。

“大哥哥。”

“嗯”陸常年低頭,陽光掃過他半邊臉,細數著他每一根發絲。

“大哥哥真好。”

陸常年揚起嘴角,溫暖了整個冬天,“銳銳嘴真甜。”

林簡松了緊握的拳頭,是啊,陸常年真好,讓她有些不忍心利用他了,於是她看了眼紅山茶,定了定心,還是做個壞人吧。

林簡想著去超市買點吃的,所以順路送銳銳去上學。

走到紅綠燈口,她哈了口氣,靜等著時間,旁邊是陸常年。

“你喜歡山茶花”陸常年漫不經心問。

“主要我媽喜歡。”林簡眺望著紅燈隨意一答,隨後對上陸常年的眸,笑道,“你打聽這是要送我花嗎,我不介意你送我玫瑰的。”

“隨口一問,不要太在意。”

不曾想此時銳銳的懷中的足球不知何時掉落向路中間滾去。

年幼的孩子不懂事,朝車流,朝大哥哥給他新買的足球跑去。

於是天突然冷了。

“銳銳。”異口同聲,兩人的心一顫,林簡離銳銳近些,她來不及思考趕忙奔去想帶孩子遠離危險。

此時車輛行駛,甚是危險,林簡沖上前去卻來不及,她只能緊緊抱住他,把他護在身下。

說好的自私呢,原諒她無法為覆仇拋棄所有,她的心還是熱的,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活蹦亂跳的生命被一次無知的意外所奪去。

等待了許久的綠燈終於亮起,卻無人走過,銳銳哭得厲害,紅山茶散落了一地,像極了鮮血。

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喚她,好像是陸常年的聲音。

十二月末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還記得喬喬說冬天的第一場雪要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可惜她還沒有喜歡的人,她可能無緣再看了。

夜色寧靜,窗外白雪紛飛,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只是物是人非。

林簡醒時第一感覺就是這消毒水的味道,她特別不喜歡這個味道,因為這裏是醫院,醫院有太多生離死別。

“醒了。”陸常年放下書,他一身褐色大衣,這再熟悉不過了,只是如今躺床上的卻是她林簡。

“說吧,我什麽情況,沒事,我抗得住。”她已經感受到左腿麻木,她記得當初是撞的左腿,可把給她痛死了。不會已經截肢了吧,淦。

“左腿斷了。”

好嚇人。

“還,還能接上嗎”林簡怯怯地問。

“骨折,修養個幾個月就好了。”

林簡呼了口氣,還好還好,所以你剛才說得那麽嚇人幹嘛。

林簡看了眼掛在床尾打著石膏綁著繃帶的左腿。“那,那別的呢,還還好嗎,有內傷嗎。”

“你要別的不好還能跟我這樣講話醫生說,你是被嚇暈過去的。”陸常年推了推眼睛,言笑晏晏。

這就尷尬了,林簡試圖用被子蒙住頭。

陸常年強制制止了這種行為,他替她蓋好了被子,一本正經道,“別蒙著頭,對睡眠不好,林簡,以後還是別做這種危險的事了,萬一撞到的不是腿呢,萬一……”

“那銳銳怎麽辦。”林簡問,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對不起,今天是我的疏忽。”他撇過頭去,坐在床邊。

“今日我也有份,陸常年,你沒有錯,你別跟我說對不起。”林簡看著天花板楞神,她記得她把銳銳救下了,銳銳應該是安全的。

隨後她又看向陸常年問,“銳銳呢。”

“銳銳交給王婆婆了,這個點應該睡了”陸常年看了眼手表,銳銳今日一個勁地哭,下午放學陪了林簡許久後就被王婆婆領去了,走時還依依不舍。

“睡了,這個點”林簡看向窗外,窗簾已經被陸常年拉上,弄得嚴嚴實實,想想應該已經是晚上了。

“九點了。”陸常年說。

唉,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十三個小時,她都超了半天。

林簡繼續看著天花板楞神,許久她道,“陸常年,我想喝水。”

陸常年放下書,先替她調好了床,調到一個可以喝水的完美角度。然後倒了半杯開水,溫度剛好合適。

林簡接過,陸常年照常說了句,“慢點喝。”

林簡就真的慢點喝了,因為她現在雙手無力,喝水有點艱難。縱使喝得慢,但還是又被嗆到。

陸常年遞了張餐巾紙過去,“我去給你要根吸管吧。”

林簡用紙巾擦了水漬,點了點頭。

一下子病房就靜悄悄的,林簡也討厭這樣的感覺。

鈴聲想起,手機就在床頭櫃,她卻又用了好大的力拿到,她一用力腿就疼。

來人是俞楠,是俞楠她就高興一點。

俞楠:“陸……”

林簡:“餵。”

“林,林簡,林簡你醒了,我給你發消息你不回我就打你電話,結果電話是那個叫什麽陸常年接的,他說你出車禍住院了,我都快急哭了,我現在要出門了,突然想起忘問地址就又打過來,地址是什麽,唉呀媽你別攔我……”

林簡看了眼旁邊的牌子,臺濟醫院,特別熟悉,她跟這個醫院可真有緣。

“不用來了,我沒事,就骨折,沒多大問題,你也不看看幾點了,我今早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來著,尤其是晚上有暴雪,是下雪了吧。”

“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本大小姐能克服,哎呀媽你別擋著門啊,你車開不了就開不了唄,我就不信今天還沒車能開了。”

聽這樣子雪應該特別大,交通應該也不行了吧。

“我擔心你啊,不是我咒你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林簡想了想看了眼門口,咬了咬牙小聲道,“還有,你沒點眼力見啊,陸常年在這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機會難得啊。”

“你不是骨折了嗎,還玩那麽嗨啊。”手機那邊傳來腳步聲,同時聲音也小了很多,“病床play啊,刺激啊,不行,我不同意。”

“想什麽呢,能不能腦子裏少裝點黃色顏料,他不要命我還要命呢,我這腿可經不起折騰,純屬培養感情,所以我的大小姐就別大老遠跑來當電燈泡了。”

“行了行了,誰想當電燈泡啊,我還要和我的裴哥哥聊天呢。”

俞楠前幾天借著身為俞氏繼承人要擔負起俞氏未來的由頭進入俞文辦公室,成功找到了裴知的聯系方式,然後後成功查到裴知微信,成功加為好友,成功聊了起來,為此林簡頗為擔憂這丫頭會越陷越深。

掛了電話後,林簡擡頭就看見陸常年倚在門框邊,食指和大拇指撚著根白色的吸管。

著實又被嚇到。

林簡仿佛看見了俞楠早期小說裏霸道總裁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站在這的。”她目不轉睛盯著他,剛才要目不轉睛盯著門口就好了,唉,和俞楠聊投入了。

“沒多久。”

唉,還好。

陸常年毫無波瀾走來,把吸管從塑料紙裏取出,又倒了些熱水進去,把吸管放進,遞給林簡。

“從孤男寡女開始。”陸常年說得漫不經心。

林簡伸出去的手僵到,她再次接過水杯,想著應該也沒說啥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應該沒有吧。

等到林簡喝得差不多,陸常年放回水杯又問,“你們平常都這麽聊的嗎。”

“聊穿搭、聊詩歌、聊理想、聊哲理,你說哪個。”林簡理了理頭發,眼睛盯著那挺“白”的左腿,畢竟心虛。

陸常年說:“算了。”

“哦。”林簡呼了一口氣,像她這知書達禮甜美文靜的女孩子也是難得。

“你困嗎”陸常年問。

這不廢話嗎,她睡了十三個小時了,除非她是豬她會困。尤其是陸常年剛才那一嚇,提神醒腦。

林簡搖搖頭。

陸常年用中指順著鼻梁推了下眼鏡,在冷白色的燈光下變得淩冽,“那我們來聊一聊。”

“聊,聊什麽。”

林簡抱著被子楞楞地看著陸常年。

可惡,這個角度竟然有被勾引到。

“聊。”陸常年俯身把林簡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隨後,他笑了笑,一字一句道,“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應該幹些什麽。”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

“陸常年,我腿,腿還痛著呢,我需要休息,你還是人麽,你個畜生,我沒力氣了,你給我慢點慢點……”

門口的護士聽不下去了,砰的一聲把門打開。“我說這是你們年輕人那啥的地麽,再說也不看看你女朋友的腿……”

“慢點講會死啊,我腦力有限……”

只見林簡抱著本子,拿著筆一臉驚愕地看著護士小姐姐,而陸常年站在床邊點著書上的知識點,正對講課講到高潮而被突然打斷感到不滿。

“那個,那個,你們繼續。”護士小姐姐捂住臉窘迫地跑了出去,好家夥,這比看那啥還窘迫。

陸常年轉過林簡生無可戀的腦袋,嚴肅道,“把思緒給我拉回來,你今天沒去聽課,我得把這些都給你補上,來看這個,精神……的反應……”陸常年就對這些學習玩意話多,而且不是一般的多,吧啦吧啦吧啦。

“懂了嗎。”陸常年問。

“可能也許大概懂了吧。”林簡用筆蓋那頭戳著下巴。

“那繼續。”他繼續準備指著那枯燥的知識點。

“懂了懂了,非常懂了。”林簡趕忙說到,可能反應太大,扯到了腿,林簡嘶得一聲咬住唇。

“小心點,還有我不信。”

“我特麽管你信不信,陸常年你不困嗎。”林簡直接爆了出口,她看了眼手表又道,“十點了,該睡覺了,乖,好不好。”她順了口氣,拿出了哄銳銳的樣子。

陸常年楞了一下,“不急,我一般十一點睡。”隨後又笑了笑,“乖小孩,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呢。”

咦,這笑怎麽這麽瘆人呢。林簡突然感覺汗毛乍起,陸常年才是有病的那一個。

於是在這漫長的一個小時後,十一點來了,陸常年沒有關燈,他特意不關的。

林簡看不見窗外的樣子,其實她也不怕黑了。光明的夜靜悄悄的,林簡看向入了眠的陸常年,如果,如果你不像他就好了,如果你不是他的兒子就好了,或許我們還會是朋友。

你好,陸常年,我是林簡,交個朋友唄。

或許,遇見你應該是這樣的。

林簡躺在床上,時不時發著呆,時不時刷著手機,無所事事,其實聽陸常年講課還是可以的。

又是一個小時後,林簡憋紅了臉,有點難以開口,特麽早知道她就不喝那麽多水了,想尿尿但是下不了床怎麽辦,在線等急,挺急的,內急。

在經過無數次思想鬥爭後,林簡嘆口氣,做出了個艱難的決定,唉,總比尿床上等陸常年驗收好吧。

於是

“陸,陸常年。”

一會兒,“嗯”醇厚,如醉酒。

“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該講不該講。”

“講。”沙啞。

林簡咬了咬牙,一鼓作氣,“我想上廁所。”

陸常年揉了眼皮,起身,他穿了件灰色的高領毛衣,沒帶眼鏡,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但林簡可沒時間欣賞,她只想上廁所。

“我幫你去叫值班護士。”陸常年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好的好的,快去快去。

不一會,林簡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哦,我的白衣天使,你來了。

還是剛才那位護士,護士拿著尿袋,林簡這種情況只能躺床上解決,哦買噶的,這so尷尬啊。

算了算了,總比尿床上好。

“你,給我到外面去。”林簡看見陸常年正努力憋著笑,這又是丟了第幾次臉了。

護士把尿管接上後,打趣道,“這有啥害羞的,隔壁房的男朋友還親自動手呢。”

要陸常年動手的話,這不只是林簡想死的事了。

“我們才剛開始,放不開放不開。”林簡捂著胸口,裝作一臉害羞的樣子。

“不過也是,唉,要是這種的話,不結婚都難以收場。”護士姐姐幫林簡提上了褲子。“大學生了吧,看你們在看精神專業的書麽。”

“是的。”林簡點點頭。

“那也算半個同行哦。”護士姐姐收拾著東西走,打開門後,對屋外發著呆的陸常年說:“小夥子進去吧,你女朋友好了。”

陸常年點點頭。

關了門淡然道,“你又在胡說些什麽。”

林簡擡頭乖乖道,“行了,我錯了。”頓了頓露出笑眸,“不過你怎麽不否認啊。”

“無關緊要,懶得說。”陸常年坐上床,“你,憋了很久了”

林簡頓時窘迫起來,理著頭發借此來擋臉,然後點點頭,“那個,我,我,你要不給我忘了吧。”

“人有三急,這很正常,再說。”陸常年低頭笑了笑,“你又不是沒憋過尿。”他加重了尾音。

林簡想起之前脫了鞋奔廁所的畫面,再看著眼前這個幸災樂禍的男人,腦中起了個念頭,要不殺人滅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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