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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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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約莫十幾分的路程,收入眼中的是坍塌的房屋,沖天的大火,慌亂的人群,刺耳的鳴笛。

“你放我下來。”她的話有些顫抖,語音變了調,帶著些哭腔。

雙腳著地時,依然有些疼痛,整個人是顫顫巍巍的,不敢置信眼前的畫面。她搖搖晃晃地朝那走去,嗆鼻的味道愈來愈濃烈,大火依舊沒被撲滅,反而向旁邊繼續蔓延而去。

“前面危險,你不能往前走了。”

陸常年上前拽住林簡的胳膊,強迫她停下了腳步,她紅了眼眶,卻沒有流下眼淚。仿佛回歸了那個燃燒著大火的夜晚,眼裏空洞著,掏空了一切。

陸常年瞧她不對勁,低聲喚了她,“林簡。”

淚眼朦朧中,她尋著聲音回頭,卻看見那張映在火光中的臉。

像是好久以前,那個悚然的噩夢。

身上又如螞蟻般蝕咬。

林簡驚恐著從陸常年手掌裏扯開了胳膊,牙齒在熱浪裏打著顫,搖著頭連連後退。

陸常年扶住她的肩,他忽然明了,她這是又發作了。

彌天的大火,炙烤著心肺。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去逃。

突然忘了何為疼痛,只聽到母親讓她逃,她就拼命地去逃,看不清前方是火光還是坍塌。惡魔終究是向她伸出魔爪,抓住她的手臂,禁錮住她,她該怎麽逃,她無處可逃。

林簡廝扯著,一遍遍捶打著陸常年的胸脯。絕望地哭喊下,淚水湧出,落在嘴裏是極度的苦澀。

陸常年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讓她冷靜,卻無動於衷,根本毫無作用。

直到——

“林簡。”聲音清脆而熟悉,在無止境的黑暗裏射來光芒。

俞楠老遠就看見林簡被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扯住兩條手臂,小姑娘哭得泣不成聲,聲嘶力竭。細胳膊細腿地跟那男人廝打著,弱小可憐得要緊吶,俞楠頓時跟這大火一樣火冒三丈,她家小姑娘能被這麽給欺負去了嗎。

“你個王八犢子,敢欺負我家簡簡。”俞楠沖上去,甩起包啊,衣服啊,鞋啊,化妝品啊之類的,反正能砸的全都往陸常年身上砸去。

陸常年頓時被這一系列動作給搞糊塗了,緩過神來才聽到她說是自己欺負了林簡,於是趕忙解釋道,“你誤會了。”

“呵,誤會你說誤會我就信啊,看你樣子像是個君子,結果是個道貌岸然的,真是白長了你這張臉。”說著俞楠忍不住再花癡了一眼,這身高,這顏值,愛了愛了啊呸,她俞楠會是那會種背叛姐妹的小人嗎

不過這男的長得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

陸常年有些不耐煩了,他低頭對上林簡逐漸平靜的眸子。

“林簡。”

林簡點頭。

陸常年松開拽著林簡的手,不緊不慢道,“看樣子是清醒了,戲也看夠了,可以解釋了吧。”隨後擺正有些歪了的眼鏡,雙臂交叉在胸前。

“那個,誤會誤會,是誤會。”林簡走去挽上俞楠的胳膊。

俞楠好好地站在這,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一切極好。

神明終究是聽到了她的祈求。

“唉不是,我眼睛沒瞎吧,你們剛剛在幹嘛。”俞楠瞥了眼陸常年,轉了眼珠子湊到林簡耳畔意味深長道,“這不會是你男朋友吧,剛剛是鬧分手啊。”

“想什麽呢。”林簡用手肘輕輕撞了俞楠的腰,嚴肅道:“你那言情小說能不能少看點。”

俞楠給了林簡一個白眼,“那你說啊,你跟他什麽關系,你們剛剛演的跟苦情劇一樣的在幹嘛。”

“關系啊。”林簡撇頭瞧了眼,“債務關系。”隨後眨巴了眼睛看向俞楠疑惑的臉,攀上她的肩膀道,“我剛剛啊,那是太擔心你了,擔心得想沖進去找你。隨後他,就他,他攔著我不讓我進去啊。我心急了,我就打他,反正我就是太擔心你了。”

俞楠打掉林簡的手,並錘了她的胸口“你傻啊,那麽危險你沖進去燒成灰啊。”隨後一臉歉意地看向陸常年,手中還掐著林簡的肉,“對不起啊,我朋友林簡腦子不太好,我呢太沖動,抱歉抱歉,我剛剛下手有點那啥,你有沒有傷到啊。”

“沒事。”陸常年搖頭。

“我那還不是擔心你。”林簡在旁忍不住撇嘴嘀咕了一聲,隨後扯開俞楠的手,擡頭緩緩道,“你沒事吧,這麽大場事故你毫發無傷,真是老天保佑。”

俞楠頓時一臉花癡樣,身上像是浮起了粉紅色的泡泡。“那也是有人護著的,我本來是有事的,誰讓我的蓋世英雄來了,他踏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

林簡張口攔了俞楠的誇張手法道,“打住打住,你當演神話呢,到底怎麽回事,如實供述。”

俞楠還是個害羞模樣,扭扭捏捏地道,“當時爆炸的時候吧,他不知從何而來,一把抱住了我把我撲倒在地上。肌膚相處,我能聞到屬於他的氣息,想當初我被男孩子抱還是幼兒園的時候了,我那個當時就心跳加快,小鹿亂撞。”

林簡說:“心跳加快被嚇得吧,還小鹿亂撞”於是撇頭看向陸常年又道,“陸常年,小鹿亂撞這是不是有什麽心臟病啊。”

陸常年用指腹摩挲著下巴道,“如果是經常性的話,可能是心律不齊,建議她去看一下心內科。”

於是俞楠怒視了兩人,“那是心動的感覺懂不懂。”隨後捂上胸口蹙眉,含情脈脈地望向那人離開的方向,“可惜,他帶我到安全地帶後就匆匆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名字,要個聯系方式什麽的。”

林簡瞧她都按著胸口,皺著眉好似痛苦的樣子,或許真該帶她去看看了。

大火得到了控制,消防人員和醫護人員在不斷地奔波。空氣裏有亡靈的氣息,生命在突如其來的事故裏感到悲哀,萬物皆有不幸。

無動於衷,醫者也不是神,手下流逝的生命如沙,握不住,隨風而去。

陸常年的無動於衷是他只能駐足在這,隔岸觀火心急如焚。

還有多久的時光才能重塑,還有多久才能彌補不幸。

林簡掩目,擡頭向天。

今日的炎日甚是寒人,寒得心都被燒成了灰。

無事後,跟陸常年道了別,在俞楠的數落與攙扶下打了車回去。

林簡的腳並無大礙,敷了一晚上的冰,也漸漸消腫,腳後跟貼了創口貼,緩解了疼痛第二天也能正常走路。

晴姐也沒說什麽,還是繼續上班,工作日覆一日,月亮圓了又彎,彎了又圓,日子就這樣漸漸過著,無趣無味。

何依今日倒黴碰上了個醉了酒的暴發戶,這是林簡去送菜的時候看到的,同行的還有一個剛來的服務員。

那暴發戶是個大腹便便的光頭,滿臉的橫肉似是能擠出油來。那人定了個上好的包廂,和兩旁的兄弟喝上了頭,耍起酒瘋摔了杯子又是盤子的。

林簡剛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何依的尖叫和瓷器玻璃落地破碎的聲音。

林簡與那服務員相看兩眼,急忙打開了門,只見何依扯開那暴發戶捂嘴嗚嗚咽咽著跑過來。

林簡安撫著她的背,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何依聞言又掉了幾顆眼淚,喏喏回答了林簡,“那個,那個光頭他,他摸我腰。”

與此同時,又傳來盤子墜地的聲音。

那暴發戶兩旁的兄弟似是清醒了些,上前攔著規勸他。暴發戶甩開他兄弟,抽了支上好的煙,吐出的煙霧印在他通紅的臉上,“沒事,爺有的是錢。”

“欺人太甚,有錢就可以這樣嗎。”

林簡拽住那新來服務員的手臂,瞥目望向滿地狼藉,低聲道,“隨他們摔。”隨後握緊了何依的手,“走吧,找經理去。”

反正摔的也都是他們賠,反正挑事的也是他們。

只是剛跨出門,手臂就被一只熱得發燙的手掌握住。

林簡回頭,是那張瞇著眼帶著猥瑣氣息的臉,暴發戶上下打量著她,嘖了一聲,“這小姑娘長得水靈,不像剛才那個瘦竹竿,幹巴巴的。”

林簡扯了扯手依舊紋絲不動,隨後她轉頭對何依使了個“走”的眼神,示意她趕緊去找經理。

最後她回過頭來,瞧著那肥厚油膩到惡心的手,掛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

“吩咐麽。”他肥大的軀體立在林簡身前,弓腰伸手想去摸林簡白嫩的臉蛋,她偏頭一躲,暴發戶摸了個空,隨後往下把手搭在林簡左肩。

他不惱,反而勾起了興趣□□著,“小妹妹,我今日定了房間,你晚上來幫我服務好不好。”

只覺得臉上的笑容僵硬,肩上的手似塊浸了油的爛肉,空氣裏酒味熏人。林簡掐著手,手心也出了汗,皮笑肉不笑回應了那暴發戶,“先生,我晚上不上班,沒法為您服務。”

他笑得更是猥瑣,不見眼珠,只剩下一條縫。“現在也行啊,□□麽,我不信你不懂。”

特麽有病吧。

林簡收了笑容,但還是勉勉強強用著禮貌的語氣,“先生,我們這是酒店,不是妓院,恕我無法服務。”她伸出另一只手試著掰開這雙肥大的油手,卻無動於衷。

暴發戶變本加厲地將搭在林簡肩上的手慢慢往下劃過布料。林簡厭惡著退後,手緊緊抓住了門框,防止被他拽進包廂裏。

她擡頭微微蹙了眉,兩眼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先生,如果您繼續,我就喊人了。”

“小丫頭蹄子,別不知好歹,我能給你的錢比當服務員多得多。”他剛板起的臉又斜起了橫肉,酒氣上了頭也不管不顧了。

“再說,我就繼續了又能怎的,你喊了又能怎樣,你經理還得對我低頭哈腰呢,你算什麽東西。”說著手上就用了勁,拽得林簡手臂生疼。

林簡本是托著時間,盼著何依他們趕緊帶著經理過來,如今他們遲遲不來,林簡有些心慌。

轉念一想那狗眼看人低的暴發戶不就是覺得她沒錢沒勢是個軟柿子好捏好欺負嗎,那她就直接托一托俞家的福好了,俞文公司這些年發展得也還是有點地位名氣的。

於是林簡挺直了背,學了學好友俞楠平日裏對待別人冷冷不失雍容一笑。

暴發戶瞧她這樣有些一楞,手勁也小了些,林簡清了清嗓子,張了口。

“陳老板今日可真雅興,百忙之中來這喝酒,不知和我這位朋友聊的怎樣。”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個磁性且有些耳熟的聲音給截胡。

“裴總。”那暴發戶的□□頓時無蹤,趕緊松開拽著林簡的手,換之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原來她是裴總的朋友啊,是我酒喝多了,小姐我要是有什麽唐突的地方,諒解諒解。”

裴總何方神聖她有這號朋友嗎

林簡轉頭尋去,那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逆光而來,帶著他的紳士儒雅。

林簡記得他,數月前西郊墓園裏扶她一把的那個男人。

“好久不見。”他走近,對上林簡的眉眼,微笑著跟她打招呼。

“嗯,好久不見。”林簡點頭緩緩舉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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