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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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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醫院的食堂不是很大,蔣文潮招了招手很快就找到林簡和陸常年。

“陸常年你上個廁所那麽長時間的麽,你再不來菜就涼了。”

隨後就分了筷子給他倆,指著餐盤道,“來妹子,這你的,瞧你瘦的多補點,還有這是陸常年的,那這就是我的了。”

林簡端過餐盤道了聲謝謝。

“沒事,反正是陸常年花的錢。”

一旁的陸常年瞧著自己的菜,臉色略顯不快,林簡頓了頓手中扒著飯的筷子,瞅了眼陸常年的餐盤。

兩菜一肉,這不挺好的她自己吃的不也差不多麽,這家醫院的菜也不是很難吃,陸常年莫不是被陸家嬌生慣養了。

“蔣文潮,你今天藥吃多了是嗎,這是什麽芹菜。”陸常年雙臂交插在胸前。

蔣文潮擡了頭皮笑肉不笑,總要為今日這一雙鞋報仇的,區區一頓飯怎麽能打發了。“對呀,知道你討厭吃,特地為你打的。”

“我不吃,你給我拿走。”

“我也不吃。”

隨後陸常年轉頭看向一旁正在和雞腿做鬥爭的林簡。

畢竟在外面還是要點形象的,所以林簡就用筷子在扒雞腿肉,扒著扒著突然感受到有目光所至,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尋了那目光而去。

他眼中如泛起秋水,溫柔道:“你喜歡吃芹菜嗎?”

林簡點頭。

他指了指自己的菜,“你要是喜歡吃,這些都給你。”

她猶豫了會,她不要他的施舍。只是再擡頭看他時,他不知從哪裏拿了根勺子,把芹菜都添她盤裏,還將旁邊的肉也一起刮給了她。

林簡不解,她擡起筷子,她思索著陸常年這一天下來的舉動,是不是對一個陌生人太好了點。

思索中,她不知不覺就將菜給吃光了。

蔣文潮見林簡光掉的盤子,打趣道:“林簡你是豬嗎”

林簡低眉掃了眼自己的傑作。

“要你管,這叫珍惜糧食。”陸常年拍了拍蔣文潮的肩。

隨後又毫無兄弟義氣地從蔣文潮那順了瓶牛奶遞給林簡。

“你不要在意他說的話,他一向腦子不太正常,你現在這個年齡是要好好吃點。”

林簡看著那瓶牛奶楞神,她覺得,陸常年這個人,有點過分對陌生人好了。

“林簡”一道有些熟悉的女聲在食堂嘈雜的聲音裏入耳。

林簡轉頭尋了那聲音而去,只見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生立在眼前跟她打著招呼。

“林簡,還真是你啊,好巧。”林簡笑著也回了她聲“好巧。”記得這個女生高一的時候是跟她一個班的同桌。後來跟俞楠一樣去了隔壁的文科班,因為就在隔壁,所以也是時常遇到的。

那女生掃了眼和林簡一桌的陸常年和蔣文潮,拉過林簡在她耳邊珊珊一笑,“這兩個,哪個是你男朋友啊。”

“啊不是,哪個都不是。”

“那是你哥哥”

“也不是。”

“親戚”

“也不是。”

“難不成是朋友啊。”

“算,算是吧。”

隨後又湊近了些,“你那個穿病服,頭上綁繃帶的朋友長得挺不錯啊,你要是沒興趣就幫我弄個聯系方式唄。”

林簡點了點頭,跟她道了別。

終是撥雲見了日,此地蓄滿了陽光,雪浸在光裏,融化的時候,這天卻更冷了。

枯枝上沒了葉,冷風過處皆是無聲,天邊依是飛鳥絕盡,窗外的街卻人來人往。屋檐上的雪水如雨水,漫長的午後,病房只剩下林簡和陸常年兩人。

林簡轉著筆,對卷子上的那道高考數學題百思不得其解,所謂是絞盡腦汁。

突然腦中靈光乍現,擡頭不懷好意地看向剛做完檢查現在坐臥在床上的陸常年。

金絲的眼鏡棱角在光的折射下閃著明光,修長的手指劃過紙邊停頓到書角。他在午後的光裏推了推眼鏡,察覺到林簡灼灼的目光時,紙上這一行的字變得難嚼。

“陸常年。”手裏轉的筆停了下來。

“什麽事。”陸常年翻了頁,繼續目不轉睛看著他的書。

“你跟蔣文潮一樣都是南華的學霸是嗎”林簡托著腮一臉好奇地問。

“不一樣,我學習比他更好。”他淡淡地回答。

真是毫不謙虛呢,真不怕以後會被人打。

林簡撫著胸口一臉崇拜的樣子顯示出對他有多刮目相看。“哇,陸常年你真棒,我以後要勵志向你學習。”

“有事快說。”陸常年心想著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好事。

“哪有什麽事,我就是很欽佩你。”說著就拿起試卷和筆湊到陸常年身邊,“來,大神,幫我看看這題怎麽解。”

陸常年無奈地接過來了試卷,大致地省了題,在心中默默演算了一會。

“筆和草稿紙。”

“哦。”

他深邃的眼眸專註著題,筆下行雲流水,仿佛一切都定奪好了,聰明是他驕傲的資本,他就是這麽個自信的人。陸常年最後一筆劃過,又瞧了這面其他的題目。

“這些題都是歷來高考的壓軸題,是都挺難的,你前面解的題基本是對的,小姑娘你學習還挺不錯的麽。”

“啊,是麽,其實我也這麽覺得,但哪能有您好呢”

林簡手撐著對他盈盈一笑,她接過草稿紙,又想起中午趙青青說的話,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將紙在陸常年面前晃了晃。

“陸常年,你要不給我個聯系方式唄。”

陸常年楞了楞,隨後直接拒絕。

林簡撅了嘴,蒼天啊,你得證明,可不是自己不給的趙青青的,是陸常年他不想給。

於是林簡拿著被退回了的草稿紙回到了自己那好好琢磨著題。

陸常年把解題思路都詳細寫在了草稿紙上,瞅著這上面的字跡,即便是在床上,他的字依舊是筆力險勁,跌宕有致。

尤其是和林簡她在草稿紙上狗爬樣的狂草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天邊的雲被火漸漸燒紅,屋脊上有薄薄的殘雪,殘雪上有落日的餘暉。

隨後沈了落日也沈了餘輝,午後再漫長也終會化為晚夜,美好也都是短暫,正如無盡夜空裏的煙火,剎那間綻放了美好,又轉瞬即逝,燃燒殆盡。

屋外是燈火通明,城市的市中心廣場難得表演了次大型的煙花盛景。

林簡倚在窗邊,擡頭仰望著今晚的夜色,煙花多變的光色在少女白皙的臉上映染。

她有多久沒看到煙花了,只記得,那時的一聲爆竹聲都比此時漫天的煙花要安心。

蔣文潮開門而入,和早上一樣手裏拎著東西,只是早上是單手,而這時是雙手兩個袋子。

是晚飯,這次不是林簡聞到的,是蔣文潮說的。

“來來來,明天元旦了,大家湊一起吃個跨年飯吧。”

但,興奮之於皆是尷尬。

病床旁的床頭櫃實在是太小,還不能隨便移,能不能放得下都是個問題,更別談三人聚一起吃飯了。現在都已經是快九點了,醫院食堂早關門了。

不過不用怕,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

最後在蔣文潮死皮賴臉,哭爹喊娘的情況下,陸常年才同意和他一起去賣身。

也算不上賣身吧,就是在護士小姐姐那,賣用他那張還算標志的臉。於是就有林簡趴在角落裏看到陸常年跟著蔣文潮學耍帥的樣子。

結果護士小姐姐還真被迷惑了,準確來說還真被陸常年給迷惑了,因為她全程都盯著陸常年,然後紅著臉從值班室裏,拿了頂可折疊的小桌子給陸常年,大功告成。

等弄好了桌子,林簡幫蔣文潮取出袋子裏的盒飯,飯菜還是熱乎的,時不時散發著香味。林簡將其一份份打開放在了桌子上,三葷一湯。

林簡坐在床上,桌子的高度大概在肚子左右,對面坐著的是陸常年,陸常年旁邊坐著蔣文潮。

蔣文潮考慮到陸常年腦震蕩不能飲酒,而且林簡還未成年,於是就買了瓶橙汁倒在一次性塑料杯裏,配著窗外的煙花,跨年的樣子就有了。

“唉,林簡啊,你元旦不回家你爸媽擔不擔心啊。”

林簡夾魚的筷子頓了一刻,麻木著僵硬許久的心又抽了一下。眼眶有些酸澀,但停頓過後,終沒有眼紅,她強忍著拽著被子的手對蔣文潮笑了笑。

“他們啊,他們元旦去外地出差了。”蔣文潮點了點頭後,林簡挑了魚刺,嘗了口鮮嫩的魚肉後,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呢,元旦怎麽不和家裏人過,還有,陸常年的父母怎麽也沒來醫院看一下。”

林簡喝了口橙汁,用餘光瞥了一眼對面的陸常年,他並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專註著吃著他的飯菜。

蔣文潮嚼完口中的紅燒肉後答了林簡的問題,“我家裏無所謂的,反正哪年都能過。主要就是來陪陪陸常年的,他以前都生活在國外,現在回國他媽媽又要管理公司特別忙,就很少正兒八經地過元旦,我猜陸常年這性子可能都沒和他媽提過受傷住院的事吧。”

“那他爸呢。”林簡接著又問。

對面沈默的陸常年並無表情,只是捏著筷子的手緊了些,蔣文潮沒有回答林簡的話,而是給陸常年掐了塊魚肉,“來,常年啊,醫生可說了,腦震蕩要多吃蛋白質,魚肉蛋白質可豐富了,多吃點。”

這個無回答的話題也就更加應證了事實。

陸常年,在南華大學讀書,以前生活在國外,母親有公司,家裏有精神病人,有著不可說的父親。

和梁姐給的信息剛好對上。

“哎,剛剛說陸常年媽媽管理公司啊,那挺了不起的。”林簡扒拉了口米飯,也沒顧陸常年的話,邊扒拉邊繼續試探著。

“確實,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剛剛護士站那,那的財經頻道還放著常年他媽的新聞。事業型女強人啊,多了不起,就是忙了些,元旦了還不能回家。”

林簡知道,她經過時在那停留了好久,因為沈嵐這個名字再配上陸氏這個名頭總能快速抓住她的眼球。

林簡楞楞地點了頭,繼續扒著米飯。

現在是00:01分,時間又在年份上增加了一位數字。敲響了新年的鐘聲後,蔣文潮搬走了收拾好的桌子還給那個護士,並也離開了醫院。

說是應該要去找一個叫阿妍的人了。

外面已沒了煙火,但街上依然人潮人湧,人們牽著自己的親人、或朋友、或愛人一起跨過這一年的紛紛擾擾。

林簡草草地洗漱完,側身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此時屋內已關了燈,她終是在夜色裏紅了眼眶,蜷縮在棉被裏像是個無助的小獸。

以前的元旦是怎樣的。

鄉下的雪會下得更大,屋內會早早擺好炭盆和暖爐。

爸爸會在桌上弄好火鍋,母親切了菜和肉會裝好了盤子擺上,一家子會圍在那其樂融融。

跨年的時候,奶奶包好了餃子早早過去睡了,母親覺得熬夜會影響她的顏值,於是在爸爸甜言蜜語的吹捧裏敷著面膜上了樓。

留下跨年的也就只有林簡和爸爸,時間雖然漫長,但總在爭著看體育頻道和少兒頻道裏輕松度過。

“林簡你都幾歲了,還看動畫片。”

“這叫童心懂不懂,還有你多大個人了還跟孩子掙。”林簡搶著遙控板對林遠擠了個鬼臉。

林遠看著遙控板被搶了大半也不急,心中有了把握,勾了嘴角道,“誒,林簡你信不信今年壓歲錢減半。”

提錢是吧,來啊,比誰更狠。

“媽,我爸把私房錢藏……”林遠一把捂住林簡的嘴,“叫你媽幹嘛,你媽睡覺呢,別吵醒她。16頻道對吧,來,爸爸幫你按。”

林簡轉頭一臉得意地對林遠一笑,但這一切都戛然而止。她看見林遠後面有一個黑影,黑影一點點靠近,是張沾滿血的臉,他咧開嘴發出咯咯的笑聲。

“快跑,爸,爸快跑,跑啊。”林簡驚慌地嘶喊著,使勁拽著林遠跑,卻怎麽也拽不動。

她的瞳孔一點點被放大,黑夜裏,黑影舉起了斧頭砍向那個中年和善的父親。

瞬間紅了一片。

“不要。”

她伸手想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

夜已變得寂靜,林簡從噩夢裏掙紮出來,發絲被汗水黏在額前,臉上的水痕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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