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蘑菇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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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蘑菇其十
“你在我這的話，還能借到神器。但等你回去，有沒有人願意幫你也無從知曉。”倒地鈴見夜鬥在聽完鬼燈那些‘恐嚇’的話後，速度猛然提升將一桌子的甜品掃蕩一空，看樣子是打算趕緊撤了。在他站起身後，倒地鈴說起現場只有他倆才懂的話，“從這裏出去，是貓神的神社。你要是遇到神器上無法解決的事話，就去找她吧。”
“不管是斬殺，還是禊（みそぎ）的削身。看在你以後還會繼續來地獄打工的份上，她會幫你的。”倒地鈴嘆道，“我個人是想讓你放棄，但看你這樣子，也不想這麽做吧。”
“早點做決定吧，別再染上更多的恙了。”倒地鈴喚來一只貓咪，讓它領路帶夜鬥他們出去後，沒再看夜鬥臉上的表情。
夜鬥捂著後頸，臉上神情莫測。他也沒有說道謝的話，只是向倒地鈴微微點頭，就按她的意思跟著領路的貓咪離開了。
等夜鬥他們離去後，鬼燈放下扛著的狼牙棒，在倒地鈴的對面坐下，“我還沒吃過飯，可以點些吃的嗎？”
“光吃甜品不夠吧。”倒地鈴對待鬼燈和跟面對夜鬥時，完全就是兩個態度，“我家的貓只會做咖啡和甜品，鬼燈大人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到廚房去做點飯菜給你吧。鬼燈大人想吃什麽？”
“不會麻煩你嗎？”鬼燈客氣道，“如果太麻煩你的話，還是算了。我喝一點咖啡，回閻魔殿的食堂吃也一樣。”
“不麻煩的。”倒地鈴說完就站了起來，她問幾只小動物，“小白你們要不要吃點別的，我可以一起做。”
柿助驚訝了下，“可以嗎！鈴大人親自給我們做飯吃！”
見到倒地鈴點頭，三只小動物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最活潑的小白先開口，“鈴大人親自做的飯嗎，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咖喱飯！”小白開心極了，“我第一次吃鈴大人做的飯呢，鬼燈大人以前吃過嗎？”
“我也是第一次吃。鈴，那我就來五份天婦羅和白米飯，再隨便來點蔬菜就行。”鬼燈先回答了小白的問題，才和倒地鈴說自己要吃的東西，“麻煩你了。”
倒地鈴只是搖了搖頭，又問了柿助和琉璃男想吃什麽，得到答案後便轉身離開往後門的方向去了。
鬼燈目送倒地鈴離開，在小白詢問他「年貓亭」是什麽的時候，鬼燈才收回視線。
“鈴她們家在地獄這邊開的店，叫「甘味屋」。既然地獄這邊有守門人守門，現世那邊自然也有人守著現世那邊的門。就像彼岸門正門那裏有山神一家，而地獄這邊是牛頭馬面一樣。”鬼燈耐心地和幾只來地獄工作沒多久的小動物解釋，“而在這邊，現世那邊的店是一位貓神在守門，而那位貓神開的店叫「年貓亭」。”
“原來真的有貓神啊。”小白說，“我還以為鬼燈大人你剛才在嚇唬那位夜鬥先生呢。”
“我為什麽要嚇他，自然說的是實話。”鬼燈向給他上了咖啡的貓員工道謝，之後繼續和它們說，“這裏不止有貓神，還有傳說中的化貓。”
琉璃男問鬼燈，“我們也聽鈴大人提過。不過化貓究竟是什麽呢？是剛才鬼燈大人說的，擁有逆轉空間記憶的妖怪嗎？”
“化貓不只有妖怪。”鬼燈在斟酌著語句後，想好了該怎麽說明，“關於妖怪的化貓，人間有各種各樣的說法，而不同的化貓也各有各的能力。最出名的傳說，就是佐賀藩的「化貓大騷動」。故事中的化貓就是因被虐殺而產生怨氣，因此展開覆仇的事。”
“但在人間的傳說中，變成妖怪的化貓，多數都是貓活過多少年後，擁有變成人類的本領，然後喬裝人類的樣子迷惑人類，伺機將人類殺害的故事。可化貓不只有妖怪，還有物怪的化貓，物怪中的化貓又是另外一種樣子，它們是集齊各種條件才能形成的「化貓」。”鬼燈提到物怪中的化貓還思索了下，“有關物怪中的化貓，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鈴家的貓咪，有原來化為物怪的化貓、在被斬殺後死去，它們的靈魂在來到地獄後，還保持著生前作為物怪的能力。由於不少化貓的能力很危險，如果沒有人管理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控，所以那些原是物怪的化貓就被瑞雪大人接管了。”
“嗯？不是鈴大人，而是鈴大人的母親？”琉璃男還記得那些貓咪喊倒地鈴的母親為「瑞雪大人」，“能壓住實力強大的化貓，鈴大人的母親有那麽強嗎？”
鬼燈頓了下，才意識到它們幾個還不知道，“鈴沒有和你們說嗎？她的養母，其實是一位龍神。”
三小只沒反應過來地看著鬼燈，“……？”等腦子轉過彎來，一個個神情震驚到無以覆加，“欸——？！！”
“那、那位瑞雪大人是龍神！”剛才那一照面，它們只覺得鈴大人的母親大概是位溫婉的女性。所謂龍族的傲慢與神明神性的氣質是完全沒看出來，“而且還是鈴大人的養母？！”
簡直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大新聞一樣，三只小動物又回憶了遍適才沒留意的那位瑞雪大人。可一回憶，它們卻只想起那位龍神大人臉上，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她被繃帶纏住了一只眼睛。也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嗯……三只小動物又沈默了下來。總感覺問那位龍神的眼睛怎麽了，這種問題不管以什麽方式詢問都不禮貌的樣子，於是它們閉嘴了。
“原來如此。”琉璃男岔開話題，“不過我沒在這裏看到變成人形的貓妖，化貓是不在店裏嗎？”
“不，物怪的化貓和妖怪的化貓不同，物怪的化貓不會變成人形。”鬼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或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給你們上菜的貓就是化貓呢。”
柿助不由得看向地上走來走去的貓咪們，一腦門黑線，“欸？不是說化貓很危險嗎，怎麽又允許它們出來走動？”
“那也要看是什麽人管教的。”鬼燈放下咖啡，在提起倒地鈴的母親時語氣莫名敬佩，“我不覺得在那位大人的管轄下，還有貓類生物敢造次。”除非是沒有受到過社會的毒打。
鬼燈和它們聊著聊著，不由得想起來之前和倒地鈴出去吃飯時，倒地鈴提過自己有妖怪血統的事。當時鬼燈沒問她是什麽妖怪，現在想來……該不會是貓妖吧？
不知道為什麽，鬼燈腦海裏幻想出了倒地鈴頭頂貓耳朵的樣子。
所以她即有鬼族的尖耳朵，頭頂又有貓的耳朵，那麽到底哪個才是用來聽聲音的呢？
如果她變成貓的話，是會四個耳朵同時出現呢？還是貓耳朵出來後，尖耳朵就會消失呢？鬼燈喝著咖啡，內心淡定的想。
…有點好奇。
店門在這時候被推開，門口掛著的鈴聲輕輕響起。
柿助說了聲，“咦？居然有客人來了。”
這種神秘店鋪很少會有客人來，就算有人來，來的也基本都是熟客。鬼燈也有點好奇，他和小白它們看向了門口。
除了門鈴的叮鈴聲，空氣中似乎還混入了其他輕微的鈴聲。隨著那人高腳木屐踩在地上“噠噠”的聲響，那幾不可聞的動靜也被打散了。
出現在門口的客人，背後看樣子是背著一個很大的箱子。他出現的第一時間，便給人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感，因為，那人不管是服裝還是氣質，都過於華麗和怪異了。
之前便提過，會出現在這裏的，基本都是熟客。鬼燈偶爾也會碰到店裏的其他客人，而這位新出現在店裏的客人他正巧認識。
“原來是賣藥郎啊。”鬼燈向店裏走進來的賣藥郎，禮貌問候，“有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被鬼燈稱為賣藥郎的客人，皮膚比一般人要白上許多，耳朵也與地獄裏每一位鬼族一樣，上端尖長。不過，他有一點與倒地鈴相同，他頭上沒有鬼角。
賣藥郎的眼睛下，鼻梁上，像是塗抹了艷麗的紅色妝容。可由於他妖異的氣質幹擾，讓人辨不清這到底是他的妝容還是某種刺上去的紋身。
男人難以分辨具體年齡的臉上，無唇瓣的顏色、僅被紫色唇彩勾勒的上唇被抹了一層微笑的弧度。明明沒有在笑，卻讓人恍若覺得他在微笑似的。
木屐踩在地上的咯噠聲停止了，賣藥郎在鬼燈桌前半臂的距離停下，他身上那隱約傳出的似有似無鈴鐺聲也漸漸無聲了。
“是鬼燈大人啊。”賣藥郎說話時語句很慢，尾音也拉的有點長。可聽的人卻不會覺得他說話令人著急，反而會莫名有一種他本該如此的念頭。
“許久不見。”如同吟誦和歌一般的奇異念詞方式，賣藥郎猶如定格畫面般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嘛…”奇異與華麗、簡短而有節奏，“也就那樣。”
這時候後門的暖簾被人撩起，倒地鈴端著飯菜走到鬼燈的桌前，本來在鬼燈桌前停下的賣藥郎自覺讓開了路。他在店裏自己找了個座位，放下了背在身後的偌大藥箱，也跟著坐下了。
“嗯？是賣藥郎先生啊。”端著飯菜來到鬼燈桌前的倒地鈴，視線掃到店裏還有其他人存在時，在上完菜以後扭過頭看去，“服用的藥還未用完，你是不是來早了。”
“不不…”賣藥郎的說話方式仍然不溫不火，“在下此次前來，除了瑞雪大人的事外，還有另一事想和鈴大人探討。”一只暹羅貓跳上了賣藥郎的沙發座位旁，賣藥郎順手抱起貓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動作自然的逗貓。
“您知道…”賣藥郎那雙十指上塗抹著淡紫色指甲的手，緩緩的、緩慢地撫摸著貓咪順滑的皮毛，那只白皙的手在光的折射下，他的指甲就如同上好的寶石那般令人移不開眼。
“器物放置百年不理。”
即便是面對熟人，他的態度也奇異的冷淡，但他的口吻依舊從容，“在吸收天地精華，積聚怨念或感受佛性後，會化為付喪神嗎？”
“地獄裏也有這種妖怪，我當然知道。”倒地鈴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說，“有什麽問題嗎？”
“那麽…”賣藥郎的神情依然平淡至極，咬字的音重清晰，“您知道刀劍付喪神麽？”
“……”
動物的直覺向來敏銳，小白和它的小夥伴們都感覺到了，在賣藥郎提起「刀劍付喪神」這幾個字後，整個空間的氣氛有瞬間的凝固。
小白差點被吃到一半的食物給噎到，它喝了好大一口水後才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它現在到底是繼續吃飯還是該聽他們說話？該不會是在談什麽機密事項吧？回頭會不會殺狗滅口啊？！
小白不禁看了看鬼燈大人。這位輔佐官大人依然在專註吃飯，仿佛是沒聽到那兩人的談話似的。他還有心情開口問，那個炸的奇形怪狀跟金魚草一樣形狀的天婦羅，到底是怎麽炸的？
“我以為鬼燈大人你會喜歡，所以特地用磨具捏的。”倒地鈴在鬼燈問的時候就回過了頭，隨後她扭頭和賣藥郎說，“賣藥郎先生，你先去後面找我母親吧。剩下的，我們等會兒再說。”
“好吧。”賣藥郎也沒一定要堅持把話說完，他聽話的放下懷中的貓咪，重新背起繪有奇怪眼睛的笨重藥箱。他方才那些讓氣氛驀地一凝的話，就像是隨口提及一樣，在失去興趣後他便沒有再說的心思。
賣藥郎向還在用餐的鬼燈做告辭的輕輕點頭，隨後他跟在領路的貓咪身後，步伐平穩的走向店中的後門方向。
鬼燈沒問倒地鈴有關賣藥郎的事，聽他們剛才簡單的幾句交談，應該是不能和外人說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麽只是身為倒地鈴上司的他，便不好探聽詢問。
不過…外人啊……
鬼燈微微瞇眼，筷子夾著天婦羅遞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
“鬼燈大人…”倒地鈴剛才心思都放在了賣藥郎說的話上，還沒來得及問他味道怎麽樣。“你覺得合胃口嗎？”
“你做的飯菜很美味。”鬼燈沒有誇大的意思，他是真心對倒地鈴這麽說的，“比閻魔殿食堂裏做的還要好吃一些，你是有放什麽特殊的佐料嗎？”
“不，那倒沒有。”倒地鈴心裏高興，但臉上卻不顯，“應該是米飯吧，我用的是天國居民種植的大米，那裏靈氣充裕而且灌膠的肥料都不是一般的肥料，所以鬼燈大人才會覺得味道會比較好一些吧。”
“原來是天國的大米。”鬼燈了然的點頭，他隨口一問，“這米很貴吧。”
“嗯…”倒地鈴沈默了下，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和鬼燈大人說——由於是妹子的緣故，只要是個漂亮妹子去白澤大人那裏刷個臉卡，稍微語氣軟點說幾句好聽的話。白澤大人完全可以幫她們代買，然後再以打一折的價格轉手賣給他喜歡的妹子，完全比原來的價格少九倍好麽！都可以說是免費送她們的了！
白澤真的是個很好宰的肥羊，但是鬼燈很討厭白澤，倒地鈴認為她要是實話實說會惹鬼燈生氣。
雖然買米的事不是倒地鈴本人去的，而是她母親去買的。畢竟她見到白澤本人，只會重擊出拳，奪下一本！
可如果說是掏空白澤的錢包，倒地鈴想了想，鬼燈估計會很樂意見到白澤破產。
於是——在反覆思忖後，倒地鈴決定不提這個話題。
“鬼燈大人從現世回來後，下午還有新獄卒的再次研修吧。”倒地鈴在鬼燈旁邊的座位坐下，“工作時間緊張，會不會太過緊湊？”
“時間緊也沒有辦法，工作還是要完成的。”鬼燈放下了手中的飯碗，“我現世視察完的報告回來前就寫完了，昨晚我都通宵了一晚上，也沒怎麽休息，等會兒午休的時候我打算先睡一會兒。”鬼燈基本已經將面前的飯菜都吃完了，他拿紙擦了擦嘴，向前來收拾碗筷的貓咪道了一聲謝。
“最近的新人工作態度都太稀松了，拷問的方式都沒有勁道，犯人都會途中睡著，說實話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鬼燈不滿的提起為何要研修的事，隨即他想起學校打電話問他能不能到地獄刑場參觀的事，“還有，有關學校社會課的事，只好勞煩你親自去走一趟了。畢竟他們說後天就想去，但鈴你也知道的，有些地獄環境很危險，就連我們獄卒都難以保證自身安危。既然自身安危都難以保證，那就更不可能帶著一大幫學生去參觀了。只能和他們建議，最好改去其他的地獄。”
鬼燈語氣裏都透著一股無奈，“我的行程都排滿了，本來是打算明天到學校去和校長談的。不過你還記得昨晚你回來時，我和你說過去高天原開過會的事麽？我明天還要到現世其他地區去巡察，多半是沒有時間擠出來到學校去和校長談了。”
倒地鈴認真點頭，“我記得，放心吧鬼燈大人，下午我一定會去的。”即便沒有時間也會擠出時間去！
小白見兩個工作狂沒說兩句，就又聊到工作上去了，真的很想問問他們‘你們不累的嗎？’他看著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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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斬殺，還是禊（みそぎ）的削身。看在你以後還會繼續來地獄打工的份上，她會幫你的。”倒地鈴嘆道，“我個人是想讓你放棄，但看你這樣子，也不想這麽做吧。”
“早點做決定吧，別再染上更多的恙了。”倒地鈴喚來一只貓咪，讓它領路帶夜鬥他們出去後，沒再看夜鬥臉上的表情。
夜鬥捂著後頸，臉上神情莫測。他也沒有說道謝的話，只是向倒地鈴微微點頭，就按她的意思跟著領路的貓咪離開了。
等夜鬥他們離去後，鬼燈放下扛著的狼牙棒，在倒地鈴的對面坐下，“我還沒吃過飯，可以點些吃的嗎？”
“光吃甜品不夠吧。”倒地鈴對待鬼燈和跟面對夜鬥時，完全就是兩個態度，“我家的貓只會做咖啡和甜品，鬼燈大人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到廚房去做點飯菜給你吧。鬼燈大人想吃什麽？”
“不會麻煩你嗎？”鬼燈客氣道，“如果太麻煩你的話，還是算了。我喝一點咖啡，回閻魔殿的食堂吃也一樣。”
“不麻煩的。”倒地鈴說完就站了起來，她問幾只小動物，“小白你們要不要吃點別的，我可以一起做。”
柿助驚訝了下，“可以嗎！鈴大人親自給我們做飯吃！”
見到倒地鈴點頭，三只小動物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最活潑的小白先開口，“鈴大人親自做的飯嗎，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咖喱飯！”小白開心極了，“我第一次吃鈴大人做的飯呢，鬼燈大人以前吃過嗎？”
“我也是第一次吃。鈴，那我就來五份天婦羅和白米飯，再隨便來點蔬菜就行。”鬼燈先回答了小白的問題，才和倒地鈴說自己要吃的東西，“麻煩你了。”
倒地鈴只是搖了搖頭，又問了柿助和琉璃男想吃什麽，得到答案後便轉身離開往後門的方向去了。
鬼燈目送倒地鈴離開，在小白詢問他「年貓亭」是什麽的時候，鬼燈才收回視線。
“鈴她們家在地獄這邊開的店，叫「甘味屋」。既然地獄這邊有守門人守門，現世那邊自然也有人守著現世那邊的門。就像彼岸門正門那裏有山神一家，而地獄這邊是牛頭馬面一樣。”鬼燈耐心地和幾只來地獄工作沒多久的小動物解釋，“而在這邊，現世那邊的店是一位貓神在守門，而那位貓神開的店叫「年貓亭」。”
“原來真的有貓神啊。”小白說，“我還以為鬼燈大人你剛才在嚇唬那位夜鬥先生呢。”
“我為什麽要嚇他，自然說的是實話。”鬼燈向給他上了咖啡的貓員工道謝，之後繼續和它們說，“這裏不止有貓神，還有傳說中的化貓。”
琉璃男問鬼燈，“我們也聽鈴大人提過。不過化貓究竟是什麽呢？是剛才鬼燈大人說的，擁有逆轉空間記憶的妖怪嗎？”
“化貓不只有妖怪。”鬼燈在斟酌著語句後，想好了該怎麽說明，“關於妖怪的化貓，人間有各種各樣的說法，而不同的化貓也各有各的能力。最出名的傳說，就是佐賀藩的「化貓大騷動」。故事中的化貓就是因被虐殺而產生怨氣，因此展開覆仇的事。”
“但在人間的傳說中，變成妖怪的化貓，多數都是貓活過多少年後，擁有變成人類的本領，然後喬裝人類的樣子迷惑人類，伺機將人類殺害的故事。可化貓不只有妖怪，還有物怪的化貓，物怪中的化貓又是另外一種樣子，它們是集齊各種條件才能形成的「化貓」。”鬼燈提到物怪中的化貓還思索了下，“有關物怪中的化貓，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鈴家的貓咪，有原來化為物怪的化貓、在被斬殺後死去，它們的靈魂在來到地獄後，還保持著生前作為物怪的能力。由於不少化貓的能力很危險，如果沒有人管理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控，所以那些原是物怪的化貓就被瑞雪大人接管了。”
“嗯？不是鈴大人，而是鈴大人的母親？”琉璃男還記得那些貓咪喊倒地鈴的母親為「瑞雪大人」，“能壓住實力強大的化貓，鈴大人的母親有那麽強嗎？”
鬼燈頓了下，才意識到它們幾個還不知道，“鈴沒有和你們說嗎？她的養母，其實是一位龍神。”
三小只沒反應過來地看著鬼燈，“……？”等腦子轉過彎來，一個個神情震驚到無以覆加，“欸——？！！”
“那、那位瑞雪大人是龍神！”剛才那一照面，它們只覺得鈴大人的母親大概是位溫婉的女性。所謂龍族的傲慢與神明神性的氣質是完全沒看出來，“而且還是鈴大人的養母？！”
簡直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大新聞一樣，三只小動物又回憶了遍適才沒留意的那位瑞雪大人。可一回憶，它們卻只想起那位龍神大人臉上，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她被繃帶纏住了一只眼睛。也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嗯……三只小動物又沈默了下來。總感覺問那位龍神的眼睛怎麽了，這種問題不管以什麽方式詢問都不禮貌的樣子，於是它們閉嘴了。
“原來如此。”琉璃男岔開話題，“不過我沒在這裏看到變成人形的貓妖，化貓是不在店裏嗎？”
“不，物怪的化貓和妖怪的化貓不同，物怪的化貓不會變成人形。”鬼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或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給你們上菜的貓就是化貓呢。”
柿助不由得看向地上走來走去的貓咪們，一腦門黑線，“欸？不是說化貓很危險嗎，怎麽又允許它們出來走動？”
“那也要看是什麽人管教的。”鬼燈放下咖啡，在提起倒地鈴的母親時語氣莫名敬佩，“我不覺得在那位大人的管轄下，還有貓類生物敢造次。”除非是沒有受到過社會的毒打。
鬼燈和它們聊著聊著，不由得想起來之前和倒地鈴出去吃飯時，倒地鈴提過自己有妖怪血統的事。當時鬼燈沒問她是什麽妖怪，現在想來……該不會是貓妖吧？
不知道為什麽，鬼燈腦海裏幻想出了倒地鈴頭頂貓耳朵的樣子。
所以她即有鬼族的尖耳朵，頭頂又有貓的耳朵，那麽到底哪個才是用來聽聲音的呢？
如果她變成貓的話，是會四個耳朵同時出現呢？還是貓耳朵出來後，尖耳朵就會消失呢？鬼燈喝著咖啡，內心淡定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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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門在這時候被推開，門口掛著的鈴聲輕輕響起。
柿助說了聲，“咦？居然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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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門鈴的叮鈴聲，空氣中似乎還混入了其他輕微的鈴聲。隨著那人高腳木屐踩在地上“噠噠”的聲響，那幾不可聞的動靜也被打散了。
出現在門口的客人，背後看樣子是背著一個很大的箱子。他出現的第一時間，便給人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感，因為，那人不管是服裝還是氣質，都過於華麗和怪異了。
之前便提過，會出現在這裏的，基本都是熟客。鬼燈偶爾也會碰到店裏的其他客人，而這位新出現在店裏的客人他正巧認識。
“原來是賣藥郎啊。”鬼燈向店裏走進來的賣藥郎，禮貌問候，“有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被鬼燈稱為賣藥郎的客人，皮膚比一般人要白上許多，耳朵也與地獄裏每一位鬼族一樣，上端尖長。不過，他有一點與倒地鈴相同，他頭上沒有鬼角。
賣藥郎的眼睛下，鼻梁上，像是塗抹了艷麗的紅色妝容。可由於他妖異的氣質幹擾，讓人辨不清這到底是他的妝容還是某種刺上去的紋身。
男人難以分辨具體年齡的臉上，無唇瓣的顏色、僅被紫色唇彩勾勒的上唇被抹了一層微笑的弧度。明明沒有在笑，卻讓人恍若覺得他在微笑似的。
木屐踩在地上的咯噠聲停止了，賣藥郎在鬼燈桌前半臂的距離停下，他身上那隱約傳出的似有似無鈴鐺聲也漸漸無聲了。
“是鬼燈大人啊。”賣藥郎說話時語句很慢，尾音也拉的有點長。可聽的人卻不會覺得他說話令人著急，反而會莫名有一種他本該如此的念頭。
“許久不見。”如同吟誦和歌一般的奇異念詞方式，賣藥郎猶如定格畫面般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嘛…”奇異與華麗、簡短而有節奏，“也就那樣。”
這時候後門的暖簾被人撩起，倒地鈴端著飯菜走到鬼燈的桌前，本來在鬼燈桌前停下的賣藥郎自覺讓開了路。他在店裏自己找了個座位，放下了背在身後的偌大藥箱，也跟著坐下了。
“嗯？是賣藥郎先生啊。”端著飯菜來到鬼燈桌前的倒地鈴，視線掃到店裏還有其他人存在時，在上完菜以後扭過頭看去，“服用的藥還未用完，你是不是來早了。”
“不不…”賣藥郎的說話方式仍然不溫不火，“在下此次前來，除了瑞雪大人的事外，還有另一事想和鈴大人探討。”一只暹羅貓跳上了賣藥郎的沙發座位旁，賣藥郎順手抱起貓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動作自然的逗貓。
“您知道…”賣藥郎那雙十指上塗抹著淡紫色指甲的手，緩緩的、緩慢地撫摸著貓咪順滑的皮毛，那只白皙的手在光的折射下，他的指甲就如同上好的寶石那般令人移不開眼。
“器物放置百年不理。”
即便是面對熟人，他的態度也奇異的冷淡，但他的口吻依舊從容，“在吸收天地精華，積聚怨念或感受佛性後，會化為付喪神嗎？”
“地獄裏也有這種妖怪，我當然知道。”倒地鈴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說，“有什麽問題嗎？”
“那麽…”賣藥郎的神情依然平淡至極，咬字的音重清晰，“您知道刀劍付喪神麽？”
“……”
動物的直覺向來敏銳，小白和它的小夥伴們都感覺到了，在賣藥郎提起「刀劍付喪神」這幾個字後，整個空間的氣氛有瞬間的凝固。
小白差點被吃到一半的食物給噎到，它喝了好大一口水後才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它現在到底是繼續吃飯還是該聽他們說話？該不會是在談什麽機密事項吧？回頭會不會殺狗滅口啊？！
小白不禁看了看鬼燈大人。這位輔佐官大人依然在專註吃飯，仿佛是沒聽到那兩人的談話似的。他還有心情開口問，那個炸的奇形怪狀跟金魚草一樣形狀的天婦羅，到底是怎麽炸的？
“我以為鬼燈大人你會喜歡，所以特地用磨具捏的。”倒地鈴在鬼燈問的時候就回過了頭，隨後她扭頭和賣藥郎說，“賣藥郎先生，你先去後面找我母親吧。剩下的，我們等會兒再說。”
“好吧。”賣藥郎也沒一定要堅持把話說完，他聽話的放下懷中的貓咪，重新背起繪有奇怪眼睛的笨重藥箱。他方才那些讓氣氛驀地一凝的話，就像是隨口提及一樣，在失去興趣後他便沒有再說的心思。
賣藥郎向還在用餐的鬼燈做告辭的輕輕點頭，隨後他跟在領路的貓咪身後，步伐平穩的走向店中的後門方向。
鬼燈沒問倒地鈴有關賣藥郎的事，聽他們剛才簡單的幾句交談，應該是不能和外人說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麽只是身為倒地鈴上司的他，便不好探聽詢問。
不過…外人啊……
鬼燈微微瞇眼，筷子夾著天婦羅遞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
“鬼燈大人…”倒地鈴剛才心思都放在了賣藥郎說的話上，還沒來得及問他味道怎麽樣。“你覺得合胃口嗎？”
“你做的飯菜很美味。”鬼燈沒有誇大的意思，他是真心對倒地鈴這麽說的，“比閻魔殿食堂裏做的還要好吃一些，你是有放什麽特殊的佐料嗎？”
“不，那倒沒有。”倒地鈴心裏高興，但臉上卻不顯，“應該是米飯吧，我用的是天國居民種植的大米，那裏靈氣充裕而且灌膠的肥料都不是一般的肥料，所以鬼燈大人才會覺得味道會比較好一些吧。”
“原來是天國的大米。”鬼燈了然的點頭，他隨口一問，“這米很貴吧。”
“嗯…”倒地鈴沈默了下，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和鬼燈大人說——由於是妹子的緣故，只要是個漂亮妹子去白澤大人那裏刷個臉卡，稍微語氣軟點說幾句好聽的話。白澤大人完全可以幫她們代買，然後再以打一折的價格轉手賣給他喜歡的妹子，完全比原來的價格少九倍好麽！都可以說是免費送她們的了！
白澤真的是個很好宰的肥羊，但是鬼燈很討厭白澤，倒地鈴認為她要是實話實說會惹鬼燈生氣。
雖然買米的事不是倒地鈴本人去的，而是她母親去買的。畢竟她見到白澤本人，只會重擊出拳，奪下一本！
可如果說是掏空白澤的錢包，倒地鈴想了想，鬼燈估計會很樂意見到白澤破產。
於是——在反覆思忖後，倒地鈴決定不提這個話題。
“鬼燈大人從現世回來後，下午還有新獄卒的再次研修吧。”倒地鈴在鬼燈旁邊的座位坐下，“工作時間緊張，會不會太過緊湊？”
“時間緊也沒有辦法，工作還是要完成的。”鬼燈放下了手中的飯碗，“我現世視察完的報告回來前就寫完了，昨晚我都通宵了一晚上，也沒怎麽休息，等會兒午休的時候我打算先睡一會兒。”鬼燈基本已經將面前的飯菜都吃完了，他拿紙擦了擦嘴，向前來收拾碗筷的貓咪道了一聲謝。
“最近的新人工作態度都太稀松了，拷問的方式都沒有勁道，犯人都會途中睡著，說實話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鬼燈不滿的提起為何要研修的事，隨即他想起學校打電話問他能不能到地獄刑場參觀的事，“還有，有關學校社會課的事，只好勞煩你親自去走一趟了。畢竟他們說後天就想去，但鈴你也知道的，有些地獄環境很危險，就連我們獄卒都難以保證自身安危。既然自身安危都難以保證，那就更不可能帶著一大幫學生去參觀了。只能和他們建議，最好改去其他的地獄。”
鬼燈語氣裏都透著一股無奈，“我的行程都排滿了，本來是打算明天到學校去和校長談的。不過你還記得昨晚你回來時，我和你說過去高天原開過會的事麽？我明天還要到現世其他地區去巡察，多半是沒有時間擠出來到學校去和校長談了。”
倒地鈴認真點頭，“我記得，放心吧鬼燈大人，下午我一定會去的。”即便沒有時間也會擠出時間去！
小白見兩個工作狂沒說兩句，就又聊到工作上去了，真的很想問問他們‘你們不累的嗎？’他看著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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