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鬼父

二十二、鬼父

就這樣，明白天在冥府裏處理陰間官務，夜晚回家看顧家人，眼看著，當時明過世時，尚在繈褓中的的兒子朱瑋，從五六歲，每次他回來，要抱抱。

到七八歲，明便開始每日於燈下教兒子讀書寫字，九歲朱瑋就能寫得一手好文章了。

朱瑋十五歲考進了縣學，老師們驚訝，他的學問知識是誰教的，朱瑋說“自然是家父”。

眾人皆以為他說笑。後來朱瑋偶爾聽人議論，說他的父親在他很小時候就去世了，他方才回憶起往昔種種，知道了自己這位鬼父。

那時明回家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了，自從兒子進縣學後，他基本上一個月也就來看望一次。

再過了一年，某天晚上，明就來跟家人告別了。

明妻不舍，哭著問明要去哪裏。明說，承蒙冥帝任命他為太華卿，馬上就要去那邊赴任，山重水阻，且公務繁忙，以後就不能再回家了。

聽聞如此，明妻與兒子朱瑋相擁痛哭。再舉頭，明已不見蹤影。

那晚明妻做了個夢，是明一直在身邊安慰她，兒子已長大成人，家中境遇亦尚可，人生不過百年，這世上又哪裏有百年不散的夫妻呢？第二天醒來，明妻兩頰還流著未幹的淚。

兒子朱瑋夢見的則是，幼時父親教他讀書寫字的模樣，只是這次，明忽然放下了筆，語重心長囑咐兒子“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荒廢了父親交給你的知識，十年後我們還會相見”。

兒子夢中所見，這次父親放下的毛筆，不同於以前。過去，父親習慣將筆置於硯臺旁邊，這次卻是放在筆擱上了。醒來到書房查看，毛筆果然在筆擱上。

是夢亦是真，兒子拿起毛筆，亦不禁落淚。

其實他哪裏沒有覺得父親奇怪，從小到大，他跟家中仆人每言及父親，下人必躲開。

就是這父親教他詩文字畫的書房，從小院開始，偶爾只有仆人在白天固定時間打掃，其他時刻都不會有人過來。

其實即便是小孩子的時候，小孩子又怎麽會不明白呢，因為這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和母親，即便狹小到只是很小的範圍，也已經是全世界了吧，因為這就是他們一家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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