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故事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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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故事的起點
“大爸,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爸的？”
已經上高中的傅衢南同學學著小茶幾對面的父親，抱著一本書坐在陽臺上，想起自己最近看上的那個人,不由得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爸說是他得到最佳配角的那一天，他說那天晚上你也去了,你對他一見鐘情。”
這是沈肆猜出來的，畢竟男人對他的聯系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傅總收回看向花園裏那個陪老爺子下棋的背影的視線,想了想,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爸爸的？”
跟著傅老爺子離開南海市後,他對於沈肆的記憶其實只停留在兒時孤寂的生活中，一個突然出現在他生活裏的，命運贈予的一個小驚喜罷了。
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呢？
大概是那個夏天，他回南海市處理那套已經沒有人住的別墅的時候吧。
時隔多年的南海市仿佛被時間定格在了一段時空裏，街上的建築,叫賣的攤販，討價還價的居民。一切都是青年記憶裏的模樣。
他從機場到市裏，隨便找了一家中介機構，那就是萬家和房地產有限公司的前身。
彼時只是一家中介公司老板,尚未涉及房地產開發的萬家和老總正為了房源擔心。
南海市是個很適合養老的地方，本地居民不想走,外面的人想過來,房地產開發跟不上,建設方面當地政府有心卻無力。
想招標都沒幾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能承包下來，分開承包又擔心一邊質量出問題，影響了另一邊的口碑。
以至於南海市的房源一直有些供不應求。
當時剛上大三的傅重敘走進門店裏,把位於市郊的別墅掛了出去,僅僅一天就被人買下。
第二天雙方去房產局辦理過戶手續,錢貨兩訖。
好不容易買到一處不是普通民房的買家急不可耐地帶著施工隊跑過去重新翻修房子。
那邊的別墅本就是作為休閑而開發的，無奈的是建設跟不上，以至於別墅周圍人煙稀少。
傅家的別墅一賣，也讓在那邊有房的人起了脫手閑置資產的心思。
萬家和老板因此多了很多客戶，從而賺到了第一筆開發房地產的資金暫且不提。
僅用短短兩天時間就處理好房產的傅重敘正坐在一家簡陋的奶茶店裏。
他點了一杯檸檬水，茫然地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這是他從出生起到離開，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這座充滿生活氣息的城市，終究沒有他的家。
聽說前不久他的母親再三嫁了一個真愛，聽說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已經上了大學。
聽說這麽多年那兩個人過得瀟瀟灑灑，卻從來沒想過給他打一個電話。
就連這次回來賣別墅所得的錢，都要拿去填補傅弈捅出來的簍子。
那個男人被爺爺踢出了繼承行列，拿著那點公司分紅尚不知足，聯合公司財務掏空了賬面上所有流動資金，然後反手把財務送了進去。
好一手李代桃僵，好一個深情男人。
傅重敘不想叫那個男人父親，從他有意識開始，記憶裏那個男人的存在就少得可憐。
僅有的幾次機會，每次他開口都會惹得對方暴怒。傅弈覺得他是他不夠深情的佐證，是不應該出現的意外。
有時候傅重敘在想，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讓父母感情破裂，還是因為父母感情破裂，不甘心的母親才想通過孩子的存在挽回傅弈的心。
但無論是哪種猜想，他的出現都是不被人期待的存在。
多好笑，就連最後帶他離開的老爺子，也希望他能把時間放在學習如何管理公司上面。
在勉力撐了幾年之後，扔給他一個茍延殘喘的傅氏集團，以傅家的財力不是不能救，甚至能輕而易舉救回來。
但是老爺子希望通過這個方式，讓他斷了學畫畫的心思，成為一個合格的掌權者。
傅重敘一向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從他成年那一天，傅老爺子把公司法人以及股份全部交給他開始，這個才十八歲的青年就已經踏入了殺人不見血的商圈。
身邊的人覺得幼主可欺，底下的人埋怨他的父輩讓公司負累至此，外面的人虎視眈眈，希望孫子成才的傅老爺子袖手旁觀。
也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即使身負千鈞也要走過這條路。
傅重敘成功了，他不負老爺子的厚望，不借助傅家積累的財富，成功把傅弈留下的爛攤子變成了錢袋子。
身邊的人對他笑語晏晏，底下的人視他為神，外面的人伸出了握手言和的橄欖枝，傅老爺子露出了老懷甚慰的笑意。
只有傅重敘失去了他唯一的興趣，他再也拿不起畫筆，畫出他心中最美的晚霞。
這大概就是一雙手如果搬起了磚，就不能抱住她的感覺吧？
他拿起了鋼筆，註定只能放下了畫筆。
就在傅重敘忽然覺得沈溺回憶挺沒意思，想離開這處地方的時候，街頭傳來一道“有人拐小孩”的厲喝聲。
他擡眼看去，帶著薄怒的少年拽住一個抱著小孩行色慌張的中年人，意氣風發地……踹了好幾腳。
周圍熱心的店主聞訊而來，把疑似人販子的中年男人團團圍住。
大概是破壞別人家庭，毀了孩子命運的行徑過於惡劣。店主們不待多問，便在那孩子驚慌的哭聲中，對著中年男子拳打腳踢起來。
還挺狠的，傅重敘想，也不知道警察來的時候會不會奉行法不責眾的謬論。
對於這種閑事他向來只有旁觀的心態，再多的想法就沒有了。
可是不知怎麽的，他的目光略過狼狽求饒的中年人，略過怒火高漲的人群，最後定格在那個抱著小孩安撫的少年身上。
那個少年長得很漂亮，是一種介乎於雌雄莫辨，又偏於清雋的美。
他似乎有些營養不良，明明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衣服卻空得有些過分，一雙細弱的手腕看得人憂心不已。
少年若是生於晉魏，穿上寬松的長袍，飄飄欲仙的模樣必定稱得上一句名士風流。
他抱著受到驚嚇的孩子輕聲哄著，柔和的臉上一點不見剛才怒氣勃發的艷麗，仿佛刺眼的日光褪去，披上了一層柔和的月光。
很美，無論是肆意昂揚，還是溫聲淺語。
像是烈焰灼灼的晚霞，又像是隱藏在晚霞後如水的月華。
傅重敘不得不承認，那一刻他的心動了一下，不重，但是無法忽略。
如果當時他的手邊有一支畫筆，眼前有一方畫布，他想，他能畫出一副最美的風景。
在這座外來人口不多的城市，警察不多時便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救護車。前者帶走了一幹打人者，後者帶走了那個哀嚎不休的中年人。
至於發現了這一切，安撫了孩子的少年，自然也被警察請上了車。
不知怎麽的，一向不為閑事所擾的傅重敘停下了想離開的腳步。在這座沒有家的城市駐足。
南城一中，他回想著少年身上那套洗得發白的校服上的字，腳步一轉就上了去附近酒店的車。
第二天便打聽到了那個少年的名字，沈肆。
原來是肆肆啊，那個總是念不出他名字的小面團，白白軟軟的，內裏卻是甜甜的夾心。
看著資料上少年的出身，回想起已經十七歲卻瘦弱的身體，傅重敘指尖劃過那張從福利院拿來的合照，用自己的資金給南城一中設立了一項獎學金。
陪了他七個多月的小面團子，讓他兩百多天有所期盼的傍晚，怎麽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野蠻生長，又怎麽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過得如此困苦。
這一次相遇也只是簡簡單單的遇見，傅重敘沒有站在少年面前，也沒有察覺自己對他不為人知的心思。
他們就像兩條奔向不同方向的線條，於某個時間點短暫交錯，又快速分開，在漫長的人生中留下輕而易舉就能拋諸腦後的記憶碎片。
至少傅重敘是這麽認為的，如果回到海濱市後，他不會在暮色的晚霞中想起那個少年的話。
再等等，傅重敘告訴自己，等他十八歲。
結果他帶著隱而不宣的愛意，默默等來的卻是少年離開了南海市，離開了海省，外出求學的結局。
或許他不會回來了，傅重敘想，沒人會願意回到讓自己不堪的地方。
對於他來說，南海市郊的別墅是他記憶裏弱小的不堪，他覺得對沈肆來說，南海市郊的福利院也是少年出身的不堪。
就這樣吧，他告訴自己，別執著於一個未知的結果，別為了這個結果讓他的少年進退兩難。
直到七年後，他偶然在海濱市的一次頒獎典禮上，看到他埋藏於心的少年。
他看到已經長得風姿俊雅的青年上臺，溫和有禮地接過了那座代表著三年時光的獎杯。
原來對方即使離開海省外出求學，也依舊回到了這個地方。
原來在他刻意遺忘的時光裏，對方長成了如此優秀的模樣。
那一刻，被掩藏的愛意瘋狂叫囂，寂靜的心再次因為這個記憶中的少年怦然心動。
不過這一切是不可能跟兒子說的，在感情裏瞻前顧後的性子多少有點毀他作為父親的形象了。
所以傅總稍加美化，簡單概括了一下。
“靠！”傅衢南聽完眼裏滿是崇拜，看著滿臉炫耀的男人，實在忍不住罵了一聲。
竹馬竹馬，年少愛戀，久別重逢，因緣際會，終成眷侶。
“這他媽什麽神仙愛情故事啊！”他想跟他看上的那個人甜甜蜜蜜，跟兩個爸爸一樣，豈不是學都沒法學？
畢竟他們都已經高中了，光是竹馬竹馬的陪伴就落後了一步。
傅總老神在在點著手裏的書，眼含得意，語氣裏卻帶著些責備：“好好說話，小心你爸聽到又說你。”
想起之前哥哥得知別人送他的禮物差點被黑黑咬時罵的那一句粗口，再想想從那天起爸爸連續三天煮的苦瓜湯。
傅衢南同學心有戚戚，並表示引以為戒。
“怎麽突然對我和你爸的感情感興趣了？”傅總放下書看了他一眼，“有喜歡的人了？”
在家人面前一向咋咋呼呼的傅衢南同學神情一凜，把頭搖得飛快：“沒有沒有，我可沒您這麽好運氣，那麽早就能遇到我爸這麽好的人。”
大爸小時候就遇到了爸爸，他都上高中了才遇到這麽一個喜歡的，不算說謊。
傅重敘認真打量了一會兒子，末了擡起手中的書，語氣淡淡道：“傅衢南，你爸不讓你早戀，你別給我惹他生氣。”
已經在早戀邊緣蠢蠢欲動的傅衢南同學頓了頓，心虛地“嗯”了一聲。
惹大爸生氣不可怕，但是惹爸爸生氣了，那大爸就是很可怕的存在了，他不想以身試法。
要不，試試暗度陳倉吧？
行動力極強的小傅總扔下書就往哥哥房間跑去，他得去問問哥哥怎麽在爸爸眼皮子底下早戀的！
看著兒子急匆匆的背影，傅重敘無奈搖頭。
這個臭小子，希望能像他哥一樣出息點，能多瞞一會是一會，免得惹了媳婦生氣，還得他來哄。
周末悠閑的午後時光，沈肆陪著老爺子下棋，管家在修剪花枝，兩個孩子湊在房間裏說著小秘密。
傅重敘坐在陽臺上，在和煦的日光裏，緩緩翻開下一紙書頁。
盛夏炎長，時光不慢，人生，總得如品茶觀書，自飲自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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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爸,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爸的？”
已經上高中的傅衢南同學學著小茶幾對面的父親，抱著一本書坐在陽臺上，想起自己最近看上的那個人,不由得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爸說是他得到最佳配角的那一天，他說那天晚上你也去了,你對他一見鐘情。”
這是沈肆猜出來的，畢竟男人對他的聯系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傅總收回看向花園裏那個陪老爺子下棋的背影的視線,想了想,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爸爸的？”
跟著傅老爺子離開南海市後,他對於沈肆的記憶其實只停留在兒時孤寂的生活中，一個突然出現在他生活裏的，命運贈予的一個小驚喜罷了。
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呢？
大概是那個夏天，他回南海市處理那套已經沒有人住的別墅的時候吧。
時隔多年的南海市仿佛被時間定格在了一段時空裏，街上的建築,叫賣的攤販，討價還價的居民。一切都是青年記憶裏的模樣。
他從機場到市裏，隨便找了一家中介機構，那就是萬家和房地產有限公司的前身。
彼時只是一家中介公司老板,尚未涉及房地產開發的萬家和老總正為了房源擔心。
南海市是個很適合養老的地方，本地居民不想走,外面的人想過來,房地產開發跟不上,建設方面當地政府有心卻無力。
想招標都沒幾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能承包下來，分開承包又擔心一邊質量出問題，影響了另一邊的口碑。
以至於南海市的房源一直有些供不應求。
當時剛上大三的傅重敘走進門店裏,把位於市郊的別墅掛了出去,僅僅一天就被人買下。
第二天雙方去房產局辦理過戶手續,錢貨兩訖。
好不容易買到一處不是普通民房的買家急不可耐地帶著施工隊跑過去重新翻修房子。
那邊的別墅本就是作為休閑而開發的，無奈的是建設跟不上，以至於別墅周圍人煙稀少。
傅家的別墅一賣，也讓在那邊有房的人起了脫手閑置資產的心思。
萬家和老板因此多了很多客戶，從而賺到了第一筆開發房地產的資金暫且不提。
僅用短短兩天時間就處理好房產的傅重敘正坐在一家簡陋的奶茶店裏。
他點了一杯檸檬水，茫然地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這是他從出生起到離開，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這座充滿生活氣息的城市，終究沒有他的家。
聽說前不久他的母親再三嫁了一個真愛，聽說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已經上了大學。
聽說這麽多年那兩個人過得瀟瀟灑灑，卻從來沒想過給他打一個電話。
就連這次回來賣別墅所得的錢，都要拿去填補傅弈捅出來的簍子。
那個男人被爺爺踢出了繼承行列，拿著那點公司分紅尚不知足，聯合公司財務掏空了賬面上所有流動資金，然後反手把財務送了進去。
好一手李代桃僵，好一個深情男人。
傅重敘不想叫那個男人父親，從他有意識開始，記憶裏那個男人的存在就少得可憐。
僅有的幾次機會，每次他開口都會惹得對方暴怒。傅弈覺得他是他不夠深情的佐證，是不應該出現的意外。
有時候傅重敘在想，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讓父母感情破裂，還是因為父母感情破裂，不甘心的母親才想通過孩子的存在挽回傅弈的心。
但無論是哪種猜想，他的出現都是不被人期待的存在。
多好笑，就連最後帶他離開的老爺子，也希望他能把時間放在學習如何管理公司上面。
在勉力撐了幾年之後，扔給他一個茍延殘喘的傅氏集團，以傅家的財力不是不能救，甚至能輕而易舉救回來。
但是老爺子希望通過這個方式，讓他斷了學畫畫的心思，成為一個合格的掌權者。
傅重敘一向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從他成年那一天，傅老爺子把公司法人以及股份全部交給他開始，這個才十八歲的青年就已經踏入了殺人不見血的商圈。
身邊的人覺得幼主可欺，底下的人埋怨他的父輩讓公司負累至此，外面的人虎視眈眈，希望孫子成才的傅老爺子袖手旁觀。
也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即使身負千鈞也要走過這條路。
傅重敘成功了，他不負老爺子的厚望，不借助傅家積累的財富，成功把傅弈留下的爛攤子變成了錢袋子。
身邊的人對他笑語晏晏，底下的人視他為神，外面的人伸出了握手言和的橄欖枝，傅老爺子露出了老懷甚慰的笑意。
只有傅重敘失去了他唯一的興趣，他再也拿不起畫筆，畫出他心中最美的晚霞。
這大概就是一雙手如果搬起了磚，就不能抱住她的感覺吧？
他拿起了鋼筆，註定只能放下了畫筆。
就在傅重敘忽然覺得沈溺回憶挺沒意思，想離開這處地方的時候，街頭傳來一道“有人拐小孩”的厲喝聲。
他擡眼看去，帶著薄怒的少年拽住一個抱著小孩行色慌張的中年人，意氣風發地……踹了好幾腳。
周圍熱心的店主聞訊而來，把疑似人販子的中年男人團團圍住。
大概是破壞別人家庭，毀了孩子命運的行徑過於惡劣。店主們不待多問，便在那孩子驚慌的哭聲中，對著中年男子拳打腳踢起來。
還挺狠的，傅重敘想，也不知道警察來的時候會不會奉行法不責眾的謬論。
對於這種閑事他向來只有旁觀的心態，再多的想法就沒有了。
可是不知怎麽的，他的目光略過狼狽求饒的中年人，略過怒火高漲的人群，最後定格在那個抱著小孩安撫的少年身上。
那個少年長得很漂亮，是一種介乎於雌雄莫辨，又偏於清雋的美。
他似乎有些營養不良，明明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衣服卻空得有些過分，一雙細弱的手腕看得人憂心不已。
少年若是生於晉魏，穿上寬松的長袍，飄飄欲仙的模樣必定稱得上一句名士風流。
他抱著受到驚嚇的孩子輕聲哄著，柔和的臉上一點不見剛才怒氣勃發的艷麗，仿佛刺眼的日光褪去，披上了一層柔和的月光。
很美，無論是肆意昂揚，還是溫聲淺語。
像是烈焰灼灼的晚霞，又像是隱藏在晚霞後如水的月華。
傅重敘不得不承認，那一刻他的心動了一下，不重，但是無法忽略。
如果當時他的手邊有一支畫筆，眼前有一方畫布，他想，他能畫出一副最美的風景。
在這座外來人口不多的城市，警察不多時便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救護車。前者帶走了一幹打人者，後者帶走了那個哀嚎不休的中年人。
至於發現了這一切，安撫了孩子的少年，自然也被警察請上了車。
不知怎麽的，一向不為閑事所擾的傅重敘停下了想離開的腳步。在這座沒有家的城市駐足。
南城一中，他回想著少年身上那套洗得發白的校服上的字，腳步一轉就上了去附近酒店的車。
第二天便打聽到了那個少年的名字，沈肆。
原來是肆肆啊，那個總是念不出他名字的小面團，白白軟軟的，內裏卻是甜甜的夾心。
看著資料上少年的出身，回想起已經十七歲卻瘦弱的身體，傅重敘指尖劃過那張從福利院拿來的合照，用自己的資金給南城一中設立了一項獎學金。
陪了他七個多月的小面團子，讓他兩百多天有所期盼的傍晚，怎麽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野蠻生長，又怎麽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過得如此困苦。
這一次相遇也只是簡簡單單的遇見，傅重敘沒有站在少年面前，也沒有察覺自己對他不為人知的心思。
他們就像兩條奔向不同方向的線條，於某個時間點短暫交錯，又快速分開，在漫長的人生中留下輕而易舉就能拋諸腦後的記憶碎片。
至少傅重敘是這麽認為的，如果回到海濱市後，他不會在暮色的晚霞中想起那個少年的話。
再等等，傅重敘告訴自己，等他十八歲。
結果他帶著隱而不宣的愛意，默默等來的卻是少年離開了南海市，離開了海省，外出求學的結局。
或許他不會回來了，傅重敘想，沒人會願意回到讓自己不堪的地方。
對於他來說，南海市郊的別墅是他記憶裏弱小的不堪，他覺得對沈肆來說，南海市郊的福利院也是少年出身的不堪。
就這樣吧，他告訴自己，別執著於一個未知的結果，別為了這個結果讓他的少年進退兩難。
直到七年後，他偶然在海濱市的一次頒獎典禮上，看到他埋藏於心的少年。
他看到已經長得風姿俊雅的青年上臺，溫和有禮地接過了那座代表著三年時光的獎杯。
原來對方即使離開海省外出求學，也依舊回到了這個地方。
原來在他刻意遺忘的時光裏，對方長成了如此優秀的模樣。
那一刻，被掩藏的愛意瘋狂叫囂，寂靜的心再次因為這個記憶中的少年怦然心動。
不過這一切是不可能跟兒子說的，在感情裏瞻前顧後的性子多少有點毀他作為父親的形象了。
所以傅總稍加美化，簡單概括了一下。
“靠！”傅衢南聽完眼裏滿是崇拜，看著滿臉炫耀的男人，實在忍不住罵了一聲。
竹馬竹馬，年少愛戀，久別重逢，因緣際會，終成眷侶。
“這他媽什麽神仙愛情故事啊！”他想跟他看上的那個人甜甜蜜蜜，跟兩個爸爸一樣，豈不是學都沒法學？
畢竟他們都已經高中了，光是竹馬竹馬的陪伴就落後了一步。
傅總老神在在點著手裏的書，眼含得意，語氣裏卻帶著些責備：“好好說話，小心你爸聽到又說你。”
想起之前哥哥得知別人送他的禮物差點被黑黑咬時罵的那一句粗口，再想想從那天起爸爸連續三天煮的苦瓜湯。
傅衢南同學心有戚戚，並表示引以為戒。
“怎麽突然對我和你爸的感情感興趣了？”傅總放下書看了他一眼，“有喜歡的人了？”
在家人面前一向咋咋呼呼的傅衢南同學神情一凜，把頭搖得飛快：“沒有沒有，我可沒您這麽好運氣，那麽早就能遇到我爸這麽好的人。”
大爸小時候就遇到了爸爸，他都上高中了才遇到這麽一個喜歡的，不算說謊。
傅重敘認真打量了一會兒子，末了擡起手中的書，語氣淡淡道：“傅衢南，你爸不讓你早戀，你別給我惹他生氣。”
已經在早戀邊緣蠢蠢欲動的傅衢南同學頓了頓，心虛地“嗯”了一聲。
惹大爸生氣不可怕，但是惹爸爸生氣了，那大爸就是很可怕的存在了，他不想以身試法。
要不，試試暗度陳倉吧？
行動力極強的小傅總扔下書就往哥哥房間跑去，他得去問問哥哥怎麽在爸爸眼皮子底下早戀的！
看著兒子急匆匆的背影，傅重敘無奈搖頭。
這個臭小子，希望能像他哥一樣出息點，能多瞞一會是一會，免得惹了媳婦生氣，還得他來哄。
周末悠閑的午後時光，沈肆陪著老爺子下棋，管家在修剪花枝，兩個孩子湊在房間裏說著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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