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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陽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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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突然驚現熟悉的吶喊,伊梔夏還沒等回頭,那人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你嚇死我了知道嗎!拖著帶傷的身體就不要到處亂跑啊!你真的會沒命的!”

賀蓮修緊緊的抱著懷裏已經凍僵了的身體,溫熱的呼吸噴打在伊梔夏的耳邊。

剛才來的時候碰到了一輛出租車,詢問之餘確認了伊梔夏就在這裏,他隨即加快了速度趕了過來。

在看到跪在地上的伊梔夏時,他還嚇了一跳,以為她被凍死了或者又昏過了,可感覺到懷裏的人的心跳後,他這才松了口氣。

“為什麽沒有救他?”

相比於賀蓮修的安心,伊梔夏緩緩推開了他的懷抱,一雙眸子冷色的好像寒日裏的冰霜。

賀蓮修一時間為那抹陌生的冰冷怔住了。

“你...想他死嗎?”

面對賀蓮修的沈默,伊梔夏的表情逐漸冰冷的可怕,繼續追問著,追問的話語也令賀蓮修不知所言。

賀蓮修松開她的胳膊,看著她再次流血的傷口,嘴巴張了張,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胳膊的傷口又裂開了,我這就帶你回去...”

“啪!”

伊梔夏狠狠打開了那雙因為關心而向自己伸出的手,眼神空洞的低下了頭。

這一刻的她十分的陌生,賀蓮修再次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人,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伊晚...”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之所以能見到你是因為星星!去非夢,去見你,都是因為他一直在我身邊幫忙鼓勵我,我今天才會站在你面前!”

伊梔夏說這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但語氣很有力道,聽得出她十分激動。

只是,突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賀蓮修依然怔怔的看著她,眼神逐漸的變為了無奈與不安。

“沒有星星就沒有我跟你,你知道嗎...我啊,我...”

“你喜歡他嗎?”

賀蓮修看著沒有擡頭看自己的伊梔夏,聽著從她口中不停說出星星的名字,星星的一切都讓她瘋狂不已的反應,他突然直接了當的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是兩人早晚要面對的,是死是活,還不如給個痛快。

伊梔夏突然楞住了,這一次倒是換做她沈默不語。

大約過了十幾秒,她一直深低的頭終於擡了起來,跟之前相比無神的眼睛似乎恢覆了些光彩。

看著賀蓮修,她眉頭緊皺,只是依然不說話。

賀蓮修很想要笑,這個問題需要思考這麽久嗎?

“你...喜歡他吧?”

於是,他又問了一遍,卻帶著笑問出口。

伊梔夏眼神晃動了一下,好似沒有否認似的感覺,終於她點了點頭。

“...喜歡。”

回答簡潔而又易懂,更沒有遮遮掩掩。

賀蓮修聞言心口突然呼吸不得,放在地上的手猛然握成拳,青筋都要爆了出來。

事到如今得到這個回答其實並不意外,平時的各種小事都可以讓這個答案更加清晰的浮現。

“那我呢?你喜歡我嗎?”

然而賀蓮修沒有在剛才的問題上周旋,伸手輕輕握住了伊梔夏的手,很聰明的避過了必須要避過的鋒芒。

不用想,如果再繼續深究,恐怕得到的回答會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

伊梔夏卻又陷入了沈默,原本清澈澄明的大眼睛此刻帶著削瘦的痕跡,她看著他,似乎猶豫了片刻才慢慢的點點頭,“喜歡...”

但她終於弄清楚,這種喜歡來源於信仰,並不是愛。

伊梔夏曾經認為自己會從愛情的角度愛上白夜,愛上賀蓮修,所以才答應了兩人的戀愛關系。可星星的死讓她看清楚,這種喜歡可能僅僅只是喜歡,離愛的距離很遠。

“但是...”

“你喜歡我就好,沒有但是。”

賀蓮修生怕從伊梔夏的嘴裏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趕緊伸手捂住了她的唇,不安的將她擁入了懷裏,緊緊的擁住她,感受她的柔軟。

“我允許你喜歡我的同時也喜歡星星,我知道不管我怎麽努力也無法替代他的位置,但他現在已經不在了。這件事我也很後悔,很痛苦,很抱歉,很...”

哽咽的聲音並麽有作假,賀蓮修一邊說一邊又輕輕靠到了伊梔夏的肩膀上,“讓我繼續愛你好嗎?不要因為這種事就拒絕我...我們不是說好一輩子嗎?我們的一輩子才剛開始,那就別輕易的結束啊!”

伊梔夏沈默了。

賀蓮修自然不是一個會惺惺作態之人,她很清楚,在星星的事情上,想必他是真的很自責。

她怪他也沒用,當時的情況警察都不敢靠近,賀蓮修更不會特意去送死。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她簡單的就被人綁架了,星星怎麽會冒死相救?

她才是這一切的災禍之源,她真的是災星。

“如果繼續跟我在一起...你也看到了吧?我是災星,跟我有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這話的意思就是再靠近便會會連累你。

可賀蓮修怎麽會因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就放棄,當即加大力氣的將她擁在了懷中。

“只要是人都會死。就算我突然死了那也是我的命數,跟你沒關系...”

伊梔夏沒有回答,只是苦澀的笑了笑,任由賀蓮修抱著她。

因為之前哭的太久,她的思維已經到此麻痹了,沈默的時間段,她的體力也透支幹凈,不知不覺的就昏睡了過去。

賀蓮修看著懷裏人的睡顏,稍微松了口氣,因為伊梔夏並沒有決意的要拋棄這段感情,這至少證明他在心裏還是有地位的。

緩緩而又輕柔的橫抱起伊梔夏,他擡頭看了看在陰影中更顯荒涼的廢墟,內心角落流淌過一抹哀愁。

星星的事,希望就這樣翻過去,再也不要想起,再也不要回憶,讓一切隨風散盡吧!

******

時間很快又過去了一個禮拜。

這段時間,伊梔夏在醫院養傷,因為傷口並未動及骨頭,所以恢覆的很快。

不過醫生告知,因為是槍傷,傷口愈合後必然會留下疤,但好在不是傷在顯眼的位置,平時穿衣服也很好遮蓋。

今天是伊梔夏出院的日子,來接她出院的人很多,只不過在大門口就讓賀蓮修給趕走了,聲稱今天是他們兩人的小世界。

沒辦法,賀蓮修這麽積極也是自然的。

這一個禮拜,伊梔夏雖然很配合的接受治療,為了讓人放心也知道笑顏以對的面對來看望她的朋友,但私底下露出的落寞之情只有賀蓮修能看的清楚。

那是思念星星的表情,那是放不下的蔓延。

說到星星,因為他沒有正統的身份,警察方面還是賀蓮修給掩飾了過去,眾人只能給辦了一個無名的小型葬禮。

葬禮那天天氣意外的好,好像讓大家不要傷心似的,而星星的衣冠冢埋在了市中心最貴的私人墓園裏。

雖然伊梔夏沒有出現,但到場的人很多。

除去張雨彤,咖啡廳的同事、燒烤店孫女二人以及非夢幾個關系不錯的人,林楓的出現倒是讓眾人吃驚了一把。

林楓哭的昏天黑地,他完全沒想到在跟星星分別了不到兩個月後,再次相見竟然是他的葬禮。

豈止是他沒想到,到場的人又有哪個能料到死亡竟然來的這麽突然?所以才說天命難違而造化弄人啊!

說到伊梔夏不出席葬禮的原因,所有人都清楚她的想法,怕是還在等著星星哪一天可以笑著出現在她面前吧!

但在那麽嚴重的爆炸和火勢下,誰都清楚生還那是不可能的。

已經是十二月中旬,雖然是正午,但溫熱的陽光並不見得有多暖和。

今天是周五,臨近周末,街上的行人稍微多了些,兩旁的飯店餐廳以及商場的人流量也挺多。

賀蓮修去取車的時候伊梔夏站在醫院門口等候,因為養傷的關系,她本就白皙的臉蛋越發的蒼白透明,前些天明明胖了些的身子也不抵傷病的折磨,明顯看得出削瘦的痕跡,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今天你可答應了我要跟我一起坐摩天輪,不準逃!”

“我不逃,我陪你就是。我怕了你,好吧?”

“嘻嘻嘻...快點扶著哀家去坐車!”

伊梔夏正用腳尖原地打圈圈,面前突然走過一對年輕情侶,男的很帥,但女的卻十分一般,可兩人卻十分的恩愛,牽著手一路有說有笑的往前面一個小型游樂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到兩人的對話,伊梔夏拉長目光,放到了那個擡頭就能看到的摩天輪上,心口一緊,猛地就想起了以前答應星星的話。

‘如果你見到了白夜後,就陪我去坐摩天輪吧!感覺很浪漫,一直想坐一回來著...’

“摩天輪...”

伊梔夏輕聲呢喃,眼角一下子就紅了半邊。

如今就算去也沒有星星的陪伴,還會有意義嗎?

“嘀嘀嘀!”

“伊晚!”

突然傳來一陣喇叭聲,賀蓮修把車子停在她對面位置的馬路上,從車窗內伸出手沖她打了聲招呼,向來不喜穿白色系服裝的他此刻卻穿著幹凈的白襯衫,看起來又瀟灑了不少。

伊梔夏擡頭笑了笑,扭頭又看了看那並不是很巨大的摩天輪,眼神流露出一抹懷念卻什麽也沒說,邁步上了車。

“你剛才在看什麽?”

誰知,賀蓮修卻發現了她那抹不經意的一瞥,側臉問她。

伊梔夏想想這幾天他實在是過於操勞,也不想再讓他擔心,隨即扯著嘴角笑了笑,“沒有。就是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刺眼?

賀蓮修一楞,應該是刺心吧!因為星星死的那天也是個大晴天,陽光明媚。

不過他自然不會說這些,而是扯到了別處,“大概是你這幾天一直在病房裏的緣故。以後我多陪你出來散散步,也好散散心...”

“可你很忙吧?斷更了很多天,我看到讀者都在罵你了。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沒事了,下個禮拜就可以正常去上班。說實話,老是窩在家裏太悶,我也想著去人多的地方調整一下心態...”

伊梔夏笑著將胳膊放在車窗上拖著下巴,眼神卻在從游樂場旁經過時暗淡了幾分。

這話不是說給別人聽,而是給自己聽。

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不小,但終究要過去,不能總是在這裏沈淪不前。

賀蓮修聽了她的話,眼神中似乎劃過一抹無奈,看了她一陣後,終於將眼神移到了前方的紅燈上,“不要硬撐,方然也說了,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

“主編很照顧我我知道。但我真的沒事了。你就讓我去吧!”伊梔夏還是擡頭看著摩天輪,語氣帶著一絲撒嬌。

“我當然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但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會聯系方然的。”

賀蓮修只能投降,而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坐小巧玲瓏的摩天輪。他眉頭微皺,不由得來了興趣,“怎麽,你想去坐坐?”

伊梔夏聞言,這才沖那上面收回了視線,看著賀蓮修笑意滿滿的眼睛,抿唇笑著搖頭,“我看起來像那麽幼稚的人嗎?那是給年輕人玩的...”

“餵,你這是在我說老?我才33,正值壯年好不好?”賀蓮修一邊重新啟動車子一邊抗議。

伊梔夏無奈的搖頭直笑,“我說的是我自己。至於你嘛...呵呵,怎麽看也才18吧?長的那麽年輕真是罪過啊!”

“哈哈,要我教你保持青春的方法嗎?可以瞬間年輕十歲!”

伊梔夏很久違的開了個玩笑,賀蓮修笑的開了花,不由得開始得瑟。畢竟這種氣氛很難得,他也想讓兩人的關系更融洽一些。

“我這樣就挺好。不需要看起來再年輕了。”伊梔夏完全不給面子,她本就是張娃娃臉,想要成熟還來不及,青春什麽的她退避三舍。

“餵,你真是話題終結者啊!”

“哼,不好意思,不會聊天讓您受累了...”

“哎呀呀,我們家漂亮的大姑娘這是生氣了嘛?小嘴都撅上天了?”

“噗哧~”

聽到賀蓮修笑瞇瞇的說著他以前絕對不會說出的話,伊梔夏笑的很開心,但開心道同時也覺得心口沈悶的很。

因為他的說話方式像極了星星。

刻意?還是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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