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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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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約

騎在青廣陵脖子上的小蓮蓬,一臉認真地解釋道:“那個人,是娘親喜歡的人。”

青廣陵眼眶裏的淚頓時被怒火熏幹,聲音裏帶著冷峻,“誰?”

身邊的蠍公子忙解釋道:“伽(qié )藍子乃是魔尊左護法含風之子,太子總喜玩笑,叫他藍茄子。”

“什麽人?”青廣陵的口吻說得冷靜,聲音裏帶著刀子似的,很是瘆人。

蠍公子聽著生畏,不敢不回答,“當年王女從顧影池醒來後,伽藍子就時常同王女一同玩耍,偶爾烹茶、讀經……所以太子說,是王女青梅竹馬的朋友。”

“若月,喜歡,他?”

蠍公子不大確定,小孩子說的“喜歡”,許是和大人想的不一樣,就答道:“王女總在菡萏院蓮池邊等人,每每等到伽藍子公子時,總會笑。”

說話間,一行人與身後百獸、萬蟲已到了菡萏院。

小蓮蓬轉頭看了看身後跟著的蠍子、蜈蚣、蛇、猴子、青蟲,擡指閉了個“噓”,百獸萬蟲瞬間跑到草叢、樹木、山石間去,消失不見。蠍公子也轉身退下,變成了一尾黑色蠍子,爬走了。

小蓮蓬笑著看著坐在蓮池邊上一身紫衣的娘親,張著嘴才要喊出聲,就聽菡萏院另一邊的拱門處,傳來一個公子清脆的聲音,“若月!”

聲音之後,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公子沖著菡萏院跑過來。他一身藍色衣衫,生得一張人畜無害的世家公子面向,臉上漾著無比燦爛的笑容。

蓮池邊上的白若月起身站了起來,她背對著青廣陵和小蓮蓬,沒有看到兩人。走到伽藍子身邊,沖著他笑了笑,“你回來了。”

伽藍子沖著白若月擺手,衣袖都要被抖皺了,手舞足蹈地開心極了,“這次去人間,我買了好些好玩的東西給你,讓人都送到我府上去了,明天給你拿來。”

顯然,伽藍子才從人間回來,還未到自己府上,先來看了白若月。

“娘親!”小蓮蓬惡狠狠地喊了一聲!

這時,白若月和伽藍子都望向了小蓮蓬這裏。

“小蓮蓬,我正要去尋你呢!”白若月看見小蓮蓬騎在一位公子脖子上,兇巴巴地看著自己。

她走過去,笑著伸手,要去抱小蓮蓬下來,同青廣陵道:“這位仙君可是來魔界找我爹爹的?小蓮蓬不懂事,太鬧,怠慢了。”

伽藍子也瞧出了仙君身後的光,必是天庭之人,施了一禮,“不知仙君尊姓大名?”

青廣陵看著白若月望向自己的眼神時,他眼中的光暗了許多,他才明白,原來,若月醒來後,竟然不記得自己了。他看著白若月,眼睛起了一層水霧,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蓮蓬舉起大拇指,一臉自豪地介紹道:“這是我爹爹!我和我爹爹都是黑龍!”

白若月和伽藍子均是一驚!白若月:“小蓮蓬,你,你說什麽?”

伽藍子一臉兇相沖著小蓮蓬氣惱著:“臭蓮蓬,喚我爹爹不行,隨便找個爹爹倒是快!”

小蓮蓬雙手抱住青廣陵的腦袋,貼到他耳邊小聲說:“這人就是藍茄子!我不喜歡他,總是對我娘親傻笑!你快去趕走他!”

不遠處,司賢的聲音傳了過來,“廣陵君,好久不見。”

小蓮蓬大聲喊:“舅父,你快過來!我爹爹呦!”

青廣陵抱著小蓮蓬轉身,對著司賢點頭施禮,“司賢,好久不見。”

司賢看向伽藍子,說道:“左護法還在梵天離城外等著接公子回家,公子不該一聲不吭先跑到這裏來。”

伽藍子低了頭,沖著白若月笑了笑,小聲說:“明日我再來尋你。我先去找我爹爹了。”說罷戀戀不舍地離去,走出十步遠,還回頭打量了一眼青廣陵,甚是放心不下。

白若月一臉懵懂看向司賢,“師兄,這位仙君是?”

“這個說來話長。”司賢將小蓮蓬從青廣陵脖子上抱下來,遞到白若月手裏,對青廣陵道:“廣陵君,魔尊有請。”

又對白若月道:“這位仙君乃是度朔山的廣陵君,至於他究竟是誰嘛,要先去見過魔尊,我才能同你說。”

“好。”白若月抱著小蓮蓬,點點頭,轉身就走。她一邊貼了貼小蓮蓬的臉,親了親他額頭,又說道:“我發現蓮池裏頭有一株荷花生了小蓮蓬,我們去掐來,給你剝蓮子吃。”

小蓮蓬扭頭,連平日最愛的蓮子都不感興趣了。他還在盯著青廣陵看,同白若月說道:“娘親,那人真是我爹爹,他會畫五葉蓮花印的。小蓮蓬沒說慌,我真的瞧見了。”

原本對這仙君毫不在意的白若月,聽到“五葉蓮花印”時停了腳步。自打小蓮蓬出生時起,他的眉心就有一個五葉蓮花印,平時怕太過顯眼,被他外祖父用法術遮掩下去。

若是小蓮蓬說的是真的,難到這人真是……白若月回頭看了一眼這位喚作青廣陵的仙君,可無論如何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他。

她對著小蓮蓬說道:“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娘親!娘親!就這個爹爹吧,我瞧著他極好的!”小蓮蓬裝哭喊著。

“……”白若月一臉無奈,“我覺得我們如今過得也極好,並不需要這樣一位仙君。”

“娘親……娘親……小蓮蓬就是要爹爹嘛……”

青廣陵望著白若月和小蓮蓬遠處的背影消失在菡萏院,才轉身看向司賢,拱手沖著他鞠了一躬:“司賢神君,受我一拜。若月和小蓮蓬能活,全靠你照顧。”

司賢忙拽住青廣陵的胳膊,“我待若月如妹妹,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只是,你應該也發現了,若月她過往的神識全無,不記得從前事情了。”

“是因為五行蓮花燈吸了她的神髓麽?”青廣陵問完,又道:“忘了也沒什麽。總歸她現在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這一百年的夙願,總算得償。還有小蓮蓬,也養的如此好。”

“是的,我也這麽覺得。”司賢說著這百年來青廣陵不知曉的一切,“若月在五年前醒來時,就誕下了小蓮蓬。只是她神識受損,心性與小蓮蓬差不多,經過這幾年的調養,她算是與小蓮蓬共同成長吧,如今也不過是是個十七八歲姑娘的心性。她不是過去的荷花仙子,也不是過去的小白蛇,她沒有從前那些心懷蒼生的想法,只是這裏單純至極的王女。”

“她總來菡萏院,是在等誰?”青廣陵問。

“不知。”司賢說著實話,“從前我以為她是等你,可後來每每伽藍子來,她就會笑著同他一起離去。伽藍子這些年一直陪伴在小白左右,是知己,亦是好友。如今的小白,不記得從前的所有事,也不是那個人了。”

“我等她。”青廣陵嘴角含著淡淡笑意,“只要若月還活著,我就等著她。”

“若是她此生都記不起來從前呢?也不會愛上你呢?”司賢覺得,自己有必要把慘淡的現實告知他。

“只要她開心,她幸福。我……我也可以。”後半句,青廣陵說得心虛,如果若月愛上旁人呢……

*

梵天離宮內的寶座上。

魔尊郡承的胳膊搭在腿上,手掌杵著下巴,打量著司賢帶過來的這個人。

郡承瞧著不過人間三四十歲男子模樣,蓄著短胡須,英俊無匹,只是俊逸的臉上有著一副不大好惹的神情,他正瞪著青廣陵,問:“你就是廣陵君?被玉帝壓在度朔山洞府裏,百年不許出來的那個廣陵君?”

青廣陵“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過頭頂,對著郡承施了一個大禮。“廣陵拜見岳父大人。”

郡承嚇得整個人往後一震,“別,別,別!你把我女兒弄得命差點都沒了,我才不要當你岳父!況且你是天庭神仙,我是魔道之人,你不必拜我。”

“多謝魔尊救我夫人同兒子性命,救命之恩,廣陵拜得!”說罷,青廣陵對著郡承又是兩拜。

郡承本想是罵他一頓的,見他如此謙虛低調,上來就對自己行了三個大禮,原本想罵人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若月同青廣陵的過往,他盡數從徒弟司賢那裏聽過了,怎一個“慘”字了得呢?

百年前他被迫與若月分離,只因他為了救若月,將五行蓮花燈劈了,被玉帝懲罰,要在度朔山洞府裏閉關一百年,靜思己過。

總歸不見妻兒,也不是他的錯。

道理郡承都懂,只是,聽了那些個過往,郡承一點兒也不想女兒再同這位廣陵君有什麽瓜葛了。他給了司賢一個眼神,讓司賢將人扶起來。

他沈吟再三,還是將自己思索許久的話,說了出來:“若月如今有伽藍子陪伴,小蓮蓬有我照顧,他們都過得很好。我乃魔道至尊,我能保證他們母子此生無虞。廣陵君,你還有度朔山要守,不如,你還是回去吧?”

青廣陵十分堅決,“我與若月有婚約,還是玉皇大帝親印的婚書,小蓮蓬是我的孩子。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獨自離去的。”

郡承思索了一陣,說道:“既然如此,那不若這樣。我給你一年的時間,留在魔界。若是一年之後,若月和小蓮蓬都不肯心甘情願跟你走,那往後,你離開魔界,再不要來。從此往後,若月也好,小蓮蓬也罷,和你再沒關系。可好?”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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