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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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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詭陣

青廣陵回到白府時,白若月早已離去。

遲疑間,才要喚醒藏匿於身上、綁著兩人的那根捆仙鎖去尋人時,津渡的木板“鐺鐺”響了兩聲!

西湖細雨中,水鬼小蓮蓬頭上頂著一片小蓮葉,沖他擺手,言語間有些不客套,更像是質問:“是不是惹你娘子生氣了?”

青廣陵與這水鬼不過第二次見,心道小鬼倒是自來熟,便打趣道:“你瞧不出我是神仙麽?光天化日的,水鬼還敢跑神仙面前耍來?”

“你們一個兩個,都忘了我了?!生氣!”小蓮蓬撅起了嘴,明明是不滿,可又覺得不忍心,又同情地看著青廣陵,“你對你娘子一定不好,不然那她為什麽送錢給旁人去?”

“你說誰?”青廣陵皺起了眉頭,“什麽娘子?什麽送錢給旁人?”

“我就說!你們兩個一定是生氣了!”小蓮蓬覺得自己分析得很對,想著自己得讓他們兩個和好才是,趕緊說:“姐姐出門去找許公子了!還說要去找她師弟來著。你瞧瞧,你瞧瞧!她心裏、嘴裏念著的都是旁的男人,你再不待她好一些,她真的同旁的公子跑了哦?”

“你說……你的意思是,月兒姑娘是我娘子?”青廣陵覺得好笑,“怎麽可能呢?”

小蓮蓬咬牙,覺得自己被挑釁了,“誰知你們出了什麽問題?救了我之後,我就掉到水裏了,後來一百多年,再見面你們就彼此不認識了!”

“我救了你?”青廣陵自認為記性極好,全然不記得救過這樣一個小娃娃。

小蓮蓬又氣又惱,他撓著頭,氣得嗓子裏咕嚕嚕響了半晌,擡手在木板上一拍,只見掌間露出一記五葉蓮花印來!

“……”青廣陵一驚!“你怎麽有這個?!”

五葉蓮花印是自己的靈力法印啊!每個神仙的靈力都有各自的靈脈和靈澤,青廣陵的靈力若是化出符箓來,便是五葉蓮花的形狀。每一個花瓣如細長橢圓的葉子,是以叫做五葉蓮花印。他什麽時候將這符箓打在小蓮蓬身上了呢?這符箓還是用來保護他的?

小蓮蓬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猜到他一定也質疑了,於是就跳上津渡,“還有個地方,神神秘秘的,也許你瞧了能曉得些什麽。”

說著,帶著青廣陵去了白府上那間舊得不成樣子的廂房。

廂房門外並沒有鎖,可外面布滿蜘蛛網,如上了鎖一樣。小蓮蓬跟在青廣陵身後,“你有靈澤有法力,你去看。”

“這是什麽地方?”青廣陵問。

“你問我?”小蓮蓬道:“這裏是個陣法,我不太懂得。我進不去,所以才好奇,也許是什麽秘密,你瞧了就都懂了。”

廂房外寸草不生,盡數被塵土蜘蛛網所結,可廂房裏,因有著陣法,一切的東西都沒有因過百年而腐朽,依然有著從前的顏色。

戶牖上被黑布所遮,不大的房間裏,正中間擺著八卦陣。

黑白陰陽八卦臺放在地面上,在陰陽相和房梁之間,拉滿了紅色絲線,像月老的紅絲線。

整個房間被黑色、紅色所遍布,瞧著陰森可怕。

靜謐了百餘年的陣法,在發現青廣陵臨近時,忽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似感召到了主人的存在。

青廣陵覺得心口一緊,疼痛突然襲來!

他捂著胸口,擡手就是一道靈力!

只見五葉蓮花印的法印落在八卦臺之上,紅線尾巴上墜的小鈴鐺忽然都停下來,再不抖動,也沒了聲音。

“你瞧!從前這陣我進不來,眼下你在,我就能進來。”小蓮蓬補充道:“還有,你能鎮住這陣法呢。”

青廣陵心上有著千絲萬縷的想法,一時間全部湧入腦裏。這陣法不是靈力所布,是妖法所設。

這陣聽得自己的擺布,不是因為自己的靈力強大,而是因為他是陣法的主人。

這紅繩就是月老的紅繩,而妖法應該是他上一世入六道輪回為青魚精時所設。

所以,他上一世丟了青魚石,很可能與這陣法有關,而他上一世,也許有個同月兒姑娘相似的紅顏知己,是以小水鬼認錯人了?

“這陣是妖法所設,你躲遠些,我要破了這陣。”青廣陵說道。

小蓮蓬連忙跑開,不忘提醒他:“我說你呀,不要在這裏破這陣了,你忘了你娘子去找別男子了麽?女人嘛,你哄一哄,總會哄回來的呀!”

青廣陵擡手施法,“不要亂說!”

“這裏太幹了!水鬼可離不得水太久!我要回西湖去!”說罷,小蓮蓬拔腿就跑,還吼了一句:“不必謝我!提醒你哦,你娘子愛吃冰糖葫蘆的!就這麽哄她就好!瞧見冰糖葫蘆了,也給我買一支啊!”

“不要亂說,月兒姑娘與我沒有那種關系。”青廣陵轉頭時,小蓮蓬早就跑沒影了。他一擡手,便召來度蒼劍,命令著:“斷紅線!”

度蒼劍淩空飛起,亂砍著陣法中的紅線,劈裏啪啦一陣後,紅線絲毫沒斷。

青廣陵不懂,這個陣法瞧著極簡單,度蒼劍怎麽會斬不斷呢?

他擡手喚來一道暗水,水流淌在空中,卷起紅繩,滴滴水珠化作刀劍,斬殺著紅線!半晌,紅線仍是絲毫不動。

青廣陵望著紅線,沈默良久。

他走出廂房,用五葉蓮花印將房間封印,回頭望了望白府,若有所思。

臨安要入夏,雨水極多。

走到門口的青廣陵剛好瞥見了門廊上放著的油紙傘,他撐起油紙傘,喚醒了手腕上的捆仙鎖,跟著捆仙鎖的指引,朝著湧金門李記藥鋪走去。

綿綿細雨中,李記藥鋪外的柳樹下,白若月癡癡的在發呆,淋著雨。

青廣陵朝著她走過去,見她頭發和衣衫都已經被打濕了,她好似全然不覺,手裏捏著一錠銀子。

“月兒姑娘,雨下大了。”青廣陵站在她身後道。

白若月被這句話喚醒,再回頭時,就見那個仙氣出塵的阿陵公子,撐著傘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只“哦”了一句。

青廣陵望著月兒姑娘手裏那錠銀子,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李記藥鋪,尋思著,難道這就是小蓮蓬說的,給旁人送錢去?“修仙之妖,竟然還使得人間銀錢?”

“哦,我在人間同我師兄行醫。”說著,白若月收起那錠銀子。

“為什麽藏起來一錠銀子,舍不得給麽?”青廣陵的眼神仍落在銀子上。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那一錠似曾相識,自己好想討要過來瞧一瞧,到底是什麽時候見過。

“不知道啊……”白若月嘆息一聲,“好像這一錠銀子,我是一定要留給誰的。可是應該留給誰,我又全然不記得。”

“天快黑了,走吧。”青廣陵邊走邊說:“幽潭山要入夜,今晚勢必會有一戰。”

入夜的臨安城中,一把油紙傘飄然淹沒於江南煙雨,兩個仙人於無人處隱了身形。

飛在雲端時,白若月才從混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方才阿陵仙君出去,可是去見你的手下了?幽潭山那邊有什麽消息麽?”

方才青廣陵去瞧了兩個人,一是玉帝的仙使,請他去天宮有一事相商。他追了杏妖百年,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斷不肯在這個節骨眼上離去,剛好郁壘過來回信,他了解了一番幽潭山的情形後,就派郁壘與仙使同去,自己找月兒姑娘奔幽潭山。

青廣陵同白若月說著方才郁壘告訴他幽潭山裏的情況,“幽潭山的百餘口人,乃是先時躲避戰亂而入山林的凡人。從前自山道小壁入得幽潭山深處,後來水落石出,山體驟變,將壁口壓塌,這山裏的百姓就沒再出去過。”

白若月問:“那柔奴和他們是什麽關系呢?可有我師弟的消息?”

“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本不是他們族群之人,偶然誤入,後來就同他們生活在一起。城隍爺說,那人是個老虎精。”

“那應該是我師弟!”白若月眼前一亮,“所以他化成人了,還活得好好的?”

“應該是的。聽聞老虎精一直在幫村名找出山的道路,有一次外出時,偶然救了一名女子,後來那個女子就成為這村寨裏的人和外面的唯一通道。”

“所以,那女子是柔奴?”

青廣陵點頭,“是。”

“村民知曉我師弟和柔奴的身份麽?”

“應該不知曉,凡人見了妖怪,多數都要喊打喊殺的。”青廣陵想到了什麽,“也許,你師弟也不知道柔奴的真實身份。”柔奴手上,滿是凡人男子的命,青廣陵也好奇,為何她沒有殺了這老虎精,還能生活在一起?難不成殺人如麻的杏妖,轉了性?

說話間,兩人已至幽潭山口。青廣陵顯出身形來,又打起了傘,撐在白若月頭上。

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好似他就應該這麽給她撐傘一樣,他站得比白若月後一點,垂眸看著眼前的姑娘,想著將柔奴的事情處理好,他要去弄清楚青魚石的前因後果。

夜雨暗暗,眼前一片山脈起了霧氣,根本分不清山色和天色。

白若月聞到了一股詭異的香氣,朝遠處望去,“阿陵仙君,山上一片一片的粉白色是什麽?”

簌簌細雨中,山下桃果李葉被打落了一地,被蟲蛀的果子、沒坐住的青果子都在這場雨中掉入土裏。

而山上,漫山遍野的杏樹卻在此時開出熱鬧的花來,一朵一朵白中帶粉,於雨中越開越旺,還沒有一片花瓣被雨水打落。

青廣陵道:“是杏花。”

“如今該是青杏掛樹的時節,怎麽會開杏花呢?”

青廣陵望著遠山密密麻麻的杏花,“杏妖柔奴的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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