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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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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

而今在貓妖再次出現,大家忙著做桃木簪時,霍道長才娓娓道來那次的經歷,聽得小高道長是雲裏霧裏。

那時他才剛上山,懵懵懂懂,對鬼神之事一向敬而遠之,如今哪料到自己竟在親身經歷這些事情。

而這次傷竹枝擄瓊花的貓妖,應與荷花仙子養的那只是不同的。

倒像是之前在山中迷惑樵夫的黑貓,讓師父用法器傷過幾次,但終歸不忍心殺死,便符咒封印之後留她在山中了。

想來這只貓便喚作黑鳶了,這是從榕樹哪裏聽來的。

榕樹精名喚青木,在這山中已有百年,沾著一些道觀的香火,修行倒是不慢。

小高道長理清楚這之中的關系之後,便沒有再去找青木。

他雖有私心,但畢竟還算良善,不會傷及瓊花。

而竹枝被關在閣樓裏,身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只是右眼睛依舊視物模糊,也不必太擔心。

於是高道長便沈下心來學習課業,想來師父他們還在前往泰山的路上,一路奔波勞累,作為留觀弟子,自己也必不能懈怠。

“吉夢成珠玉,噩夢著草木。”

睡前默誦夢寐咒,一連幾日,他都睡得都很安穩。

這幾日的專心研學讓他氣色大好,不再是之前昏昏沈沈的樣子。

戊日這天,他起了個大早,照例是不需要誦經上香的。

於是吃過早飯之後,他手上戴好朱砂手串,口袋裏揣著那塊柳木,慢慢踱步著去了榕樹下。

“拿來了?”青木遠遠看到他,便幻化了人形,手裏依舊提著那個木籠子,偌大的籠子裏只關著小瓊花。

“我查了下書,用雷擊木躲雷劫,就是個謠言,自古無例。”

小高道長邊走來邊講話,眼睛卻是一直盯著籠子裏四處抓撓的貓咪。

“黑鳶渡劫時,就是雷擊木救了他。”

“她在騙你。”

“她騙我作甚?”

“她想要師父的令牌,打算假你之手。”

“信口胡說,她雷劫已過,要那木有何用?”

“之前,他在山中亂傷人性命,師父就是用那令牌封印的她。”道長繼續說,“假你之手成功之後,便是馴服迷惑瓊花,去偷來師父的法器。”

“你想誆我?”

“你不想想,雷擊木躲劫是不是她告訴你的?抓住瓊花是不是也是她的主意?你道行淺,已經被她迷惑住了。”

這番話聽完,青木沒再接話,只是靠在樹上歪頭想著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那小道士,你知道怎麽渡劫嗎?”

“無他,接受歷練,你才能繼續修煉。”道長神色十分認真,“如今長在道觀附近已是你的福緣。”

“好。”青禾靜默了一會兒,低頭沈思道,“瓊花你帶回去,保護好她,黑鳶會再找她的。”

“好,剩下的就交給小道吧。”高道長講完便要接過籠子。

可青禾又把籠子拎到眼前,倒出袖裏揣的槐花蜜糕來,餵給了小貓咪,說著:“等我劫期一過,便去觀裏尋你,我們還一起玩兒。”

瓊花似是聽懂又似是不懂,只顧低頭抱著糕點啃,嘴角的小胡須上都沾著碎糕點。

“好了,她還未化形,未必聽得懂,只通得個托夢術,有緣你們自會夢裏見。”高道長說著便拎過籠子,轉身往觀裏走去,背影對著青木擺著手說,“你安心修煉。”

“好,以後有緣一起下山吃酒去。”

這一句,高道長沒有回應,只是徑自走了。

手裏的木籠子搖搖晃晃的,裏面的小瓊花吃完糕點正自顧自的舔著爪子。

回到觀裏後,高道長並沒有放瓊花出來,而是把竹枝也放進籠子,一道關在了靈官殿的閣樓上。

只每日按時去送飯打掃閣樓,任憑這一貓一狗“嗚嗚”“喵喵”的,道長也不心軟放出來。

過兩日便是初一,高道長估摸著去泰山的行程已近半程,師父走之前交代的去山下買供品。

燈、香、花、果、水。缺一不可。

香、花、水這觀中便有,而果子需要時令新鮮的,如今山中熟的最多的是酸李子,無法用來供奉。

於是他決定動身下山去買供果,順便把觀裏的燈油也續上。

這下山只是吃酒賞景,匆匆忙忙一日就可以,若是有采買等事,便需要個兩三日。

安頓好貓狗的吃食,高道長便收拾好包袱,下山去了。

一座暫時離了道長的道觀,巍巍矗立在婺齊山上。

夜晚的時候,觀中神像寂然,草木未動,獨獨在閣樓上有兩只活物窸窸窣窣的發出聲響。

“竹枝,你說小道長幾日回來?”

竹枝還未修成人形,自然也還不會講話,只在籠子裏搖搖頭。

“前幾日,謝謝你救我。”瓊花自顧自的說著,眼睛望著閣樓的小窗戶,“我以為,我以為你天天只會在林子裏玩鬧,鬧完就是吃飯,我沒想到,你竟這般好。”

竹枝依舊沒什麽回應,只“汪”了一聲便低頭吃盆子裏面條。

瓊花聽到聲響,從窗邊轉過頭來,看到竹枝在吃東西,眼睛瞬間瞪大,“哎,我說你,你怎麽還吃啊,那是三天的吃食,你一天就給整沒了。”

越說越氣,瓊花伸出前爪,“邦邦邦”地在竹枝臉上左右開弓,十分迅捷。

挨打之後的竹枝“嗚嗚”的停下,往後退到籠子角落裏。

斜著眼睛偷偷瞄瓊花,確定她沒順勢追上來打,才把頭埋在角落裏,不做聲了。

瓊花越想越氣,看著飯盆裏所剩無幾的湯湯水水。

一想到接下來兩天都要挨餓,瓊花都想沖上去揍竹枝,可又轉念一想到前段時間竹枝舍命救她,便又忍住了。

只依舊在籠邊望著閣樓小窗,獨自沈思,外面不一會兒開始淅淅瀝瀝。

“下雨了。”她想著,“不知道小道長有沒有雨傘。肯定沒有,那麽小的包袱裝不下,他要淋雨了,也說不定可能借宿在善信家……”

“啪嗒”一聲,一滴雨珠滴在了瓊花的腦門上,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啪嗒啪嗒”,接二連三的雨珠開始落在瓊花的胡須上身上尾巴上。

她起身走動,打算換個地兒待著,看到竹枝正在角落裏呼呼大睡,她“邦邦”兩下,爪子落在竹枝腦門上,把竹枝敲醒了。

“閣樓漏雨了,醒醒。”

竹枝醒來,也感受到了雨滴,但沒辦法,籠子就那麽大,一貓一狗就在籠子裏反覆走動。

過了一會兒,終於發現,沒有一處可以避雨,這一塊兒都漏。

雨水浸濕了兩個小家夥的皮毛,流淌的雨水也漫到了元寶和香那邊,一晚上時間閣樓隨著雨滴滴答滴答,變得潮濕黑暗。

瓊花和竹枝試圖打開籠子,出去避一避雨,可小道長為了安全起見,鎖的太嚴了,根本無法撞開。

“虧我還關心他淋沒淋雨,這下倒是,我自己淋個徹徹底底。”瓊花抱怨著,“等師父回來,我定要好好告他的狀,還有黑貓妖,一個都跑不了。”

就這樣,小瓊花呼呼的抱怨著,直到天都快亮了,雨都要停了,她才伏在籠口處,迷迷糊糊睡著了。

竹枝被他吵了一晚上,也困得不行,但是看到她在旁邊瑟瑟發抖,濕噠噠的毛結成一縷一縷的,就連小胡須都垂下去了,心中不免有些動容。

於是走到瓊花旁邊臥下,試圖擋住雨珠和不時吹來的山風。

可就在睡夢裏,瓊花也有幾次無意識的伸出爪子拍打竹枝,甚至肚皮有一處都撓出了紅痕。

氣的竹枝又反身背對著她,但依舊為她擋著一些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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