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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幻燈片掠過,蔣潔盯著那副畫,全身緊繃,像上緊的發條。

可以確定那天綁架宋雪的人就是安越軒。

他借著給奶奶看病的名義,處心積慮把她騙到這來,恐怕已經把她當成下一個獵物了。

剛分手就下死手,真夠狠的!

身後那道目光化身一條毒蛇,慢慢爬上她的脊背,蔣潔手心滿是冷汗,揣在兜裏的手指按下3320四個數字,發送。

消息送出去,蔣潔稍稍松了口氣。

不知道他會怎麽讓她“束手就擒”。

下藥?還是直接把她打暈?

正思忖間,身後傳來男生落寞的聲音:“蔣潔,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沒發生那件事該有多好,我第一次喜歡一個女生,那麽喜歡,一直期待跟她有個未來,卻被我親手斷送了。”

安越軒盯著女孩的後腦,緩緩閉上眼,伸出藏在身後的右手。

就在這時,房門被重重拍響。

蔣潔眼神閃了閃。

一定是那兩個民警來了。

安越軒下意識轉頭,蔣潔瞅準時機一個手刀重重劈在他後頸,安越軒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毫無防備被撂倒。

蔣潔把人甩到一邊,拉開房門閃出去,被斜方伸來的一只手扣住手腕。

“是我。”

“許垣!”

驟然聽見他的聲音,蔣潔又驚又喜,“怎麽是你?”

“出去再說。”

許垣把走廊上的人拖進房間,蔣潔掃了眼,是安家的司機吳叔。

想必是聽到拍門聲出來阻攔,被許垣制服。

兩人快速離開酒店,蔣潔往停車場掃了眼,沒看見那輛捷達車。

“那兩個警察被引開了。”許垣說,“你上去不久,一個跟你穿著同款衣服的女孩上了那輛商務車,那兩個警察以為是你,就開車跟上去了。”

蔣潔啞然,原來自己的小動作早被他們看穿,片刻後回過味來,“我還沒問你呢,這兩天玩失蹤,今天又突然出現在這,你搞什麽鬼?”

許垣拉著她上了路邊的小廂貨。

“宋雪那件事之後,我就找人幫忙調查安家名下的酒店,直到前天才有眉目,這兩天我一直在這守株待兔,看能不能找到線索,沒想到安越軒那傻逼居然把歪腦筋動到你頭上!”

許垣緊緊捏著方向盤,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你放心,他跑不了,我一定讓他付出代價,給你出口氣。”

聽他這麽關心自己,蔣潔心裏生出一絲久違的暖意,剛才那點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敢打姑奶奶的主意,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以後別再這麽莽撞了,如果沒被我撞上,你今天還有命回去麽!”

想起剛才差一點就萬劫不覆,許垣一陣後怕,這丫頭既然看出了端倪,居然還敢跟過來,真是玩火自焚,說白了就是欠教訓。

蔣潔被訓斥,心裏十分不爽:“我這叫‘將計就計’,況且我找了幫手的。”

“那兩個片警?”許垣差點氣笑了。

一想到那兩個豬隊友,蔣潔就氣不打一處來,“誰知道他倆那麽笨,就這偵查意識,還當警察呢!”

“總之,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安家的勢力沒你想得那麽簡單,咱們硬碰硬絕對討不到任何便宜,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呢?這事就這麽算了?”蔣潔不服地瞪著他。

“當然不。”許垣盯著幽暗的前路,眼中醞釀著不知名的情緒,“慢慢搜集證據,等時機到了來個致命一擊,才能讓他們徹底翻不了身。”

他把蔣潔送回家,連夜進貨去了。

蔣潔推開門,屋裏空無一人,死一般的冷寂。

蔣老太不見了。

她右眼狂跳,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跑到隔壁劉嬸家,臨走前,她托劉嬸照顧奶奶,一進院便聽見屋裏的爭吵聲。

“哎呦,這個死老太到底跑到哪去了,蔣潔回來我可怎麽跟她交代喲!”

“行了行了,別吵吵了,這不是出去找了嗎,她一個大活人還能沒了?”

“我奶奶怎麽了?”蔣潔一把推開門,急切地問。

劉嬸見她回來,眼神躲躲閃閃,“沒什麽,沒什麽,你奶奶出去玩了,很快就回來。”

“我問你我奶奶去哪了!”蔣潔急得大吼。

劉嬸被嚇得一哆嗦,連拍大腿,“誰知道呀,天黑以後她就一直問你去哪了,怎麽還不回來,後來終於睡著了,我回來做個飯的功夫她就沒影了,這老太太病得連床都下不來,我哪知道她會跑嘛!”

蔣潔腦子“嗡”地一聲,蔣老太腦子糊塗,跟她說過的話轉眼就忘,一定是見蔣潔這麽晚了還不回來,心裏著急,出去找她了!

蔣潔跑出院子,慌忙之下把蔣老太平時愛去的地方找了一遍,一無所獲,只好去派出所報了案。

早上噩耗傳來,蔣老太的屍體在靈水河裏被找到。

當天,村委會成立了治喪小組。

停靈期間,遭受重大打擊的蔣潔像被抽走了魂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個提線木偶被指揮著上香、鞠躬、守靈......

三天後,蔣老太入土。

直到此刻蔣潔才意識到奶奶已經死了,再也見不到了!

悲慟黑天黑地襲來,那塊名叫“悔恨”的巨石無情碾壓著她身上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骨頭,痛徹心扉,她趴在蔣老太墳前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幾近暈厥。

喪事辦完,蔣潔大病了一場。

她發著高燒,意志消沈,依稀記得有人給她餵水、餵飯、擦身子,她沒力氣睜眼,但她知道那是許垣。

再次睜眼,床邊坐著馮倩,握著她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水,我渴。”

馮倩淚眼一怔,顧不上擦眼淚趕緊倒了杯水,扶著蔣潔坐起來,一點點餵給她:“慢點喝。”

“許垣呢?”蔣潔問,嗓子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他......”馮倩欲言又止。

“他怎麽了?”

“他挺好的,就是生意太忙,走不開。”

蔣潔點點頭,吃了點東西,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校長來了。

校長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眉眼溫和,氣質優雅,長相和何晴有幾分相似。

她帶了許多蔣潔愛吃的水果來,輕輕撫摸著蔣潔的頭發,字裏行間流露出對晚輩的關愛。

“你放心,以後你的學費,以我個人的名義承擔,我會資助你讀完初中,等你考上了高中、大學,還會繼續資助你完成學業。”

蔣潔怔怔地看著她。

是啊,她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孤兒了,是需要被社會資助、幫扶的弱勢群體。

可惜她不需要了。

李校長見她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什麽,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你一直是個樂觀堅強的孩子,以後孤身一人,要學會愛自己、照顧自己,做自己的依靠,老師相信,你會走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蔣潔靜靜聽著,眼眶裏蓄滿了淚水,雙睫輕顫,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次日,蔣潔打起精神,重返校園。

有些債,不能就這麽算了,欠了她的,必須討回來!

就在她揣著把水果刀跑到初二四班,準備讓安越軒血債血償時,被等在門口的馮倩攔腰抱住往外拖。

“你幹什麽!放開!”

“許垣替你報仇了!”

“什麽?”

呆楞的功夫,被馮倩拖到教學樓後。

“報什麽仇,到底怎麽回事?”蔣潔急急地問。

馮倩咬了咬牙,“實話告訴你吧,你奶奶死的那天,許垣去學校把安越軒給打了,安越軒聾了一只耳朵,被送到了省醫院治療,許垣......”

“許垣怎麽了?”蔣潔懵了,一把抓住她胳膊。

“安家報了警,市公安局已經立案,許垣被刑事拘留了。”馮倩秀眉緊蹙,眼中蘊著覆雜的情緒。

蔣潔呼吸一窒,腦子像斷了發條的鐘,轉不過來。

許垣被刑事拘留,他打聾了安越軒的耳朵!

明明前一天還在勸她不要沖動,轉眼卻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他知道以蔣潔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找安越軒拼命,所以替她做了這件事。

蔣潔後退兩步,頹然靠在墻上,腦子一片空白,片刻後朝校門狂奔而去。

“你去哪?”

“看守所。”

蔣潔來到市看守所已近中午,卻被告知未決犯不允許探視,只能收信。

蔣潔心急如焚,拉住一名女警,“我朋友才十四歲,把人打成重傷會坐牢嗎?”

女警說:“十四歲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具體的量刑要以受害人的傷情等級鑒定為依據,不過,未滿十六歲應該會從輕處罰。”

蔣潔稍松了口氣,借了紙和筆,給許垣寫信。

提起筆,思索片刻,寫下三個字。

-我等你。

想了想,又添了幾個字。

-不管多久我都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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