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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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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上)

天上麒麟兒,地下好兒郎。

戚瑤池還記得那個夢,水霧蕩漾瀅月華,仙姬撥弦綾羅舞,磬樂鐘聲綿延輕靈,似假似真,她徒步行走水潭清泉之上,只見一只玉麒麟騰雲駕霧而來,麒麟繞她周身一圈,泛泛星光浮於空中,一閃一閃,夢醒而終。

永和十三年九月,戚皇後被確診懷有龍嗣,帝大喜。

永和十四年八月,五皇子宇文玥誕生。

小小的宇文玥正躺在搖籃裏安靜熟睡,戚瑤池坐在他旁邊,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推動搖籃,她靜靜地瞧著這個被繈褓包裹住奶呼呼的小孩子,美眸含笑。

宇文玥並不是戚瑤池唯一的兒子,也並不是承德帝唯一的皇子,但因麒麟送子一夢,戚皇後對這個兒子可謂是寵愛有加,喚五皇子小字麟兒,看重程度不亞於太子。

戚皇後按培養太子的嚴苛與重視方式教導宇文玥,勤勉關心,訓誡培養,她熱衷於教導出一位如同太子般優秀的皇子,而宇文玥也不負戚皇後厚望,勤勉好學,伶俐聰慧,更是生的一副俊美之貌,一身銀服錦袍,胸口一只金麒麟,一雙玄色金絲靴,腰束鎏金帶,一枚鏤空昆侖玉佩系邊角,華美的穿著與服飾將皇子俊朗身形襯托,烏黑墨發被白玉冠豎起,一雙眼眸墨如畫,鼻若懸梁,面若冠玉。

戚皇後滿意地看著宇文玥,招呼他走近自己身邊,年幼的皇子朝自己的母後行禮致意,一雙墨瞳皆是尊敬與仰慕。

宇文玥從小就被承德帝安排名師大儒教導,戚皇後又將愛子保護太過全面,五皇子逐漸成為一位淡泊名利的君子。

宇文玥有著貴為皇子的驕傲與手段,但他又有聖賢的心胸與情懷,他的視野並沒有與太子皇兄一般落在暗湧濤濤的朝廷,也沒有成長為太子皇兄那樣一位野心勃勃,心有城府的皇子。

擔任帝師的崔太傅告訴戚皇後,五皇子至清至琢,一言一行遵循本心。

這讓戚皇後不禁擔心,她會不會將宇文玥教導太過耿直與果斷?但宇文玥慢慢展現出來的能力逐漸緩解她的憂慮,尤其是民間對宇文玥的稱讚更是呼聲不斷,百姓讚揚這樣的一位皇子,他練就一身好武功,幫扶弱小,救濟災民,還精通醫術,妙手回春,因五皇子衣服上那只標志性的金麒麟,人們尊稱他為“麒麟王”。

等到戚皇後要為宇文玥選擇王妃的時候,她喜憂參半,喜愛的皇子終是長大,但她很是憂慮,皇子選妃一事重大,更何況,宇文玥是當朝太子胞弟,心有盤算者大有人在,她終是不想讓宇文玥那一雙清澈明眸染上陰霾。

可是,人終歸是有私心與貪念,戚皇後不僅是宇文玥的母後,她還是太子的母後,她確實是疼愛宇文玥,疼愛到她能按培養太子的方式教導五皇子,她親筆寫下一封封書信,甚至是登門拜訪,誠邀大儒名師出山,只為她心愛的五皇子,她也尊重五皇子想要自己選擇未來王妃的想法,只因宇文玥對她說的那一句:“兒臣此後餘生將托付給自己心愛的姑娘。”

戚瑤池一直將宇文玥看作夢裏那只玉麒麟,美麗高貴,渺渺不入人間,君本是天上月,朗朗卿雅觀。只是她沒想到,盡心培養的“麒麟”終歸落入世俗的欲望。

她並沒有對宇文玥愛上平民的女兒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與言論,但她第一次對宇文玥感受到失望,更不禁對自己從前的行為感到後悔。

她對宇文玥太寬容,她應許宇文玥想要游歷山河的願望,她只是允許宇文玥出門歷練,但宇文玥怎麽能愛上一位平民?

可是在宇文玥面前,戚皇後一直都是一位溫柔的母後,她用著最包容的愛呵護宇文玥,但當親情與權利被一同放在天平上,戚皇後暴露了她最根本的面目。

她將王將軍的嫡女許配給宇文玥,她不會忘記宇文玥毅然決然請求她這位向來慈愛的母後恩許的時刻。

珠簾垂落,十餘座螭紋乾香爐整齊地擺放在恢宏富麗的鳳儀宮內,宮侍恭敬地候在旁邊,屏息垂眸。戚皇後端起手中的瓷杯靜默不語,絕美動人的臉龐似乎看不出任何思緒,而她的下首,太子正坐在椅間,只是用修長的兩指支倚自己額間,另一手指尖輕輕敲點扶手,端著副好整以暇的姿態,神情放松。

不同於暖意盈盈的屋內,透過窗戶,屋外大雪飄飄,一人形單影只於雪影中,宇文玥正跪在鳳儀宮外,神色凜然,雪花輕輕飄落在他的頭發上,肩頭邊,年輕的皇子還在堅持,白雪皚皚,他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是格外的蒼白。

許久,或許是因為香霧太濃烈,還是擾亂誰的思緒,戚皇後將手中杯盞一放,杯底與茶托輕輕一聲磕碰,太子眼眸微擡,只見戚皇後漠然地看了眼窗戶外,便將視線落向他:“本宮太縱容他了。”

聲音冰冷,神情威嚴,這才是戚皇後真正的樣子,或許只有對太子,她才會展現出自己真正的樣子,太子眼底劃過一絲訕笑,就聽見戚皇後無情的話語傳來。

“他要跪,就讓他一直跪下去,但這裏是鳳儀宮!他可想過他今日所為會讓他自己,本宮,甚至是你擔上什麽汙名?”

說到這,戚皇後的眼睛直直鎖定太子,好一副玲瓏美眸,卻又是如此的冷酷無情。

戚皇後的聲音微微擡高,鳳眸睥睨,高位之上,她是如此的不可一世。

“總歸是母親心狠?還是兒子不孝!”

周圍的宮侍瞬間就跪下去,大殿之內所有人是大氣不敢出,皆是匍匐叩首在青瓷地磚上,太子只是端坐席間,安靜地瞧著戚皇後,不言不語,神色若有所思。

“本宮不想聽見任何的風言風語。”戚皇後一聲令下,太子順從地從椅子上起身,朝戚皇後行禮:“兒臣遵旨。”

永和三十六年,十二月,五皇子宇文玥迎娶王將軍嫡女,封為端親王。

宇文玥封王迎娶王將軍之女的那一天,做為帝後愛子,又迎娶高門嫡女,五皇子的婚禮很是盛大。

戚皇後很滿意這個結果,她與崇德帝站在高臺,笑意連連地看著下方並肩而來的兩位青年。

宇文玥與王婉兮朝她與崇德帝行禮,皇子妃貌美清純,皇子品貌非凡,她非常欣慰,只是可惜宇文玥看向她的眼神。

宇文玥是在笑,可那笑容是那麽的吃力,還是那麽的苦澀,眼神更帶著一絲拼命壓抑卻又克制不住的懇求。

宇文玥在求她,在請求她,求她心慈,求她仍是他記憶裏那位溫柔的母後。

但可惜,戚皇後對宇文玥失望了。

戚皇後對上宇文玥的眼睛,很快的一瞬間,那一抹幾乎快要崩潰的神情在宇文玥看向自己身邊的皇子妃時稍縱即逝,更是掩蓋而去,這讓他臉上的笑看起來有幾分僵硬與刻意,但他掩飾地很好,只是遠遠地瞧上去,竟能品出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

戚皇後微蹙起眉,終化為淺淺一笑。

宇文玥的封地離皇都很近,但自成婚出宮已有三年有餘,他沒有回來探望過戚皇後一次。他似乎總喜歡將自己弄得很忙碌,與五皇子妃的感情很是一般,有傳言說夫妻感情早已破裂,因為宇文玥一天到晚都呆在皇子府外面,基本不回來。

戚皇後並沒有很在意這件事,也並不關心宇文玥與王妃的感情如何,只是偶爾的書信往來會提及下宇文玥不要太忽視王妃,以及什麽時候可以與王妃有孩子。

宇文玥每一次只是淡淡回應,或當做沒看見,戚皇後也不催,她是對宇文玥有愧疚,但那一點愧疚與太子一比,立刻就煙消雲淡。

她自認為已經對宇文玥盡到一位母親的責任與義務,現在孩子都已經成婚出宮,她的重心需要回到前朝,也要回到太子身上。

她要為太子鋪路,更要為太子謀劃帝位。

王將軍是可造之材,手握兵權,還深受陛下器重,只可惜王家的底蘊與勢力無法支撐王家女子安穩坐上太子妃的寶位,她不屬意王家,但她需要王家,只要一個親王妃,便能換來王家對太子的支持,這是再好不過的一場交易。

她不是沒有留給王家希望,太子妃與側妃的位子都還空著。

宇文玥應該理解她,母親總是會為孩子選擇最好的,他也應該為自己的兄長著想,迎娶將門嫡女遠比一個平凡普通的民女帶來更深遠的影響。

只是沒想到她一時小小的疏忽,竟讓宇文玥找到空子。

下屬來報,被關在暗室的那名姑娘被人救走,戚皇後第一反應就是宇文玥,因為那名被救走的姑娘正是宇文玥心愛的人。

其實在很早之前,宇文玥告訴戚皇後自己有心愛的女孩的時候,戚皇後心情是覆雜的,尤其是知道宇文玥喜歡上的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平民,戚皇後是氣血翻滾。

她不明白,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皇子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平民?!

她不是沒去查過這個姑娘的背景,查過這個姑娘是怎麽與她心愛的幼子相識。

姑娘名為唐霓思,模樣貌美,性格活潑,家父是一位普通郎中,早年喪妻,一手拉扯女兒長大,一步一腳印帶著女兒走遍大江南北。

宇文玥是在游歷中與唐氏父女相識,宇文玥自幼生活在皇宮,接觸無一例外皆是權貴氏族,這位活潑開朗的女孩令他眼前格外一亮,心生好感,而且唐霓思自幼跟著父親行醫,耳濡目染下識得許多草藥,診治疑難雜病也不在話下,兩人興趣相合,逐漸相處中,交談甚歡,還互生愛慕之意。

宇文玥接過唐霓思的荷包,將自己的玉佩贈予對方,許下自己的承諾。

“霓思,我希望往後餘生,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夜風吹拂過蘆葦,平靜的湖面泛起微微漣漪,垂首的風鈴搖曳起舞,漆黑夜幕裏螢火蟲裝飾起點點熒光,簌簌作響的草叢,相愛的戀人並肩坐在草坪裏,將手握在一起。

漂浮在空中的光點紛紛揚揚地聚集往二人身邊,似是向兩位送上祝福。

宇文玥游歷回來,歡快地跑來戚皇後面前,訴說自己與唐霓思的愛情,戚皇後只是笑著點點頭,並沒有直接回應宇文玥的請求,她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她不是沒想過對唐氏父女動手,處理掉他們兩個人對她來說就像是碾碎螞蟻般簡單,但她不得不考慮宇文玥。

她對宇文玥失望,但她不希望自己那副溫柔的模樣從宇文玥的心裏破碎,她要讓宇文玥對她這個母後有愧疚!她要宇文玥意識到自己犯下一個多麽糟糕的錯誤!

所以她讓人把唐氏父女囚禁,她用唐父的性命從唐霓思手中拿回宇文玥的玉佩,並讓唐霓思親手寫下斷絕的書信,她必須要讓宇文玥徹底死心。

可都這樣了,宇文玥看完那封信之後第一次對她露出別樣的情緒。

“不可能!我承諾過唐霓思!我會娶她!母後您也答應過我!您說過我的婚姻我可以自己做主!”

宇文玥苦苦哀求著戚皇後,更死死抓住手裏那封信,他看上去很是焦躁,但見戚皇後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不為松動,他的面色剎那就不知所措。

宇文玥怔怔地看了眼戚皇後,恨恨般咬牙,他再看了眼手裏的書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要見她!我要親自問她!”

宇文玥突然倉促就要向門口跑去,與皇後只是擦肩而過,但母後的聲音不急不慢地穿進他的耳內:“她把你的玉佩交給本宮。”

不遠處,宇文玥頓時就僵在了門口,就像是不能動彈般,他的身體慢慢地轉過來,死死地看著戚皇後,嘴巴一張一張,像是很艱難,話也是一字一字往外吐:“您,說,什,麽?”

大腦就像是不能再思考,空空如也一大片,宇文玥看著戚皇後手裏拿著的那枚玉佩,宛如晴天霹靂般,一道道驚雷砸落,表情木然,更是徹底呆滯。

“您在騙我,對不對?”宇文玥的嘴角突然向上勾了勾,就像是在生硬扯動,他強撐起一幅笑臉,更是有些手足無措,兩只手想筆畫出什麽,或者是揮動起來,他懵懵地站在原地,看上去很是滑稽,臉上的表情明明是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那不是我的玉佩,我要見到她!”宇文玥慘笑一聲,“我要見到唐霓思,我承諾過她,我承諾過的!”

“我要見到她!”

“宇文玥!”

戚皇後厲聲一喝,宇文玥正了正神,就像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戚皇後,眼神空洞,更是不可置信。

“見到她又有什麽用?”戚皇後一步一步向宇文玥走近,她微微擡首看向自己的兒子,冷笑道:“見到她又能改變什麽?信已經寫了,玉佩也還了,你在這兒可憐給誰看?!”

“我不相信!”宇文玥終於忍不住喊出聲,眼眶頓時就通紅一片,瞠目欲裂:“我要聽見她親口對我說,我要看見她親自站在我面前!”

“然後呢?你讓她在你面前親自再把那書信的內容口述一邊給你聽?然後你們兩個哭的死去活來嗎?”戚皇後冷聲嘲諷道,更是怒極反笑:“你可是皇子!”

“是!我是皇子,但我不是太子!我有選擇自己王妃的權利!我有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孩的權利!”宇文玥忿聲回道,更傷感地對上戚皇後的眸子。

只是在瞧見戚皇後那怒意滔天的眼神,他下意識噤聲,喉結上下一滑,咬咬牙,眼簾一閉一睜,顫聲一問:“母後,是不是只要為了太子皇兄,您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任何人?”

“包括…”宇文玥的嘴唇顫了顫,終於他說出來,音調沙啞,言語哽咽:“包括兒臣?”

此言一出,萬籟俱靜。

宮殿之內,仿佛安靜地只有戚皇後與宇文玥的呼吸聲。

“麟兒。”戚皇後忽而喚道,就像是宇文玥年幼時那樣溫柔,只不過她的臉上卻再也沒有曾經那樣令他眷戀的笑意與寵愛。

“你真是令本宮心寒。”

宇文玥心臟猛得一頓,只聽戚皇後繼續道:“皆說女子懷胎辛苦,十月艱辛,何況還是在這皇宮裏?太子與你哪個不是本宮拼命保護,躲過多少次明槍暗箭才平安誕下?”

“本宮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太子,可謂是嘔心瀝血,一步一步培養,指望你們成長成才!”

“可你又是怎麽對待本宮呢?”戚皇後的神情哀怨起來,不由得伸手按住心口,淒然道:“你兄長尊為太子,你是他胞弟,你本該為他出謀劃策,鼎力輔佐。可你生性不喜權勢,卻鐘情山水墨畫,本宮念你心善,保護你成長至今,許你去游歷山河,想必能見識增長,歷練心智,可是你呢?!”

“你卻與民女私定終身,如此草莽輕率!你可有想過你的母後與皇兄?”

“居安而思危,你可曾這麽做會將本宮與你皇兄至於何種威脅境地?你又會淪落成何種地步?可曾想過?”

戚皇後字字道來,更是怒火攻心:“言官會彈劾,百姓會去議論,那些大臣們挖空心思誣陷與陷害!”

“你皇兄雖尊為太子,你可知有多少人的眼睛正盯著他,正等他犯錯?其他的皇子又有多少不是對他虎視眈眈?此事要是傳出去,更是被你父皇聽聞,你可想過他的憤怒?”

“本宮按培養太子的方式去教導你,不求你同你皇兄那樣成熟穩重,但也希望你能有所覺悟!可是你卻如此冥頑不寧,是非不分!”

宇文玥委屈地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聲,臉孔發白,不知所言。

戚皇後重重嘆道:“王將軍之女,你們年歲相差無幾,本宮心屬已久,一心只想為你尋得位好妻子,可你卻質疑本宮心意,還能問出如此話語傷本宮的心!”

“我…”

宇文玥啞聲開口,瞧見戚皇後那雙痛徹心扉的眸子,也只得默然垂首,將手中的書信捏得更緊,更緊。

戚皇後難過地看了眼站在那兒垂首不語的宇文玥,對方緊閉雙眼,似乎陷入深深地掙紮與痛苦之中,在等他擡起頭,面目灰敗,緊握的雙拳一松,那張書信順勢掉落在地磚上。

靜靜地目睹這一切,戚皇後深吸一口氣,再輕輕一嘆,逐步向殿門走去。

只是,她剛要推開門的那一刻,宇文玥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兒臣…兒臣謹遵…母後懿旨。”

就像是洩力般,聲音艱澀,語調沈重。

戚皇後眼眸微向後撇,也只見五皇子那道一動不動站立的背影,她沒出聲,用力將門一推,隨著殿門向兩邊敞開,逐步而出,本就毫無情緒的臉孔,因為唇角上揚的一抹適當的弧度,格外生輝。

腦中回憶一晃,戚皇後眼眸掠過那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從,靜默不語。

現在唐霓思已經被救走,最好不是宇文玥做的,但她又不得不懷疑宇文玥。

腦中思考間,戚皇後眸間不自覺染上幾分殺意,早知道就不該一直留著唐霓思的性命。

“給本宮去查,從現在起,時刻盯住五皇子!”

“找到唐霓思。”戚皇後再看了眼那名暗衛,意思不言而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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