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歌舞幾時休

宮宴當天，馬車內

“這下你開心了嗎？”溫如玉輕笑，揪住容止的一縷頭發，在指尖繞圈玩弄著。

明明只是個面首，卻能和公主共乘一輛馬車，而身為駙馬的何戢卻只能在外面騎馬跟著，堂而皇之，招搖過市，毫不顧忌駙馬的臉面和百姓的議論，無愧於山陰公主肆意妄為的名聲啊。

“能得到公主的偏愛，容止自然是開心的。”話雖如此，容止的聲音卻依就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開心之意，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那，阿止想好了嗎？願意為此付出的代價。”溫如玉松開手中的頭發，懶懶散散地靠在一邊的車廂上，兩人變成了對坐，距離驟然拉遠。

容止的手指猛地攥緊，而後又放開，主動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以及，像是明碼標價交易一樣的要求，這樣的溫如玉讓他感到有些陌生。

“我……”壓下心中的異樣和不安感，容止剛想回答，卻又被打斷。

“噓~”溫如玉豎起食指，輕壓在自己塗了正紅色口脂的唇上，白與紅的交映，艷麗而誘惑。

“現在還不急，仔細思考下，等我們從宮宴回來，我再向你討要。”眼波流轉，唇角輕勾，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在溫如玉身上，卻有著萬種風情。

容止沈吟不語。

溫如玉坐正身體，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古代車廂的防震能力著實不好，雖然已經降低速度以減緩振動了，但還是晃的她很不舒服，懷念現代既快又穩的汽車了呢。

現代……

家……

今天，可是八月十五啊，是……團圓的日子。

可是……

——

待溫如玉回過神來的時候，宮宴已經開始了。

溫如玉輕舒了一口氣，借此將那些愁緒都遺忘在腦後，畢竟，宮宴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需要她提起精神小心應付。

輕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容止，溫如玉有些惡劣地想，可別，被嚇到了呀。

自從劉子業當上皇帝以後，性情也越發暴虐，再想想以前跟在她身後，乖乖地叫她阿姐的小可愛，嘖，皇位，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盡管劉子業答應過她，也已經盡量克制不在她面前殺人，但，虐待，□□，糜爛，終究是這場宮宴不可避免的主調。

溫如玉噙著一抹笑，漠然地註視著這一場劉子業為了取樂所創造的“游戲”，在周圍的環境的映襯下，美人的笑卻只能讓人感到變態恐怖和顫栗。

劉子業特意為她準備的漂亮小廝，在一旁瑟瑟發抖，卻也又暗自慶幸公主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得以逃過一劫，溫如玉臉上的笑容，更是讓他禁不住顫栗，在這樣的狀況下還能笑得出來，真不愧是劉子業的親姐姐，劉家，果然都是變態啊。

參與宴會的眾人忍著強烈的不適感，艱難地陪同劉子業進行所謂的“游戲”，也有人實在受不住，暫時離席去一旁幹嘔，與溫如玉同坐的何駙馬就是其一，劉子業正在興頭上，無暇理會他們這群人。

溫如玉讓容止坐下，雖說這樣不合規矩，但現如今也沒人會在乎了，亦或者，就算有人註意到了，礙於長公主的“威嚴”，也不敢提出異議。

看著群魔亂舞的景象，溫如玉沒有轉頭，淡聲詢問道；

“感覺如何？”

是利用啊，溫如玉心裏清楚的很。

容止此次進宮，必然是有他的目的的，絕不可能是他表面上顯露的所謂的“爭寵”。

既然你主動要求，那我當然答應你。

就讓你來見識見識這南宋皇宮內部，是何等奢靡荒誕。

如月似仙的容止啊，你是否見過這世間深淵裏的黑暗呢。

“阿姐，快過來呀。”主位上的劉子業向她揮手。

沒有等待容止的回答，溫如玉直接起身離開。

劉子業把他的位置讓給了溫如玉，自己俯身趴在溫如玉的膝上，溫如玉順勢將手放在了劉子業的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像是在哄一個大型寵物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阿姐快看！你看她的表情，這個這個，哎，還有那個，都好好玩啊。”

手舞足蹈的劉子業，神態仿若一個天真稚子，似乎那些接連不斷的慘叫聲，那些痛苦絕望的神態，都是什麽令人愉悅的事物。

“阿姐覺得呢，是不是超有趣~”

“唔，我覺得法師不要總是找這些女孩子玩呀，那些男人也可以啊。角色互換一下，讓女孩子拿鞭子，男人當獵物，怎麽樣？”

在這南宋的皇宮裏，在劉子業，甚至是前各任皇帝的默許之下，宮女們經常被各種欺辱，也該，讓他們嘗嘗女孩子所受到過的傷害，這樣，才更公平一點啊。

溫如玉忽然從餐具的反光裏看見了自己的笑，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和陌生，以及，由內而外的懼怕，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會不會有一天，連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劉楚玉，還是溫如玉。

“阿姐說的對！果然還是阿姐最聰明了！”

“但是今天沒有足夠的準備，阿姐，我們等下次一起玩呀。”

“好。”溫如玉輕聲應下。

她能救一部分人，卻救不了所有人。她曾經想要護著她宮裏的人，卻最終還是有人傷亡，現在，她只能護著她府裏的人，宮中的一些事，她無能為力，只能盡最大努力，能幫就幫，並讓暗一，在暗地裏替換一部分人，但終究，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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