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城闕煙塵生

溫如玉聽著小廝說的消息，微微出神。

“公主，公主？”小廝小心翼翼地喚道。

溫如玉回神，隨手扔了塊碎銀過去，道：“行了，下去吧。”

小廝欣喜若狂地磕頭，“謝謝公主！”倒走幾步，轉身快速離開。

溫如玉看著他那逃命似的背影覺得十分好笑，怕她作甚，她又不會吃了他。

這一年來，劉劭逼宮，劉駿殺弟奪位，須臾之間，她便從郡主之位一躍成了公主。

她父皇也在這一年來本性漸漸顯露，後宮多了一群鶯鶯燕燕不說，還偶爾夜宿在路太後那【註一】，徹夜不歸，並時不時地調戲劉義宣的四個女兒。劉義宣敢怒不敢言，算算時間，，劉義宣也差不多要造反了吧【註二】。

“主子。”空曠的宮殿突然多出一抹黑影。

“啊，是暗一啊。”溫如玉漫不經心地開口。

暗一是她還是郡主時，出門上山拜寺的路上隨手救的，養好傷後就莫名其妙地堅持認她為主，她閑得無聊，又見他武功好像還不錯，就隨便地擱在身邊養著了，至於忠不忠心，嗤，誰在乎呢。

暗一單膝跪地，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女童，是的，女童。他主子四歲的時候救的他，到如今也就過了兩年，如今也不過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子。可兩年了，他都沒有看懂他的主子。小小年紀卻沒有尋常孩童的天真活潑，雖說是皇家嬌養的郡主，卻不嬌縱傲氣。皇室的孩子總會比一般孩子成熟些，可他主子也太成熟了，遇事沈著冷靜，甚至一般大人都不如她。

皇室的人不都生性多疑嗎，像他這種被救了就死心賴皮地跟在身邊的人不應該懷疑一下嗎？雖說他的確是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所以為了報恩呆在她身邊的，可她竟然也不懷疑一下，就將他放在了身邊，嗯，雖然她是被他纏煩了所以答應的，可也應該考察一下他的忠心啊，竟然擱在身邊了就不管不問了，連知道他為她建立了一個情報網之後，就擡了擡眼皮，說了句知道了，就沒有後文了……

“暗一？”溫如玉看暗一久久不語，問道。

暗一回神，發現自己竟然在主子面前發呆，頓覺羞愧，忙道：

“線報傳來消息，劉義宣近日糾集了大班人馬，疑似準備造反。”

“啊，果然。”

“主子事先料到了？”暗一心驚。

“嗯，差不多猜到了。畢竟最近父皇是越來越放.肆了。”

暗一默然，顯然也是想到了劉駿最近的肆意妄為，那可都是他親侄女，竟也下得去手。

“主子不擔心嗎？”如果劉義宣成功，主子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呵，我估計父皇正等著他呢。你且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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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溫如玉所料，不出半年，劉義宣叛亂失敗。劉義宣死了，他的十六個兒子也盡數被劉駿所殺，四個女兒被納入後宮封妃封嬪。

“主子，”暗一心生敬佩，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皇帝他怎麽敢將劉義宣的四個女兒納入後宮？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天下人……”後面幾個字暗一還是沒敢說出口。

溫如玉輕笑一聲，“你覺得他現在還在乎嗎？這滿朝文臣武將又有誰敢直言上諫，彈劾他一個字？”

暗一正想說話，卻突然閃身消失在屋內。

果然，不出一刻，房門被推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皇姐。”

【註一】野史記載。

【註二】劉義宣於454年2月叛亂，5月兵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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