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騙你

關燈
騙你

喻父喻母給新出生的女兒取了名字,叫喻瀾,一個月過後,如期為其舉辦了滿月禮。

他們現在逐漸退居幕後,日常就是帶孩子,清閑得很,反倒是喻黎忙得腳不沾地。

滿月禮之前,她連夜趕了好幾晚,才把工作提前做完。

林竟思要開組會,不能陪她參加,便約定宴會結束後來接她。

司機將喻黎送至禮堂門口,喻黎需要提前抵達現場,看布置有無疏漏。

喻父喻母對此次宴會格外看重,或許與她二十歲生日時的想法並無二致。但作為女兒,喻黎不想揣測太多。

盡管喻氏CEO已由喻黎接替,在外界看來,喻父依舊是實際的掌權人,他的面子不得不給,因而來現場的大多是有一定地位的富商。

喻黎厭倦生意場上的虛假客套,卻礙於身份不得不從,跟客人簡單寒暄過後,便像往常般找尋個角落獨自待著。

好在其他人的註意力都被喻家二女兒,倒沒什麽人來找她閑聊。

除了——

“喻黎。”

一道熟悉的男音從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有些訝異地看向來人。

不為別的,自熟悉以來,孟炫之大概是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

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做了精致的頭發,穿一身板正西裝,皮鞋擦得鋥亮,再也看不見從前的少年模樣。

在喻黎正式擔任喻氏CEO後,也曾聽說孟炫之目前的工作。孟父尚且身強力壯,何況家裏情況不需過多擔憂,依舊掌握著整個孟氏的實權。

不過孟炫之本就從小被作為繼承人培養,孟父為了鍛煉他,也在公司中給人安排了個不大不小的職位。

雖說他在國內的學業上不算聰慧,出國之後,意識到責任,畢竟還是強迫自己學了些硬知識,算不得純混畢業證。

這一年間,A市孟炫之在圈子裏也算是嶄露頭角,已有了一定的名氣。

喻黎看著他來到自己面前,道:“哥?”

這一個字仿佛將孟炫之所有的僥幸打破,他嘴角微僵,笑得有些難看:“宴會結束後,我們聊聊。”

喻黎一頓,也不拒絕,只是當著對方的面劃開手機,隨口道:“好,那我先跟阿林說一聲。”

下一秒,拿著手機的手卻被人按住,孟炫之急匆匆地制止她的動作。

“別說,別跟他說。”

喻黎卻猶豫起來,畢竟林竟思說好了會來接他,萬一等不到人:“可是……”

“現在你連跟我待在一起都要跟他報備了是嗎?你覺得我是壞人,還是認為我會害你?”

“喻黎,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孟炫之像是徹底被“可是”二字激怒,偽裝的鎮定再也無法維持。他不再忍耐,連嗓音都高上幾分,離得近的賓客都紛紛看過來。

喻黎眉頭輕蹙,不動聲色擋住盛怒中的孟炫之,手掌在其後背虛扶著,她壓低嗓音:“我們出去說。”

言罷,她強行拉著孟炫之往禮堂外走去。這一次,後者沒有再推拒。

喻黎把人帶到花園小徑,直截了當:“哥,你要跟我說什麽?”

此時宴會已接近尾聲,她不願耽擱過多時間,想著趁早將事情解決,以免讓林竟思等太久。

她說完話,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孟炫之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唇瓣緊抿,像一條直線。

他忍下內心滔天的怒火,認真地問:“你想好了,要一直跟著林竟思嗎?”

喻黎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感情問題,雖有疑惑,應答得倒是坦然:“嗯,我已經做好了跟他在一起一輩子的打算。”

她的眼中沒有半分為難,就算仔細看,也只能瞧出其中的誠懇。

孟炫之仿若被榔頭砸了腦袋,當即心下巨震,嘴唇泛白,隨即輕微顫抖起來。

某一刻,他幾乎想要咆哮而出。

林竟思他憑什麽,他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喻黎做出這樣的承諾?

陰暗的心思席卷大腦,此刻的孟炫之甚至想要拼命找尋出對方的缺點,詆毀唾罵,以求得喻黎能有哪怕一秒鐘的遲疑。

可不知為何,他什麽理由都說不出口,東拼西湊,最終只匯聚成一句——

“那我呢?”他輕輕道。

喻黎倏地怔住,緊接著瞳孔驟縮:“什麽?”

其中自然沒有摻雜任何偏離軌道的心思,只是慌亂感來襲,令心跳急速加劇。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表情不對,她連忙用笑意掩飾尷尬:“哥,你在開玩笑吧?”

假如我沒有在開玩笑。

孟炫之心想。

喻黎,你又會給我一個怎樣的答案呢?

本想不管不顧,卻在看見她眼睛的剎那間,將否認的話語卡在喉嚨。

孟炫之只能說:“……對。”

隨後艱難地笑起來:“騙你的,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他看見喻黎臉上頓時松了口氣的表情,背在身後的手霎時握緊成拳。

“你會因為他疏遠我嗎?”孟炫之故意輕松地問。

心跳逐漸平覆,喻黎重新揚起笑臉,很無奈似的:“怎麽會,你永遠是我哥啊。”

哥哥啊……

孟炫之舔了舔幹澀的唇,理解地點頭,他扯起嘴角,說:“好,我記住了。”

恰在此時,喻黎的手機響起來,她接起來,應答了兩聲便掛斷。

孟炫之已經能很輕易地猜出對面人的身份,因為當電話接通的時候,喻黎的臉上立即掛起明媚的笑,這與同他在一起時的刻意微笑迥然不同。

他不是傻子,看得一清二楚。

在與林竟思這場無聲的較量中,自己早就不戰而敗了。

見對方再次看過來,他便伸出手。本想像小時候那樣摸摸喻黎的頭,最終還是放在她的肩膀處,輕拍幾下:“去吧。”

喻黎沒有拒絕,從容與孟炫之道別,奔向屬於自己的終點。

感情這種事向來毫無厘頭,任憑你找尋再多的借口。

孟炫之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撐住額頭,終於忍耐不住苦笑起來。

……

喻黎小跑著離開禮堂,剛踏出門口,就看見了等在一旁的林竟思。

大約是心有靈犀,男人也同時向她看過來。她單手拎著略長的裙擺,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撲進林竟思的懷抱。

片刻,於對方胸膛中揚起腦袋,燦爛地笑:“我們走吧。”

林竟思畢業後買了輛車,開得不多,只平時偶爾用來接送喻黎。

本打算直接回家,喻黎突發奇想,決定前往A大逛逛。

林竟思一向對她唯命是從,連理由都不需要,直接把車停進了學校。

喻黎牽著他的手,走在校園的主幹路上,傍晚的夕陽透過樹葉縫隙,星星點點,照在地面。

沿著情人湖湖邊,能看見白鷺掠過水面,驚起陣陣漣漪。

在湖面反射的霞光裏,說不清原因,喻黎突然很想吻他。

於是腳步停下來,惹得林竟思側目。

“提前預告一下,接下來我要親你了。”喻黎說。

沒等林竟思從怔楞中回過神,便見她微微踮起腳尖,堂而皇之地貼上來。

觸及溫熱的那瞬,心動的聲音響亮而熱烈。

他也想閉上眼,同樣緊緊擁抱回去。卻在眼前陷入黑暗之時,於耳畔聽聞一聲微弱的貓叫。

空氣太安靜,喻黎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她從林竟思的懷中退出,兩人對視一眼,就輕而易舉地明白了彼此所想。

他們在附近的草叢中仔細尋找,不多時,終於在角落發現了蜷縮著的母貓。

竟是那只常在夜晚出沒的高冷三花。

捕捉到陌生人的氣息,母貓不安地大叫了兩聲,卻不知為何,一直躺在原地,沒有跑遠,實在不符合它以前的性格。

喻黎當機立斷,讓林竟思去附近的商店買來貓條,她則盡力用食物引誘,看清三花的身體情況。

或許是察覺到來人不會傷害自己,三花從一開始的應激,到之後強撐著腦袋,舔上兩口貓條。

在喻黎餵貓的同時,林竟思發現了母貓後腿處的傷,大概是被汽車所撞。

此刻一條後腿無力地垂在身後,看不清楚傷情,也不知它是拼著多大的力氣,才強撐著躲來這裏。

林竟思想要把它抱起來,卻險些被咬了一口,喻黎只好再次用貓條安撫。

半晌,三花的應激癥狀總算消退。

它輕輕咬住喻黎的袖口,扯了扯。

起初,兩人並沒有看懂她的意思,可每當喻黎試圖將其抱起,母貓就會發出一陣淒烈的叫聲。

兩人似乎意識到什麽,在附近的草叢中尋找起來,最後於不遠處發現了一只呼吸微弱的橘色小奶貓。

原來當初的小三花已經當了母親,面前這只也許是她唯一存活下來的孩子。

看見小貓,三花安心地閉上眼,不再掙紮。

在它決定信任面前兩個人類的時候,也已經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給了他們。

林竟思開車,和喻黎一起將兩只貓送到最近的寵物醫院。

經醫生檢查,小橘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饑餓,倒是貓媽媽三花的後腿,拖的時間太長已然壞死,很可能需要截肢。

三花的傷口被簡單清洗了下,因時間太晚,兩人跟醫生約定好手術時間,就帶著兩只貓返回家中。

喻黎坐在後座,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三花,貓咪在她的手裏沈沈睡去。

窗外車水馬龍,夜色濃郁。

她看著穩穩開著車的林竟思,調侃道:“我們這算不算三世同堂啊?”

男人低笑著附和。

-

三花的手術很成功,雖然沒了一只腿,卻不怎麽影響行動。從前那些東躲西藏的日子終於過去,它似乎非常自然地就習慣了被人餵養的生活。

小橘也一天一天長大,喻黎給兩只貓填上完備的貓用物品,生活得有滋有味。

就是苦了鏟屎官。

都說夜貓子夜貓子,三花的傷口恢覆之後,就算只有三條腿也活蹦亂跳。它不知從哪裏學會了跑酷,一到後半夜便弄得整個房間叮咚亂響。

喻黎工作忙,這段時間又是早出晚歸,兩只貓晚上這麽鬧騰,害得她精神狀態極差,自覺連壽命都短了好幾年。

可脾氣又不能朝著貓使,喻黎唉聲嘆氣,眼下都泛起淡淡青黑。

最要命的不是跑酷,而是每每在兩人決定做些成年人的事情時,三花便攜著她的乖女兒,在臥室門前撓門和嚎叫。

等兩人出門查看,卻發現兩只貓就是閑的,一來二去,做什麽都沒了興致。

喻黎怒不可遏,只能抓著男朋友發洩,在林竟思的脖頸上又啃又咬,留下鮮紅的痕跡。導致某位林學霸一連好幾周,都收到了來自同學的暧昧打量。

她私底下打算換個房子,直接把一層給貓住,這套房子原本就是因為上學方便才買來短住的,就算空閑著也毫不心疼。

但就在喻黎暗中看房的時候,林竟思卻將一把房門鑰匙交到她的手裏。

林竟思對上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緊張:“我新買了一套房子,兩層的,離你的公司很近。房產證上寫的是你的名字,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男人將她打得措手不及,喻黎幾乎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開口:“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我這些年攢了一些,買房子還是夠的。”林竟思摸摸鼻子,不好意思似的,“但現在可能就沒剩下多少了。”

直至今日,他也許還在為自己的積蓄發愁,此刻卻願意想法設法,通過自己的努力拼命給喻黎更好的生活。

“我很喜歡。”喻黎捏緊手中的鑰匙,輕輕地笑了。

緊接著半真半假的繼續道:“連房子都寫我的名字,就不怕我以後騙你,人財兩空?”

誰知林竟思聽罷,神情陡然鄭重許多:“我本來就身無長物,如果能通過這種身外之物約束你,那是我得天垂憐。”

“更何況,你不會騙我。”

這家夥……

喻黎錯開他的視線,無可奈何一笑。

行吧,她也算是徹底栽了。

林竟思鼓起勇氣向她走近,將聲音放得更輕:“你願意跟我去見見我父母嗎?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