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劍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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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劍心（八）
谷底實在荒蕪，燕辭竹找了許久都沒有在此處找到任何藥草，只好返回。
沈景疏坐在結界之中，已經扯了布料將傷口束起來，手上捏著斷了四根扇骨的扇子，神情微黯。
“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沈景疏自顧自說著，燕辭竹在他旁邊坐下，捏了火符，明亮的火焰升騰而起，將兩人的臉照的泛紅，沈景疏微不可察地後退了幾分，視線重新落在斷裂的扇骨上，“他們在我六歲的時候說，若是有朝一日我接管了沈家三州，他們會將這扇子親自交到我手上。”
“可是後來，他們失言了。”
還沒等到他接管沈家，他的爹娘就已死於天火。
沈景疏多想要跪在高臺上，伸出雙手，從爹粗糙寬厚的雙手中，虔誠地接過沈家家主令，接過那個裝著白玉骨扇的建木匣子，娘會在爹身旁註視著他。他的娘在年輕時是瑯州第一美人，歲月也鮮少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可惜、可惜……
“抱歉，這些本不該與你說的。”他轉而望向燕辭竹，滿臉歉意。
燕辭竹看著他落寞的樣子，心裏竟然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沒有誰能否認，沈景疏是個風流耀眼的人，可是燕辭竹卻硬生生在他身上瞧出了幾分寂寞與痛苦，他分明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或許我可以修覆你的扇子。”燕辭竹接過他的扇子，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扇骨用來自諸天神界的隕玉打造，扇面用的是鮫綃，縞素之中，暗含著精細繁覆的紋路。
是風的形狀。
沈家先祖的血脈出自於上古風神沈巽之後，因而家徽也是依照八方風象描摹而出。
燕辭竹擅做丹青，手中捏了染丹青，竟就一筆一劃在他的扇子上勾勒起來，白玉骨扇與常理相反，扇骨為刀鞘，扇面方為刀刃，只要修覆好扇面，扇骨便自然而然重新接合回來。
沈景疏望著她作畫的模樣，微微出神，他竟也能將視線越過火焰。
“好了。”沈景疏接過來扇子，斷裂的扇骨竟然真的自動愈合，而上面熟悉的紋路也經染丹青的筆觸修覆完成，素白的鮫綃上多了幾筆青色的墨痕，來自於染丹青的靈力，這是燕辭竹沒法避免的，為了美觀，她幹脆將它描成一叢竹。
恰到好處。
沈景疏喉中哽塞，啞聲道：“我可真不知怎麽謝你了，師妹。”
“師兄以命相救，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哪有什麽應該。她怎麽知道這一叢竹，是他在多少個滿目瘡痍的、布滿了火光與鮮血的夜晚中滌蕩他魂魄的清流，明月橋上，晨曦霧裏，那捧著書卷的一襲青衫影，如一青竹，如縷清風。
很多年以後，沈景疏在栽滿了青竹的院落中回想起昔日種種時，只覺得，所有的因果，或許都是從這叢竹開始的。
血月默不作聲地又移了位置，燕辭竹仍舊未從它的移動上找到規律，她仰頭，眼眸中映上血月，而後一動不動，像是被攝住了心神。
“燕辭竹？”
燕辭竹沒有動。
沈景疏不顧肩上的傷，用靈力探她的脈，脈象正常，外表卻像是被蠱惑了心智，沈景疏心下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燕辭竹眨眨眼，又頗為頭痛地捂著腦袋，沈景疏點了她的穴灌靈力，她嘔出一口血，旋即眼中一片清明。
她身處在神劍的幻境之中，這裏就是幻境的一部分。
所有的記憶朝她湧來，這才一時顯得失了心智。
當務之急，是要從此處出去，畢竟，古書上有言，萬裏青就在萬緣冢之中。
－
“你說這有可能是上古神物萬裏青？”
佛像上的灰塵篩糠一樣從它身上抖落，在山間坐化數萬年之久，要想覆蘇，恐怕要許久。
伶舟月已經帶著阿羽站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巨石之上。
“沒錯，我曾經在古書上見過萬裏青的記載，據說是花神煉化出的青色的果實，隨著諸天神界的神力碎片掉落至下界。此佛像身負神力，眼瞳泛青，極有可能就是萬裏青所在。它過了這麽久還能行動，大抵就是因為萬裏青的覆蘇之力在發揮效用。”阿羽道。
伶舟月剛要在阿羽腳下畫結界，阿羽卻攔住他：“我想自己去取。”
“這本來就是我需要的東西，我在無剎海底修煉了兩年，我可以的。”她的眼神愈發堅定，“你相信我。”
她向來都是懦弱膽小的人，作為樓家的貴女，想要的東西只要一張口，三天之內必能送到她手上。可現下不一樣，她雖還是爹娘的阿羽，可惜骨子裏的自尊和驕傲沒法讓她再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一切，她需要變得強大，她需要勇敢、堅定、一往無前。
手上已經有靈力化出的長劍。
伶舟月道：“你去，不必怕，我在你身後。”
阿羽踏著虛空飛去，小小的身形在巨大的佛像面前輕薄如紙。
佛像已經褪去了所有灰塵，金色的身軀上印著明滅可現的紋路，隨著一呼一吸而閃爍，它的眼睛足足有半人高，望下來時既飽含著神的威壓。
“吼——”一聲怒吼引來山谷間的風，吹得阿羽墨發披散開來，阿羽咬緊了牙，逆著風而上，跳躍至佛像兩只眼之間的鼻梁處，佛像伸出手來抓她，阿羽早已躲開，踩著它鼻梁的坡度往上跑。
長劍在金身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點點火星沿著長劍滑行之處濺射出。
佛像將頭猛的一垂，阿羽失了重墜落，就在即將落入佛像掌心之時，阿羽在空中旋轉數圈，落在一邊的石壁上，佛像握手成拳，往阿羽砸去，阿羽跳躍至另一凸起的石壁上，佛像巨大的金色拳頭在阿羽停留過的地方“砰”的砸出迸射的碎石。
劇烈的心跳和肺部隱隱的疼痛讓阿羽咬緊了牙關，長劍脫手，在空中舞出漂亮的白色陣法，朝佛像的額頭蓋去，佛像一聲嘶吼，罡風沖擊碎了陣法，連帶著長劍往後倒退，阿羽握住劍柄，卻也因著這沖擊仰腰往後退，鞋底在地上磨出長長的痕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若是連佛像的身都無法近，談何取萬裏青？
阿羽繞到一塊巨石之後，從佛像的視界中消失，那邊也停了動靜，只聽沈悶的腳步聲忽遠忽近，阿羽閉眼屏氣凝神，卻聽身後傳來惱怒的一聲吼叫。
只見高空中出現一襲青色身影，她手握如刀刃般的染丹青，在佛像身上“刺啦”畫出陣法。
符修擅陣，正是燕辭竹沒錯。
與之而來的，還有飛旋的白玉骨扇子，沈景疏單手撐地，從掌心出攀爬延伸出似有生命的銀絲，絲絲縷縷纏繞住佛像的腳踝，那是化為有形的風，比伶舟月的以風為劍更加堅韌，更加靈活。
佛像大怒，赤足往地面一踏，震動便沿著絲線傳到沈景疏的手臂，冰藍色的光一閃，蒼霜劍瞬間斬斷了絲線，否則，沈景疏的手便要被生生震碎了。
沈景疏循著蒼霜劍望去，高處站著的正是伶舟月沒錯，他佇立在那裏，只是目光緊緊隨著阿羽游弋，哪怕是她險些落入佛像的巨手，他也並沒有打算出手的意思。
沈景疏不懂。
他覆而擡頭望向燕辭竹，她和阿羽正一人舞劍，一人畫陣，將佛像束縛於方寸之間，沈重的身軀跪地，燕辭竹在它的脖頸畫了陣，它似乎喘不過氣，圓睜著雙眼——這對阿羽是好機會。
手中結印，所有的力量都積蓄在長劍之上，她跳躍至高空，再以劍破空往下俯沖，青色的瞳孔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而佛像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瞳孔中的青光閃爍幾下消失不見，那只眼變得與另一只一樣灰白無神。
阿羽瞳孔微縮，陡然有極其強烈的靈力潮水一般朝她壓來，將她在半空中掀翻，阿羽猛地倒退，嘔出一口鮮血，長劍“錚”地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借力彈跳起。
與此同時，一直在佛像背後畫陣的燕辭竹一聲大喝：“樓羽，萬裏青在它腹中！”
長劍釘入佛像的身軀，阿羽屏氣咬牙，整個人掛在劍柄上，她往下墜，長劍就割破它的金身，翹起皮，露出黑洞洞的內裏。
它的嘶吼幾乎要將她的肺腑震碎，還好無剎海底的靈力自發地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層屏障，及至長劍割破它的腹部，阿羽望見內裏的一點青光，伸手去夠，卻驟得被一股吸力拉入其中！
“阿羽！”
“樓羽！”
吸引的力量太過強大，燕辭竹也無法幸免，一同被帶入腹中。
誰也無法料到，觸手可及的萬裏青竟然還會爆發出神力，但扶蘇雙驕反應快，吸力出現的一剎那，蒼霜劍和白玉骨扇同時鋪開滔天的靈力，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在外。
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在它身上，浮現出血月的殘影，與高空中的那輪遙相呼應，形成來自上古時期的對話。
蒼霜劍回到手中，再出手已然爆發出極其可怖的力量，長劍嗡鳴，連帶著神劍制造的幻境都扭曲。
亂石從石壁上不住滾落。
屏障碎裂。
“颯。”
一劍斬向血月。
“伶舟月你瘋了？”沈景疏見燕辭竹入了腹，心下亦急，傷口都崩裂，肩膀上已然出現一個血窟窿，他一邊往空中飛，一邊嘶吼著，“血月相應，這是上古天神的力量，你不要命了！”
兩輪血月呼應，一輪屬於神劍幻境，一輪屬於佛像。
這意味著佛像之內已然是一方嶄新的天地，破佛像金身無用，若要進入，只能斬月。
沈景疏沒有聽見回答。
血月在蒼霜劍下一點點碎裂成兩半，化為雲煙消散，沈景疏伸出手抓，紅煙又從指縫之間漏出。
而後，他就看著伶舟月懸浮在空中，閉上了眼，神識已然去往佛像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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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沈景疏自顧自說著，燕辭竹在他旁邊坐下，捏了火符，明亮的火焰升騰而起，將兩人的臉照的泛紅，沈景疏微不可察地後退了幾分，視線重新落在斷裂的扇骨上，“他們在我六歲的時候說，若是有朝一日我接管了沈家三州，他們會將這扇子親自交到我手上。”
“可是後來，他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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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可惜……
“抱歉，這些本不該與你說的。”他轉而望向燕辭竹，滿臉歉意。
燕辭竹看著他落寞的樣子，心裏竟然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沒有誰能否認，沈景疏是個風流耀眼的人，可是燕辭竹卻硬生生在他身上瞧出了幾分寂寞與痛苦，他分明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或許我可以修覆你的扇子。”燕辭竹接過他的扇子，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扇骨用來自諸天神界的隕玉打造，扇面用的是鮫綃，縞素之中，暗含著精細繁覆的紋路。
是風的形狀。
沈家先祖的血脈出自於上古風神沈巽之後，因而家徽也是依照八方風象描摹而出。
燕辭竹擅做丹青，手中捏了染丹青，竟就一筆一劃在他的扇子上勾勒起來，白玉骨扇與常理相反，扇骨為刀鞘，扇面方為刀刃，只要修覆好扇面，扇骨便自然而然重新接合回來。
沈景疏望著她作畫的模樣，微微出神，他竟也能將視線越過火焰。
“好了。”沈景疏接過來扇子，斷裂的扇骨竟然真的自動愈合，而上面熟悉的紋路也經染丹青的筆觸修覆完成，素白的鮫綃上多了幾筆青色的墨痕，來自於染丹青的靈力，這是燕辭竹沒法避免的，為了美觀，她幹脆將它描成一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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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疏喉中哽塞，啞聲道：“我可真不知怎麽謝你了，師妹。”
“師兄以命相救，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哪有什麽應該。她怎麽知道這一叢竹，是他在多少個滿目瘡痍的、布滿了火光與鮮血的夜晚中滌蕩他魂魄的清流，明月橋上，晨曦霧裏，那捧著書卷的一襲青衫影，如一青竹，如縷清風。
很多年以後，沈景疏在栽滿了青竹的院落中回想起昔日種種時，只覺得，所有的因果，或許都是從這叢竹開始的。
血月默不作聲地又移了位置，燕辭竹仍舊未從它的移動上找到規律，她仰頭，眼眸中映上血月，而後一動不動，像是被攝住了心神。
“燕辭竹？”
燕辭竹沒有動。
沈景疏不顧肩上的傷，用靈力探她的脈，脈象正常，外表卻像是被蠱惑了心智，沈景疏心下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燕辭竹眨眨眼，又頗為頭痛地捂著腦袋，沈景疏點了她的穴灌靈力，她嘔出一口血，旋即眼中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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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有可能是上古神物萬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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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舟月已經帶著阿羽站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巨石之上。
“沒錯，我曾經在古書上見過萬裏青的記載，據說是花神煉化出的青色的果實，隨著諸天神界的神力碎片掉落至下界。此佛像身負神力，眼瞳泛青，極有可能就是萬裏青所在。它過了這麽久還能行動，大抵就是因為萬裏青的覆蘇之力在發揮效用。”阿羽道。
伶舟月剛要在阿羽腳下畫結界，阿羽卻攔住他：“我想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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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都是懦弱膽小的人，作為樓家的貴女，想要的東西只要一張口，三天之內必能送到她手上。可現下不一樣，她雖還是爹娘的阿羽，可惜骨子裏的自尊和驕傲沒法讓她再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一切，她需要變得強大，她需要勇敢、堅定、一往無前。
手上已經有靈力化出的長劍。
伶舟月道：“你去，不必怕，我在你身後。”
阿羽踏著虛空飛去，小小的身形在巨大的佛像面前輕薄如紙。
佛像已經褪去了所有灰塵，金色的身軀上印著明滅可現的紋路，隨著一呼一吸而閃爍，它的眼睛足足有半人高，望下來時既飽含著神的威壓。
“吼——”一聲怒吼引來山谷間的風，吹得阿羽墨發披散開來，阿羽咬緊了牙，逆著風而上，跳躍至佛像兩只眼之間的鼻梁處，佛像伸出手來抓她，阿羽早已躲開，踩著它鼻梁的坡度往上跑。
長劍在金身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點點火星沿著長劍滑行之處濺射出。
佛像將頭猛的一垂，阿羽失了重墜落，就在即將落入佛像掌心之時，阿羽在空中旋轉數圈，落在一邊的石壁上，佛像握手成拳，往阿羽砸去，阿羽跳躍至另一凸起的石壁上，佛像巨大的金色拳頭在阿羽停留過的地方“砰”的砸出迸射的碎石。
劇烈的心跳和肺部隱隱的疼痛讓阿羽咬緊了牙關，長劍脫手，在空中舞出漂亮的白色陣法，朝佛像的額頭蓋去，佛像一聲嘶吼，罡風沖擊碎了陣法，連帶著長劍往後倒退，阿羽握住劍柄，卻也因著這沖擊仰腰往後退，鞋底在地上磨出長長的痕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若是連佛像的身都無法近，談何取萬裏青？
阿羽繞到一塊巨石之後，從佛像的視界中消失，那邊也停了動靜，只聽沈悶的腳步聲忽遠忽近，阿羽閉眼屏氣凝神，卻聽身後傳來惱怒的一聲吼叫。
只見高空中出現一襲青色身影，她手握如刀刃般的染丹青，在佛像身上“刺啦”畫出陣法。
符修擅陣，正是燕辭竹沒錯。
與之而來的，還有飛旋的白玉骨扇子，沈景疏單手撐地，從掌心出攀爬延伸出似有生命的銀絲，絲絲縷縷纏繞住佛像的腳踝，那是化為有形的風，比伶舟月的以風為劍更加堅韌，更加靈活。
佛像大怒，赤足往地面一踏，震動便沿著絲線傳到沈景疏的手臂，冰藍色的光一閃，蒼霜劍瞬間斬斷了絲線，否則，沈景疏的手便要被生生震碎了。
沈景疏循著蒼霜劍望去，高處站著的正是伶舟月沒錯，他佇立在那裏，只是目光緊緊隨著阿羽游弋，哪怕是她險些落入佛像的巨手，他也並沒有打算出手的意思。
沈景疏不懂。
他覆而擡頭望向燕辭竹，她和阿羽正一人舞劍，一人畫陣，將佛像束縛於方寸之間，沈重的身軀跪地，燕辭竹在它的脖頸畫了陣，它似乎喘不過氣，圓睜著雙眼——這對阿羽是好機會。
手中結印，所有的力量都積蓄在長劍之上，她跳躍至高空，再以劍破空往下俯沖，青色的瞳孔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而佛像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瞳孔中的青光閃爍幾下消失不見，那只眼變得與另一只一樣灰白無神。
阿羽瞳孔微縮，陡然有極其強烈的靈力潮水一般朝她壓來，將她在半空中掀翻，阿羽猛地倒退，嘔出一口鮮血，長劍“錚”地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借力彈跳起。
與此同時，一直在佛像背後畫陣的燕辭竹一聲大喝：“樓羽，萬裏青在它腹中！”
長劍釘入佛像的身軀，阿羽屏氣咬牙，整個人掛在劍柄上，她往下墜，長劍就割破它的金身，翹起皮，露出黑洞洞的內裏。
它的嘶吼幾乎要將她的肺腑震碎，還好無剎海底的靈力自發地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層屏障，及至長劍割破它的腹部，阿羽望見內裏的一點青光，伸手去夠，卻驟得被一股吸力拉入其中！
“阿羽！”
“樓羽！”
吸引的力量太過強大，燕辭竹也無法幸免，一同被帶入腹中。
誰也無法料到，觸手可及的萬裏青竟然還會爆發出神力，但扶蘇雙驕反應快，吸力出現的一剎那，蒼霜劍和白玉骨扇同時鋪開滔天的靈力，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在外。
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在它身上，浮現出血月的殘影，與高空中的那輪遙相呼應，形成來自上古時期的對話。
蒼霜劍回到手中，再出手已然爆發出極其可怖的力量，長劍嗡鳴，連帶著神劍制造的幻境都扭曲。
亂石從石壁上不住滾落。
屏障碎裂。
“颯。”
一劍斬向血月。
“伶舟月你瘋了？”沈景疏見燕辭竹入了腹，心下亦急，傷口都崩裂，肩膀上已然出現一個血窟窿，他一邊往空中飛，一邊嘶吼著，“血月相應，這是上古天神的力量，你不要命了！”
兩輪血月呼應，一輪屬於神劍幻境，一輪屬於佛像。
這意味著佛像之內已然是一方嶄新的天地，破佛像金身無用，若要進入，只能斬月。
沈景疏沒有聽見回答。
血月在蒼霜劍下一點點碎裂成兩半，化為雲煙消散，沈景疏伸出手抓，紅煙又從指縫之間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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