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姐，你在撒謊。”楊曉樂垂了垂眸子，絲毫沒有給坐在身旁的陳清雅留面子，甚至連遲疑都沒有遲疑，便直接一口咬定了陳清雅撒謊的事實。

“你為什麽這麽說？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能夠證明我的清白，結果你倒好，說我在撒謊？楊小姐，虧你還頂著最佳律師的稱號！”說到這裏陳清雅的聲音裏已經多少有了些不耐煩，原本好看的眉目也緊促在一起，神色之中也多少有些驚慌，若不是礙著還有司機坐在前面，直接破口大罵也是有可能的。

楊曉樂卻絲毫沒有驚慌，只是用十分平淡的語氣繼續開口說道：“陳小姐你的偽裝確實很好，不管是一舉一動還是語音談吐都沒有能夠讓我起疑的地方，可惜，陳小姐你既是左利手，又是右撇子，對吧？刻意在我面前不用左手，但是剛才我差點被車撞到的時候你來不及反應所以用了最習慣的左手。”

“而且你們當天公司聚餐的時候，你是提前離席的，只不過以喝醉的理由離開，沒有人註意到而已。所以不在場證明完全不成立。”楊曉樂說到這裏瞇了瞇自己的眸子，案件推理到現在結果也已經很明了了，陳清雅就是兇手，只是她的作案動機又在哪裏？

一定是哪個細節自己沒有註意到。楊曉樂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陳清雅，才發覺陳清雅今天脖頸上一直圍著一條絲巾，而且已經幾乎快要到了夏季，有些悶熱的空氣總會讓人心情變得浮躁。

陳清雅卻穿了一身看起來很正式的小西裝，將能夠暴露在外邊的皮膚包裹的嚴嚴實實。她也有過朝自己扇風的動作，看起來不像是身子受寒才這麽穿……。

“陳小姐，天氣這麽熱怎麽穿著西裝啊？”楊曉樂沒有遲疑，下意識地認為藏在西裝下面的，便是她的作案動機。

眼見瞞不過楊曉樂，陳清雅只能抿著唇怔了怔，似乎是在掙紮著什麽，“確實挺熱的。”

陳清雅這麽說道，隨即便將穿在短袖外邊的西裝給脫了下來，暴露在楊曉樂的視線裏是她穿著短袖的嬌軀，遍布在她身上的淤痕一個個都散出著紫青色，不管是身體還是手臂都無一例外。

這樣的一幕倒是讓楊曉樂楞了住，從錄音裏便能聽出盧軍有些無理取鬧的脾性，可陳清雅這一身的傷就不止是無理取鬧了吧？“他對你進行了家暴，那你為什麽要殺他，應該還有別的辦法，離婚？”

“沒有用……，他不同意離婚，每一次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打我，用布條塞住我的嘴，害怕被鄰居聽到。對我進行施暴，不允許我有絲毫的反抗，這幾年來都是這樣。”陳清雅臉上多了分苦笑，她也不想這麽做，可盧軍壓根就沒想過讓她過正常的生活。

“他威脅我，如果我要是敢拿身上的傷去告他，他總有出來的那一天……，我逃不過他。”陳清雅說到這裏仍舊是面無表情。也是，慘遭了這麽多年的迫害，她終於自由了。

楊曉樂看著她這副模樣倒也能斷定她不是在說謊，只是這盧軍也確實該死，現在的法律對於家暴的懲治也確實不夠嚴格，想來陳清雅如此的做法便是被盧軍逼的。

“你若是想要拆穿我也無所謂了，反正盧軍也死了，殺人最多是償命，只是還沒來得及過幾天正常的生活。”陳清雅有些悲哀的說道，她一直向往的唾手可得的生活卻又距離她那麽遙遠……。

楊曉樂張了張口，有些不知所措，做律師這麽多年，她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陳清雅確實有罪又確實無辜……。

如果站在人道方面，楊曉樂不認為自己應該包庇陳清雅，但是出於理性，她又不認為陳清雅應該為此負責，“你很憧憬以後的生活嗎？”

“不，我恨盧軍，但是同時我也很愛他，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他也對我有過照顧，我忘不了他每次一臉擔憂的神情看著我，也忘不掉每次被他打掉半條命時候的無助。如果不會進去的話，我想去江南看看，他以前總是念叨想要去江南，只是工作之後都沒有了時間。”陳清雅神色之中多數還是無奈，這個讓她忘不掉又沒辦法的男人占據了她一生的記憶，就算以後再也毫無交集了也不過是徒勞。

“去江南之後記得給我來信。”楊曉樂有些遲疑，這個決定真的是對的嗎？只是看在盧麗能夠直接拿出錄音的時候，就應該是提前有了準備的，所以盧麗的本意看起來也並不單純，這樣對比下來她倒是更願意幫助陳清雅。

辯論席上，楊曉樂一臉淡然地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盧麗，她化著精美的妝容，身著亮紅色的禮服，從表面上看起來絲毫沒有失去弟弟的痛苦，反而神色之中滿是對陳清雅挑釁的張揚。

楊曉樂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等待著法官讓她說話的時機。論述開始，先是由盧麗的律師陳述，“盧先生在死前為陳小姐留下一筆意外險財產，受益人是陳小姐，導致陳小姐心起叵測對盧先生痛下殺手，並且間接導致盧小姐無法得到合法權益。”

如此牽強的說法，就連楊曉樂都有些聽不下去了，說白了就是盧麗也想要得到那份意外險，但是受益人卻只寫了陳清雅，她不僅一分錢都得不到，甚至連一直資助自己的弟弟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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