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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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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形狀相符,轉眼間,已來到了甬道的盡頭,陸小鳳顫顫巍巍的跟過去,看到倒數第三具屍體布滿了可怕的咬痕。他打了個顫,勉強開玩笑道,“不知道這裏面吃他們的是誰?”

“呵呵......”花滿樓低聲笑了,“這墓裏除了人還有別的活物麽?”

“人?”陸小鳳實在不敢相信人類可以造成這樣醜陋而又恐怖的傷痕。

“呵呵......”花滿樓說道,“人被逼出了本性,與野獸又有什麽兩樣呢?”

前方的火把突然全部亮起,甬道的盡頭處,出現了一間墓室。

極大的墓室,至少可以容納五百人,墓室的墻壁上正是繪制了剛才花滿樓口中的死後九相圖,一眼就可以看出九幅圖全部出自名家之手,畫面栩栩如生,新死相上的美人如同剛剛睡著,與之後的猙獰可怖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九幅畫是東瀛人的手筆,講述的是一個極為美貌的皇後的故事。”花滿樓悠哉的說,“據說這位皇後極為美麗,卻是個十分純粹的佛教徒,她深信空即是色,□□,眾生都不應該被皮囊聲色所迷,故而在生前發下誓願,讓自己死後不被葬入陵墓,而是像個窮苦人一樣曝屍荒野,並請高僧為自己做死後九相圖。第一天,皇後狀若沈睡。慕名而來者甚眾,第二天,皇後全身鼓脹,膚色轉黑,人多離去,唯癡心不改者仍停留,第三天,皮膚皸裂,露出裏面的血和脂肪,停留者少之又少,第四天,脂肪濃縮,血液溢出,膚色呈青黑之色,形若惡鬼,除了作畫的高僧之外,再無人跡。第五天,血流盡,只剩下一片青色,幹癟皺縮,第六天,飛禽走獸來啖其肉,第七天,盡化白骨,”花滿樓微微側身冷笑道,“第八天,連骨頭都碎了。”

陸小鳳什麽話都說不出,因為他看到在墓室的各處,都堆砌著如山的屍骨。形態各異的的屍體和墻上的壁畫將偌大的墓室裝點的宛若血池地獄。

“這座墓真的是來葬人的麽......”陸小鳳不禁說道,“為什麽感覺像是來咒人不得好死的......”

“呵呵,”花滿樓說道,“這座墓本不是來葬人的,而是用來埋葬一個秘密的,而妄想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會被這墳墓埋葬!”

陸小鳳突然有了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從進入甬道那一刻起就產生的微妙的預感在這情景之下讓他確定了一件事情。

“你不是花滿樓,你是誰?”他反而冷靜了下來,說道。

“對啊,我是誰呢?”‘花滿樓’笑道,“你猜啊~”

話音未落,陸小鳳的身形便如閃電般疾馳而出——之前所說的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然而他的算盤落空了。

在他起身的那一剎那,‘花滿樓’已經到了墓室的另外一側,並伸手按下了某處的開關。

背後的甬道被封上,巨大的氣流噴湧而至,伴隨著無數條長著利齒的魚,將那些屍體的肉吃了個幹幹凈凈。

“算到日子也該進來打掃了,”‘花滿樓’的聲音不疾不徐,仿佛他正在跟陸小鳳討論今日的天氣一般,“你運氣不錯,能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常人可是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呢。”

陸小鳳在沖出去的最後一刻堪堪穩住身形,才避免了被一大群魚咬傷的危險,剛站穩,便擡起頭怒道,“你將滿樓弄去了哪裏?”

“不急不急~”‘花滿樓’氣定神閑的說道,他跟陸小鳳隔著一個墓室的距離,陸小鳳只看得見他微笑的嘴角,“馬上送你去見他就是,反正這地方也用不著了~”

陸小鳳轉身想逃,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甬道已被封死,滔天而至的海水連著墓室將他一起淹沒。

“眾生渺渺,盡化塵土。”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聽到‘花滿樓’低聲說道。

☆、十三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這便是花滿樓睜開眼時的第一感想。盡管全身各處隱隱作痛,口腔裏還有股腥臭難掩的味道,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他覺得世界是美好的。

“你......便是花滿樓?”少女站在離他不遠處,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著他。

“想不到在下這麽有名,”花滿樓笑道,算是默認。

“呵呵,”少女這回真正的笑了出來,“你這人好生有趣,醒過來竟然什麽也不問,就來接我的話,跟我聊天。”

“如果姑娘願意告訴我正是再好不過,”花滿樓說道,“若是姑娘不願,我也無可奈何,與其一開始就惹姑娘不快......”

“還不如先來討好了我,再問也不遲,對吧?”少女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說道。

心思被說破,花滿樓笑了笑,沒有任何羞惱的反應。

“不得不承認,”少女笑道,“你的目的達到了一半,你已經討好了我,如今,你想問什麽呢?”

“如果我問姑娘是誰,姑娘會告訴我嗎?”花滿樓說道。

“當然,”少女點頭,“不過不用我說,你也猜到我是誰了不是嗎?”

“不敢,”花滿樓說道,“在下心中有點疑惑,不知道姑娘可否為在下解答一二?”

“問吧。”少女大度的說道。

“第一,”花滿樓說道,“你可殺了那幾百人?”

“否,”少女說道,“如果你觀察的足夠仔細,就會發現那幾百人其實是自相殘殺。”

“那第二個問題,”花滿樓說道,“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少女不答反問,“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懂了。”花滿樓點頭。

“很好,”少女笑的爽朗,“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你剩下的時間還夠你問一個問題,你還想問什麽?”

“我只想問,”花滿樓說道,“你是不是陸小儀?”

“這個嘛,”少女笑了笑,“你猜~”

話音剛落,花滿樓便昏了過去。

陸小鳳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灘上,身上黏滿了大大小小的海螺,還有幾只海星。

天氣晴朗,海風輕輕的吹,可陸小鳳卻沒有這番享受美景的心情,渾身是傷,好友失蹤,以及古墓裏尚未解開的秘密,假扮成花滿樓的神秘人,墓室裏上百具屍首......一切的一切,仿佛千斤重的巨石,沈甸甸的墜在他的心上。

但是無論情況再怎麽糟糕,再怎麽不妙,如果他只是坐著不起來的話,一切都不會有任何好轉。

所以即使已經精疲力盡,傷痕累累,陸小鳳還是撐著一口氣,站了起來。現在還不是我倒下的時候。他對自己說道。我一定要找到花滿樓,找到幕後主謀,然後將所有的陰謀全部揭露。

所幸他的運氣一向很好,就在他昏迷的不遠處,他發現了昏迷的花滿樓。

而來到客棧之前,他剛從小鎮走出來。

整個小鎮空無人煙,已經變作了一座死城。

當陸小鳳帶著花滿樓,滿懷希望的回到小鎮時,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零碎的雞鴨沒了人的管束,脫離了牢籠,悠閑的在街上散步,而街上的攤位尚未撤去,賣吃食的地方還冒著熱氣,除了沒有人以外,一切都十分正常,正常到詭異。

陸小鳳不可謂不震驚,因為眼前的景象對他而言十分熟悉——正是他和花滿樓離開時的景象。

如果布局從那時就開始,陸小鳳想到,那時唯一沒有隨著人群一起離去的除了自己和滿樓,就只有——“老伯!”想明白了方向,他往小鎮上唯一的客棧奔去。

但是老伯也不在,陸小鳳卻看到了線索——血腳印,一串向屋外延伸的血腳印。

幾番權衡之下,陸小鳳決定帶上花滿樓前往腳印延伸之處,因為如今他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也找不到絕對安全的場所,而那個假扮花滿樓的人,隨時可能會回來。

不過這點倒是他多慮了。

偽裝成一個活的人十分容易,可是偽裝成一個失去行動力的人卻並不簡單,兩個人之間的不同可以被動作,言語,神情所掩蓋,而一個失去行動力,完全昏迷的人卻失去了這些偽裝,縱然能用高超的易容術掩蓋,可是卻十分容易識破。

而那個偽裝成花滿樓的人是不會使用這樣的手段的。

在陸小鳳到達血腳印的盡頭時,他明白了。

那盡頭是一處懸崖,懸崖的邊緣放著一個小木匣。

陸小鳳放下花滿樓,拿出十二萬分的謹慎向那小盒子走去。

一直到距離那盒子三步遠,陸小鳳對那盒子使出靈犀一指。

沒有機關,沒有毒霧,小盒子很正常的打開了,只是一個普通的木盒而已。

陸小鳳微妙的覺得自己被耍了。

盒子裏面是一首詞,一份地圖,一錠金子和幾錠銀子。

【楓華染長安,京都紅葉可曾憶,莫向東風道別離,落花有意水無情。海邊明月明,難照古墓墳中墳,真假不分夢中人,十年,中秋覆相逢。】

陸小鳳覺得自己正身處於一個巨大的局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撲朔迷離,讓他十分費解,可是他又不知從何查起。

而身為兄長的直覺告訴他,此事說不定與陸小儀有關。

“小儀啊~~”他嘆了口氣,“千萬給哥哥留條命去見你啊。”

又是十五。

楓葉坐在石桌邊,手裏上下拋著一個小瓶,這個瓶裏本來是滿滿的,可是現在卻空空如也,原本盛在裏面的東西,在幾天前被她給了人。

一只芊芊素手悄無聲息的將那瓶子撈了去,伴隨著一陣牛肉湯的濃香。

“你這壞蛋,又打哪門子的壞主意呢?”伴隨著帶著嬌嗔的話語,一個妙齡少女出現在楓葉懷中,學著楓葉之前的樣子一上一下的拋著玩。

“不過是市面上隨處可見的青瓷瓶,竟可得到大小姐如此垂青,當真罕見。”楓葉輕輕一笑,說道。

“誰不知道你?”少女白了她一眼,“你這個人,越是寶貴的東西,就越喜歡用普通的東西來裝,越是珍惜的人,就越是要去折騰,別人也就算了,倒是你真的認為我也不知?”

“說到折騰,”楓葉悠悠的品了一口不知何時已擺在桌子上的牛肉湯,“似乎早些年,是你的湯比你更能折騰我一些呢。”

“彼此彼此,”少女笑道,“倒是這個瓶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你信不信我說的?”楓葉說道,“因為我接下來所說的,一般人都不會相信。”

“你這人好生有趣,”牛肉湯說道,“若我不信,我豈不就成了一般人?”

“所以如果你不想成為一般人,”楓葉笑道,“你就不得不信!”

“說吧,我聽著呢。”少女悠悠的說。

楓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以為,我之前所說的和老頭子看上了同一樣東西的說法,是一個幌子,一個借口?”還沒等牛肉湯有什麽反應,楓葉悠悠的說,“如果我告訴你,不死藥,是真的呢?”

“怎麽可能?!莫非......”少女的眼眸盛滿了不可置信,“莫非......”

“這個地方在海邊,當年,爹無事曾去釣魚玩,誰知道,有一天竟然釣上來一個女人......”楓葉搖頭道,“她有著十分美麗的上半身,而她的下半身.....”

“是條魚尾!”少女說道,她的眼睛開始發亮,“原來你們竟釣到了一條人魚!”

“是啊,就是人魚,”楓葉漠然的說道,“她企圖反抗,但還是被父親殺死了,回到家,母親以為父親殺了人,但是看到那條魚尾後,起了貪欲。”

“人魚肉自然可以長生不死,”少女皺眉,“可是幾率極小,連老頭子都不願冒這個風險,你爹怎麽會讓娘去犯險?”

“他沒攔住,也不想攔。”楓葉說道,“我娘生下我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人魚肉也不過是個念想罷了。”

“那結果......”少女問道。

“當然失敗了,”楓葉說道,“三天後,母親化為了一灘血肉,父親便稱母親急病而亡,因為母親之前便已經時日無多,離開只是早晚的事,所以鎮民都沒有過多的懷疑,父親把人魚剩下的肉和母親的屍骨一並封存入墓中,那座墓是他傾盡畢生所學打造,易進難出,待我長大後,他便將一切告訴了我,他沒有吃那肉,我也沒有,直到那一天,”她眼中一道厲芒閃過,“直到朝廷派出偽裝成逃犯,實則是皇家禁衛的那五百人來到這鎮上的那一天!”

“朝廷?”少女問道,“他們怎麽得到的消息?”少女問道。

“我一開始也迷惑不解,直到最近才知道,”楓葉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那片海域早就有許多人見過人魚出沒,朝廷早就派人盯著,自從父親釣上那條人魚的那一刻,此事就註定不得善終!”

☆、十四

同福客棧迎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和他的同伴,那人不等店小二開口,便拋下一錠銀子,嘶啞著聲音說道,“一間上房,兩大桶熱水,兩套好衣服!”

店小二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了然的看了那兩人一眼,便走了。

來人正是陸小鳳。

他跟著店小二來到了上房,房是好房,水是好水。

陸小鳳沒有多想,但是洗完之後,他馬上就覺出不對勁來了。

房確實是好房,連房梁都是由上好的紫檀木所制,水也是好水,清澈見底,還帶著一種天然的香味,泡了一回澡,陸小鳳感覺身體上的疲憊一掃而空,身體上比較細小的傷痕也消隱無蹤。

大巧不工,陸小鳳在讚嘆之餘,心底多了幾分深思,究竟是誰有這種財力物力呢?

深思之下,他將店小二叫了過來,詢問道,“你們的上房都是這樣的?”

“都是都是,”店小二笑道,“只是爺您是特殊的,有位小姐特地吩咐過,無論爺有什麽奇怪的舉動,都務必要給爺空出一間上房來,還給爺預付了三天的定金吶。”

“你們這間上房,一天多少錢?”猶豫了許久,陸小鳳還是問了出來。

“回客官,”店小二樂顫顫的說,“一錠金子一天。”

陸小鳳當時就給跪了。——開玩笑的。

仍是紫檀木的房間,只不過在店小二離開之後平白多了一股陰冷,一想到這裏也許被人監視著,陸小鳳的屁股便像針紮一樣再也坐不下去了。

可是他不能走。

如果花滿樓沒有受傷,他也沒有,兩人的行李都還完好,那麽他們大可以說走就走,但是現在花滿樓吉兇未定,他實在不敢拿自己的朋友冒險。

只不過,他又想到,既然那個人早已料到自己和花滿樓會來此,那麽接下來的事應該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為了驗證這個猜測,陸小鳳決定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不多時,便有一位自稱是神醫的人找上門來。

“你說你叫?”陸小鳳端著茶杯故作高深莫測狀,問道。

“回爺,”來人穿著一件灰布長衫,眼看年過四旬,臉上皺紋橫生,還留著兩撇八字胡,後背更是有明顯的隆起,再搭上他臉上那怎麽看怎麽諂媚的笑容。

......不像是個神醫,而像是個龜奴。陸小鳳不悅的想道。

“小的叫神醫。”來人恭敬的說道。

陸小鳳尚未咽進去的茶水瞬間噴了出來,他慌忙打理著衣襟,一邊不禁擡高了聲音,“你說你叫神醫?”他的語氣誇張,他的表情更加誇張,現在哪怕是一只真正的鬼出現在他面前,他的表情也不過如此了。

“小的姓神叫醫,”神醫用著謙恭的語氣諂媚的笑道,“人稱神醫。”

“你可知風寒怎麽治?”陸小鳳一臉狐疑的問道,一邊覆又端起茶杯。

“回爺,小的不知。”神醫說道。

陸小鳳一口茶水又噴了出來,“你在跟爺扯淡麽你?”他怒道。

“回爺,”神醫身體伏得更低,誠惶誠恐的說道,“小的年輕時立志要做個神醫,所以一生只專攻各種疑難雜癥,如骨斷筋折,穿越失憶,久睡不醒,抽風好動......”

“停停停!”陸小鳳被一些自己前所未聞的詞匯弄的頭大無比,他只捕捉到了一個最關鍵的詞語,“你說你會治久睡不醒?”

“回爺,”神醫說道,“那正是小人的拿手絕活。”

話音剛落,陸小鳳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來說道,“那還等什麽,快過來看病啊!”

“這個......”神醫面帶猶豫之色的開了口,“不是小人不願,只是在治療之前,須將小人治病的幾條註意事項告訴爺。”

陸小鳳這才想起來,哪怕是長的再像龜奴的神醫,也會有些怪癖的。

“說。”陸小鳳覆又慢慢的坐了下來,面沈如水。

“一則,”說到規矩,神醫完全無懼於陸小鳳的臉色,搖頭晃腦侃侃而談,“小人治病的時候不可有外人守候在旁,二則,小人治病的方法概不外傳,藥材等也是小人一手操辦,外人不可問其詳情,三則,小人在此期間的衣食住行,所費銀錢即為診金。”

陸小鳳肉疼的想起來了他那尚未花出去的一錠金子。

可是一錠金子固然值錢,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朋友卻遠遠比一錠金子值錢的多。所以縱然陸小鳳再舍不得,那一錠金子還是進了神醫的腰包。

“啊,對了。”無視陸小鳳不舍的眼神,神醫當著他的面將一錠金子放入腰間的口袋,笑瞇瞇的說,“托我來的那個姑娘讓我告訴爺,有些人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見的,遲了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了。”

陸小鳳一凜,緊盯著神醫,而神醫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的也只是負責把話帶到而已,如果怕麻煩,小的也完全可以裝作沒聽到,橫豎一句話而已,爺說是不是?”他說道,皺紋橫生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誠懇的表情來,殊不知這樣反而使他看上去更加慘不忍睹,陸小鳳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下去,只是冷冷的一甩袍袖,“隨我來。”神醫見狀,臉上又歡脫的笑了起來,“誒誒,就來~~”

兩人站在了花滿樓的旁邊,床上的人雙目緊閉,面容憔悴,完全不覆之前的活力,陸小鳳忍不住紅了眼眶,作為一個朋友比性命還重要的人,他實在不忍看到這副景象。

“爺是知道小的的規矩的,請吧。”神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道。

剛剛被敲去了一錠金子的陸小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了。

陸小鳳一走,神醫的神色便變了,諂媚與逢迎的笑容和眼神消失不見,整個人頓時從一個龜奴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神醫。

他上前為花滿樓把脈,“嘖嘖,脈象不錯嘛,”他露出了少許劣質的笑,“越來越期待兩天後了,不要讓我失望啊。”

說罷,他的眼神和表情逐漸變了回去,變成了陸小鳳一開始見到的那個樣子。

“怎麽樣?”陸小鳳見他出來,匆匆的迎了上去。茶幾上的水絲毫未動,一旁的墻壁上還露出了幾個腳印,可見主人的焦急。

神醫不動聲色的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笑道,“說起來這位的病小的以前可有所耳聞,只是說來話長,不知爺可有興致聽我一一道來?”

“說。”聽上去病情並不如他之前所設想的那般嚴重,陸小鳳放下心來,卻被勾起了興致。

“我們這邊有個傳說,”神醫說道,“傳說深海中有一種魚,上身為人而下身為魚尾,此魚之肉,身體健康者食之可長生不老,重傷瀕死者食之可恢覆如初,小的探那位公子的脈象得知那公子本受了極大的內傷,不知道是何許人也給他服下了人魚肉,那位公子真是好運氣啊......”

“真的?”陸小鳳說道,“那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這個,就是這藥的副作用了,”神醫沈吟道,“至少三天,至多一月,具體情況......就因人而異了。”

聽聞花滿樓並不能立時醒來,陸小鳳失望的嘆了口氣,想了一下,對神醫說,“既如此,便將他拜托與你,我與人有約,必須立刻趕到長安,但是若我回來時他出了什麽差錯......”

“小的定然萬死不辭,嘿嘿.....”神醫連忙賠笑道。這麽一來,皺紋頓時又一股腦湧了上來,陸小鳳看的實在惡心,便扭過頭去,下定了決心以後,他恨不得立刻飛到長安去,再不能忍受在這裏呆上一分一面,於是他很快就走了。

確定了陸小鳳不會再回來之後,神醫揭下臉上的面具,抽出背後的駝,換下身上的外袍,一刻不到,便從一個龜奴變為了當今聖上跟前的紅人,內務大總管,楓葉。

接到急報之後,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直接來到了這裏,也許她的身份不止是這麽簡單。

她換好衣服以後,輕輕一縱身,便上了屋頂,行走的腳步如貓一般輕盈無聲,神秘優雅。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殺人,這人倒好,跑來忽悠走了一個陸小雞,自己好跟心上人纏綿。”一個故作幽怨的聲音自屋頂另一頭響起,牛肉湯信步走來,坐在了楓葉旁邊。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庭下如積水空明,兩人一邊賞月,一邊喝著牛肉湯。

楓葉不以為意的笑笑,“現在抱怨說累,倒不知當初是誰眼睛發亮的一定要接下這個差事的?至於我留下此人,自有我留下的目的,至於今後有什麽發展,兩天後再說吧。”

“難道你把人魚肉餵給了那小子?”牛肉湯不可置信的說,“你瘋了嗎?一百年內都不可能再有的啊。”

“......那又如何?”楓葉撐著腦袋,閑閑的說,“反正放著也是放著,與其到時候餿了扔掉,倒不如隨便找個人餵了算了。”

“......”牛肉湯沈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你是我見過的除了我與老頭還有九哥外,揮霍的最隨意的一位了。”

“反正我賺的也快。”楓葉無所謂的說道。

“據我所知,”牛肉湯極為惋惜的說道,“現在連老頭子都不大願意跟你賭了。”

“......沒事。”楓葉略顯劣質的笑了,“除了老頭子外,他們總會願意跟我賭的。”

“你這人真可怕,”牛肉湯搖了搖頭,“只要你想,還有什麽你得不到的或做不到的麽?認真起來,九哥都未必是你對手。”

“那麽,想必你在為你是我朋友而感到高興?”楓葉笑道。

“不是你朋友的人被你賣了還在為你數錢,是你朋友的人即使知道了不也得給你數錢麽?”牛肉湯翻了個白眼,她說道,“唯一的區別只是知道與否而已。”

“老友,何必把我想的那麽不堪?”楓葉搖了搖頭,無奈笑道,“只是個人自取所需而已,我從不強迫別人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你情我願的不是麽?”說罷,她又拿了一張名單來,“前幾日可盡興?”她搖了搖手中的紙張,說道。

“楓葉,”牛肉湯臉上的不快全部消失不見,她拿過紙張,笑道,“我就喜歡你這一點。”

“我也喜歡你這點,老友。”楓葉瞇起眼睛,也笑了。

☆、十五

仿佛一個遙遠而又悠長的夢境,花滿樓睜開了眼睛,然後他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也許是在晚上,他努力忽視掉心中那一抹不祥的預感,摸索著從床上起身,想將燭臺點燃。

就在這時,從前方傳來了敲門聲。

“公子。”一個女聲響起,“公子可起了,可用早飯麽?”

早飯?!!花滿樓瞪大了眼睛,一顆心驟然沈入了無底的深淵,片刻,他聽到自己在說,“不用了,我現在......不餓。”

說罷,他撫上了眼睛,慢慢地跌坐在了地上。

“我以為你會出手,”牛肉湯看著楓葉說道,就在剛才,楓葉隨手打發了一個丫鬟去送早點。“可是你竟然把他放著不管,他真的對你如此重要?”

“他是一個聰明的人,”楓葉抿了口茶,說道,“想要看清一個聰明人,這種方法最好不過,就算是再聰明的人,在獨處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暴露自己,不是麽?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再來決定是否有救的價值罷了。”

“如果他辜負了你的期待......”牛肉湯慢慢的說道。

“那麽他可能會自取滅亡,或者,”楓葉聳了聳肩,“你懂的,我從來不強迫別人做什麽。”

“總之,”牛肉湯翻了個白眼,“我只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你再怎麽折騰,這件事橫豎與我無關。”

“若你想置身事外,倒也無不可。”楓葉笑道,“只是恐怕還得提醒你一句,若把他當傻子耍,恐怕你還是要吃虧的。”

“......”牛肉湯跳了兩下腳,皺眉對楓葉說道,“我就討厭你這點,偏要去試探試探,看他是否如你所說,哼~”

“不送。”楓葉覆又端起茶盞,悠悠的說。

牛肉湯又跳了兩下腳,橫了她一眼,走了。

花滿樓在房間裏坐了整整一天,從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窗外的天色已然變為了真正的漆黑。他是一個堅強的人,一個堅強的人很難被什麽打倒,他只是需要時間,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接受並習慣這個漆黑的世界。

門被推開,飄過來一陣牛肉湯的味道,與那香味一起飄過來的,還有獨屬於少女獨特甜膩的嗓音。

“公子,您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了,奴家實在於心不忍,奴家沒什麽長處,只有一手牛肉湯的手藝看得過去,公子可否賞臉喝口奴家的牛肉湯呢?”

聽到一般男人聽到都會欣喜不已的話,花滿樓卻皺起了眉,他看不見,自然也看不到牛肉湯此時衣衫將露未露的風情,他不僅聽到了一般男人聽到的東西,而且還聽出了那話語中嘲諷的意味。

不管再多堅強的人,在突然殘疾的情況下,都會有點敏感的。

而牛肉湯很不幸,正好撞在了這個槍口下。

“你是何人?”花滿樓壓下心頭的不快,問道。

那女子吃吃的笑了起來,“回公子,奴家自然是這的奴婢呀~”

“這我可就不知了,”花滿樓故作訝然道,“什麽時候起客棧裏的丫鬟,也可以像妓/女一樣突然就不請自來了。”

牛肉湯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從紅到黑,從黑到白,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看吧,我就說你會栽個跟頭,”楓葉悠悠的說,“可是沒想到,這跟頭還是臉著地的。”

“楓葉,”牛肉湯的眼睛瞇了起來,“你早料到他會如此?”

“我早便提醒過你,”楓葉聳聳肩,道,“可是你偏不信。”

牛肉湯氣哼哼的走了。

楓葉轉了轉手中的茶杯,彎了彎嘴角,向花滿樓所在的房間走去。

如果你不去尊重別人,別人又怎麽會尊重你呢?

所以花滿樓聽到的是一陣禮貌的敲門聲。

“同伴的失敗讓你得到教訓了麽?”他笑道。

“這是我一貫的風格,”來人笑道,“先禮後兵總是不會引起很大的反感的。”

花滿樓確實沒有什麽反感,但是也沒有什麽好感。

“別誤會,”來人笑了笑,“事前我已再三告誡過她,可是她偏不聽。”

“我以為我不會再見到你。”花滿樓說道。

“這只能說我們有緣分,”來人笑道,“我是楓葉。”

雖然之前隱隱有過猜測,但是當正主親口說出來的時候,花滿樓還是震驚了。

“怎麽?”楓葉笑道,“想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問,你便會告訴我嗎?”花滿樓苦笑道。

“自然會,”楓葉說道,“只不過這話有幾分是假,幾分是真,我就不敢保證了。”

“在下洗耳恭聽。”花滿樓說道。

“那我們就先從你開始吧,”楓葉說道,“你可知你為何會失明?”

花滿樓楞了一下,這句話卻著實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難道是你.....”他說道。

“是我,也不是我。”楓葉說道,“你可知道,那時為何我如此篤定你一定會昏過去?”

“我不知道。”花滿樓老老實實的說道。

“因為我將人魚肉餵給了你,”楓葉輕笑道,“這塊肉既救了你,也毀了你。”

“人魚......?”花滿樓隱隱約約想起了自己在古籍上看到的一個傳說,他不禁自言自語道,“真的有人魚?”

“有些看上去跟真的一樣的傳說未必是真的,有些看上去跟假的一樣的傳說......也未必是假的。”楓葉說道,“我現在有個故事,你可以選擇聽或不聽,只是如果你選擇聽的話,那麽你便會與我一同進入一個局之中,如果你選擇不聽,我會送你回去,這些再與你無關。”

“然後讓我永遠的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機會?”花滿樓笑道。“或者,失去了與好友見面的機會麽?”

“誰知道呢。”楓葉笑道。“畢竟選擇權在你,我向來不喜歡強迫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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