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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危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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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危通知書

什麽,只覺得什麽都拽不住。

那種無力感,像溺水似的無助。

“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看看奶奶?”董雙問。

“你們進不了LCU,只能在門外看,要是想看的話,現在就可以去看。 ”蘇醫生說。

“好”董雙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我這邊有事情。”蘇醫生客氣說著,轉身離開了這。

蘇醫生走後,董雙腳軟的厲害,對姑姑說“你扶我去LCU,我去看看奶奶。”

姑姑沒有拒絕,扶著她去。

LCU在樓下的西側,姑姑坐電梯帶她去的,路上都緊張兮兮的,一句話不說。

來到LCU門口。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麽滴,總覺得來到這條路上光線就暗了很多。

像走在陰森的小路上似的。

在姑姑扶著下,她站在LCU門口,手指輕輕扶上去,淚眼朦朧的望著裏面的一切。

昏迷中的奶奶,安靜的躺在床上,像死掉一樣,一動不動,身上插著各種管,瘦小連接著各種機器,維持著虛弱的生命。

左邊的極其連接心率,儀器上波浪的線是奶奶此時此刻的生命特征。

她好生心疼的瞅著,哭的無能為力。

如果不是姑姑扶著,她早就摔倒再地。

“雙雙,咱回去吧。”姑姑亦是眼睛一直帶淚,哭的眼圈紅紅的。

董雙不舍,看了許久才跟姑姑回去。

重回病房,姑姑收拾病房的東西對她說“把該帶的帶上,我們先回去一趟,再來,順便讓你換個衣服。”

董雙無力的嗯了一聲,站在窗臺前。

目光放在鳳尾花上,久久不曾離開。

鳳尾花沒有開花,也開不了花光禿禿的,只有綠色的葉子由風吹著。

她想,可能還是買的晚了,所以遲遲不開花。

姑姑也沒有去叫她,自己忙活著將帶來醫院的東西全部整理好,歸納好。

東西不多,一個大包裹就帶上了所有。

“走吧,雙雙。”姑姑叫道,將大包杠在肩膀上,拍拍她的肩膀,叫上她。

董雙抱上鳳尾花,跟著姑姑走。

難過是肯定難過的,只是有些難過和心事沒有時間去發洩的完整。

病房的門不用關,就此,離開了這。

“你怎麽穿著這個就來了?”姑姑走在前,第一眼見到時就想問的問題,現在正常了一些,才得意有機會問出口。

“學校在舉辦中秋晚會,我有節目…所以,所以就直接過來了。”說著說著,哽咽著,眼淚就嘩啦啦流出來。

姑姑又是一陣心酸梗塞,撇她幾眼。

總覺得對她好愧疚,可又無能為力。

“他呢?”董雙吸溜一下眼淚問向姑姑

“他在醫生鬧事,讓醫院的保安帶走了。”

“他怎麽找來的!”

“他就是個畜生,用下三濫的辦法監督著我,什麽都知道,就是一個畜生!”姑姑罵的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

“那他還會再來嗎?”

“不知道,我們小心點吧,要是真找來,我拼了這條命,也要弄死他。”

“小寶呢?”董雙問。

“在家,我也不敢讓小寶過來,這邊也不安全,還是讓他在他爺爺奶奶那好點,他不是好人,他爹媽倒是不錯。”

“那還不是因為小寶是他們的孫子。”董雙想也沒想的陰陽怪氣道。

轉眼間,下了樓,到了醫院門口。

天不知何時黑的,下來後就只剩黑布和亮起來的各種各樣的路燈。

醫院最上面的紅色燈牌大字,極亮。

全部照亮站在下來等車的她倆。

在這兵荒馬亂的世界上,認真生活,負重前行的人,都顯得那麽渺小。

打上車後。

車直往租的房子開去,一分鐘不耽誤。

在車上。

兩個人都各有的靠在窗外看著路過的車水馬龍,空落憂傷的眼神瞄時一切。

有時候真覺得活著太累。

一生走下來,累的氣喘籲籲。

一路都是一言不發。

下車和回樓上,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打開家門,才有了溫暖的感覺。

才覺得忙碌,慌張的一天有了結果。

“快去洗個澡吧,雙。”姑姑將肩膀的東西卸下來,放到沙發上對董雙說。

董雙先在客廳中間楞住了會,爾後一句話沒說的去了浴室洗澡。

沒一會,濕溜溜的裹著浴巾出來,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上一身幹凈的。

再出的房門。

姑姑在廚房忙前忙後的做晚餐喊著對她說“不管怎麽說,該吃東西還是得吃東

西,你等著啊,一會炸醬面就好了。”

午飯後,到現在什麽都沒有吃過,可她沒有就是餓,只是覺得身心疲憊。

像機器人似的坐到了沙發上,也沒有心情去幫過我,想著幹點什麽,也沒有心情去想著做些什麽傻傻的,呆呆的,完全就是一個沒有自主思想的機器人。

沈浸在了空白的國度。

炸醬面做好後,姑姑為她端在面前,面很香,放滿了花生碎和香菜,她知道,攪拌一下的話會更好吃。

可沒心情,也沒有動力。

直接拿起筷子,就往嘴裏塞。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口感,在進入口腔後,她嚼就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所有的防線都塌方,崩潰的一邊吃一邊流眼淚。

父親的離開,奶奶的病重,每一條,每一件都是擊垮她所有防線的罪魁禍首。

哭的要多痛有多痛。

姑姑出來後,聽得見她的哭聲,也知道她在哭,可有時候,放縱她哭也是好的。

那時,姑姑躲在廚房裏,聽著她的哭聲,自己也咬著牙無聲的哭。

太無能為力。

人所生活在世界上,叫人作痛的事情太多太多,生死之事,總叫人無能為力。

不知過去多久。

香噴噴的面條變得賊香,興許是哭累了,眼都腫了,她才不哭,自嘲的呲笑一聲叫道“姑姑,你面做的太難受了吧,鹹死了,鹹的我都紮嘴。”

姑姑擦擦眼淚,過來笑道“那姑姑再給你做一份?”

“好,你也沒有吃呢吧?”

“嗯。”

“那你再給我做一份,我們吃了去醫院看奶奶。”

姑姑點點頭,重新回廚房做了一份。

這一次,誰都沒有再哭。

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吃面。

很快吃完一頓飯,姑姑刷了碗筷,也洗個澡,歡樂頌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再怎麽說,也不能像個要飯的。

等姑姑時,她坐在沙發上發呆,即使不哭了,那份開心和愉悅積極也回不來了。

姑姑整理好後,又折回醫院。

可是現在的醫院沒有了病房,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重新回來,最多是換了件衣服的區別,別的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LCU監護門口望裏面

患者依舊極其安靜,一動不動的。

看了會,姑姑拉她去找了醫生。

在蘇醫生的辦公室坐下。

蘇醫生坐在電腦桌上,敲著鍵盤。

“蘇醫生,那接下來,我們能做什麽?”姑姑問。

“這邊我已經幫你們退了原來的病房,改為LCU,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該幹幹什麽幹什麽去了,如果患者有特殊情況,或者蘇醒,醫院這邊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我能不能一直在醫院看著啊?”董雙問

“不太行,你在這也沒有地方住,繼續住原來的病房,還會扣費,也不值當,不是嗎?”

董雙當然知道,蘇醫生讓他們退病房就是不想多計費,可是,她想盡量為奶奶做些什麽,或者說,多陪陪奶奶。

但顯然,醫生這邊是不會同意的。

“那我可以白天一直留在醫院嗎?”董雙問。

“你不是還得上學嗎?”蘇醫生道

“我怕出意外,我想白天的時候,看著奶奶,哪怕是隔著玻璃,我不想再出任何意外了,我出不起意外了。”她道。

那無能為力卻極力抓住美好的眼神,看著真叫人心疼。

“可以,其實也不用這樣,醫院這邊一旦有突發情況都會第一時間通知家屬。”

“我知道,可我想時刻陪著。”

她是真的執意如此的,蘇醫生就不再說別的了。

“我媽還有治療的可能性嗎?”姑姑問

蘇醫生搖搖頭“等患者醒來,我們會再做一些檢查,估計可能性不大。”

“如果確定了,沒得治,會怎麽樣?”

“如果確定沒得治,醫生這邊會要求出院,如果家屬想在醫院治療,我們會向患者家屬下達病危通知書。”

蘇醫生在開口時,極其不忍心。

說的聲音都壓的極小

又接著道“不過你們放心,醫院不會輕易的下病為通知書,除非患者是真的在所有辦法的行不通的情況下。”

姑侄二人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此後,按照蘇醫生所說,回了家。

姑姑是不建議董雙不去學校的,可董雙執意,那麽,她就改變不了什麽。

幫著董雙向學校請了長期假,具體多少天,不準。

學校批準後,她的任務就是看奶奶。

別的什麽都沒有想過。

奶奶是在十月五號醒的,距離昏迷,足足過去20多天才醒。

而她在這二十天裏,在LCU門口總是一站就是一上午,醫院的其他人都說她的神經病,可她像沒聽見似的,關註奶奶。

久而久之,她都覺得自己所站的一處有了自己的味道,自己所盯著的一處的玻璃,快要盯出個洞來。

事實上,那二十幾天,除了有自己一番孤勇的執著,其他的都是幻想罷了。

而獨自等在LCU門口的那些天,姑姑除了忙工作之外的時間,都會勸解她。

可一個執迷不悟的人,是勸不通的。

不會  十月四號這天。

她在門口呆站了一天,麻木的回家後,坐在沙發上,一整個全面楞神。

而這幾乎是這幾天每天的狀態。

眼睛再也沒有真正的有過笑意。

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不見底的黑球。

姑姑回來後,第一時間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勸解“咱回學校吧,好不好?學校已經打了好多通電話了,你媽媽那邊也一直催呢,咱回學校吧,好不好?”

“我不回去,奶奶還沒有醒,我不回去。”她強烈搖頭,什麽勸解都不聽。

“那你明天跟姑姑去看看心理醫生好不好?”姑姑問,幾乎都是在求她。

關於看心理醫生這件事,是只從她執意等奶奶醒來,狀態像行屍走肉後的日子裏,姑姑每天都會說的一句話。

誰都不難看出來,她生病了。

每天像個靈魂似的,飄來飄去,話也不說,飯也不吃,覺也不睡,對什麽都沒有興趣,不免讓姑姑擔心啊。

還有深夜裏的胡亂□□。

姑姑知道,那不是無病呻吟,那是雙雙真真實實的難受和不開心。

可她還是搖搖頭,什麽都沒興趣。

現在只對奶奶醒來感興趣。

姑姑不敢吵她,只敢勸,還不敢多勸

又遭遇拒絕後,她又放棄了。

為她做了飯,吃多少無所謂,最起碼能在旁邊看著她吃點兒就是好的。

到第二天早上。

在姑姑的命令下吃點東西就又去醫院。

一到LCU門口,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

即便沒有特殊情況,LCU室的醫生也會跟她說奶奶的情況,可她依舊堅持不懈。

臨近中午時。

醫院走動的人開始變多,聲音也開始吵

她依舊無動於衷的保持一個姿勢。

依舊看著。

隔著玻璃,她看著奶奶的身體,恍惚間好像看見奶奶的眼皮有睜開的跡象。

隨之,連接奶奶的儀器開始作響。

一下子跑過來五六個醫生,圍住奶奶。

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哭,拍著被關上的門,濕溜溜的眼神目睹裏面發生的事情。

醫生拉上了藍色窗簾,她什麽都看不見

在門外哭了好久,醫生才開門

“患者醒了,通知你的長輩,讓她一會到蘇醫生辦公室。”醫生嚴肅的說著。

聽到奶奶醒了,的確讓她喜出望外,可醫生後面說的半句話,語氣裏面透露著嚴肅,讓她怎麽都覺得緊張。

試探道的問“是奶奶怎麽了嗎?”

“通知你的長輩吧,我跟你說不了什麽。”醫生決絕的道,無奈的走開了。

董雙無措的點了點頭,目送醫生走遠後,顫抖著手聯系了姑姑。

姑姑在極快的二十分鐘內,趕來。

一起按照醫生所說,去了蘇醫生辦公室。

短暫的時間裏,緊張出了一把汗來。

推門而進時,都沒有太足的勇氣。

進來後,戰戰兢兢的站在蘇醫生的辦公桌前。

“奶奶醒了,開心嗎?”蘇醫生一本正經擡頭瞧著他們,不太開心的問。

“嗯。”董雙點點頭,清楚氛圍不對勁,也是極其的緊張和害怕。

“奶奶很疼你對吧?”蘇醫生問

董雙點點頭,心情更是沈重起來。

“哎,這是患者的最近報告,我們醫院已經無力回天。”蘇醫生嘆了口氣,站起來到她跟前,遞給她們一沓報告。

專業術語,她們都不懂。

看向了蘇醫生。

“患者的各項指標都沒有以前好了,上次的突發情況開了顱,對其影響很不好,無論是哪種治療,都維持不了多久了…”蘇醫生摘下眼睛,用極低的聲音說。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董雙問。

蘇醫生的話,換句話理解,就是等死。

“可以帶老人回家,讓她做想做的,也可以選擇在醫院,用機器維持生命,其他的我用我所學都幫不了了。”蘇醫生道。

“這是病危通知書,如果決定,就請簽字…”面前的醫生最後遞給她們一張字和一根筆不忍心的緣故導致聲音極低。

“我…”董雙結巴,渾身都在顫抖。

其實,有料想到這個結果,可親自感覺,親耳聽見醫生宣告命不久矣的消息,還是像個傻子一樣,楞在原地許久許久。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董雙沒有直接接過報告,而是繼續看向醫生。

“對不起。”蘇醫生無奈的低著頭,道歉道,語氣也漸漸哽咽“你奶奶的病情,我們很多醫生在一起開會去商量解決的辦法,可是,卻沒有防住突發情況,現在無論我們做什麽都無力回天了,哪怕我用盡畢生所學,都救不了了。”

“奶奶的腫瘤就挨著大腦,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她年紀也大,各項指標都不好,我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蘇醫生控制不住的哽咽起來。

在這個事上,總得有人堅強吧。

姑姑忍著淚水,點點頭“我們知道了,謝謝你。”為蘇醫生鞠了個躬。

姑姑拿過那張病危通知書,看來看去。

“你簽還是姑姑簽?”喘口氣,問向邊上哭的老眼昏花的董雙。

董雙覺得頭暈的很,可還是點點頭,倔強的說“讓我簽吧,爸爸的死亡證明就不是我簽的,這次,總得輪到我一次。”伸手去接紙時,整條胳膊都在顫抖。

接過後,再去接筆,總覺得胳膊好沈,像有一萬噸金在上面,擡不起來。

她費好大勁握住筆,慢慢的在家屬簽字的地上,停留時,手卻抖的格外傷害,三個字,像寫了五分鐘一樣,一筆一劃都寫的極慢,簽字時,眼淚早就沒知覺得的嘩嘩流著,呼吸都快要停止,剎那間,擡頭看向了天花板在心裏襯求追:“老天爺啊,小女求你,別帶走她,哪怕多一年,我只有她了”最後落筆,簽好了字。

渾身軟綿綿的,對著天花板出神。

大腦裏恍然之間就明白,那些對著墻和天求願的是為了什麽,哪不為別的,只為在窮頭陌路之時,望蒼生憐憫,可對自己有一番別樣的光照,給予一份索求。

頓時明白,如果不是別無他法,誰會對著天一求而求,一拜再拜。只是因為那時,除了對天有希望,就再也沒了別的可以依賴,向往的生跡,雙眸如死般沈邊於底谷,涼涼的,落寞的,像灰人頃刻間沒有色彩、只剩空落落的軀殼。

就像心中的星星死了,就會變成灰色。

簽好字的紙張,輕飄飄的粘在她手裏,她沒勁,抓不住紙質,紙張要飛走時,姑姑接過遞給了蘇醫生。

姑姑心疼的撇她一眼,什麽都不說,什麽也沒做,任由她那邊哀傷,沮喪。

其實,也做不了什麽。

心死了,還能救得回來嗎?

“簽好了,那…之後呢?”姑姑問。

蘇醫生接過紙張,對她說“等患者穩定一些,想出院的話,辦理出院就行。”

“那她這些天,還需要在LCU嗎?”

“還不能脫離儀器。”

“如果出院,是不是走的更快?”董雙回過神來,著急忙慌的問。

“是的,在醫院有醫療設備的幫助可以維持生命體征,可沒有什麽大用的。”

“那帶她回家,能活多久啊?”她問

“不好說…”蘇醫生低著頭道。

“那還是讓她在醫院吧,哪怕是用機器維持她的壽命,我也心甘情願。”

“好。”蘇醫生點點頭。

別的也說不了什麽。

“那我們現在還可以去看她嗎?”董雙問。

“不可以,LCU是重癥嚴重的患者,要看還是等到下午四點後再看吧。”

“以後需要一直在LCU嗎?”她問。

“等患者各項比正常人強一點,可以轉到普通病房的。不過應該沒有在LCU的條件好。”

董雙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那沒事,我們先走了。”姑姑道。

蘇醫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們出了她的辦公室,輕輕關上了門

如此大的醫院,此刻分外安靜。

走在去LCU的病房,誰都沒說一句話。

不難看出,她走路極其無力,軟綿綿的,身邊人還好,一直拉著她。

這些天的情緒波動太多,久而久之都習慣了,忘記了該不該嘶吼,隨便的,順著命運安排的道路,迷茫的往前走。

重回LCU門口,觀察了會兒奶奶。

她沒有特別的別樣,瞇著眼睛,睫毛在微微顫著,她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身邊有一位醫生和兩名護士在交談什麽,手裏還拿著紙張。

猜想應該是奶奶的病情資料。

呆了會,跟姑姑去了大廳。

總不能一直無精打采的,只要活著一天,該往前走的路總歸是要走的。

到大廳的椅子上坐下。

姑姑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她就像個傻子,無動於衷,這麽多的事情,早就給她壓的忘記了開心和微笑,哭都快忘記了。

只知道,讓人推著一步步走。

沒有思緒,沒有方向,沒有自主能力,靜止的困在了2012年八月十三日。

姑姑柔聲勸解“奶奶醒了,明天回學校吧,好不好?”

她都聲音極小,生怕驚了饒了。

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說話聲極大,而她們的周圍,只覺一片安靜。

“雙雙,你別不說話好不好?你這樣姑姑會擔心的,要是奶奶知道了,奶奶也會有擔心的,不是嗎?”

一提奶奶,她就有了動力。

開口回了姑姑“等下午再說吧。”

“雙雙,等奶奶可以轉病房了,我們去看看心理醫生好不好?”

“姑姑,我沒病,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她道

姑姑自然是不信的,搖了搖頭,也是頭大,只能另想其他辦法。

勸她是勸不通了的。

後來不再說話,姑姑去買了點簡約的吃的,親眼瞧著她吃完才作罷。

自己則是隨便對付幾口。

之後,就在大廳的椅子上熬到下午四點。

而她,保持一個僵硬的姿勢坐了一下午,姑姑就更加篤定她有問題。

連累都不會說的人,能正常嗎?

大廳正中央的鬧鐘一指到,她就立馬活力充沛的對姑姑道“四點了,四點了,姑姑,四點了。”激動的不得了。

姑姑也是配合的笑笑,拉著她去樓上。

那時,她像極了一個智商倒退的孩子,只記得高興的去領想要的東西。

果然,可以進入LCU的時間到了時。

她們兩個換上防菌服,裹的嚴嚴實實的,進入這本事就沖刺著病魔的地方。

到奶奶的跟前,一同蹲下。

都沒有大哭大鬧,悄悄流著眼淚。

奶奶知道她們在,睜開了眼睛。

可頭動彈不得,沒辦法去看。

“雙雙。”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叫道。

“我在,我在。”她急忙回應,許久未曾見到心愛的人,見到的那一剎那,有一種洪水貫穿心底的感覺。

痛徹心扉。

“我剛才聽護士說,你在醫院等了奶奶很久,都沒有去上課是不是?”奶奶虛弱的說著,不敢有一丁點的情緒波瀾。

可問話的聲音卻是那麽的憂傷。

“沒有,奶奶。”她辯解道。

“奶奶不傻,不要騙奶奶,護士們說,我有個好孫女兒,有個孝順的孫女,一直守著我,奶奶很高興,可雙雙,咱還在上學,咱不能這樣請假,逃課的,知道不?”奶奶一股氣說很多話,所需要的能力就越多,心臟跳的劇烈了些。

她怕奶奶激動,是真的怕。

連忙道“我明天就回學校,奶奶,咱不激動,咱不激動好不好?”

奶奶點點頭,平穩的調整呼吸。

“小娟,媽保護不了你了,以後他再來找你,記得報警,記得打回去。”

“我知道,媽。”

“我還能活多久啊?”奶奶問。

“很久很久。”

對於生死,她們只能不認!

“好,那奶奶就活很久很久。”

“嗯,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那個畜生呢?小寶呢?”奶奶問,明顯胸口之中憋著一股氣。

“他被警察帶走了,小寶在他爺爺奶奶那,很安全,放心吧。”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媽,外面的事情您不用管,一切都很好,你只需要康覆就好了。”姑姑道。

奶奶點點頭算是同意。

“雙雙,你那個同學,為什麽後來沒有來看過奶奶啊?”奶奶想起來什麽,眼睛睜的很大很大,對她發問。

“他…”突然提到這個,她心一顫,想了想敷衍道“他學習有點忙,所以沒有時間過來看,等忙完了就來看你好嗎?”

“好,他家境怎麽樣啊?”

“奶奶,你幹什麽啊?”董雙苦笑著問她。

“就問問。”

“嗯,應該挺有錢的。”她道

“你詳細跟奶奶說說他怎麽樣唄?”奶奶道,聲音裏滿滿的都是期待。

“你幹什麽啊?”她問

“就問問,乖,跟奶奶說說。”

“嗯…”她低下頭,認真想想,好好想想,用這些天所有的接觸來想,用這些天所觀察的一切來回答奶奶。

組織好語言後。

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回答道“他…身高一米八左右,很瘦,可肩膀很寬,蠻健壯,抽煙愛抽林州,聽歌愛聽民謠,學習優異,人緣極好,有點沙雕,還有點冷漠,性格爽快直接,挺怕我哭的,有時候還有點口是心非,笨拙的傻裏傻氣,在學校不算名人,但也有點威望,長相您見過的,不算很帥,有點痞裏痞氣的。”

她講的萬分仔細,每個細節都扣了進去

講她時,眼裏拂過了真正的情緒,是快樂的,是幸福的,像清風拂過樹梢。

“好,等不忙了,再讓他來看看奶奶好不好?”

“好,我盡量。”董雙答

奶奶之後就沒有再說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來一樣,靜靜的躺著。

瞇著的眼睛也一動不動了。

興許是生病的緣故,累了吧。

過去幾分鐘後,奶奶才道“那你們走吧,奶奶累了,奶奶要睡覺了。”

開始攆她們走。

“怎麽了?不跟我說話了嗎?”她道

“不說了,困了,走吧。”奶奶倒是決絕

見狀,她們站了起來。

“那我們走了。”

“走吧”

“那拜拜。”

“記得明天去上課,不要再來守著我了。”奶奶道,聲音比其他的話大了些。

這句話後,兩個人出了LCU。

那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可以長久待著的地方,讓她們出來,也沒有多大的不滿。

站在外面,通過玻璃觀察了會。

沒有異常,她們也就走開了。

臨走時,護士不忘對她們說“她真是個特別的病人,極其配合也極其聽話,你們也是難得一見的家屬,能怎麽細心。”

她們只是笑笑。

欣然接受。

在她看來,花時間照顧親人是值得的,可也有人會覺得,沒時間。

畢竟,久病床前無孝子。

確定奶奶就這樣了,回了出租屋。

在姑姑和奶奶的要求下,她同意了周三返校,可怎麽也不同意,看心理醫生。

姑姑也沒辦法,順便還答應她,一放假就讓她去醫院,看望奶奶,其他時間,姑姑每天會在下午四點點之後去看我奶奶。

不退學也就只能如此來辦。

只是因為姑姑知道,奶奶是她的生活藥劑

依照計劃,周三返了校。

或許上學本就是被強迫的,壓根沒有心思,再加上一請假二十天,其實主要所學的東西找已經跟不上。

然而,比這更糟心的是“謠言”

20多天的突然消失,和學校斷了聯系。

再回來,謠言已經鋪天蓋地滿天飛。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

進到班級後迎來的就是冷眼和嘲諷。

幾乎全班人沒一個給好臉色的。

心想,是不在的日子裏,出了什麽事。

也無暇去管,只好專註自己。

一切的惡言也都當聽不見,哪怕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也都當聽不見。

而身邊也確少了守護的影子。

她曾見過他,可他不再理會自己,很多次想上去解釋,卻因他無情如利刃般的眼神嚇退,畏懼的無從開口,不敢上前。

而面對那些流言蜚語,她也不去質問,因為那些東西像婆婆一樣的撲面而來,連質問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傷到了自己。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又一天。

而她,只有一具軀殼,別的一無所有。

轉眼熬過三天,等到周五。

孤身一人走在全校人的冷眼之中,謾罵之中,有時候會想,直接打我一頓,豈不更好,可沒有一個人出手。

只有他們躲在遠處扔來的語石。

出了校門,走在去醫院的小路,不敢坐公交車,公交車都是同學,她怕,怕無地自容,所以,只好先逃過這,再往前走。

僻靜的小路,只有她,沒有別人。

寒冷的風吹著自己,恍惚聽見有腳步聲,可一停腳步也沒了。

心覺這是錯覺,可一走,卻不是。

豎起耳朵聽,身後真的有人。

她假裝往前走,卻猛的回頭。

跟蹤的人和她,楞神呆住。

久久沒能平靜。

她像受挫一樣,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你跟著我幹什麽?”

害怕又膽怯,一同發出,聲音都顫抖的厲害。

“不幹什麽。”那人被逮住聳聳肩走過來,依舊可以裝著什麽都沒有發生,毫不緊張的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包裹給她“這個給你,我那次被打,劉大偉給我的補償金,你需要的就拿著用,我就先走了。”說完,就已經大步走到了前面。

“你什麽意思?”她有種被羞辱的感覺,臉和眼都紅了起來,哽咽的轉過頭問他。

“你不是需要錢嗎?這些錢我剛好也用不到,就給你呀,你解個急。”他道,頭也沒有回,背對著她。

她沈默了,不知該說什麽的沈默。

“沒別的話,我就先走了。”那人不想等,冷冷的,決絕的又前進。

見他又要走。

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淌下來。

“陳少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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