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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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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的大雨

事吧?”

幸好,周榮北拉著她,沒有讓她摔下去

她倒也是倔強,站好就繼續跑。

又是等電梯。

每逢著急的事情等電梯,她的肚子就會像有蟲子在爬一樣,焦躁難安。

“別怕。”

周榮北對那個弱小的小女孩說。

她卻不說話,在冷靜和崩潰中徘徊。

天梯一到,她就進去

他跟進來,摁了樓層。

等到醫院的電梯,她呼吸一口氣,問他“奶奶,得了什麽病…”聲音低低的,壓壓的,像棉花掉到地上,沒有動靜。

“海綿狀血管瘤…”

周榮北沒有去看她,反而躲著她的眼神,將頭弄到一邊,無奈的說。

“怎麽…怎麽會呢?”

聽到那句話後,呼吸都不好使的急喘著,用手捂住嘴,咬著下唇,眼淚悄然無聲的落下來,擡頭看看電梯頂,黃黃的燈光,折射眼睛時,她看見了許多星星。

那說話的聲音,哽咽的,無奈的,充滿不可置信的,荒涼與心碎…

電梯到了,那一層樓,九樓。

周榮北帶著她,帶著哭泣的去趕,推開966病房門口時,她一大步跑進去,看見病床上穿著病號服,躺在病房,插著呼吸管,無助,被病痛折磨瞇著眼的奶奶…撲通一聲,在病床邊蹲下。

她一路的慌慌張張,只為成就自己可以肆無忌憚,更加撕心裂肺的哭聲…

“奶奶…”

女孩哭著開口叫道。

所叫之人,睜開眼睛,疲憊的轉頭乏力的看向她,奶奶嘴巴幹燥不以,張了張嘴,傳出很小的聲音“衣服都濕了。”

兩次幾乎一模一樣,她拼命的跑,跑到地方,迎接一場煉獄般的事實。

“奶奶剛輸完液,很虛弱…”姑姑一直在病房守護,知道她進來了,也知道她渾身濕透,握著奶奶的手對她說。

“為什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奶奶的身體情況不是這些年都很好嗎?”她不懂,衣服的水滴答下來,和眼淚融到一起落在床上,顫抖的手扶在被褥上,無措的,想抓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了。

只能落在一處地方,劇烈顫抖。

她問,眉毛對向同樣無助的姑姑。

“奶奶身體一直都沒有我們看著的那麽好,我們走後,她就開始難受了,要不那天買完東西昏迷了,樓下的人趕緊打120,這才去檢查,得知是這個病”姑姑手擋住臉龐,慚愧不已的說

“為什麽現在才說!”

她生氣的哭著吼出來,兇巴巴的。

“雙雙,別急,是我不讓姑姑告訴你的,你才剛開學沒多久,奶奶不想讓你擔心,逼姑姑讓你她告訴你的。”虛弱的奶奶把胳膊抽離被窩,捂住她濕溜溜的胳膊

“奶奶…”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或者還能說什麽,握住她布滿皺紋的手,放到臉龐。

“乖寶寶,咱不哭,不哭,奶奶沒事的,你姑姑說了,就是個小病,不就是長瘤子了嘛,過幾天就好了。”奶奶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艱難的一字一句說出來。

不就是,不就是…

奶奶輕而易舉的一句不就是,讓她我覺得有東西從頭上貫徹全身,如今電一般,渾身打冷顫,哭的恨不得藥死自己。

“奶奶,那不是小事”她結結巴巴的說完,沒有可愛,只有悲痛欲絕,頭埋進被褥,緊緊握著奶奶的手嗷嗷哭。

“雙寶寶,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哭了奶奶也會跟著擔心的…”奶奶動不了,只能顫巍巍的開口,用極致無力的聲音在她耳邊安慰,自己也沒出息的哭起來

“就是啊,雙雙,別哭,好好陪奶奶說說話才對,不是嘛?”周榮北上來說話,其實話裏話外都在暗示。

“好”她吸溜一下鼻子勉強笑起來“奶奶,疼不疼啊,困不困啊?”

“還好,雙雙,看見你奶奶很開心。”

兩個人對視著,她用盡力氣,仿佛是憋氣一樣的,控制自己不哭,泛紅的眼睛,垂下眉毛,對著奶奶看。

粉粉的,委屈巴巴的。

“雙雙,又漂亮了呢。”奶奶摸她的臉頰,滿意的,甜兮兮的笑著。

董雙不說話,直對著奶奶傻笑,笑的眼睛裏面全都是淚水。

這次,她沒有大吵大鬧,哭的撼天動地的,比上一次冷靜很多很多。

“雙雙,課程跟得上嗎?”奶奶閉上了眼睛,保持正常人的語氣問她,可一這樣,奶奶的呼吸就會立馬著急起來。

“雙雙,讓奶奶休息會吧。”姑姑說,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出去,她看向姑姑,眼神這才註意到病房其他地方和事物。

由於太著急,一門心思都在奶奶身上

導致她進來之後的第一眼是奶奶,第二眼是蓬頭垢面,無精打采,還有黑眼圈的姑姑,現在擡頭才註意的觀察了這間白凈,陳設簡約的病房。

是一間兩人的病房,裏邊的病床幹幹凈凈,沒有人躺,有一個電視,兩邊均放著床頭櫃,墻壁是隨處可見的白,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唯一特別的是窗戶。

最內通風換氣的窗戶開著,窗臺上放著一朵由風吹擺著的植物,不曉得是什麽植物,在黑色小盆裏種著,搖晃著身姿,好像在跳舞的少女,傳進來的風聲卻難聽至極,像極了孩子的深夜裏的冤哭,落在誰的耳朵裏,都會不由自主的起雞皮疙瘩。

大雨的劈裏啪啦聲,沒完沒了的下著,若是平時,聽著雨聲玩手機,倒也是愜意的存在,而現在不會了,她只覺得沒完沒了的雨聲,像生命倒計時的提醒。

滴答滴答。

落入人的耳朵裏,使人毛骨悚然。

就算不問,她也知道,是怎麽個回事兒

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

她點點頭,拍拍奶奶,柔聲說“奶奶,睡會吧,孫女在你身邊陪著你。”

“好,好,好。”奶奶連聲答應,閉著眼睛,可嘴角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也不再說話,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奶奶這張皺紋多多,日漸衰老臉龐,眼淚不爭氣在偷偷溜出來,她控制不了,掉在被子上,可她能控制自己不出聲。

用自己極強的咬合力,咬著牙齒,憋住了一次次想要哭出聲的洪水大爆發。

奶奶沒有用多久就睡著了,或許是真的累了,或許是等來了孫女,打心底裏覺得,希望和光明在身邊,可以安心入睡了,就在不到十分鐘時間,一動不動的插著呼吸管,嘴角滿意的進入了夢鄉。

確認奶奶入睡後,姑姑先一步離開了病房,周榮北叫上她,兩人一起出了病房。

“怎麽會這樣?”

門子關上的那一刻,她的情緒如洪水般決堤,四散開來,控制不住。

哭的聲音,真真叫一個委屈,肝腸寸斷

“說來話長…”姑姑靠在墻上,目光所看見的地方,皆是黑白。

現在的住院部極其安靜,燈火通明。

“去大廳說吧,別影響別人。”

姑姑喘了口氣,去往大廳。

大廳是在住院部的一樓,三個人一同乘坐電梯到大廳。

一大排的椅子沒有人坐。

姑姑隨便找了個坐下來。

他們兩個也跟著坐下來。

“小北,等會雨下停了,你就回家吧,也跟著你父親忙好幾天,麻煩你了。”姑姑說

“沒事,我陪著雙雙。”

“這…怎麽回事?”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麽個情況。

“奶奶是周三就病進醫院的,當時我們租的房子樓下的人打了120,我在上班的時候,立馬趕過來,當時去的是二院,檢查一圈下來,是腦癌,就連忙轉到了這邊,一查,海綿狀血管瘤。”姑姑雙手低著,彎著腰靠在膝蓋上,有氣無力的說。

“怎麽會…”

聽完的董雙不敢相信,嘴裏嘀嘀咕咕“她不是身體一直很好嗎?怎麽會,怎麽會生這樣的病,怎麽會…”

“鎮裏有人來看過你奶奶,他們說你奶奶幾乎經常頭疼,還在小診所三番五次的拿,氟桂嗪膠囊和氨基比林□□片,從那個時候,她就開始不舒服,可都沒告訴我們,連一聲都沒有吭過!”

姑姑痛恨自己知道的晚,打著自己的腿

董雙能說什麽呢?也只有後悔和無奈。

能做的也就是哭。

可哭能解決問題嗎?不能

“那醫院說如何治療了嗎?”

問出時,拳頭握的很緊,極力試探道。

“醫生不建議做手術…奶奶年紀大了,再加上腫瘤靠近大腦,很不安全,本來不想叫你回來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奶奶跟你最為親近,還是跟你讓他接你了。”

“不建議手術,就只有等死嗎…”

她問,問的是自己。

“手術的話,百分之五十的記錄會切除,可是,還有百分之五十會起不來…”姑姑無可奈何的說著,始終不敢擡頭。

不敢擡頭面對瞧似冷靜實則心碎的侄女,不敢擡頭去看,由雨水覆蓋的世界。

誰能因此不覺得痛徹心扉呢?

“唉”董雙長長的吐出氣來,繼續道“奶奶的主要負責醫生呢?”

“明天上午九點的時候,會來找我們,她說讓我們明天做出決定…”

“怎麽快?”

董雙都麻了!

“嗯,腦瘤切除手術需要很久的時間來預約,需要患者家屬提前做決定。”周榮北在邊上補充“到時候也方便醫院幫你們找合適的,優秀的主刀醫生。”

董雙聽明白了,點了點頭。

“那手術費和住院費,怎麽解決的?”

“這也是叫你回來的第二個原因,我身上所帶的錢撐不了幾天了,我後天打算回去給他要錢,來當奶奶的費用。”

“他會給嗎?”

董雙在姑姑一那樣說就冷哼一聲。

“不知道,不給就搶,反正得治啊。”

是啊,得治…

世界上最大難處就是生病治不治了,尤其是希望渺小的不治之癥。

“你回一趟我那,洗洗澡,換套衣服,明天早上再過來,帶點生活用品,後幾天需要你在這邊照顧奶奶。”

“那你呢?也很久沒有休息吧?”

“姑姑還可以,倒是你,小小年紀就經歷這麽多不該經歷的。還讓你耽誤學習。”姑姑坐起來,握住她的手,話腔裏滿滿的心疼和慚愧。

“沒事的,姑姑”

關於大人的慚愧,小孩子總是很無助。

只能拉著手,假裝懂事的說沒事。

“唉,真心疼你啊。”

姑姑拍拍她的手,流著淚說道。

心疼是沒用的,該走還是得往前走。

含蓄了會。

姑姑擦擦眼淚,半分振作起來“走吧,跟著榮別回家,洗洗好好休息休息。”

“好”她答應,點頭站起來。

眼睛遠遠的瞧外面的天氣,雨還在下,但是沒有那麽大了,稀稀疏疏的,反正身上是濕的,幹脆淋一場得了。

周榮北對於她,一直都是言聽計從,甚至主動幫忙,從來都沒有任何怨言。

心甘情願的跟在身後,當她的手護著。

和姑姑道了別後,就出了這邊。

路上時,她對他說“謝謝你,周榮北,這兩年另幾個月,多虧有你在身邊 ”

他自然是誰不客氣。

後來的一路上,只要她不說話,他就保持像啞巴一樣的機制沈默。

因為他知道,心裏有事的人不易煩。

讓心裏有事的人,安靜些更好。

騎摩托車時,她放空一切,像行屍走肉似的,坐在他的車上,頭靠在他的背上,盯著個眼睛,眨都不眨。

一副極具嚇人的畫面。

“這雨,什麽時候才能停…”

嘴裏不自覺的嘟囔

甚至她都分不清自己厭惡的到底是下雨天,還是認為下雨是不好事情的載體,只知道,不好的事情,像枯萎掉的自己一樣,渾身爛彌,所有人都避而遠之。

直到到姑姑租的房子,都沒有說一句話。

像機器人一樣,由著節奏,摘下頭盔,放到車上,讓他拉著,走出停車場,又不慌不忙的到樓層下,往樓上走。

小區是沒有電梯的,在三樓。

她在前,他在後,一同上樓。

她拿出鑰匙,正開門時。

對面的鄰居出來打招呼“回來了?”

“嗯。”周榮北替她點點頭。

門開了,她進步,灌滿雨水的鞋,占濕了地面,她走進客廳,站著傻傻看看。

租的房子讓姑姑收拾的很有家的味道,很溫馨,墻壁上還掛了他們的合照。

有奶奶,有爸爸,有自己,還有姑姑,唯獨沒有母親。

照片裏的女孩,頭戴生日帽,是今天的小壽星,一家子的人陪著,寵著。

很幸福,很甜蜜,很溫暖。

碰上門子的他問“今年的生日和去年的生日雖然比不上當時,但我已經盡力了”

“沒關系,這兩年有你們,我也很開心。”

“傻丫頭,去洗洗澡,睡覺吧,我就先走了。”

“你不在這住嗎?”她立馬回頭。

“你一個女孩子,我不方便在這住。”周榮北誠誠懇懇的說著。

“沒關系的,我去姑姑的房間你,你去小寶的房間睡覺,就好啦。”

“不方便。”他搖搖頭

“沒關系的,周榮北,這一年多來沒少麻煩你,這一點事情是最後能做的,而且外面雨還那麽大,再給你淋感冒了吧。”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周榮北笑笑,試圖逗她活躍點,可沒有任何人,她依舊提不起開心的興趣。

去了自己的房間。

她知道那間是自己的,哪間是小寶的,因為姑姑在門子上貼了誰誰誰的房間。

進到屋裏後,打開櫃子,都是以前在家鄉的時候穿的那些。

她個子幾乎沒長,幾乎都是她喜歡的。

還有她心心念念的庫洛米睡衣,見到這些,瞬間說不出為什麽,眼淚就出來了。

也分不清留下來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也感知不到,衣服的潮濕與難受。

哭著楞了會,拿出睡衣,出來後,周榮北依舊筆直的站著,靜靜的等著。

“要不你先去洗吧”她出來說

“我沒換的衣服,還是你先吧,你洗了直接回你房間就行了,我再洗。”

“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

她愜意滿滿的道謝,去了浴室。

門子鎖上,就是淋浴的嘩嘩啦啦聲。

她沒有直接脫衣服。反倒直接站到淋浴下,用熱水澆灌自己整個身體。

太難受了,這種哭不能哭,笑不能笑,像卑微的乞討著一樣活在世上,太沒有價值了,活的太像個笑話了。

在這期間,她蜷縮在地上,抱著腿,咬著嘴唇,直到咬出血,都不曾松口,眼淚和血一同流下來,流進下水道。

哭聲那麽絕望,世界那麽昏暗,她被拋棄在一年雪天,迷失在浩瀚人煙。

越發的愛不起這個世界,愛不起自己。

不知多久過去,門外的周榮北著急起來,在客廳走來走去,瞧著表鐘。

“都半個小時了,怎麽還沒好嗎?”他著急的心思左右他去敲了門。

“馬上。”

這一響,她立馬受敵似的回應道。

哭都得像偷吃東西似的立馬解決。

爾後,脫去衣服,在淋浴下,沖洗身子,沖洗頭發,淋浴的熱氣彌漫在她周圍,只能隱隱約約瞧見身體的輪廓,若隱若現到一定程度,她模樣變得哀傷不已,自己本身,比整個世界都要晦暗。

覺得差不多行了,穿上了庫洛裏睡衣,打開了浴室的門。

並不驚訝於他在門口待著,面無表情的過去“我回房了,你去吧。”

“董雙,振作一點,別把自己困在自己走不出的陷阱裏。”周榮北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不會發現不了她的沮喪和落魄,為給她振作的底氣,只能嚴肅。

“我知道,我就是有點兒累,你放心,在奶奶病逝之前,我一定好好活著。”

丟下這樣一句話,轉頭回了臥室。

這是漫長的一夜。

什麽事情都不發生,卻很難熬的一夜。

鎖上門子就蹲在地上,據悉,想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只覺得可笑又荒唐。

明明下午還那麽開心,放縱,怎麽突然就像是開了個玩笑,給她重重一拳呢?

又為什麽下午的時候沒有一丁點兒察覺呢?

在心裏熬會之久,為什麽要答應?

為什麽?為什麽要同意?

如果我不答應就好了,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去找奶奶,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又亂七八糟的想。

不是說親人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嗎?

為什麽奶奶生病自己沒有感應到呢?

是自己身上枷鎖太多,快樂太少,感知細胞也跟著減少了嗎?

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啊?

為什麽?

每一個問題,每一個問號都關在她腦裏,無助的,崩潰的,按捺不住的眼淚一滴滴,沒完沒了的流。

比小的時候被父親責備,哭的還要痛。

外面的雨依舊滴滴答答,叫人心煩。

她覺得,她快要瘋了。

一聲憋不住的嘶吼下,如大雨一樣,爆發出來,聲音像森林裏的猿猴,也像山之間的野狼,在最高處,狂叫於世界。

是人聽到退避三舍的,是人毛骨悚然的

她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

第二天醒來,是知道一束光照在眼睛上,睜開眼睛之後,自己還在地上蹲著。

心想估計就這樣睡了一夜吧。

身上沈沈的,綿綿的好像成了一塊海綿。

拍拍腦袋,搖搖頭,清醒一些後,在衣櫃裏選出了自己想穿的衣裳。

每一件衣服都有屬於自己的搭配。

這邊的櫃子幾乎都是爸爸買的。

隨便一件都有曾經的影子。

在眾多衣服裏面,選擇了一條粉色的流蘇裙,裙擺的下面是一圈流蘇,仙氣飄飄的,娃娃領也會顯得人格外可愛。

換好之後,發現下面放著自己以前很喜歡的一雙白色皮鞋,格外亮格外亮的,剛好搭配自己這身衣服。也特別般配。

就說行,決定這樣搭配。

換好衣服之後,依舊是高馬尾,戴眼鏡

在自己的房間裏準備好,就開門出去。

周榮北並不是客廳,應該還沒有醒,自己就先去衛生間洗了洗漱,清醒一下。

回來後,就坐到了沙發上,翻翻手機。

好家夥,九九

一點進去,就是陳少方發的許多消息。

她沒心情管別人發了什麽,點去紅點,就看都不看一眼,放到了一邊。

疲憊不堪的靠著沙發,瞇著眼睛,去想到底做不做手術這件大事。

她覺得,不能那麽找下結論。

畢竟,她不知道奶奶的病情到底如何。

想了沒多久,聽見有人敲門,不情不願的去開了門,是慌慌張張提著個袋子的中年男人,她問“周叔叔,您怎麽來了?”語氣沒有特別的震驚,平平淡淡的。

“周榮北給我說,在你這住,沒有換洗的衣服,讓我早上給他送來,他呢還沒醒嗎?”

“應該吧,我雖然這些天在學校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兒,但看得出來,他替我操了很多心,也麻煩你了,叔叔。”

說話的間隙,就進到了客廳來。

“你姑姑這租的房子,收拾的不錯啊,怪幹凈的”叔叔用頭轉轉,滿意的說著。

“我去給你倒水。”

見叔叔坐下了,她立馬就去準備倒水。

正倒水時,小寶房間的門開了,周榮北批著個毯子在身上,跟小時候扮演英姿颯爽的國王似的,傻兒吧唧的出來。

“你醒了。”  端著水的董雙說,還穩當當的把杯子放到了叔叔跟前。

“爸,你怎麽來這麽早啊?你不是說的8:00了嗎?現在才剛七點。”

“我這會沒事,剛好開著車過來的,順便把你們送到醫院去,一會兒就上班了我,這給你,你的衣服快就換了,穿的啥呀?跟啥似的,小雙還是擱這兒呢。”周叔叔扔過去衣服,他接過,就啥也不說的,老老實實回覆房間。

“小雙,你是怎麽打算的?”

被問的董雙一陣,給問傻了。

沈默了一會說“我想等一會兒見到奶奶的主持一聲,慢慢響起情況再決定,這幾天都是你們處理的,我不知道發生怎樣樣的事情,到底嚴不嚴重,所以我不敢亂下定論,或者去決定奶奶的事情。”

“也是,你不知道奶奶的病情到底怎麽樣,還是聽醫生說出比較好。”

董雙所顧慮的都對,自己像上了賊船一樣,弄不清這麽個情況,半路接手緊急情況,她不敢隨便定論,必須問問當事人或者和當事人積極相關的人物才決決定。

換上正常衣服出來的他,帥了很多。

“快去洗漱,洗了我帶你們去吃點早點。”叔叔催促道。

周榮北毫不墨跡的用三分鐘的時間搞定這些簡單的事情,從衛生間出來。

大多數男生都有一個通病,很在意發型整不整齊,他出來後,就濕了的手,弄自己前面的頭發,整理來整理去的。

周叔叔已經站起來,做出出門的準備,順便提醒她“董雙,記得帶上該帶的東西,省的到時候沒這個,沒那個,還得亂花錢,去買這些生活用品。”

“好,我知道了。”

“那叔叔去車裏,等你們兩個。”

董雙就立馬去自己的屋裏,找了一個袋子,去衛生間裝需要的生活用品。

一套衣服在醫院指定是不夠用的,隨便拿了一套簡單的,要是還不夠的卷子中間可以的話再換,回不來的話,就直接一身穿很久,或者和另一套洗著穿。

準備好後,周榮北在沙發上等她,其他準備就緒就過來拿過她的東西“拿手機了吧?有沒有充電寶?充電器之類的。”

“那些昨天出校的時候,都沒來得及拿,我連換下來的衣服都還躺在我宿舍的盆裏呢,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臭了。”

“我幫你往你學校通知一聲吧。”

兩人說著話,關上了門,鎖好門他再把鑰匙扔跟他,她接過放到衣服裏。

“怎麽通知。”

“我在哪還沒有幾個認識的人物了。”

“哼”她淺笑“還是謝謝了,省的到時候學校又有人說什麽我談戀愛之類的。”

“那東西臭了怎麽辦?”

“估計等不到臭了,就有人扔了。”

她低著頭,說了句話裏有話的話。

已經下到了三樓。

大雨停了,外面的風嗖嗖涼,地面的水坑還沒有完全下去,路面還是潮濕的。

迎著不大卻透涼的水去了停車場。

叔叔在車裏坐著,門沒有鎖。

兩個人一個去副駕駛,一個則去了後座

車在叔叔踩下油門,拐了個彎,開走。

“去吃什麽?”周叔叔問。

“你吃過了沒?爸”周榮北問。

“我來的時候在家吃的,你媽給我做的蒸餃還挺好吃的,就吃過了。”

“哦,那簡單,前面裝怪那一邊有一個很火的包子攤,很多人都買,簡單買兩杯粥,買幾個包子,回去就行了,她估計現在也沒有心情吃飯什麽的。”

“那能吃飽嗎?”

“可以的,叔叔,我的確很擔心奶奶吃不下去什麽東西的。”她配合著說。

倒也不算配合,因為他是事實。

任何人在有心思的時候都吃不下飯。

周叔叔見兩個孩子做了決定,就沒有多說別的,按照他說的路線去去了那邊。

的確有一個很火的包子攤。

光小凳子上就坐滿了不少的人。

車停路邊,周叔叔說“去吧,你們手裏有錢吧,用不用叔叔給你們點兒?”

“我有的,爸”

周榮北推開門,從車上下來,董雙也自己開了門,下了車,跟著他。

小攤買包子的人幾乎沒斷過,但不擁擠,沒有造成很嚴重的排隊現象。

前面會有兩三個人需要排排隊

“一籠韭菜包子,兩杯豆漿,謝謝。”排到隊的周榮北果斷開口。

邊上的董雙則說話都不用。

隨便瞧的眼睛,不經意間看見了徐源和一個同班同學,直到現在沒說過幾句話的

何曉藤

正在心裏想“他倆怎麽到一塊了。”的時候,徐源也瞧見了他,走了過來。

“董雙,你怎麽在這?”

“跟同學買包子。”

“雙,這是同學?”

提著包子的周榮北站在她身後隨口一問

就那氣場,直接拉開。

“見過面的,在七坊。”

他這一說,他有了印象,態度一下子就不好了起來“哦,跟他一塊的哦。”

“走了,雙雙”

瞬間不樂意起來,轉頭就走。

“那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她給他揮揮手,轉身跟上周榮北。

重新上了車。

“跟同學聊了兩句?”周叔叔停車的位置看那邊看的是清清楚楚就問,順便已經發動了油門兒開始往前開。

“嗯,我的同學。”

“什麽狗屁同學,跟幾個混混似的。”周榮北不待見陳少方,敵意自然很大,但是就算第一大還是把包子遞給了她。

“謝謝”她道謝接過來,又補充一句“其實他還挺好的,沒你想的那麽壞,也不算是混混,沒見過有那麽多兄弟…”

小聲啃著包子的辯解,讓周榮北什麽都不再說。

倒是周叔叔說了一句嗆所有人的話。

“叫我說啊,你們那個年紀的混混什麽談戀愛那都是耍流氓,沒個正經。”

一下子傷了所有人。

此後,直到醫院,誰都不在說話。

他兩專心吃,他專心開車。

不得不承認的是,雨後的空氣真的很清爽,比待在空調屋裏都清爽,讓人會有一種聞到這種空氣,洗刷了一遍心靈的感覺

她甚至覺得,煩心事兒,在聞到這種空氣之後,一下就順暢了許多。

沒了那麽焦躁和郁郁寡歡。

到醫院後,叔叔在門口就停了車,讓兩個孩子先去樓上,自己去停車場停車。

兩人啥也不說,乖乖下了車。

再不該聊八卦的時候,周榮北忍著脾氣一句話都沒有跟董雙說。

董雙也是,他不說,自己也不說,默契的到住院部奶奶的病房都不說一句話。

開開門子進去後。

奶奶醒了。

眼睛一直是朝門子這邊的,她猜,奶奶一直在等自己過來,等自己一開門兒,就站在門口,奶奶的眼睛都閃閃發光的,激動的不得了,插著管還說道“雙雙來了”

聲音自然是不好聽的。

可已經無所謂了。

她走過去,在奶奶床邊蹲下。

姑姑瞧見周叔叔和周榮北都來了,禮貌的趕緊讓他們推過去椅子“坐,坐,坐”

他們也來久了,關了門,進走了,接過就坐了下來,在內測坐著像是看一場電影一樣,安靜的期待的看著平床那邊。

“雙雙穿這個真好看。”病床的奶奶,無力卻帶著笑甜芝芝的誇獎道。

“奶奶也好看。”

“乖乖,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吃的包子和豆漿,吃飽了,很飽很飽,那奶奶你呢?”

因為知道奶奶會問什麽,所以直接預判,也以防奶奶說多了話,喘不來氣兒。

“吃過了,你姑姑餵的小米粥,醫生不讓奶奶吃大油的東西,甚至連鹹的東西都不太讓奶奶吃,雖然奶奶愛吃吧,但是奶奶聽話,所以奶奶就不吃,像你小時候一樣乖乖的的,姑姑買什麽我就吃什麽。”奶奶說了很長一句話,就開始沒力氣,越往後的聲音就縮的越低沈,但臉上掛著的笑容從來都不曾讓它消失。

可她又是那麽渴望的多說兩句話。

“媽,別說了,休息會,雙雙在這了,雙雙也什麽都知道,別說了。”姑姑擔心起來,輕浮奶奶的胸口,上下浮動,才使奶奶的呼吸正常些,不再需要用嘴。

奶奶得到緩解後真的不再說話,估計怕姑姑擔心,就幸福的小眼睛來回撇,一會看看姑姑,一會看看董雙,一會再對周叔叔點點頭,好像在說暗語。

別的人都不說話,也不動。

認認真真的記錄這個老人的時光。

只可惜,還缺少一個主要人物。

更可惜的是,那個人不會來。

沒多久,就有人推門而進。

是戴著粉色發卡的女醫生,姑姑見到她來,立馬恭恭敬敬的站起來“蘇醫生,你來了。”

“患者到現在有沒有嚴重的疼痛感?”蘇醫生在病床的末端,仰著頭問姑姑。

“沒有,都還好。”姑姑回。

“好”蘇醫生應聲在本子上寫東西,寫好後對她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好。”

醫生走後,姑姑對董雙使了個眼色,她拍拍奶奶,追上出去的姑姑。

蘇醫生去了這一樓的護士站。

進了裏面的辦公室,兩個人跟上去,在進門的時候,敲了敲並沒有關著的門子。

“進來就行了”蘇醫生沒有往那邊看,而是在桌子上整理一些文件。

“這是侄女?”

等她兩個人進去,蘇醫生眺了眺眉頭。

“是的。”

“那你們兩個誰做決定好使?”蘇醫生將一沓的報告遞在他們中間。

還是姑姑接了。

“其實這個病,能治也能治,但就是由於您母親的年紀大了,而且也靠近於大腦的位置,做的話還是有危險的。”留下的一張報告在投射器上發的清清楚楚,蘇醫生用手指著腫瘤的位置說。

“那不手術,怎辦,不手術的話,奶奶能活多久,她這個病,會不會很疼?”董雙親眼看出報告上的腫瘤,那麽明顯,像是在腦子裏開了一個花兒似的。

“不手術的話,可以選擇硬化劑註射治療,也可以藥物治療,但是能活多長時間這邊不敢保證,有的像得了這種心態好的患者的話,活個五六年都是沒有問題的,如果心態不好的話,說不定能活多久。”

概率性問題,不好答。

“手術的費用是多少呢?”董雙問。

“嗯…”蘇醫生猶豫了“手術的費用大概也就需要六七八萬的那種,但是整個流程全部下來不少於20萬。”

兩個人沒有說別的,就點了點頭。

“那要是不手術,我媽媽會像剛來這邊那幾天疼的咬牙切齒的嗎?”姑姑問,心裏唯一,但現在也就是這個事情。

“不敢說啊,腦瘤擴張起來的疼痛是叫人疼死的一種疼度,說不定會怎麽樣呢?就跟人的情緒一樣,控制不住”蘇醫生面對著他們,一本正經的跟他們說話。

董雙是沒有見過奶奶疼的樣子,是有多麽難堪的,所以不知道說什麽。

“如果手術,會完全根治嗎?”董雙問

“這個,要看手術能不能成功,現在,問題是在於,患者的年紀大了,開刀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所以需要你們家屬好好想。”

“那註射硬化劑呢?”

“註射硬化劑一般可以收縮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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