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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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九月，入秋之際，層林盡染。
午後四五點，秋日和煦，初禮國際中學高三一班，年輕男孩女孩們嬉笑打鬧，享受放學後-回家繼續用功前的一點閑暇時光。
初禮國中是申城重點中學，升本率98%，高三年級一共13個班，其中一班二班是重點班，家長都說孩子一只腳踏入一班二班，另一只腳就已經邁入985大學的大門。
尤音沒有走藝術生路線，初中成績優異，高中入學後直接進入一班，現在高三，成績穩定在全年級前30。
不過能進初禮國中的孩子在家庭這個起跑線上已經勝人一籌，一年30萬的學費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
一班教室，班長走上講臺維持秩序，好一會同學們才漸漸安靜。
班長敲講臺，“再過幾天是教師節，我們商量一下送老師什麽禮物。”
有人說：“花和蛋糕不可以嗎？”
也有人說：“老班腰不是很好，我們送他個按摩器吧。”
有人附和：“這個可以，治治他老腰。”
同學們七嘴八舌貢獻自己的意見，尤音放下筆，視線從習題冊緩緩移到窗外綠色林木，聽著周圍同學們講話，放松眼睛。
等再望回來，同桌林水水卻還在奮筆疾書，這有點不像她，換平時這種情況她肯定是嗓門最大的那個。
尤音好奇，探過去個頭，“水水，你做什麽呢？”
誰料林水水猛地捂住自己本子，不讓她看，並且吱吱唔唔：“做，做作業啊，我還能做什麽？”
十六七歲的女孩哪裏會藏事，表情一看就假，尤音不信，“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好吧。”
尤音彎唇笑笑，不再追問，這個年紀誰沒點秘密啊。
但林水水自己沒忍住，過了會，湊過來小聲和尤音說：“小音，我喜歡的男生過幾天生日，我在給他寫生日祝福呢，你說，我要不要順便表白啊？”
尤音驚奇，八卦問：“誰？我認識嗎？”
林水水害羞起來，“哎呀這個不重要，重點我要不要表白，聽說……聽說他還沒有喜歡的人……”
尤音想了想，給出自己意見，“我們還有一年高考，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等到高考後，不然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會影響覆習的。”
林水水杵著下巴，若有所思，幾分鐘後點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只寫祝福。”
教室裏同學們嘰嘰喳喳，最後也沒能決定出來送什麽，班長提議在班群裏投票，要求每個人五分鐘內投完，他們好去準備。
倆人投好，林水水給她遞了兩顆糖，說是她爸從國外帶回來的，非常好吃，讓她試試。
然後神秘兮兮靠著尤音肩膀問：“小音，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尤音一頓，把糖塞進書包，淡定說：“沒有。”
“怎麽可能，喜歡你的男生那麽多，就咱們隔壁班那個學霸，還有十三班的校霸，你都沒看中的？”
隔壁班學霸常年霸榜年級前三，人又長得溫柔帥氣，家裏不必說了，能在這念書的個個非富即貴，十三班那個校霸還聽說他爸是某個局局長，整個人拽得不行，上次直接進到班裏來堵尤音。
尤音一本正經說：“高中不讓談戀愛，而且我想好好學習。”
林水水歪頭：“那就是，高考完可以談？”
尤音一滯，心思忽然被她攪得有點亂，“再說吧。”
初禮國中離家有段距離，席家只給席心蕊和尤音配了一個司機，席心蕊自然可以選擇不坐車，但司機會給爺爺打小報告，打小報告的後果是沒收她一個月生活費，席心蕊不得不坐家裏的車回去。
於是就不得不和尤音同坐一車。
席心蕊放學急性子，最討厭尤音磨磨唧唧，她真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每次都得等最後一節課打了鈴才走，而且打完鈴還要慢慢吞吞收拾東西，她煩死了。
這天也是，席心蕊在樓下等了兩分鐘還不見人下來，直接上樓逮人。
一靠近一班，裏面吵吵鬧鬧的好像還在開什麽會，尤音個子高，坐在倒數第二排，現在正和同桌說話，一點不著急。
她給她發消息，讓她快點的，但人家一點反應沒有，還在笑嘻嘻說話。
席心蕊氣得急跺腳，卻一點辦法沒有，只能在外面等著。
片刻後後門同樣來了人，席心蕊認出來，十三班不學無術的有名混混周安，長得算人模狗樣，要是在普通中學這容貌這背景可能吃香，但這裏不是。
席心蕊雖然不是什麽好學生，但成績也還行，而且最討厭這種仗爸欺人的角色。
她本來不想搭理，但周安顯然是把她當成一班學生，命令般說話：“把你們班尤音叫出來。”
席心蕊瞇起雙眼，由上而下不屑打量他，明知故問：“你誰啊？”
她傲慢態度大概激怒男生，周安直起身板，“老子周安，別TM廢話。”
席心蕊最不怕這種，往教室裏探了一眼，再轉回來，抱起胸，好奇問：“你和尤音什麽關系？”
心裏不齒，行啊尤音，你這乖乖女還和小混子扯上關系了，真了不起。
“關你屁事。”
席心蕊猜測：“你喜歡她？”
周安鼻孔朝上，“老子就是喜歡她，怎麽的。”
“她喜歡你嗎？”
“關你屁事。”
席心蕊了然點頭，“那就是不喜歡。”
一句話戳中周安傷心事，目光變狠，“你他媽誰，她喜不喜歡我關你鳥事，我告訴你，她遲早有一天是我的！”
席心蕊咂咂嘴，心裏漸漸不爽。
她雖然不喜歡尤音，但尤音怎麽說也是她席家人，不是一個小混混隨便就能惦記，再說，要是尤音真和這混子搞在一起，爺爺說的罵的還不是自己？
席心蕊看向男生，身上帶上幾分席庭越的影子，眼神淩厲：“我告訴你，不是什麽人都是你能碰的，別再來找她，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周安在學校橫著走，哪見過這場面，當下氣得笑起來，“你爸是誰！”
席心蕊也笑了，嗤他：“我爸是你爹！”
“靠！”
說著就要揚起拳頭打人，席心蕊自然不會被他打著，可身子剛躲開，聽見旁邊軟軟一聲，“你們在做什麽？”
席心蕊撇去，乖乖女一臉震驚看著他們，無辜極了。
她輕哼一聲，扭過頭。
周安在喜歡的人面前收起利爪，秒變乖順：“尤音，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尤音視線從席心蕊身上收回，再看男生，堅決拒絕：“周安，我說過很多次了，你不要來找我，我不喜歡你，不會和你去吃飯的，你再這樣我得報告老師了。”
周安內心受傷，轉移話題：“這周六有周傑倫的演唱會，我有兩張內場第一的票，你要不要去看？”
尤音不追星，再次拒絕：“我不看。”
也不想再跟他說話，面向席心蕊，“心蕊，我們走吧。”隨後先邁步離開。
席心蕊落後一步，狠狠瞪了一眼周安。
上了車，尤音這才看到手機消息，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心蕊，我沒看到你的信息。”
席心蕊又哼一聲，這點小事她不至於放心上，但是......
她轉頭望去，嘲諷道：“不是好學生嗎？好學生能跟周安那種人搞到一起？”
尤音解釋：“我沒有，我和他沒關系。”
“呵，你最好是，讓爺爺知道你可別賴我沒提醒你。”
“不會的。”
一個小插曲，尤音沒放心上，也沒在意席心蕊的陰陽怪氣，她要是正常跟她說話才是不正常。
到家，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熱鬧聲音，其中屬席嘉樹嗓門最大。
尤音本來以為只是席嘉樹一家來吃飯，沒想到一進門，看見沙發上一個熟悉背影，筆直堅.挺。
上次見面是過年前，他們放聖誕假，距今九個多月，251天。
席庭越聽見門口動靜轉過身。
二十五六歲的男人，稚氣已脫，又未到成熟穩重之際，少年氣重，偏又帶著性子裏的冷酷，讓人心生喜歡卻又不敢靠近。
他們都說周安很拽很酷，可在尤音心裏，他才是那個又拽又酷的人，擁有囂張的家庭資本與自身優越到無人可比擬的條件，無論容貌還是才智，不是周安能比。
席庭越先出聲，聲線清越：“放學了？”
席心蕊興奮上前：“哥你怎麽回來了？！”
“正好有假，回來看看。”
尤音還站在玄關，明知這時候應當和他打招呼，卻有些邁不動腳步，她緊緊抓著背包帶，不知該看哪裏。
爺爺朝她揚手，“音音過來啊，你庭越哥哥回來了。”
語氣像極了當年他們第一回見面時爺爺給她介紹席庭越，仿佛在有意拉近倆人關系。
尤音手沒松，背著書包過去，站在他三步遠，目光隨意落在他第二顆衣扣上，輕聲喊：“庭越哥哥。”
餘光裏男人點了點頭，身邊席心蕊已經迫不及待坐下，拉著人說話：“哥，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啊？”
“兩個星期左右。”
“哇！你們放假了是嗎？”
爺爺還沒打算這麽快把席氏交給他，席庭越現在在攻讀金融碩士學位，不確定之後是繼續深造還是回國繼承家產。
席心蕊繼續問：“那亭晚姐回來嗎？”
“她不回。”
聽見“亭晚”兩個字時尤音眼神暗了暗，她還站著，不好離開，只能在旁邊小沙發坐下，靜靜聽他們說話。
爺爺他爸媽還有叔叔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關心他在國外的生活，問他的學業，問他接手的項目。
很多尤音不懂的名詞，但她聽得認真。
直到阿姨來叫開飯才結束這一番問候，尤音也終於得了空回房間。
她把書包裏今晚的作業拿出來，還有林水水給的兩顆據說好吃得碾壓國內糖果界的糖。
她朝門口望了眼，再默默轉回，去洗手。
就這麽一會功夫，門口有人敲門，尤音以為是阿姨來叫，揚聲應：“來了。”
門虛掩，席庭越沒推開，就站在外頭說話：“不著急。”
尤音聽見聲音，微楞，匆忙關掉水龍頭，小跑出去，“我好了。”
身前男人點點頭，率先離開，尤音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飯桌熱鬧，今天主題是歡迎席庭越回家，尤音只負責默默吃飯。
聊完主角，下個輪到席嘉樹，他可慘多了，自己爹媽教訓完爺爺訓，爺爺訓完席庭越訓，全程被壓得說不出一句話。
尤音偷偷笑，隔壁席嘉樹瞥見，生氣，於是故意扯她，“我現在才高二，你們緊張心蕊姐和尤音姐不就好了，尤音姐可是我們學校的清北候選人。”
爺爺註意力成功被轉移，和藹開口：“音音最近功課怎麽樣？還有心蕊，高三最重要是放松，你們也別太大壓力，盡力就好。”
席嘉樹：！！！剛剛罵人時語氣可不是這樣的！
席心蕊應了聲，尤音也接話：“好的爺爺。”
爺爺看席庭越：“你好不容易回來，等會給兩個妹妹輔導輔導。”
“可以。”
吃完飯孩子們先上樓寫作業，尤音洗完澡，又做完幾道數學大題，門口被敲響，她知道是誰，捏了捏手心，“進來。”
席庭越推開門，沒關上，站在門口說：“爺爺讓我過來。”
“嗯。”
以前小的時候他就常常過來，她臥室裏一直備有兩張椅子，這會人進來，她趕緊去把用來放小玩偶的椅子搬到書桌邊。
席庭越習以為常，沒什麽多於表情，自然坐下，自然拿起桌上她剛剛做完的數學習題冊。
尤音忽然緊張，比老師檢查作業還緊張，心跳加速。
他看得認真，視線專註，半晌不說話。
一直看完最新兩頁，終於擡眼，一塵不染的晶亮黑眸含著淺淡笑意，“都做對了。”
尤音頷首，想了會，把眼前的物理習題冊推過去，“這裏有幾道不會。”
席庭越接過來，低頭看兩眼，再看她，唇角扯開，“哪裏不會？”
尤音被他眼神看得害起羞，隨手指了指最後一道。
他思考一會，隨後用最容易理解的話給她講解，耐心細致。
本來就是會的題，尤音聽著聽著失了神，偷偷側眼看他，又不敢動靜太大，於是只能看見他利落的下頜線，以及凸起的喉結和精致鎖骨，喉結跟著說話聲來回滾動，引著她視線也跟著來回滾動。
沒一會，喉結不動了，尤音還奇怪著怎麽回事，幾秒後突地醒神，目光往上擡，和男人含著笑意的視線對上。
尤音僵在半空，臉色微紅，話都說不清楚了，“我，我，那個......”
席庭越眼尾彎起，“不會就好好聽。”
“噢。”
尤音不敢再分心，專心致志聽他講完幾道題。
輔導結束，他合上書，“都不是很難的題目，關鍵要細心，別在不該丟分的地方丟分。”
“知道了......”
席庭越看著女孩垂下的眼睫毛，把習題冊放回桌面，緩緩問：“有沒有想考的大學？”
“啊？”尤音不解，擡首看去。
“你這成績出國不是問題，如果你想，讓爺爺助理給你辦手續，去我那邊也行。”
出國啊......尤音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還是去他那邊......當初孟亭晚也跟著他出去了......
要是出去的話他們是不是能時常見面？如果和他念同一所大學他們共同話題是不是會多一點？
突如其來的選擇，尤音一下不知該怎麽辦了，有點心動，但顧慮也多。
她從沒出過遠門，英語不錯，但目前僅限於應試，國外環境她能適應嗎？
而且她明年出去，他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尤音又悄悄擡眸，對上視線後快速撤回。
席庭越見女孩糾結，低聲說：“你好好考慮，國內大學也不錯，都可以。”
“嗯......”
他站起，推開椅子，作勢要走。
尤音一急，心裏的小糾結即刻散去，也跟著站起來，慌裏慌張，卻又不知該說什麽，餘光瞧見林水水給的糖，拿起一顆，“那個，謝謝你庭越哥哥，請你吃糖。”
剛說完立馬後悔，他不喜歡吃甜食，更別說糖了。
拿著糖的手僵在半空，一時不知該繼續還是該收回。
可猶豫不決間他接了，“謝謝。”
等門關上，尤音後退兩步，躺倒在松軟的被子上，雙手捂上一直“砰砰砰”跳的小心臟。
她安撫自己，應該是太久沒見，不然怎麽這麽緊張呢，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尤音卷著被子翻了個面，臉埋進被子裏，要不要申請國外的大學啊......她去了之後是住學校宿舍嗎？還是住他那裏？
胡思亂想，少女思慕全在臉上，小臉通紅。
好一會，尤音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點。
書桌前有盞護眼臺燈，光線柔和，此刻習題冊文具還有她的小擺件映著燈光，仿佛都染上那人身上淺淺的木質清香，溫熱淡雅。
他不喜歡太濃烈的味道，也不愛用香水，身上總是幹幹凈凈清清爽爽，她很喜歡。
尤音挪過去，拿了另一顆糖，小心剝開全是外文的糖紙，露出雪白的糖。
剝完又停下，就只有一顆，吃掉好像有點可惜。
可是又都剝了，不能不吃，尤音把糖放進嘴裏，重新埋進被子。
不是很甜，有股淡淡的百香果香，像奶糖又像果糖，真的好吃。
他會不會喜歡吃啊......
尤音又猛地彈起來，從垃圾桶裏撿起糖紙，試圖在購物軟件上找到這款糖，可不是英文的外文尤音根本看不懂，拍照識圖也識不出來。
算了，明天再問林水水好了。
第二天周五，還得上一天課，尤音下樓時席庭越已經坐在飯桌前看平板，爺爺也在，席父席母和席心蕊還沒起。
她走過去，站在自己的位置前，“爺爺，庭越哥哥，早上好。”
席庭越擡頭看了她一眼，嗓音如同初秋清晨，清冷微涼：“早。”
爺爺和煦笑道：“先去叫心蕊起來，等會庭越送你們上學。”
尤音微楞，瞥向那個專心看新聞的男人，“庭越哥哥......送我們嗎？”
席庭越懶懶掀起眸，好笑問：“怎麽？不想讓我送？”
尤音連忙揮手，“不是不是。”
席庭越闔下眼瞼，“順路去辦點事。”
“哦哦。”
尤音轉身跑上樓去喊席心蕊。
席心蕊是早起困難戶，下來時已經七點半，八點早讀，沒多少時間，她抓過一個三明治就往外跑。
席庭越開車，兩個女孩坐後排，一路上二十分鐘，全被席心蕊用來問今天怎麽是他送，去辦什麽事，遠嗎？難不難？晚上還會不會來接，可不可以帶她們先去去一趟商場。
尤音坐在後面安靜聽，手裏抓著等會進校門要刷的校牌。
等席庭越答完已經抵達學校門口。
倆人下車，校門口還有不少趕著上學的學生，形色匆匆。
席心蕊邊走邊說：“快點快點，等會又被抓了。”
尤音攥緊書包帶，小跑著跟上她，走幾步回頭，車子還在。
又走兩步，她摸摸口袋，急急道：“我校牌落車上了，心蕊你先進去。”
席心蕊嫌棄：“真麻煩，我不等你了啊。”
“嗯。”
尤音立馬扭頭回去，席庭越已經換了D檔，見她跑回來，重新換到P檔。
“怎麽了？”
“我校牌落了。”尤音打開後排，找到落在座椅邊上的遺失物品。
她關上車門，站在車子邊，手裏校牌捏著，手心壓出痕跡。
校園內預備鈴聲隱隱傳出，同學們越跑越快，個個神情緊張。
時間不多，尤音遲疑了會，小聲問：“庭越哥哥，昨天的糖，你吃了嗎......”
這是昨晚想了一晚上的問題，如果不問，她今天沒法上課。
席庭越視線探出來，聲線平靜：“吃了。”
又接著說：“糖分攝入過多不好，而且這種糖都是添加糖，吃多容易引發齲齒和肥胖，每天吃點水果就能補充人體所必須的糖分，沒必要另外吃糖。”
尤音不想聽這些，執著問：“好吃嗎？”
席庭越一滯，幾秒後回答這個問題：“還行。”
在他的字典裏，“還行”就是“好”，尤音滿足，咧開嘴甜甜笑：“那我去上學啦，拜拜。”
女孩背著書包一蹦一跳離開，駕駛座上的人緩緩收回目光，嘴角向上揚起。
中午辦完事回家，席庭越上樓進房間，拿起桌面上那顆被隨手放置的糖果，剝開送入嘴中。
很甜。
但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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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入秋之際，層林盡染。
午後四五點，秋日和煦，初禮國際中學高三一班，年輕男孩女孩們嬉笑打鬧，享受放學後-回家繼續用功前的一點閑暇時光。
初禮國中是申城重點中學，升本率98%，高三年級一共13個班，其中一班二班是重點班，家長都說孩子一只腳踏入一班二班，另一只腳就已經邁入985大學的大門。
尤音沒有走藝術生路線，初中成績優異，高中入學後直接進入一班，現在高三，成績穩定在全年級前30。
不過能進初禮國中的孩子在家庭這個起跑線上已經勝人一籌，一年30萬的學費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
一班教室，班長走上講臺維持秩序，好一會同學們才漸漸安靜。
班長敲講臺，“再過幾天是教師節，我們商量一下送老師什麽禮物。”
有人說：“花和蛋糕不可以嗎？”
也有人說：“老班腰不是很好，我們送他個按摩器吧。”
有人附和：“這個可以，治治他老腰。”
同學們七嘴八舌貢獻自己的意見，尤音放下筆，視線從習題冊緩緩移到窗外綠色林木，聽著周圍同學們講話，放松眼睛。
等再望回來，同桌林水水卻還在奮筆疾書，這有點不像她，換平時這種情況她肯定是嗓門最大的那個。
尤音好奇，探過去個頭，“水水，你做什麽呢？”
誰料林水水猛地捂住自己本子，不讓她看，並且吱吱唔唔：“做，做作業啊，我還能做什麽？”
十六七歲的女孩哪裏會藏事，表情一看就假，尤音不信，“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好吧。”
尤音彎唇笑笑，不再追問，這個年紀誰沒點秘密啊。
但林水水自己沒忍住，過了會，湊過來小聲和尤音說：“小音，我喜歡的男生過幾天生日，我在給他寫生日祝福呢，你說，我要不要順便表白啊？”
尤音驚奇，八卦問：“誰？我認識嗎？”
林水水害羞起來，“哎呀這個不重要，重點我要不要表白，聽說……聽說他還沒有喜歡的人……”
尤音想了想，給出自己意見，“我們還有一年高考，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等到高考後，不然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會影響覆習的。”
林水水杵著下巴，若有所思，幾分鐘後點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只寫祝福。”
教室裏同學們嘰嘰喳喳，最後也沒能決定出來送什麽，班長提議在班群裏投票，要求每個人五分鐘內投完，他們好去準備。
倆人投好，林水水給她遞了兩顆糖，說是她爸從國外帶回來的，非常好吃，讓她試試。
然後神秘兮兮靠著尤音肩膀問：“小音，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尤音一頓，把糖塞進書包，淡定說：“沒有。”
“怎麽可能，喜歡你的男生那麽多，就咱們隔壁班那個學霸，還有十三班的校霸，你都沒看中的？”
隔壁班學霸常年霸榜年級前三，人又長得溫柔帥氣，家裏不必說了，能在這念書的個個非富即貴，十三班那個校霸還聽說他爸是某個局局長，整個人拽得不行，上次直接進到班裏來堵尤音。
尤音一本正經說：“高中不讓談戀愛，而且我想好好學習。”
林水水歪頭：“那就是，高考完可以談？”
尤音一滯，心思忽然被她攪得有點亂，“再說吧。”
初禮國中離家有段距離，席家只給席心蕊和尤音配了一個司機，席心蕊自然可以選擇不坐車，但司機會給爺爺打小報告，打小報告的後果是沒收她一個月生活費，席心蕊不得不坐家裏的車回去。
於是就不得不和尤音同坐一車。
席心蕊放學急性子，最討厭尤音磨磨唧唧，她真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每次都得等最後一節課打了鈴才走，而且打完鈴還要慢慢吞吞收拾東西，她煩死了。
這天也是，席心蕊在樓下等了兩分鐘還不見人下來，直接上樓逮人。
一靠近一班，裏面吵吵鬧鬧的好像還在開什麽會，尤音個子高，坐在倒數第二排，現在正和同桌說話，一點不著急。
她給她發消息，讓她快點的，但人家一點反應沒有，還在笑嘻嘻說話。
席心蕊氣得急跺腳，卻一點辦法沒有，只能在外面等著。
片刻後後門同樣來了人，席心蕊認出來，十三班不學無術的有名混混周安，長得算人模狗樣，要是在普通中學這容貌這背景可能吃香，但這裏不是。
席心蕊雖然不是什麽好學生，但成績也還行，而且最討厭這種仗爸欺人的角色。
她本來不想搭理，但周安顯然是把她當成一班學生，命令般說話：“把你們班尤音叫出來。”
席心蕊瞇起雙眼，由上而下不屑打量他，明知故問：“你誰啊？”
她傲慢態度大概激怒男生，周安直起身板，“老子周安，別TM廢話。”
席心蕊最不怕這種，往教室裏探了一眼，再轉回來，抱起胸，好奇問：“你和尤音什麽關系？”
心裏不齒，行啊尤音，你這乖乖女還和小混子扯上關系了，真了不起。
“關你屁事。”
席心蕊猜測：“你喜歡她？”
周安鼻孔朝上，“老子就是喜歡她，怎麽的。”
“她喜歡你嗎？”
“關你屁事。”
席心蕊了然點頭，“那就是不喜歡。”
一句話戳中周安傷心事，目光變狠，“你他媽誰，她喜不喜歡我關你鳥事，我告訴你，她遲早有一天是我的！”
席心蕊咂咂嘴，心裏漸漸不爽。
她雖然不喜歡尤音，但尤音怎麽說也是她席家人，不是一個小混混隨便就能惦記，再說，要是尤音真和這混子搞在一起，爺爺說的罵的還不是自己？
席心蕊看向男生，身上帶上幾分席庭越的影子，眼神淩厲：“我告訴你，不是什麽人都是你能碰的，別再來找她，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周安在學校橫著走，哪見過這場面，當下氣得笑起來，“你爸是誰！”
席心蕊也笑了，嗤他：“我爸是你爹！”
“靠！”
說著就要揚起拳頭打人，席心蕊自然不會被他打著，可身子剛躲開，聽見旁邊軟軟一聲，“你們在做什麽？”
席心蕊撇去，乖乖女一臉震驚看著他們，無辜極了。
她輕哼一聲，扭過頭。
周安在喜歡的人面前收起利爪，秒變乖順：“尤音，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尤音視線從席心蕊身上收回，再看男生，堅決拒絕：“周安，我說過很多次了，你不要來找我，我不喜歡你，不會和你去吃飯的，你再這樣我得報告老師了。”
周安內心受傷，轉移話題：“這周六有周傑倫的演唱會，我有兩張內場第一的票，你要不要去看？”
尤音不追星，再次拒絕：“我不看。”
也不想再跟他說話，面向席心蕊，“心蕊，我們走吧。”隨後先邁步離開。
席心蕊落後一步，狠狠瞪了一眼周安。
上了車，尤音這才看到手機消息，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心蕊，我沒看到你的信息。”
席心蕊又哼一聲，這點小事她不至於放心上，但是......
她轉頭望去，嘲諷道：“不是好學生嗎？好學生能跟周安那種人搞到一起？”
尤音解釋：“我沒有，我和他沒關系。”
“呵，你最好是，讓爺爺知道你可別賴我沒提醒你。”
“不會的。”
一個小插曲，尤音沒放心上，也沒在意席心蕊的陰陽怪氣，她要是正常跟她說話才是不正常。
到家，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熱鬧聲音，其中屬席嘉樹嗓門最大。
尤音本來以為只是席嘉樹一家來吃飯，沒想到一進門，看見沙發上一個熟悉背影，筆直堅.挺。
上次見面是過年前，他們放聖誕假，距今九個多月，251天。
席庭越聽見門口動靜轉過身。
二十五六歲的男人，稚氣已脫，又未到成熟穩重之際，少年氣重，偏又帶著性子裏的冷酷，讓人心生喜歡卻又不敢靠近。
他們都說周安很拽很酷，可在尤音心裏，他才是那個又拽又酷的人，擁有囂張的家庭資本與自身優越到無人可比擬的條件，無論容貌還是才智，不是周安能比。
席庭越先出聲，聲線清越：“放學了？”
席心蕊興奮上前：“哥你怎麽回來了？！”
“正好有假，回來看看。”
尤音還站在玄關，明知這時候應當和他打招呼，卻有些邁不動腳步，她緊緊抓著背包帶，不知該看哪裏。
爺爺朝她揚手，“音音過來啊，你庭越哥哥回來了。”
語氣像極了當年他們第一回見面時爺爺給她介紹席庭越，仿佛在有意拉近倆人關系。
尤音手沒松，背著書包過去，站在他三步遠，目光隨意落在他第二顆衣扣上，輕聲喊：“庭越哥哥。”
餘光裏男人點了點頭，身邊席心蕊已經迫不及待坐下，拉著人說話：“哥，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啊？”
“兩個星期左右。”
“哇！你們放假了是嗎？”
爺爺還沒打算這麽快把席氏交給他，席庭越現在在攻讀金融碩士學位，不確定之後是繼續深造還是回國繼承家產。
席心蕊繼續問：“那亭晚姐回來嗎？”
“她不回。”
聽見“亭晚”兩個字時尤音眼神暗了暗，她還站著，不好離開，只能在旁邊小沙發坐下，靜靜聽他們說話。
爺爺他爸媽還有叔叔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關心他在國外的生活，問他的學業，問他接手的項目。
很多尤音不懂的名詞，但她聽得認真。
直到阿姨來叫開飯才結束這一番問候，尤音也終於得了空回房間。
她把書包裏今晚的作業拿出來，還有林水水給的兩顆據說好吃得碾壓國內糖果界的糖。
她朝門口望了眼，再默默轉回，去洗手。
就這麽一會功夫，門口有人敲門，尤音以為是阿姨來叫，揚聲應：“來了。”
門虛掩，席庭越沒推開，就站在外頭說話：“不著急。”
尤音聽見聲音，微楞，匆忙關掉水龍頭，小跑出去，“我好了。”
身前男人點點頭，率先離開，尤音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飯桌熱鬧，今天主題是歡迎席庭越回家，尤音只負責默默吃飯。
聊完主角，下個輪到席嘉樹，他可慘多了，自己爹媽教訓完爺爺訓，爺爺訓完席庭越訓，全程被壓得說不出一句話。
尤音偷偷笑，隔壁席嘉樹瞥見，生氣，於是故意扯她，“我現在才高二，你們緊張心蕊姐和尤音姐不就好了，尤音姐可是我們學校的清北候選人。”
爺爺註意力成功被轉移，和藹開口：“音音最近功課怎麽樣？還有心蕊，高三最重要是放松，你們也別太大壓力，盡力就好。”
席嘉樹：！！！剛剛罵人時語氣可不是這樣的！
席心蕊應了聲，尤音也接話：“好的爺爺。”
爺爺看席庭越：“你好不容易回來，等會給兩個妹妹輔導輔導。”
“可以。”
吃完飯孩子們先上樓寫作業，尤音洗完澡，又做完幾道數學大題，門口被敲響，她知道是誰，捏了捏手心，“進來。”
席庭越推開門，沒關上，站在門口說：“爺爺讓我過來。”
“嗯。”
以前小的時候他就常常過來，她臥室裏一直備有兩張椅子，這會人進來，她趕緊去把用來放小玩偶的椅子搬到書桌邊。
席庭越習以為常，沒什麽多於表情，自然坐下，自然拿起桌上她剛剛做完的數學習題冊。
尤音忽然緊張，比老師檢查作業還緊張，心跳加速。
他看得認真，視線專註，半晌不說話。
一直看完最新兩頁，終於擡眼，一塵不染的晶亮黑眸含著淺淡笑意，“都做對了。”
尤音頷首，想了會，把眼前的物理習題冊推過去，“這裏有幾道不會。”
席庭越接過來，低頭看兩眼，再看她，唇角扯開，“哪裏不會？”
尤音被他眼神看得害起羞，隨手指了指最後一道。
他思考一會，隨後用最容易理解的話給她講解，耐心細致。
本來就是會的題，尤音聽著聽著失了神，偷偷側眼看他，又不敢動靜太大，於是只能看見他利落的下頜線，以及凸起的喉結和精致鎖骨，喉結跟著說話聲來回滾動，引著她視線也跟著來回滾動。
沒一會，喉結不動了，尤音還奇怪著怎麽回事，幾秒後突地醒神，目光往上擡，和男人含著笑意的視線對上。
尤音僵在半空，臉色微紅，話都說不清楚了，“我，我，那個......”
席庭越眼尾彎起，“不會就好好聽。”
“噢。”
尤音不敢再分心，專心致志聽他講完幾道題。
輔導結束，他合上書，“都不是很難的題目，關鍵要細心，別在不該丟分的地方丟分。”
“知道了......”
席庭越看著女孩垂下的眼睫毛，把習題冊放回桌面，緩緩問：“有沒有想考的大學？”
“啊？”尤音不解，擡首看去。
“你這成績出國不是問題，如果你想，讓爺爺助理給你辦手續，去我那邊也行。”
出國啊......尤音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還是去他那邊......當初孟亭晚也跟著他出去了......
要是出去的話他們是不是能時常見面？如果和他念同一所大學他們共同話題是不是會多一點？
突如其來的選擇，尤音一下不知該怎麽辦了，有點心動，但顧慮也多。
她從沒出過遠門，英語不錯，但目前僅限於應試，國外環境她能適應嗎？
而且她明年出去，他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尤音又悄悄擡眸，對上視線後快速撤回。
席庭越見女孩糾結，低聲說：“你好好考慮，國內大學也不錯，都可以。”
“嗯......”
他站起，推開椅子，作勢要走。
尤音一急，心裏的小糾結即刻散去，也跟著站起來，慌裏慌張，卻又不知該說什麽，餘光瞧見林水水給的糖，拿起一顆，“那個，謝謝你庭越哥哥，請你吃糖。”
剛說完立馬後悔，他不喜歡吃甜食，更別說糖了。
拿著糖的手僵在半空，一時不知該繼續還是該收回。
可猶豫不決間他接了，“謝謝。”
等門關上，尤音後退兩步，躺倒在松軟的被子上，雙手捂上一直“砰砰砰”跳的小心臟。
她安撫自己，應該是太久沒見，不然怎麽這麽緊張呢，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尤音卷著被子翻了個面，臉埋進被子裏，要不要申請國外的大學啊......她去了之後是住學校宿舍嗎？還是住他那裏？
胡思亂想，少女思慕全在臉上，小臉通紅。
好一會，尤音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點。
書桌前有盞護眼臺燈，光線柔和，此刻習題冊文具還有她的小擺件映著燈光，仿佛都染上那人身上淺淺的木質清香，溫熱淡雅。
他不喜歡太濃烈的味道，也不愛用香水，身上總是幹幹凈凈清清爽爽，她很喜歡。
尤音挪過去，拿了另一顆糖，小心剝開全是外文的糖紙，露出雪白的糖。
剝完又停下，就只有一顆，吃掉好像有點可惜。
可是又都剝了，不能不吃，尤音把糖放進嘴裏，重新埋進被子。
不是很甜，有股淡淡的百香果香，像奶糖又像果糖，真的好吃。
他會不會喜歡吃啊......
尤音又猛地彈起來，從垃圾桶裏撿起糖紙，試圖在購物軟件上找到這款糖，可不是英文的外文尤音根本看不懂，拍照識圖也識不出來。
算了，明天再問林水水好了。
第二天周五，還得上一天課，尤音下樓時席庭越已經坐在飯桌前看平板，爺爺也在，席父席母和席心蕊還沒起。
她走過去，站在自己的位置前，“爺爺，庭越哥哥，早上好。”
席庭越擡頭看了她一眼，嗓音如同初秋清晨，清冷微涼：“早。”
爺爺和煦笑道：“先去叫心蕊起來，等會庭越送你們上學。”
尤音微楞，瞥向那個專心看新聞的男人，“庭越哥哥......送我們嗎？”
席庭越懶懶掀起眸，好笑問：“怎麽？不想讓我送？”
尤音連忙揮手，“不是不是。”
席庭越闔下眼瞼，“順路去辦點事。”
“哦哦。”
尤音轉身跑上樓去喊席心蕊。
席心蕊是早起困難戶，下來時已經七點半，八點早讀，沒多少時間，她抓過一個三明治就往外跑。
席庭越開車，兩個女孩坐後排，一路上二十分鐘，全被席心蕊用來問今天怎麽是他送，去辦什麽事，遠嗎？難不難？晚上還會不會來接，可不可以帶她們先去去一趟商場。
尤音坐在後面安靜聽，手裏抓著等會進校門要刷的校牌。
等席庭越答完已經抵達學校門口。
倆人下車，校門口還有不少趕著上學的學生，形色匆匆。
席心蕊邊走邊說：“快點快點，等會又被抓了。”
尤音攥緊書包帶，小跑著跟上她，走幾步回頭，車子還在。
又走兩步，她摸摸口袋，急急道：“我校牌落車上了，心蕊你先進去。”
席心蕊嫌棄：“真麻煩，我不等你了啊。”
“嗯。”
尤音立馬扭頭回去，席庭越已經換了D檔，見她跑回來，重新換到P檔。
“怎麽了？”
“我校牌落了。”尤音打開後排，找到落在座椅邊上的遺失物品。
她關上車門，站在車子邊，手裏校牌捏著，手心壓出痕跡。
校園內預備鈴聲隱隱傳出，同學們越跑越快，個個神情緊張。
時間不多，尤音遲疑了會，小聲問：“庭越哥哥，昨天的糖，你吃了嗎......”
這是昨晚想了一晚上的問題，如果不問，她今天沒法上課。
席庭越視線探出來，聲線平靜：“吃了。”
又接著說：“糖分攝入過多不好，而且這種糖都是添加糖，吃多容易引發齲齒和肥胖，每天吃點水果就能補充人體所必須的糖分，沒必要另外吃糖。”
尤音不想聽這些，執著問：“好吃嗎？”
席庭越一滯，幾秒後回答這個問題：“還行。”
在他的字典裏，“還行”就是“好”，尤音滿足，咧開嘴甜甜笑：“那我去上學啦，拜拜。”
女孩背著書包一蹦一跳離開，駕駛座上的人緩緩收回目光，嘴角向上揚起。
中午辦完事回家，席庭越上樓進房間，拿起桌面上那顆被隨手放置的糖果，剝開送入嘴中。
很甜。
但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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