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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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二更）
在尤音怔楞間，席庭越不知從哪掏出來枚戒指，設計精巧的藍鉆，適合日常佩戴的克拉數，不是以前結婚那一枚。
沒有盒子，他像是隨手從旁邊放著的大衣口袋裏摸出。
尤音吃驚擡臉。
他再度出聲：“音音，嫁給我。”
屋外淩冽寒風，屋內溫暖如春，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睡前場景，尤音心底卻被重重敲了一擊。
之前結婚時並沒有什麽求婚儀式，他們被趕鴨子上架，領證辦婚禮一套流程下來快速得一眨眼過去。
她其實對場景隆重賓朋皆至的求婚沒什麽太大憧憬，比起那些，她更在意對方的心意。
尤音怔怔問：“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從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第二天。”
盛大的求婚儀式他不會辦不出來，但時時刻刻帶在身上的戒指讓她驚訝。
席庭越說：“本來想著過完年再跟你求婚，可沒能忍住，音音，我想早點娶你。”
他拉過她的手，把戒指套進右手無名指，大小正好。
再親了親她額頭，低低問詢：“好不好？嫁給我。”
尤音轉過身，把手伸到面前，仔仔細細看了幾眼，怎麽這麽合適啊，他是不是偷偷量過她手指的尺寸？鉆石也好看，不張揚低調精致，是她喜歡的款式，他怎麽總是能精準踩中自己的喜好？
席庭越見她轉身不語，心裏一慌，“音音......”
尤音還在看戒指，隨口嗯了聲。
他想著可能是儀式的問題，又反省自己一時沖了動，只好說：“過完年給你補儀式，我們再去拍婚紗照，你想去哪拍就去哪拍，等你放假了我們辦婚禮，海島海邊都行。”
尤音還盯著戒指看，沒太註意他說了什麽，“噢。”
席庭越心越慌亂，直接把人轉過來，盯著她道歉，“有點草率了，還能再來一遍嗎？”
尤音終於聽清，撲哧笑，把手藏進被子裏，嚴肅說：“是有點草率，戒指我先收下，至於答不答應你的求婚看你表現吧。”
席庭越看著女孩眼裏明媚笑意，緊著的心松下來，“好，我好好表現。”
他抱過人，“睡吧，晚安。”
可酒店隔音不太好，時不時傳來一陣隱隱動靜，尤音覺得臉開始熱，噴在她耳邊的呼吸也漸漸急促。
等他手開始亂動時尤音按下，“不行......”
並講道理：“我不想讓人聽見，而且我今天好累，你說要好好表現的。”
三個理由，席庭越一個不能拒絕。
男人的生理反應總是比女人強烈些，尤音推開他，“你自己去衛生間解決。”
席庭越忍了忍，翻身下床。
等他洗澡這會，隔壁動靜漸歇，尤音長松口氣，明天一定要換個酒店！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尤音把人喊起來，攻略APP上說這邊的早市不能錯過，尤音只看了幾張圖，當即決定不管多冷都得去一趟。
於是倆個人只刷牙洗臉就出發，席庭越胡子都沒刮，又被尤音強制穿上厚重羽絨服，平時的高冷霸總搖身一變東北帥小夥。
也確實被早市攤的大爺大媽叫了好幾聲帥哥，熱情得他都不好意思起來，買完東西付好錢趕緊走。
有阿姨樂呵笑，朝尤音說：“你老公還挺俊吶。”
尤音被熱情感染，嘻嘻笑著接話：“還不是老公呢阿姨。”
“喲，那帥哥得加把勁了。”
尤音轉頭看帥哥，帥哥也正望著她，目光相接，幾秒後席庭越撤開視線，回應阿姨：“是，我得再加把勁。”
剛買的肉包子熱乎乎，尤音在冰天雪地裏吃著，穿梭在逛早市裏的人群裏，無比滿足。
她騰出手來拿出一個給他，“你趕緊吃，不然很快冷了。”
席庭越接過，猶豫一會，放棄霸總形象，跟著她一起邊走邊吃。
尤音笑得開心，“好吃嗎？”
“還行。”聲音別別扭扭。
他們還買了大·麻花、柿餅、凍梨、凍桃，各種各樣吃的，最後回到酒店，第一次吃凍梨的尤音差點把牙嗑掉。
還是席庭越在網上百度了凍梨的正確吃法才享受到美味，尤音一下幹掉兩個。
休息了會，和嵇新瑤宋浩一起出門參觀當地景點，逛到下午兩點退房，他們換了個酒店。
席庭越換的，他心裏大概對她選的這個不隔音酒店意見十分大，四點多，他開車帶他們去到市郊一個溫泉度假村。
嵇新瑤從坐上某人特地從北城開過來的車子時就驚嘆連連，等到度假村時更是拉了尤音小聲說話，“音音......這好像不在我們行程計劃裏......”
四五千一晚的房價，不是他們能消費得起啊......
尤音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安慰她：“沒關系，我男朋友有錢，你們隨便花隨便玩，都記在他賬上。”
嵇新瑤：“？？？”還能這樣？
他們訂的房間是隱在森林裏的獨棟小木屋，自帶溫泉，隱私性高。
晚餐在酒店餐廳用，都是當地特色，味道很棒。
晚上太冷，度假村吸引力沒有昨晚的冰雕強，尤音吃完飯躲回房間。
金錢帶來舒適感，尤音泡著溫泉，前頭大屏幕播放電影，客房服務還送來紅酒，味道意外地不錯，尤音喝了兩口，心情愉悅。
席庭越簡單在浴室沖過澡，圍著浴巾過來，尤音吩咐他，“你把主燈關了。”
主燈熄滅，整個木屋只有暖黃地燈壁燈亮著，溫泉區霧氣彌漫，氛圍旖旎。
席庭越脫掉浴巾踏入水中，與她並肩靠在泉邊，他拿過高腳杯抿了口，但味道顯然不是他的口味，又放置一邊。
挑剔！尤音才不管他，反正她就是覺得好喝。
她指了指幕布裏正放的電影，“你知道這是什麽片子嗎？”
“不知道。”
“《愛在黎明破曉前》，剛剛隨便翻了翻，發現這裏好多經典電影，這是我第三次看了。”
席庭越看熒幕，尤音繼續說：“第一次是爺爺帶我看的，爺爺口味真雜啊，他怎麽什麽都看。”
“兩個靈魂的極致交融，那一夜，足以耗盡畢生浪漫。”尤音捧著酒杯小口抿，“這裏面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深思，反覆回味，我最喜歡女主說的一句是：‘我喜歡我望向別處時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記憶的洪流在看見這部片子時泛濫，昨晚為一張照片動容的情感有了出處，她喜歡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那裏藏著愛。
尤音扭過頭，再次對上熾熱視線，恰是此刻。
熱氣升騰，朦朦迷霧在倆人中緩慢流動。
不知多久，席庭越喉結微滾，壓低聲音說：“溫泉泡久了不好。”
尤音勾起唇，把高腳杯放回位置，伸手環上他脖子，輕輕說：“你抱我。”
水聲嘩啦，席庭越抱起人，離開溫暖泉水那一刻冰涼，他隨手扯過浴巾裹住，再抱著人到浴室沖，沖完抱回床上。
屏幕裏電影還在放，男女主走走停停，聊著天碰撞思想，情難自抑時親吻擁抱，情調拉滿。
而不遠處大床，男人側臥著，撥開女孩額前碎發，視線凝視，墨色瞳仁溢滿繾綣，他叫她：“音音......”
尤音眼尾揚起，“要叫寶寶。”
“寶寶。”
尤音擡手摸他臉，緩聲說：“你知道這部電影的結局是什麽嗎？”
他的答案依然是不知道。
尤音說：“他們在車站分別，沒有留聯系方式，只是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席庭越回頭看向放了一大半，還未到結局的電影，再轉回來，眼裏隱隱有遺憾。
“你覺得他們會再見嗎？”
“會。”
“為什麽？”
席庭越盯著她眼睛，“相愛的人總會找到彼此。”
“你好官方啊.....”尤音笑他，略微停頓，認真說：“不過他們確實找到了彼此，導演後面還拍了兩部，最後一部2013年上映，叫做《愛在夜幕降臨前》，回歸現實，不再是現在這部的浪漫基調。”
席庭越忽然問：“他們結婚了嗎？”
尤音好笑，側身，“你就這麽想跟我結婚啊？”
“想。”
尤音手移到他刮幹凈胡子的下巴，光滑細膩，很好摸。
“他們在一起了，還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說到這裏她岔開話題，“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你生的我都喜歡。”
又是官方回答，尤音嗤他一聲，繼續說：“他們的生活開始充滿雞毛蒜皮的瑣事，他們爭吵，冷戰，多了很多無奈滄桑，婚姻這把枷鎖把他們困住，誰也逃不出來，男主最後還出軌了.....”
席庭越似乎聽出什麽，靜靜看她。
尤音卻笑：“我看第三部時年紀還小，那時候我們也還沒結婚，後來我在我們還是夫妻那兩年重溫，你知道嗎？我竟然羨慕他們，他們即便爭吵也愛著彼此，他們只是用另一種方式詮釋愛情的不完美。”
“當然，我並不支持男主出軌。”尤音捏他耳朵，“你要是出軌，我不會像女主一樣委曲求全的。”
席庭越說：“我不會出軌。”
“哼，你最好是。”
尤音再說：“我很滿意我們現在的狀態，我有時候會想我們如果再結婚，會不會像男女主或者大多數夫妻一樣，生活全被雜事充斥，把對彼此的熱情一點點耗盡。”
雖然眼下一切都好，他愛自己，他陪著自己換了一個城市生活，可那樣高度共鳴的傑西與席琳都能陷入婚姻的漩渦，她憑什麽保證他們不會呢？
走過一次的路，她有些害怕再走一遍了。
尤音如此坦誠地說出自己的顧忌，席庭越聽進心裏。
他握住她手，目光沈靜：“我們跟他們不一樣，跟這世上任何一對夫妻情侶都不一樣，你先要認清這一點，不能將別人的結局代入我們。”
尤音應：“嗯。”
“我不太清楚這對男女主，但夫妻間的爭吵大多集中於金錢關系、家庭關系與親密關系三者，金錢的問題我們之間不存在，我們不會為了多買的一個包或者阿姨的工資而發生爭執，以後也不用擔心孩子的成長和教育，這是最重要的前提條件。”
尤音輕笑，“是，席總。”
“再到家庭，你舅舅舅媽那邊我已經處理好，即便他們再找過來也影響不了我們，至於我父母你也看到了......”
席庭越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找出舒明華發的消息給她看，連續好幾句讓他帶自己回去吃飯，中間還夾雜催婚，說讓尤音不要擔心，婚禮的事都給交給她。
尤音看完，沈默下來。
“最後是親密關系，愛情走到後面都會演化成承諾、責任，我對你的承諾和責任從你七歲起到現在，一刻沒變，音音，我這輩子沒愛過誰，只有你一個。”
“我愛你，也許沒有電影浪漫，但永遠超越現實。”
尤音擡起鹿眸，望進男人眼中無盡深海。
席庭越輕輕磨著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垂首，吻了吻她唇角，“你如果害怕，那我們再緩緩，等到你完全信任我的那一天。”
“但是你仍要知道，我很著急，很著急娶你。”
電影放到傑西與席琳從酒吧出來，微醺著討論男女關系那一段，他們來到街邊，駐足觀看一段“誕生之舞”的表演，鼓點聲錯落有致。
可無人在意，電影成為背景，背景向來只起到烘托作用。
席庭越五指滑入她指縫，扣在床單上，覆過身子，親吻她。
笑聲低沈愉悅，“哦對，還有一個充分必要條件。”
“什麽？”
“我們性生活和諧。”
玩了幾天返程，回歸平靜生活。
尤音沒有準備新漫畫，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裝扮房子，她買了很多綠植，也把院子裏的空地整理出來，等冬天過去就可以移植鮮花，撒下花種。
閑下來時開始搞她的畢業設計，研究生生活不輕松，她上個學期的工作日幾乎天天泡在駱教授畫室，技術不說有很大進步，但一些短板都被駱教授補齊，總體水平得到他本人認可。
晚上偶爾會到祁夏家去吃飯，祁夏現在懷孕喝不了酒，她就使勁讓自己喝，說看著她喝能解饞，於是尤音每次從她家離開腳步都虛浮。
席庭越還是忙，但是基本上會按時回家，雖然吃完飯後還是待在書房，只是換了個辦公場所的區別。
不過尤音還是很滿足，這裏的房子二樓沒有書房，但是一樓書房很大，席庭越把原本的沙發撤了，放兩套桌椅，這樣他們可以一起辦公，她窩在自己特地挑選的寬大松軟椅子上看文獻或看番劇，一擡頭，可以看見他專註的臉，很安心。
一樓還有間面向後院的房子，那裏現在是她的畫室，畫具齊全，也有足夠的空間放她的畫，不用再擔心搬不搬得走。
他說等她畢業可以掛在漫娛下交社保，等交夠一定年限再把房子轉到她名下，到時候這裏將真正屬於她。
臨近過年，天氣好，小區越加熱鬧，尤音這幾天差不多天天待在祁夏那，傍晚席庭越下班過去吃晚飯順便把人逮回家。
這天晚上尤音問他，“你這個年怎麽過？”
他說：“你在哪我在哪。”
尤音看他，“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
席庭越一頓，他沒想過這一層。
“你媽媽給我發了好多消息，問我過年和不和你一起回去。”
倆人停在小區路上，身旁遛狗散步的人群陸續經過。
壓力確實有，他要是為了自己真跟家人鬧不開心，那自己豈不是成為罪人？
吃頓飯而已，如果這都不能接受，她要怎麽和他走下去？
愛情是相互妥協，不能總讓一個人付出，
尤音看他現出愧疚的一張臉，卸掉故意裝出來的怒氣，笑道：“我答應了，我說跟你一起回去。”
男人臉色旋即一松，“好，一起回去。”
除夕前一天抵達申城，直接回的席家。
晚上住席庭越房間，這裏她住過幾回，在他們結婚後回來吃飯留宿的時候。
她很熟悉，腦子裏還有十三四歲不小心闖進來，撞見剛洗完澡的二十出頭少年的青澀記憶，她問他記不記得，沒想席庭越直接敲她腦袋，“就你膽子最大。”
尤音抱他腰，樂呵笑：“誰讓我從小就惦記你了呢。”
席庭越垂眼，黑眸滑過莫名情緒，低問：“真的？”
“當然，十三四歲，情竇初開你不知道嗎？”尤音自然說出十幾歲的自己深埋心底的情意，“我又不是什麽無知少女，喜歡優秀帥氣的哥哥不是很正常嗎？”
在他臉變深沈時尤音手從他襯衫下擺探進去，肆意滑動，仰著臉，笑容明媚，“不過哥哥，你這腹肌是怎麽練的，怎麽三十多了還和二十一樣？”
席庭越剛起的情緒全被她動作話語澆滅，失笑，“你多運動，少吃點，不碰甜的也能擁有。”
尤音手還在流連，嘴上拒絕：“我不要，一個家裏有一個人有腹肌就可以了。”
席庭越鄭重其事點頭，“我覺得也是，你負責長肉，再胖幾斤。”
尤音抽出手，眼一瞇，“再？你什麽意思？我胖？”
男人察覺到危險，忙笑著補充，“沒有，我胖。”
尤音揮拳頭打他，“哼！！”
吵鬧間舒明華上來叫吃飯，打鬧停止。
不止他爸媽和席心蕊，席嘉樹一家也在，熱熱鬧鬧。
有席嘉樹在尤音沒什麽好日子過，吃完飯被追著問她和席庭越怎麽回事，什麽時候好的，什麽時候領證，啰嗦極了。
應付完他上樓已經九點，席庭越和席祥、叔叔說話，還沒能上來。
她先洗澡，洗完等他，一直等到十點半。
席庭越喝了點酒，臉色微紅，尤音給他倒了杯水，“先去洗個澡。”
“嗯。”他深深看她兩眼，動手脫下外套，似是隨口說：“叔叔要給爺爺出本傳記，我抽屜裏有爺爺的印章，你找一下。”
“噢，在哪個抽屜？”
“不記得了，你找找。”
他說完轉身去浴室，尤音下床去找。
翻了會，在書桌第二個抽屜一本相冊上看見一張照片，過了塑，卻依然沒躲過歲月折磨，相片紙發黃褪色。
但照片上一男一女模樣依舊清晰。
尤音一下失神，她不記得有這張照片的存在，這場景卻有印象，是她初中畢業時候。
照片上女生稚嫩，男生少年感十足，她那會都沒他肩膀高，矮矮小小一個，臉上滿是緊張。
他......怎麽會有？還不是夾進相冊，單獨放出來？
尤音看著看著眼眶漸熱。
恍神間浴室停了水聲，尤音抹抹眼角，把照片放進去，拿出旁邊印章。
席庭越邊擦著頭發邊出來，鎖骨處還掛著透明水珠，走近書桌，溫聲問：“找到了？”
“找到了。”尤音聲音悶悶。
席庭越淺聲笑，“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尤音明白他的故意，是對她吃飯前的行為回應，他的喜歡，也許同樣久遠。
但仍是怒瞪他一眼，“我想爺爺了不行嗎？”
“行。”席庭越低頭吻她，吻完，拿過印章離開，“先睡，我去吹個頭發。”
等他再上樓，尤音已經躺被窩裏，似乎睡著。
席庭越掀開被子上床，從背後擁過人，女孩轉過來，主動抱他，頭埋進懷裏，什麽都沒說，自己消化一晚上覆雜情緒。
席庭越親親她額頭，“晚安，寶寶。”
過完年他們沒有回北城，打算著開學再回去。
席庭越留下來處理公司事務，她則時不時約趙小桃夏儀出來見面，她們要工作，閑人尤音只能親自去接她們下班，請客吃飯。
中間還過了個生日，席庭越那天特地空出來，可尤音更想跟趙小桃她們一塊，只晚上騰出兩三個小時給他。
他的禮物用了心思，蠟筆小新全套手辦，齊全到一個小配角都有，她問哪裏買的，他說定制，全世界只有一套，尤音心滿意足。
十幾天時間過得快，轉眼回程倒計時。
溫姨第一個不舍，“不是說不用上課了嗎？那麽著急趕回去做什麽？”
尤音：“不上課還有很多事情的，得回去。”
溫姨嘆息：“我這要不是有孫子孫女在也跟你們一起過去了，現在請的阿姨怎麽樣？做飯好吃嗎？”想了想，又說：“不然我跟你們去幾天，教教她。”
尤音笑不行，沒讓她去。
晚上席庭越有應酬，打過招呼，說會晚點回來，尤音在二樓書房待著。
這裏沒什麽變化，沙發桌子還擺在原來方位，只是書桌上她的漫畫書小東西換成他的文件電腦，能看得出來常常這邊辦公。
九月份時來過一趟，那會兒窗外的玉蘭還有葉子，現在光禿禿，枝椏處開始長出細小的苞，再過兩個月盛開，肯定很好看。
尤音跟送水上來的溫姨交代，讓她到時記得給自己拍照片，溫姨應下，離開。
人一走，書房重新安靜，尤音窩在小沙發角落，抱起腿，陷入思考。
他們計劃是後天走，後天周六，趕下周一她開學。
明天周五，工作日......
想起什麽，又拿過手機百度搜索。
十一點多席庭越回來，喝過酒，喝得好像還有點多，走路都走不穩。
尤音伺候人，又是倒水又是擦身，最後看著像是不吐了才敢扶上床。
她輕輕叫：“席庭越？”
男人睡夢裏回應：“嗯......”
算了，不說了，說了明天也不記得。
尤音給他蓋好被子，“睡吧。”
第二天醒來身邊沒了人，浴室有水聲，尤音看表，九點。
等了會，等到人出來，她抱著被子再次叫他，“席庭越。”
男人看過來，“怎麽了？餓了沒？下去吃飯。”
“不餓。”尤音搖頭，提醒道：“今天周五。”
席庭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冬日陽光傾洩而入。
“嗯，明天回去。”
尤音咬了咬唇，輕聲說：“網上說，只能在戶口所在地領證......”
席庭越腳步停頓，猝然回眸。
尤音有點不敢看他，吱唔道：“我們都是申城戶口，今天又是最後一個工作日，下學期我很忙的，再回來不知道什麽時候......”
“可是我不想在民政局拍照，你說上午拍照下午再去來不來得及？民政局下午上班的吧？”
三十多年的人生，這一刻，最欣喜。
身上血液流動速度加快，似乎在共同慶祝。
席庭越壓下不斷跳躍的心臟，不言一語，轉身走向衣帽間。
尤音楞了，這是什麽反應？她說話很小聲嗎？沒聽見？
男人手在衣櫥裏翻，動作焦急，像找不到想要的衣服一樣，又轉頭問：“領證是不是必須得穿白色襯衫？”
“要打領帶嗎？”
嗓音不再是平常沈穩，隱隱發顫。
尤音松開緊緊捏著的手心，笑他，“又不是第一次領，你緊張什麽。”
滴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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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音怔楞間，席庭越不知從哪掏出來枚戒指，設計精巧的藍鉆，適合日常佩戴的克拉數，不是以前結婚那一枚。
沒有盒子，他像是隨手從旁邊放著的大衣口袋裏摸出。
尤音吃驚擡臉。
他再度出聲：“音音，嫁給我。”
屋外淩冽寒風，屋內溫暖如春，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睡前場景，尤音心底卻被重重敲了一擊。
之前結婚時並沒有什麽求婚儀式，他們被趕鴨子上架，領證辦婚禮一套流程下來快速得一眨眼過去。
她其實對場景隆重賓朋皆至的求婚沒什麽太大憧憬，比起那些，她更在意對方的心意。
尤音怔怔問：“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從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第二天。”
盛大的求婚儀式他不會辦不出來，但時時刻刻帶在身上的戒指讓她驚訝。
席庭越說：“本來想著過完年再跟你求婚，可沒能忍住，音音，我想早點娶你。”
他拉過她的手，把戒指套進右手無名指，大小正好。
再親了親她額頭，低低問詢：“好不好？嫁給我。”
尤音轉過身，把手伸到面前，仔仔細細看了幾眼，怎麽這麽合適啊，他是不是偷偷量過她手指的尺寸？鉆石也好看，不張揚低調精致，是她喜歡的款式，他怎麽總是能精準踩中自己的喜好？
席庭越見她轉身不語，心裏一慌，“音音......”
尤音還在看戒指，隨口嗯了聲。
他想著可能是儀式的問題，又反省自己一時沖了動，只好說：“過完年給你補儀式，我們再去拍婚紗照，你想去哪拍就去哪拍，等你放假了我們辦婚禮，海島海邊都行。”
尤音還盯著戒指看，沒太註意他說了什麽，“噢。”
席庭越心越慌亂，直接把人轉過來，盯著她道歉，“有點草率了，還能再來一遍嗎？”
尤音終於聽清，撲哧笑，把手藏進被子裏，嚴肅說：“是有點草率，戒指我先收下，至於答不答應你的求婚看你表現吧。”
席庭越看著女孩眼裏明媚笑意，緊著的心松下來，“好，我好好表現。”
他抱過人，“睡吧，晚安。”
可酒店隔音不太好，時不時傳來一陣隱隱動靜，尤音覺得臉開始熱，噴在她耳邊的呼吸也漸漸急促。
等他手開始亂動時尤音按下，“不行......”
並講道理：“我不想讓人聽見，而且我今天好累，你說要好好表現的。”
三個理由，席庭越一個不能拒絕。
男人的生理反應總是比女人強烈些，尤音推開他，“你自己去衛生間解決。”
席庭越忍了忍，翻身下床。
等他洗澡這會，隔壁動靜漸歇，尤音長松口氣，明天一定要換個酒店！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尤音把人喊起來，攻略APP上說這邊的早市不能錯過，尤音只看了幾張圖，當即決定不管多冷都得去一趟。
於是倆個人只刷牙洗臉就出發，席庭越胡子都沒刮，又被尤音強制穿上厚重羽絨服，平時的高冷霸總搖身一變東北帥小夥。
也確實被早市攤的大爺大媽叫了好幾聲帥哥，熱情得他都不好意思起來，買完東西付好錢趕緊走。
有阿姨樂呵笑，朝尤音說：“你老公還挺俊吶。”
尤音被熱情感染，嘻嘻笑著接話：“還不是老公呢阿姨。”
“喲，那帥哥得加把勁了。”
尤音轉頭看帥哥，帥哥也正望著她，目光相接，幾秒後席庭越撤開視線，回應阿姨：“是，我得再加把勁。”
剛買的肉包子熱乎乎，尤音在冰天雪地裏吃著，穿梭在逛早市裏的人群裏，無比滿足。
她騰出手來拿出一個給他，“你趕緊吃，不然很快冷了。”
席庭越接過，猶豫一會，放棄霸總形象，跟著她一起邊走邊吃。
尤音笑得開心，“好吃嗎？”
“還行。”聲音別別扭扭。
他們還買了大·麻花、柿餅、凍梨、凍桃，各種各樣吃的，最後回到酒店，第一次吃凍梨的尤音差點把牙嗑掉。
還是席庭越在網上百度了凍梨的正確吃法才享受到美味，尤音一下幹掉兩個。
休息了會，和嵇新瑤宋浩一起出門參觀當地景點，逛到下午兩點退房，他們換了個酒店。
席庭越換的，他心裏大概對她選的這個不隔音酒店意見十分大，四點多，他開車帶他們去到市郊一個溫泉度假村。
嵇新瑤從坐上某人特地從北城開過來的車子時就驚嘆連連，等到度假村時更是拉了尤音小聲說話，“音音......這好像不在我們行程計劃裏......”
四五千一晚的房價，不是他們能消費得起啊......
尤音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安慰她：“沒關系，我男朋友有錢，你們隨便花隨便玩，都記在他賬上。”
嵇新瑤：“？？？”還能這樣？
他們訂的房間是隱在森林裏的獨棟小木屋，自帶溫泉，隱私性高。
晚餐在酒店餐廳用，都是當地特色，味道很棒。
晚上太冷，度假村吸引力沒有昨晚的冰雕強，尤音吃完飯躲回房間。
金錢帶來舒適感，尤音泡著溫泉，前頭大屏幕播放電影，客房服務還送來紅酒，味道意外地不錯，尤音喝了兩口，心情愉悅。
席庭越簡單在浴室沖過澡，圍著浴巾過來，尤音吩咐他，“你把主燈關了。”
主燈熄滅，整個木屋只有暖黃地燈壁燈亮著，溫泉區霧氣彌漫，氛圍旖旎。
席庭越脫掉浴巾踏入水中，與她並肩靠在泉邊，他拿過高腳杯抿了口，但味道顯然不是他的口味，又放置一邊。
挑剔！尤音才不管他，反正她就是覺得好喝。
她指了指幕布裏正放的電影，“你知道這是什麽片子嗎？”
“不知道。”
“《愛在黎明破曉前》，剛剛隨便翻了翻，發現這裏好多經典電影，這是我第三次看了。”
席庭越看熒幕，尤音繼續說：“第一次是爺爺帶我看的，爺爺口味真雜啊，他怎麽什麽都看。”
“兩個靈魂的極致交融，那一夜，足以耗盡畢生浪漫。”尤音捧著酒杯小口抿，“這裏面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深思，反覆回味，我最喜歡女主說的一句是：‘我喜歡我望向別處時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記憶的洪流在看見這部片子時泛濫，昨晚為一張照片動容的情感有了出處，她喜歡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那裏藏著愛。
尤音扭過頭，再次對上熾熱視線，恰是此刻。
熱氣升騰，朦朦迷霧在倆人中緩慢流動。
不知多久，席庭越喉結微滾，壓低聲音說：“溫泉泡久了不好。”
尤音勾起唇，把高腳杯放回位置，伸手環上他脖子，輕輕說：“你抱我。”
水聲嘩啦，席庭越抱起人，離開溫暖泉水那一刻冰涼，他隨手扯過浴巾裹住，再抱著人到浴室沖，沖完抱回床上。
屏幕裏電影還在放，男女主走走停停，聊著天碰撞思想，情難自抑時親吻擁抱，情調拉滿。
而不遠處大床，男人側臥著，撥開女孩額前碎發，視線凝視，墨色瞳仁溢滿繾綣，他叫她：“音音......”
尤音眼尾揚起，“要叫寶寶。”
“寶寶。”
尤音擡手摸他臉，緩聲說：“你知道這部電影的結局是什麽嗎？”
他的答案依然是不知道。
尤音說：“他們在車站分別，沒有留聯系方式，只是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席庭越回頭看向放了一大半，還未到結局的電影，再轉回來，眼裏隱隱有遺憾。
“你覺得他們會再見嗎？”
“會。”
“為什麽？”
席庭越盯著她眼睛，“相愛的人總會找到彼此。”
“你好官方啊.....”尤音笑他，略微停頓，認真說：“不過他們確實找到了彼此，導演後面還拍了兩部，最後一部2013年上映，叫做《愛在夜幕降臨前》，回歸現實，不再是現在這部的浪漫基調。”
席庭越忽然問：“他們結婚了嗎？”
尤音好笑，側身，“你就這麽想跟我結婚啊？”
“想。”
尤音手移到他刮幹凈胡子的下巴，光滑細膩，很好摸。
“他們在一起了，還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說到這裏她岔開話題，“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你生的我都喜歡。”
又是官方回答，尤音嗤他一聲，繼續說：“他們的生活開始充滿雞毛蒜皮的瑣事，他們爭吵，冷戰，多了很多無奈滄桑，婚姻這把枷鎖把他們困住，誰也逃不出來，男主最後還出軌了.....”
席庭越似乎聽出什麽，靜靜看她。
尤音卻笑：“我看第三部時年紀還小，那時候我們也還沒結婚，後來我在我們還是夫妻那兩年重溫，你知道嗎？我竟然羨慕他們，他們即便爭吵也愛著彼此，他們只是用另一種方式詮釋愛情的不完美。”
“當然，我並不支持男主出軌。”尤音捏他耳朵，“你要是出軌，我不會像女主一樣委曲求全的。”
席庭越說：“我不會出軌。”
“哼，你最好是。”
尤音再說：“我很滿意我們現在的狀態，我有時候會想我們如果再結婚，會不會像男女主或者大多數夫妻一樣，生活全被雜事充斥，把對彼此的熱情一點點耗盡。”
雖然眼下一切都好，他愛自己，他陪著自己換了一個城市生活，可那樣高度共鳴的傑西與席琳都能陷入婚姻的漩渦，她憑什麽保證他們不會呢？
走過一次的路，她有些害怕再走一遍了。
尤音如此坦誠地說出自己的顧忌，席庭越聽進心裏。
他握住她手，目光沈靜：“我們跟他們不一樣，跟這世上任何一對夫妻情侶都不一樣，你先要認清這一點，不能將別人的結局代入我們。”
尤音應：“嗯。”
“我不太清楚這對男女主，但夫妻間的爭吵大多集中於金錢關系、家庭關系與親密關系三者，金錢的問題我們之間不存在，我們不會為了多買的一個包或者阿姨的工資而發生爭執，以後也不用擔心孩子的成長和教育，這是最重要的前提條件。”
尤音輕笑，“是，席總。”
“再到家庭，你舅舅舅媽那邊我已經處理好，即便他們再找過來也影響不了我們，至於我父母你也看到了......”
席庭越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找出舒明華發的消息給她看，連續好幾句讓他帶自己回去吃飯，中間還夾雜催婚，說讓尤音不要擔心，婚禮的事都給交給她。
尤音看完，沈默下來。
“最後是親密關系，愛情走到後面都會演化成承諾、責任，我對你的承諾和責任從你七歲起到現在，一刻沒變，音音，我這輩子沒愛過誰，只有你一個。”
“我愛你，也許沒有電影浪漫，但永遠超越現實。”
尤音擡起鹿眸，望進男人眼中無盡深海。
席庭越輕輕磨著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垂首，吻了吻她唇角，“你如果害怕，那我們再緩緩，等到你完全信任我的那一天。”
“但是你仍要知道，我很著急，很著急娶你。”
電影放到傑西與席琳從酒吧出來，微醺著討論男女關系那一段，他們來到街邊，駐足觀看一段“誕生之舞”的表演，鼓點聲錯落有致。
可無人在意，電影成為背景，背景向來只起到烘托作用。
席庭越五指滑入她指縫，扣在床單上，覆過身子，親吻她。
笑聲低沈愉悅，“哦對，還有一個充分必要條件。”
“什麽？”
“我們性生活和諧。”
玩了幾天返程，回歸平靜生活。
尤音沒有準備新漫畫，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裝扮房子，她買了很多綠植，也把院子裏的空地整理出來，等冬天過去就可以移植鮮花，撒下花種。
閑下來時開始搞她的畢業設計，研究生生活不輕松，她上個學期的工作日幾乎天天泡在駱教授畫室，技術不說有很大進步，但一些短板都被駱教授補齊，總體水平得到他本人認可。
晚上偶爾會到祁夏家去吃飯，祁夏現在懷孕喝不了酒，她就使勁讓自己喝，說看著她喝能解饞，於是尤音每次從她家離開腳步都虛浮。
席庭越還是忙，但是基本上會按時回家，雖然吃完飯後還是待在書房，只是換了個辦公場所的區別。
不過尤音還是很滿足，這裏的房子二樓沒有書房，但是一樓書房很大，席庭越把原本的沙發撤了，放兩套桌椅，這樣他們可以一起辦公，她窩在自己特地挑選的寬大松軟椅子上看文獻或看番劇，一擡頭，可以看見他專註的臉，很安心。
一樓還有間面向後院的房子，那裏現在是她的畫室，畫具齊全，也有足夠的空間放她的畫，不用再擔心搬不搬得走。
他說等她畢業可以掛在漫娛下交社保，等交夠一定年限再把房子轉到她名下，到時候這裏將真正屬於她。
臨近過年，天氣好，小區越加熱鬧，尤音這幾天差不多天天待在祁夏那，傍晚席庭越下班過去吃晚飯順便把人逮回家。
這天晚上尤音問他，“你這個年怎麽過？”
他說：“你在哪我在哪。”
尤音看他，“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
席庭越一頓，他沒想過這一層。
“你媽媽給我發了好多消息，問我過年和不和你一起回去。”
倆人停在小區路上，身旁遛狗散步的人群陸續經過。
壓力確實有，他要是為了自己真跟家人鬧不開心，那自己豈不是成為罪人？
吃頓飯而已，如果這都不能接受，她要怎麽和他走下去？
愛情是相互妥協，不能總讓一個人付出，
尤音看他現出愧疚的一張臉，卸掉故意裝出來的怒氣，笑道：“我答應了，我說跟你一起回去。”
男人臉色旋即一松，“好，一起回去。”
除夕前一天抵達申城，直接回的席家。
晚上住席庭越房間，這裏她住過幾回，在他們結婚後回來吃飯留宿的時候。
她很熟悉，腦子裏還有十三四歲不小心闖進來，撞見剛洗完澡的二十出頭少年的青澀記憶，她問他記不記得，沒想席庭越直接敲她腦袋，“就你膽子最大。”
尤音抱他腰，樂呵笑：“誰讓我從小就惦記你了呢。”
席庭越垂眼，黑眸滑過莫名情緒，低問：“真的？”
“當然，十三四歲，情竇初開你不知道嗎？”尤音自然說出十幾歲的自己深埋心底的情意，“我又不是什麽無知少女，喜歡優秀帥氣的哥哥不是很正常嗎？”
在他臉變深沈時尤音手從他襯衫下擺探進去，肆意滑動，仰著臉，笑容明媚，“不過哥哥，你這腹肌是怎麽練的，怎麽三十多了還和二十一樣？”
席庭越剛起的情緒全被她動作話語澆滅，失笑，“你多運動，少吃點，不碰甜的也能擁有。”
尤音手還在流連，嘴上拒絕：“我不要，一個家裏有一個人有腹肌就可以了。”
席庭越鄭重其事點頭，“我覺得也是，你負責長肉，再胖幾斤。”
尤音抽出手，眼一瞇，“再？你什麽意思？我胖？”
男人察覺到危險，忙笑著補充，“沒有，我胖。”
尤音揮拳頭打他，“哼！！”
吵鬧間舒明華上來叫吃飯，打鬧停止。
不止他爸媽和席心蕊，席嘉樹一家也在，熱熱鬧鬧。
有席嘉樹在尤音沒什麽好日子過，吃完飯被追著問她和席庭越怎麽回事，什麽時候好的，什麽時候領證，啰嗦極了。
應付完他上樓已經九點，席庭越和席祥、叔叔說話，還沒能上來。
她先洗澡，洗完等他，一直等到十點半。
席庭越喝了點酒，臉色微紅，尤音給他倒了杯水，“先去洗個澡。”
“嗯。”他深深看她兩眼，動手脫下外套，似是隨口說：“叔叔要給爺爺出本傳記，我抽屜裏有爺爺的印章，你找一下。”
“噢，在哪個抽屜？”
“不記得了，你找找。”
他說完轉身去浴室，尤音下床去找。
翻了會，在書桌第二個抽屜一本相冊上看見一張照片，過了塑，卻依然沒躲過歲月折磨，相片紙發黃褪色。
但照片上一男一女模樣依舊清晰。
尤音一下失神，她不記得有這張照片的存在，這場景卻有印象，是她初中畢業時候。
照片上女生稚嫩，男生少年感十足，她那會都沒他肩膀高，矮矮小小一個，臉上滿是緊張。
他......怎麽會有？還不是夾進相冊，單獨放出來？
尤音看著看著眼眶漸熱。
恍神間浴室停了水聲，尤音抹抹眼角，把照片放進去，拿出旁邊印章。
席庭越邊擦著頭發邊出來，鎖骨處還掛著透明水珠，走近書桌，溫聲問：“找到了？”
“找到了。”尤音聲音悶悶。
席庭越淺聲笑，“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尤音明白他的故意，是對她吃飯前的行為回應，他的喜歡，也許同樣久遠。
但仍是怒瞪他一眼，“我想爺爺了不行嗎？”
“行。”席庭越低頭吻她，吻完，拿過印章離開，“先睡，我去吹個頭發。”
等他再上樓，尤音已經躺被窩裏，似乎睡著。
席庭越掀開被子上床，從背後擁過人，女孩轉過來，主動抱他，頭埋進懷裏，什麽都沒說，自己消化一晚上覆雜情緒。
席庭越親親她額頭，“晚安，寶寶。”
過完年他們沒有回北城，打算著開學再回去。
席庭越留下來處理公司事務，她則時不時約趙小桃夏儀出來見面，她們要工作，閑人尤音只能親自去接她們下班，請客吃飯。
中間還過了個生日，席庭越那天特地空出來，可尤音更想跟趙小桃她們一塊，只晚上騰出兩三個小時給他。
他的禮物用了心思，蠟筆小新全套手辦，齊全到一個小配角都有，她問哪裏買的，他說定制，全世界只有一套，尤音心滿意足。
十幾天時間過得快，轉眼回程倒計時。
溫姨第一個不舍，“不是說不用上課了嗎？那麽著急趕回去做什麽？”
尤音：“不上課還有很多事情的，得回去。”
溫姨嘆息：“我這要不是有孫子孫女在也跟你們一起過去了，現在請的阿姨怎麽樣？做飯好吃嗎？”想了想，又說：“不然我跟你們去幾天，教教她。”
尤音笑不行，沒讓她去。
晚上席庭越有應酬，打過招呼，說會晚點回來，尤音在二樓書房待著。
這裏沒什麽變化，沙發桌子還擺在原來方位，只是書桌上她的漫畫書小東西換成他的文件電腦，能看得出來常常這邊辦公。
九月份時來過一趟，那會兒窗外的玉蘭還有葉子，現在光禿禿，枝椏處開始長出細小的苞，再過兩個月盛開，肯定很好看。
尤音跟送水上來的溫姨交代，讓她到時記得給自己拍照片，溫姨應下，離開。
人一走，書房重新安靜，尤音窩在小沙發角落，抱起腿，陷入思考。
他們計劃是後天走，後天周六，趕下周一她開學。
明天周五，工作日......
想起什麽，又拿過手機百度搜索。
十一點多席庭越回來，喝過酒，喝得好像還有點多，走路都走不穩。
尤音伺候人，又是倒水又是擦身，最後看著像是不吐了才敢扶上床。
她輕輕叫：“席庭越？”
男人睡夢裏回應：“嗯......”
算了，不說了，說了明天也不記得。
尤音給他蓋好被子，“睡吧。”
第二天醒來身邊沒了人，浴室有水聲，尤音看表，九點。
等了會，等到人出來，她抱著被子再次叫他，“席庭越。”
男人看過來，“怎麽了？餓了沒？下去吃飯。”
“不餓。”尤音搖頭，提醒道：“今天周五。”
席庭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冬日陽光傾洩而入。
“嗯，明天回去。”
尤音咬了咬唇，輕聲說：“網上說，只能在戶口所在地領證......”
席庭越腳步停頓，猝然回眸。
尤音有點不敢看他，吱唔道：“我們都是申城戶口，今天又是最後一個工作日，下學期我很忙的，再回來不知道什麽時候......”
“可是我不想在民政局拍照，你說上午拍照下午再去來不來得及？民政局下午上班的吧？”
三十多年的人生，這一刻，最欣喜。
身上血液流動速度加快，似乎在共同慶祝。
席庭越壓下不斷跳躍的心臟，不言一語，轉身走向衣帽間。
尤音楞了，這是什麽反應？她說話很小聲嗎？沒聽見？
男人手在衣櫥裏翻，動作焦急，像找不到想要的衣服一樣，又轉頭問：“領證是不是必須得穿白色襯衫？”
“要打領帶嗎？”
嗓音不再是平常沈穩，隱隱發顫。
尤音松開緊緊捏著的手心，笑他，“又不是第一次領，你緊張什麽。”
滴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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