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微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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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古風paro，之前寫給劉小別的生賀。
內含別柳CP。
（一）
“噫，這天氣可真冷。”袁柏清打了個哆嗦，裹緊了披風從屋裏鉆出來，月色像水一樣潑了下來，照了他滿頭滿臉。
他擡頭看了一眼滿天星河，嘀咕了一句：“嘁，剛下完雨就晴朗，也就這星星不知愁滋味，真想叫堂主來……”
“來做什麽？”少年的聲音讓他心下一驚，袁柏清回頭一看，卻是劉小別抱著胳膊擡著下巴，正站在院中望著他，月光鍍在這人身上，硬生生的把他那少年銳氣都消了幾分，多了點莫名其妙的仙味。
只是袁柏清知道他說話嘴毒，和那高嶺之花半分關系都沒有。
真是生了副好皮囊，回到京城怕不是又要迷了多少姑娘的眼，假象，假象！袁柏清在心裏連連搖頭，面上卻松了口氣，還好是劉小別，“別哥你是想嚇死我嗎？”
他沒好氣的接上了剛才的話：“還能做什麽，讓他用他那滅絕星辰，把這些閃人眼睛的玩意兒劈了唄。”
“你那是柴刀。”劉小別瞇著眼睛看他，“有空在這裏東想西想，還不如趕緊收拾東西回城，待在這邊陲小鎮，你有什麽通天醫術也沒得用場。”
“我偏不，堂主說了要我跟好你，說你性格沖動，怕你壞事。”袁柏清沖他做了個鬼臉，躲開屋檐上滴下的水珠，“要我說該回去的應該是柳師姐，你瞧她離了城之後的寂寥樣。估計是在回味她以前天天坐在微草正院的那株大樹上吹笛子，是多清閑多美好——好端端的姑娘家偏要跑到塞外吃什麽苦喔。”
“還不是你耍嘴皮子激了她跟來，明知道這是個九死一生的活計，這不是找事麽。依我看你們倆都趕緊打包東西回去，這邊有方前輩，我不會輕舉妄動的。”劉小別想起柳非在樹上吹笛子的嬌俏模樣，也覺得頭疼，“這裏風沙那麽大，誰聽的進去她的笛聲。”
“若是我師父讓我走，那我當然走，若是你的話，資歷可還不夠。”袁柏清哼了一聲，他口中的“師父”指的正是微草的副堂主方士謙，“你可別是想一個人全攬了功勞。我就納了悶了……”
眼見袁柏清又要舊事重提，劉小別轉身就走，“那我去稟了方前輩，讓他親自告訴你，你帶著師姐回去，這邊有我們幾個就好了。”
“真絕情。”袁柏清撇撇嘴，擡頭看坐在院墻上的少女：“行了，就你那武功水平，人家估計早註意到你了，你看看他說話一點都不帶情面的，我都陪你從京城跟到邊塞了，咱們回去唄。”
“誰跟著他了。”柳非從墻上跳下來，手中的笛子打了個轉，“我不也是想替堂主分憂嗎？江湖誰不知道咱們堂主過的有多辛苦，身為微草弟子如果都不心疼他，還有誰心疼他啊。”
“他不需要心疼。”誰知道劉小別又折了回來，袁柏清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柳非，柳非不服的瞪了過去：“理由？”
“我且問你，堂主最尊敬誰？”劉小別問道。
“自然是林傑前輩。”柳非答道。
“那林傑前輩最欣賞誰？”劉小別又問道。
柳非蹙了蹙眉，一旁的袁柏清急忙舉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師父說過，林傑前輩最欣賞那前朝的範希文。”
“所以，分憂可以，心疼就算了，這是對他這麽多年來為了江湖和朝廷殫精竭慮付出的不尊重。”劉小別挑了挑眉，突然笑了，“難道說柳非你……”
“我警告你別亂說。”少女手中玉笛一橫，直指他面門，“若是方前輩讓我回去，我一個字都不多說，至於你……你就爭取活著回去，我到那時候再跟你算賬！”
劉小別詫異的看著忿忿離去的柳非，她腕上別著的銀鈴走起來一晃一晃的叮當作響，遠遠看去和袁柏清剛才嫌棄的不知愁滋味的星河一樣，天真爛漫，“我活著回去就是被她打的嗎？”
“同門師姐弟的情誼，不懂了吧。”袁柏清意味深長的看過來，“所以我還是納悶……”
劉小別也轉身走了。
（二）
劉小別當然知道袁柏清納悶什麽，因為這個問題他問過不止一次。中草堂大多數人都是天生走江湖的料——流浪孤兒，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偏生劉小別就是個例外，他家境殷實，雙親健在，卻早早的跑到了微草來做王傑希的關門弟子。
“專門挑我休沐回微草的時候過來，你好像很志在必得啊。”王傑希正坐在桌前，打量著棋盤，也沒看那立在院中的小少年，聽到鳥叫聲後，才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樹上的小姑娘：“柳非，你又把鳥籠放的那麽高，別摔著你了。”
“堂主不要擔心我啦。”柳非脆生生的答道，手中竹笛放到唇邊，目光卻在來人的身上打了個轉。
“請王堂主收我為徒。”來人彎腰抱拳。
“你腰上佩的是劍，為何不去那擅劍的藍溪閣，他們那可是有位聲名在外的劍聖。”王傑希捏起白子落到棋盤上，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此時他終於看向面前被他晾了許久的小少年，“你父母同意你這樣不務正業？”
“我不認為這是不務正業，所謂正業是什麽？”劉小別擡起頭來，平靜的直視他，“不過因人而異罷了，有些人覺得在朝堂為官是正業，但也有人覺得在江湖自由自在才是正業。況且在朝為官者也是想法各一的，有人希望造福一方百姓，有的人不過是為個人仕途一己之利，我不認為在江湖之上，就做不到這些，堂主您不就是做到了嗎？”
“至於家業我沒什麽興趣，交給兄長就好，作為幺子，我父母只希望我可以按自己的意願而活。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而我……希望可以為友為鄰。”劉小別答道。
“哦，原來是因為中草堂離你家近，這種想法，有點意思。”王傑希讚許的點了點頭，“那你怎麽看我？”
“中草堂是王家世家，雖無爵位，但王家先祖是開國功勳，聲望極高，因而不入朝堂。只是在前輩的父親這一代，卻將它交給了林傑前輩，考取功名為官，前輩只是繼承父業。很多人說您父親只是貪圖功名利祿，在我看來，微草名滿天下，凡是有人煙的市井之地，都有中草堂分店。雖說江湖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但難免上面會多疑，覺得微草是不是功高蓋主。”劉小別沈聲道，“所以明則為官，實則為質。”
王傑希拿著黑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你繼續說。”
“這是為了避免被猜忌，當初不入朝堂是自保，如今亦然。只不過也有好處，朝廷上會看在堂主幾分薄面，我們有了這層背景雖有得罪的人，但也更方便行走江湖，一明一暗，恰恰有了照應。藍溪閣不也是這樣麽，他們前任閣主魏琛所出身的杜陵魏家，是鑄劍世家，在被滅門以前，年年都將上好的兵器送給朝廷。”
劉小別從王傑希的話中感覺到了他的鼓勵，因而說話之間神色更加自信。
“那何為俠客，何為微草？”王傑希又落下一子。
“俠者重然諾，講義氣，輕生死。微草……”劉小別話還沒說完，面前在專心下棋的王傑希卻突然一下子站起，幾步躍至樹下。
原來柳非聽他們倆的侃侃而談聽的有點頭暈，不知道什麽時候連笛聲都停了下來，她懵懵懂懂的伸手去夠那鳥籠準備下樹，卻是繡花鞋一腳踩了個空，直接掉了下來。
虧得王傑希反應快，把她接了個正著。
劉小別訝異的看了過去，只見王傑希放下手中的小姑娘，踱步離開：“你的確知道的很多，沒有在賣弄，甚至還少說了一些東西。不過你還沒有真正的理解很多事情……”
“前輩！你什麽時候時會收我為徒？”劉小別見他要走，上前一步追問道。
“堂主，我剛剛摔下來的時候，竹笛不小心折斷了。”柳非有些心疼的看著斷成兩半的竹笛，語氣有些焦急，“這可是您親手給我做的。”
“讓他再去給你做一個。”王傑希擺了擺手，已經穿過了拱門，聲音都漸遠了，“等下次柳非掉下來，接住她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時候。”
（三）
柳非現在手裏的笛子就是劉小別給的，王傑希離開之後，兩個年輕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還是小姑娘先開了口，有幾分委屈：“那你要給我做個笛子了，還有堂主也真是的，我哪有他說的那麽笨拙，總是會從樹上掉下來呀。對了，話說回來，你叫什麽名字？”
“不就是給師姐做個笛子麽，應該的。”少年笑了笑，卻是已經連師姐都叫上了，“我叫劉小別。”
劉小別當然明白王傑希是什麽意思，他不得不承認王傑希的確很厲害。因為王傑希明明在下棋，卻能察覺到柳非的危險，並且及時過去接住了他。
這是這位微草堂主在考驗自己的武功水平呢，他必須得想辦法證明自己。
雖然王傑希本身不是使劍的人，但像他這種境界的人，都是十八般武藝都懂得不少的，因而還是指點了劉小別很多。
加上劉小別本人底子就不錯，天賦也很高，在家時也請過名師教導，所以武藝精進了不少，很快便成為了王傑希的得意弟子。
至於他有沒有真的接住從樹上掉下來的柳非，倒不是那麽重要了，他已經通過平時的訓練表現出了他的水平，比如那個鳥籠，都是他替柳非拿和掛。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追魂劍是王傑希早年從魏家求來的，微草上上下下都猜測了很久這劍會贈予誰，畢竟微草並沒有人習劍，沒想到卻是給了劉小別。
劉小別給柳非找了個玉笛，讓柳非一度愛不釋手不舍得拿去吹。袁柏清為此還跟周燁柏感嘆過：“到底還是別哥會討女孩子歡心，瞧這話說的，覺得你非常適合這個笛子，就給你拿來了。一過來就把咱們微草唯一的大小姐給哄走了。”
對此劉小別表示無辜，他真的是這麽想的，而且他家也是真的……不差錢。
只不過他心中還是對王傑希最後說的話耿耿於懷，他的確少說了一些東西，比如說他隱藏了自己野心。
少年人有野心是很正常的，他希望自己可以有朝一日超越劍聖黃少天，揚名天下，所以他才不想拜入黃少天門下，跑去另辟蹊徑。
還有就是，他其實不是很讚同王傑希的為人行事的。微草在林傑掌事以前，是很老實的江湖門派，雖然也做善事，不過最初就是收留流浪兒作為弟子而已。
但後來就做的愈發多了，饑荒災患時放糧布施，病疫盛行時遣弟子去醫治，甚至有時候都會去劫富濟貧，懲治恃強淩弱的惡霸。據說這是當時還是幼童的王傑希建議的。
劉小別不是不讚同微草做善事，但劫富濟貧他是很擔憂的，這世間富貴者多有覆雜的人際關系，難保背後有著朝廷大員勢力，這麽做雖然會讓百姓安居樂業，但這並不是微草該做的，要做也是官府去做，這樣會讓王傑希在朝廷被勳貴們針對的吧？
而且，說句難聽的，個人不過微薄之力……又能如何呢？
他雖然一直沒問，但是王傑希卻看出了他的疑問，為此專門和他聊了聊。
“你有沒有自己很欣賞的前人？”王傑希問道。
“沒有。”劉小別老老實實的答道，他覺得王傑希應該明白他的想法，他雖然面上謙卑沈靜，但是骨子裏是很驕傲的那種，他沒有自己特別欣賞的人，因為他覺得自己也差不哪裏去，他只有自己想要超越的人。
“我第一次知道範希文，就是林傑前輩告訴我的。”王傑希笑了笑，“其實建立微草的王家先祖，也非常的敬重這個從未謀面過的人。”
劉小別瞬間恍然，明白了王家從一開始就急流勇退，隱於江湖的原因：“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嗯，不過王家從來不是為了那位，微草亦然。說的誇張一些是為江山社稷而奉獻，說的簡單一點，就是想保一方人平安罷了。因為王家當年在戰亂之中，就是這麽被那些善良淳樸的百姓們給保下來的，我們受過他們很多的恩惠，唯有世世代代的去報恩。”王傑希解釋道，“包括微草，也有它特殊的含義……你要知道。”
“什麽含義？”劉小別問道，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因為他知道，王傑希肯把這點告訴自己，說明他對自己是真正的信任了。
王傑希負手看著院中的參天大樹，“這是先祖嫁接過來的樹，原本看起來病病殃殃的活不了多久，誰想到居然也長成了，包括院中的其它植物，也是這樣。”
“草木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區區微草，生於毫末，毫末之草，可以成原——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你不理解的事情。”
（四）
“非非和柏清走了？”天剛大亮，方士謙就來到了微草買下的這座小院，身上還沾著些許晨露，“都沒等到為師過來啊，怕不是小別你給氣走的。”
“我這不是為了他們的安全嘛。”劉小別剛練完劍，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走過去行禮，苦笑道：“柏清就不說了，他本就是個大夫。至於師姐，她要是在我這裏受了丁點的傷，微草滿門師兄弟還不得天涯海角的追殺我。”
“沒辦法，她也是多災多難的好不容易才長大的，女弟子太少，養在京城的也就只有她，大家難免要照顧一些。”方士謙笑了笑，繼而嚴肅了神色：“英傑傳消息過來了，證據確鑿。燁柏已經通知了附近的微草弟子們集結，你叫上梁方，我們要去燕城了。”
“是，弟子告退。”劉小別點點頭，他們此行從京城來這地方，原是幾月以前，燕城中草堂的弟子去了消息給王傑希，說燕城的太守有勾結蠻族的嫌疑，證據還不夠充分。
這座城池可謂是京城的門戶，一旦失守，裏應外合，蠻族將會直逼京城。但因為那太守是龍椅那位寵妃的親戚，算是帝王姻親，所以王傑希雖然拿著證據參了他一本，卻沒有被重視。
這事反而被小人記恨在心，幾個大臣聯合起來彈劾了他，這聖上也是早就看王傑希不順眼了，找了個由頭就要發落他去嶺南做官。
王傑希豈是任人宰割的，他雖然對朝廷心灰意冷，但並不代表他明知有陷阱還會去跳，加上父親去世，他直接辭官回老家丁憂去了。
他臨走之前把這件事交給了方士謙，讓方士謙盯著點。方士謙便帶著高英傑和周燁柏先行去了燕城，讓劉小別把這邊安排妥當了再跟過去，他也不放心王傑希獨自回家，暗中讓鄧覆升和肖雲帶人保護王傑希。
事實證明方士謙果然有先見之明，王傑希的確在路上遇到了追殺。鄧覆升建議王傑希藏起來，弄一個下落不明，但王傑希卻不認同，他認為只有他出來吸引火力，才能讓方士謙這邊的計劃合理進行。
劉小別把事情安排妥當就走了，本來他是打算讓李濟暫代堂主事務，柳非和袁柏清協助，只是沒想到這倆人居然跟著他一起過來了，讓他頭疼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勸了回去。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做什麽？”梁方問道。
“證據確鑿，且看他認不認錯，若是有悔過之意可將功補過，便饒他一命先關起來，證據交給朝廷，等朝廷再派新官來這。若是死都不改，那就殺掉，錯甩給蠻族。”劉小別說道。
“你這是嫁禍啊。”方士謙樂了，“這招學得不錯，堂主不愛用這些招數，連帶著英傑也是，他們做堂主是沒問題的，但必須得有幫襯著，你這小子，可以的。不過你這是自學成材的吧？”
劉小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只聽方士謙繼續說道：“英傑說那太守府層層守衛森嚴，到時候估計只能是你們幾個先行潛入了，英傑之前夜探了一次，依照你們幾個的武功，綽綽有餘。”
“嗯，前輩在外面等我們的信號就是。”這種類似刺殺的活計，劉小別當然不會讓方士謙犯險，到時候他和高英傑、梁方、周燁柏四個潛入就好。
換好夜行衣，方士謙帶著人潛伏在了太守府附近，幾個人拿了信號彈，換上夜行衣，小心翼翼施展輕功避開護衛，據高英傑調查，這太守每日這個時間會獨自一人在書房，因而幾個人直接朝著那燈火通明的地方去了。
（五）
潛入比想象中的順利，甚至那太守見到他們幾個後，居然相當鎮定，依然正襟危坐：“不知幾位大俠來本官此處做什麽？圖財的話大可先回去了，我自認為官清廉，不是搜刮民脂的貪官……”
直覺告訴劉小別，這其中似乎有詐。他故意壓低了聲音，手按在追魂上，惡狠狠的說道：“我們聽說你和蠻族勾結，計劃把這燕城獻給他們做投名狀，你可認罪？”
這太守臉色一變：“閣下講話可要註意，當心禍從口出。”
“我們來這，自然是有證據的。”周燁柏將一份臨好的賬本扔了過去，“太守不先看看這是什麽？”
“這……”太守翻了翻賬本，一副冷汗涔涔的模樣，他的目光在四個人之間打了個轉：“不知四位大俠之中，誰是帶頭的人？”
周燁柏和梁方都沒有動，在這種情況下，劉小別本來也是不會動的，因為高英傑作為王傑希的接班人，的確是他們四個中的領頭人物，但因為他覺得此中有詐，因而用胳膊擋了一下正欲站出來的高英傑，“我就是，你想做什麽？”
“可否借一步談話？”誰知那太守卻是指了指書櫥，“這裏有個內室。”
“有甚麽好說的！”梁方有些急了，高英傑臉上也有幾分不太讚同的神色，劉小別想了想，沖他們幾個點了點頭，手在腰間的信號彈處摸了摸。其
他幾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劉小別這是想自己以身犯險，讓他們幾個見機行事，若有不妙立即通知在外的方士謙。
周燁柏會意的點點頭，高英傑確實身份不一般，雖然是出來歷練的，但要是出了事可就不好了。他準備在劉小別進去後，讓高英傑先撤去方士謙那裏送信，這裏留下他和梁方就好。
不過高英傑卻是不同意，他不能留師兄弟們在危險之中，自己先行離開。最後反而是周燁柏無奈的讓梁方盯著這裏，他先回去了。
進了內室，那太守便一臉誠懇的說道：“大俠，本官其實不是真正投誠蠻族，只是想以此為餌，引得他們的將軍來此，一舉殲滅，保我燕城子民一方太平。”
“我們與蠻族井水不犯河水，今年冬天又格外的冷，蠻族過冬艱難，不主動進犯就已是好的了，你卻故意挑事，萬一引得他們為報仇大舉來犯，又該當如何？你到底是何居心！”劉小別卻不是個天真的，當然沒有輕易信了他的說辭。
首先他覺得這太守就是賣國賊，其次就算他是為了殺蠻族的人，那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升遷，絲毫沒有為百姓著想。
“大俠息怒，大俠息怒。不過大俠你又有何資格和立場來譴責本官？”那太守講的理直氣壯，“你位居江湖，自然不知道我們邊城險惡，朝廷根本不在意燕城子民的死活，如若投奔蠻族，豈不也是保了這燕城子民的平安了嗎？”
劉小別頓時冷笑出聲：“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燕城子民，那你難道不知蠻族有屠城的嗜好嗎？燕城百姓就算跟了蠻族，僥幸未被殺害，也逃不過作為奴隸的可能，哪如做我朝子民自在？”
“你這兩面三刀的家夥，是想直接去那邊做高官吧。你這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你連你在京城的親屬都不在乎，何況是這些跟你沒有親緣關系的百姓？”劉小別覺得他沒有跟這太守廢話的必要了，追魂是時候該出鞘了。
“你難道就能代表燕城所有子民了嗎，你就知道燕城裏沒有願意跟隨蠻族的人？”那太守一邊說著，一邊手伸向了桌上的小壺，似是準備斟茶。
“我只知道燕城有更多有氣節的人，這是祖輩用血打下來的城池，不配被懦弱的人掌控！”劉小別早就註意著他的舉動，見這太守一有不對，立即追魂出鞘，一劍挑飛了他手裏的茶壺。
說時遲那時快，那茶壺在被挑飛的瞬間，居然憑空爆出一股帶著顏色的氣體，而從原本封閉的內室中，突然墻壁破裂，沖進來了幾個人。
而與此同時，內室外“咻”的一聲，信號彈飛到夜空之中，一時間煙花璀璨，不知道的百姓還以為是太守府放了煙花來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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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這天氣可真冷。”袁柏清打了個哆嗦，裹緊了披風從屋裏鉆出來，月色像水一樣潑了下來，照了他滿頭滿臉。
他擡頭看了一眼滿天星河，嘀咕了一句：“嘁，剛下完雨就晴朗，也就這星星不知愁滋味，真想叫堂主來……”
“來做什麽？”少年的聲音讓他心下一驚，袁柏清回頭一看，卻是劉小別抱著胳膊擡著下巴，正站在院中望著他，月光鍍在這人身上，硬生生的把他那少年銳氣都消了幾分，多了點莫名其妙的仙味。
只是袁柏清知道他說話嘴毒，和那高嶺之花半分關系都沒有。
真是生了副好皮囊，回到京城怕不是又要迷了多少姑娘的眼，假象，假象！袁柏清在心裏連連搖頭，面上卻松了口氣，還好是劉小別，“別哥你是想嚇死我嗎？”
他沒好氣的接上了剛才的話：“還能做什麽，讓他用他那滅絕星辰，把這些閃人眼睛的玩意兒劈了唄。”
“你那是柴刀。”劉小別瞇著眼睛看他，“有空在這裏東想西想，還不如趕緊收拾東西回城，待在這邊陲小鎮，你有什麽通天醫術也沒得用場。”
“我偏不，堂主說了要我跟好你，說你性格沖動，怕你壞事。”袁柏清沖他做了個鬼臉，躲開屋檐上滴下的水珠，“要我說該回去的應該是柳師姐，你瞧她離了城之後的寂寥樣。估計是在回味她以前天天坐在微草正院的那株大樹上吹笛子，是多清閑多美好——好端端的姑娘家偏要跑到塞外吃什麽苦喔。”
“還不是你耍嘴皮子激了她跟來，明知道這是個九死一生的活計，這不是找事麽。依我看你們倆都趕緊打包東西回去，這邊有方前輩，我不會輕舉妄動的。”劉小別想起柳非在樹上吹笛子的嬌俏模樣，也覺得頭疼，“這裏風沙那麽大，誰聽的進去她的笛聲。”
“若是我師父讓我走，那我當然走，若是你的話，資歷可還不夠。”袁柏清哼了一聲，他口中的“師父”指的正是微草的副堂主方士謙，“你可別是想一個人全攬了功勞。我就納了悶了……”
眼見袁柏清又要舊事重提，劉小別轉身就走，“那我去稟了方前輩，讓他親自告訴你，你帶著師姐回去，這邊有我們幾個就好了。”
“真絕情。”袁柏清撇撇嘴，擡頭看坐在院墻上的少女：“行了，就你那武功水平，人家估計早註意到你了，你看看他說話一點都不帶情面的，我都陪你從京城跟到邊塞了，咱們回去唄。”
“誰跟著他了。”柳非從墻上跳下來，手中的笛子打了個轉，“我不也是想替堂主分憂嗎？江湖誰不知道咱們堂主過的有多辛苦，身為微草弟子如果都不心疼他，還有誰心疼他啊。”
“他不需要心疼。”誰知道劉小別又折了回來，袁柏清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柳非，柳非不服的瞪了過去：“理由？”
“我且問你，堂主最尊敬誰？”劉小別問道。
“自然是林傑前輩。”柳非答道。
“那林傑前輩最欣賞誰？”劉小別又問道。
柳非蹙了蹙眉，一旁的袁柏清急忙舉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師父說過，林傑前輩最欣賞那前朝的範希文。”
“所以，分憂可以，心疼就算了，這是對他這麽多年來為了江湖和朝廷殫精竭慮付出的不尊重。”劉小別挑了挑眉，突然笑了，“難道說柳非你……”
“我警告你別亂說。”少女手中玉笛一橫，直指他面門，“若是方前輩讓我回去，我一個字都不多說，至於你……你就爭取活著回去，我到那時候再跟你算賬！”
劉小別詫異的看著忿忿離去的柳非，她腕上別著的銀鈴走起來一晃一晃的叮當作響，遠遠看去和袁柏清剛才嫌棄的不知愁滋味的星河一樣，天真爛漫，“我活著回去就是被她打的嗎？”
“同門師姐弟的情誼，不懂了吧。”袁柏清意味深長的看過來，“所以我還是納悶……”
劉小別也轉身走了。
（二）
劉小別當然知道袁柏清納悶什麽，因為這個問題他問過不止一次。中草堂大多數人都是天生走江湖的料——流浪孤兒，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偏生劉小別就是個例外，他家境殷實，雙親健在，卻早早的跑到了微草來做王傑希的關門弟子。
“專門挑我休沐回微草的時候過來，你好像很志在必得啊。”王傑希正坐在桌前，打量著棋盤，也沒看那立在院中的小少年，聽到鳥叫聲後，才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樹上的小姑娘：“柳非，你又把鳥籠放的那麽高，別摔著你了。”
“堂主不要擔心我啦。”柳非脆生生的答道，手中竹笛放到唇邊，目光卻在來人的身上打了個轉。
“請王堂主收我為徒。”來人彎腰抱拳。
“你腰上佩的是劍，為何不去那擅劍的藍溪閣，他們那可是有位聲名在外的劍聖。”王傑希捏起白子落到棋盤上，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此時他終於看向面前被他晾了許久的小少年，“你父母同意你這樣不務正業？”
“我不認為這是不務正業，所謂正業是什麽？”劉小別擡起頭來，平靜的直視他，“不過因人而異罷了，有些人覺得在朝堂為官是正業，但也有人覺得在江湖自由自在才是正業。況且在朝為官者也是想法各一的，有人希望造福一方百姓，有的人不過是為個人仕途一己之利，我不認為在江湖之上，就做不到這些，堂主您不就是做到了嗎？”
“至於家業我沒什麽興趣，交給兄長就好，作為幺子，我父母只希望我可以按自己的意願而活。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而我……希望可以為友為鄰。”劉小別答道。
“哦，原來是因為中草堂離你家近，這種想法，有點意思。”王傑希讚許的點了點頭，“那你怎麽看我？”
“中草堂是王家世家，雖無爵位，但王家先祖是開國功勳，聲望極高，因而不入朝堂。只是在前輩的父親這一代，卻將它交給了林傑前輩，考取功名為官，前輩只是繼承父業。很多人說您父親只是貪圖功名利祿，在我看來，微草名滿天下，凡是有人煙的市井之地，都有中草堂分店。雖說江湖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但難免上面會多疑，覺得微草是不是功高蓋主。”劉小別沈聲道，“所以明則為官，實則為質。”
王傑希拿著黑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你繼續說。”
“這是為了避免被猜忌，當初不入朝堂是自保，如今亦然。只不過也有好處，朝廷上會看在堂主幾分薄面，我們有了這層背景雖有得罪的人，但也更方便行走江湖，一明一暗，恰恰有了照應。藍溪閣不也是這樣麽，他們前任閣主魏琛所出身的杜陵魏家，是鑄劍世家，在被滅門以前，年年都將上好的兵器送給朝廷。”
劉小別從王傑希的話中感覺到了他的鼓勵，因而說話之間神色更加自信。
“那何為俠客，何為微草？”王傑希又落下一子。
“俠者重然諾，講義氣，輕生死。微草……”劉小別話還沒說完，面前在專心下棋的王傑希卻突然一下子站起，幾步躍至樹下。
原來柳非聽他們倆的侃侃而談聽的有點頭暈，不知道什麽時候連笛聲都停了下來，她懵懵懂懂的伸手去夠那鳥籠準備下樹，卻是繡花鞋一腳踩了個空，直接掉了下來。
虧得王傑希反應快，把她接了個正著。
劉小別訝異的看了過去，只見王傑希放下手中的小姑娘，踱步離開：“你的確知道的很多，沒有在賣弄，甚至還少說了一些東西。不過你還沒有真正的理解很多事情……”
“前輩！你什麽時候時會收我為徒？”劉小別見他要走，上前一步追問道。
“堂主，我剛剛摔下來的時候，竹笛不小心折斷了。”柳非有些心疼的看著斷成兩半的竹笛，語氣有些焦急，“這可是您親手給我做的。”
“讓他再去給你做一個。”王傑希擺了擺手，已經穿過了拱門，聲音都漸遠了，“等下次柳非掉下來，接住她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時候。”
（三）
柳非現在手裏的笛子就是劉小別給的，王傑希離開之後，兩個年輕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還是小姑娘先開了口，有幾分委屈：“那你要給我做個笛子了，還有堂主也真是的，我哪有他說的那麽笨拙，總是會從樹上掉下來呀。對了，話說回來，你叫什麽名字？”
“不就是給師姐做個笛子麽，應該的。”少年笑了笑，卻是已經連師姐都叫上了，“我叫劉小別。”
劉小別當然明白王傑希是什麽意思，他不得不承認王傑希的確很厲害。因為王傑希明明在下棋，卻能察覺到柳非的危險，並且及時過去接住了他。
這是這位微草堂主在考驗自己的武功水平呢，他必須得想辦法證明自己。
雖然王傑希本身不是使劍的人，但像他這種境界的人，都是十八般武藝都懂得不少的，因而還是指點了劉小別很多。
加上劉小別本人底子就不錯，天賦也很高，在家時也請過名師教導，所以武藝精進了不少，很快便成為了王傑希的得意弟子。
至於他有沒有真的接住從樹上掉下來的柳非，倒不是那麽重要了，他已經通過平時的訓練表現出了他的水平，比如那個鳥籠，都是他替柳非拿和掛。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追魂劍是王傑希早年從魏家求來的，微草上上下下都猜測了很久這劍會贈予誰，畢竟微草並沒有人習劍，沒想到卻是給了劉小別。
劉小別給柳非找了個玉笛，讓柳非一度愛不釋手不舍得拿去吹。袁柏清為此還跟周燁柏感嘆過：“到底還是別哥會討女孩子歡心，瞧這話說的，覺得你非常適合這個笛子，就給你拿來了。一過來就把咱們微草唯一的大小姐給哄走了。”
對此劉小別表示無辜，他真的是這麽想的，而且他家也是真的……不差錢。
只不過他心中還是對王傑希最後說的話耿耿於懷，他的確少說了一些東西，比如說他隱藏了自己野心。
少年人有野心是很正常的，他希望自己可以有朝一日超越劍聖黃少天，揚名天下，所以他才不想拜入黃少天門下，跑去另辟蹊徑。
還有就是，他其實不是很讚同王傑希的為人行事的。微草在林傑掌事以前，是很老實的江湖門派，雖然也做善事，不過最初就是收留流浪兒作為弟子而已。
但後來就做的愈發多了，饑荒災患時放糧布施，病疫盛行時遣弟子去醫治，甚至有時候都會去劫富濟貧，懲治恃強淩弱的惡霸。據說這是當時還是幼童的王傑希建議的。
劉小別不是不讚同微草做善事，但劫富濟貧他是很擔憂的，這世間富貴者多有覆雜的人際關系，難保背後有著朝廷大員勢力，這麽做雖然會讓百姓安居樂業，但這並不是微草該做的，要做也是官府去做，這樣會讓王傑希在朝廷被勳貴們針對的吧？
而且，說句難聽的，個人不過微薄之力……又能如何呢？
他雖然一直沒問，但是王傑希卻看出了他的疑問，為此專門和他聊了聊。
“你有沒有自己很欣賞的前人？”王傑希問道。
“沒有。”劉小別老老實實的答道，他覺得王傑希應該明白他的想法，他雖然面上謙卑沈靜，但是骨子裏是很驕傲的那種，他沒有自己特別欣賞的人，因為他覺得自己也差不哪裏去，他只有自己想要超越的人。
“我第一次知道範希文，就是林傑前輩告訴我的。”王傑希笑了笑，“其實建立微草的王家先祖，也非常的敬重這個從未謀面過的人。”
劉小別瞬間恍然，明白了王家從一開始就急流勇退，隱於江湖的原因：“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嗯，不過王家從來不是為了那位，微草亦然。說的誇張一些是為江山社稷而奉獻，說的簡單一點，就是想保一方人平安罷了。因為王家當年在戰亂之中，就是這麽被那些善良淳樸的百姓們給保下來的，我們受過他們很多的恩惠，唯有世世代代的去報恩。”王傑希解釋道，“包括微草，也有它特殊的含義……你要知道。”
“什麽含義？”劉小別問道，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因為他知道，王傑希肯把這點告訴自己，說明他對自己是真正的信任了。
王傑希負手看著院中的參天大樹，“這是先祖嫁接過來的樹，原本看起來病病殃殃的活不了多久，誰想到居然也長成了，包括院中的其它植物，也是這樣。”
“草木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區區微草，生於毫末，毫末之草，可以成原——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你不理解的事情。”
（四）
“非非和柏清走了？”天剛大亮，方士謙就來到了微草買下的這座小院，身上還沾著些許晨露，“都沒等到為師過來啊，怕不是小別你給氣走的。”
“我這不是為了他們的安全嘛。”劉小別剛練完劍，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走過去行禮，苦笑道：“柏清就不說了，他本就是個大夫。至於師姐，她要是在我這裏受了丁點的傷，微草滿門師兄弟還不得天涯海角的追殺我。”
“沒辦法，她也是多災多難的好不容易才長大的，女弟子太少，養在京城的也就只有她，大家難免要照顧一些。”方士謙笑了笑，繼而嚴肅了神色：“英傑傳消息過來了，證據確鑿。燁柏已經通知了附近的微草弟子們集結，你叫上梁方，我們要去燕城了。”
“是，弟子告退。”劉小別點點頭，他們此行從京城來這地方，原是幾月以前，燕城中草堂的弟子去了消息給王傑希，說燕城的太守有勾結蠻族的嫌疑，證據還不夠充分。
這座城池可謂是京城的門戶，一旦失守，裏應外合，蠻族將會直逼京城。但因為那太守是龍椅那位寵妃的親戚，算是帝王姻親，所以王傑希雖然拿著證據參了他一本，卻沒有被重視。
這事反而被小人記恨在心，幾個大臣聯合起來彈劾了他，這聖上也是早就看王傑希不順眼了，找了個由頭就要發落他去嶺南做官。
王傑希豈是任人宰割的，他雖然對朝廷心灰意冷，但並不代表他明知有陷阱還會去跳，加上父親去世，他直接辭官回老家丁憂去了。
他臨走之前把這件事交給了方士謙，讓方士謙盯著點。方士謙便帶著高英傑和周燁柏先行去了燕城，讓劉小別把這邊安排妥當了再跟過去，他也不放心王傑希獨自回家，暗中讓鄧覆升和肖雲帶人保護王傑希。
事實證明方士謙果然有先見之明，王傑希的確在路上遇到了追殺。鄧覆升建議王傑希藏起來，弄一個下落不明，但王傑希卻不認同，他認為只有他出來吸引火力，才能讓方士謙這邊的計劃合理進行。
劉小別把事情安排妥當就走了，本來他是打算讓李濟暫代堂主事務，柳非和袁柏清協助，只是沒想到這倆人居然跟著他一起過來了，讓他頭疼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勸了回去。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做什麽？”梁方問道。
“證據確鑿，且看他認不認錯，若是有悔過之意可將功補過，便饒他一命先關起來，證據交給朝廷，等朝廷再派新官來這。若是死都不改，那就殺掉，錯甩給蠻族。”劉小別說道。
“你這是嫁禍啊。”方士謙樂了，“這招學得不錯，堂主不愛用這些招數，連帶著英傑也是，他們做堂主是沒問題的，但必須得有幫襯著，你這小子，可以的。不過你這是自學成材的吧？”
劉小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只聽方士謙繼續說道：“英傑說那太守府層層守衛森嚴，到時候估計只能是你們幾個先行潛入了，英傑之前夜探了一次，依照你們幾個的武功，綽綽有餘。”
“嗯，前輩在外面等我們的信號就是。”這種類似刺殺的活計，劉小別當然不會讓方士謙犯險，到時候他和高英傑、梁方、周燁柏四個潛入就好。
換好夜行衣，方士謙帶著人潛伏在了太守府附近，幾個人拿了信號彈，換上夜行衣，小心翼翼施展輕功避開護衛，據高英傑調查，這太守每日這個時間會獨自一人在書房，因而幾個人直接朝著那燈火通明的地方去了。
（五）
潛入比想象中的順利，甚至那太守見到他們幾個後，居然相當鎮定，依然正襟危坐：“不知幾位大俠來本官此處做什麽？圖財的話大可先回去了，我自認為官清廉，不是搜刮民脂的貪官……”
直覺告訴劉小別，這其中似乎有詐。他故意壓低了聲音，手按在追魂上，惡狠狠的說道：“我們聽說你和蠻族勾結，計劃把這燕城獻給他們做投名狀，你可認罪？”
這太守臉色一變：“閣下講話可要註意，當心禍從口出。”
“我們來這，自然是有證據的。”周燁柏將一份臨好的賬本扔了過去，“太守不先看看這是什麽？”
“這……”太守翻了翻賬本，一副冷汗涔涔的模樣，他的目光在四個人之間打了個轉：“不知四位大俠之中，誰是帶頭的人？”
周燁柏和梁方都沒有動，在這種情況下，劉小別本來也是不會動的，因為高英傑作為王傑希的接班人，的確是他們四個中的領頭人物，但因為他覺得此中有詐，因而用胳膊擋了一下正欲站出來的高英傑，“我就是，你想做什麽？”
“可否借一步談話？”誰知那太守卻是指了指書櫥，“這裏有個內室。”
“有甚麽好說的！”梁方有些急了，高英傑臉上也有幾分不太讚同的神色，劉小別想了想，沖他們幾個點了點頭，手在腰間的信號彈處摸了摸。其
他幾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劉小別這是想自己以身犯險，讓他們幾個見機行事，若有不妙立即通知在外的方士謙。
周燁柏會意的點點頭，高英傑確實身份不一般，雖然是出來歷練的，但要是出了事可就不好了。他準備在劉小別進去後，讓高英傑先撤去方士謙那裏送信，這裏留下他和梁方就好。
不過高英傑卻是不同意，他不能留師兄弟們在危險之中，自己先行離開。最後反而是周燁柏無奈的讓梁方盯著這裏，他先回去了。
進了內室，那太守便一臉誠懇的說道：“大俠，本官其實不是真正投誠蠻族，只是想以此為餌，引得他們的將軍來此，一舉殲滅，保我燕城子民一方太平。”
“我們與蠻族井水不犯河水，今年冬天又格外的冷，蠻族過冬艱難，不主動進犯就已是好的了，你卻故意挑事，萬一引得他們為報仇大舉來犯，又該當如何？你到底是何居心！”劉小別卻不是個天真的，當然沒有輕易信了他的說辭。
首先他覺得這太守就是賣國賊，其次就算他是為了殺蠻族的人，那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升遷，絲毫沒有為百姓著想。
“大俠息怒，大俠息怒。不過大俠你又有何資格和立場來譴責本官？”那太守講的理直氣壯，“你位居江湖，自然不知道我們邊城險惡，朝廷根本不在意燕城子民的死活，如若投奔蠻族，豈不也是保了這燕城子民的平安了嗎？”
劉小別頓時冷笑出聲：“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燕城子民，那你難道不知蠻族有屠城的嗜好嗎？燕城百姓就算跟了蠻族，僥幸未被殺害，也逃不過作為奴隸的可能，哪如做我朝子民自在？”
“你這兩面三刀的家夥，是想直接去那邊做高官吧。你這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你連你在京城的親屬都不在乎，何況是這些跟你沒有親緣關系的百姓？”劉小別覺得他沒有跟這太守廢話的必要了，追魂是時候該出鞘了。
“你難道就能代表燕城所有子民了嗎，你就知道燕城裏沒有願意跟隨蠻族的人？”那太守一邊說著，一邊手伸向了桌上的小壺，似是準備斟茶。
“我只知道燕城有更多有氣節的人，這是祖輩用血打下來的城池，不配被懦弱的人掌控！”劉小別早就註意著他的舉動，見這太守一有不對，立即追魂出鞘，一劍挑飛了他手裏的茶壺。
說時遲那時快，那茶壺在被挑飛的瞬間，居然憑空爆出一股帶著顏色的氣體，而從原本封閉的內室中，突然墻壁破裂，沖進來了幾個人。
而與此同時，內室外“咻”的一聲，信號彈飛到夜空之中，一時間煙花璀璨，不知道的百姓還以為是太守府放了煙花來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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