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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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人，太醫院那邊傳了消息過來，沈妃有孕了，屬下尋人看過了，多半是個女胎。”
“安排兩個人暗地裏護著些，就算是女胎，這也是陛下第一個皇嗣，有關國本，讓底下的人不要掉以輕心。”
“是，只是大人，沈妃近日同殿下走得尤其近，刻意透露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又約了殿下明日去青龍寺祈福，屬下有些擔心……”
霍謹皺眉，劍目微冷，沈吟了片刻，才道:“不至於，不論如何，明日你帶著人護衛她左右，寸步不得離！”
長風領命侯在了一邊，聽水跪坐在書案邊整理著卷宗，不由得建議道:“督主，如今科考已經結束，您這也不似之前那樣忙，不若您明日親自護送公主，也省得還要讓屬下給您做信鴿。”
“她今日又說什麽了？”霍謹提筆，冷銳的目光看了過來，隱約的帶了些溫和的期待。
聽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霍謹輕聲覆述了一遍，薄唇不由得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無奈笑意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她這是在同他撒嬌耍脾氣呢，怪他近來一心忙著朝堂的事，不曾去看她。也罷，明日拋下這些，陪陪她又如何？
翌日，天朗氣清，萬裏無雲。
得知了沈妃有孕，小皇帝本不肯讓她出宮奔勞，擔心有傷皇嗣，可沈梔堅持，又聽得她與秦嫵相約，小皇帝也只能放了行，只是出行的排場卻是不比以往。
聽聞霍謹隨行，訝異之餘，卻也覺得讓人放心。
“阿姐，那可就是您心悅的霍大人？”
挑開一道車簾，兩人不約而同的偏頭向車外看去，男人驅馬走在馬車旁，一身利落的白衣，長身玉立，挺拔而俊秀，仿佛生在寒雪中的翠竹，凜然冷清，卻又傲然堅韌。
秦嫵對上霍謹的目光，粲然一笑，仿佛春花盛開，明艷得不可方物，她聲音清甜道:“是啊，這就是我的未婚夫君，沈妃以為如何？”
“朗朗君子，風華耀世，與殿下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沈梔真誠道。
沈梔看似真摯熱烈，可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這一點，秦嫵很清楚。
可她還是在那眾多貴女之中選擇了她，聰慧，美麗，有膽識，會哄人，她會是一朵稱職的解語花，於是，那朵紅牡丹簪在了她的發間。
沈梔在模仿她，甚至想要利用她，可都沒關系，因為這一刻，沈梔給了她最想要的東西。
終於有人說，他與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笑著看向他，一雙澄澈的杏眼裏充滿了星光，繾綣而輕快，似乎是在問他有沒有聽到剛剛的那一聲天造地設。
霍謹輕點了點頭，眼中微微泛起水光。
他聽到了，哪怕明知只是一句旁人刻意討她歡心的妄言，他想，他也可以記得一輩子。
青龍寺不算遠，一路與沈梔說著話，看她繡著帕子，不知不覺也就到了。
下車時，霍謹站在馬車旁，還不等伸手，小姑娘柔若無骨的小手已經抓緊了他的指尖，從高高的車上跳了下來，見狀，霍謹連忙伸手，將她撈進懷裏，這才穩住了她踉蹌的身子。
“胡鬧！”他柔聲呵斥，秦嫵卻不以為意的笑笑，松開了手。
輪到沈梔下車，霍謹不動聲色的讓開位置，讓隨行的暗龍衛搬來了車凳，等著其他宦官侍女來扶沈梔。
將兩人的舉動看在眼中，沈梔垂下眼眸，淺淺的嘆息了一聲，看不出是喜還是悲，“走吧！”
在大殿上香祈福過，沈妃去了廂房休息，秦嫵則跟著智能大師去尋了舊日父親為袍澤點起的那一盞長明燈。
煌煌殿宇，燈火如豆，微風吹過，光影搖擺。
秦嫵跪在蒲團上，虔誠叩拜，霍謹立在一旁，沈默不語，待她拜完，這才扶她起身，幫忙一起添了燈油。
“阿謹哥哥，你說這盞燈能引那些戰魂回家，讓他們得以安息，那可以帶父親和霍伯伯歸家嗎？”
霍謹沈默半晌，“也許吧！”
“我想會吧。”秦嫵看著那一盞長明燈，露出了些覆雜神色:“小的時候，父親每月都會前來祭拜，元宵的時候還會帶上全家一起，最開始我還會怕來這樣的地方，可後來管家伯伯告訴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會保護我，像父親和他一樣保護我，而最終我活下來了。”
秦嫵笑中含淚:“如果早知道這樣，就該帶長生……”
說起舊事，秦嫵有些哽咽，四歲那年的記憶分明早就該模糊，可那些錐心刺骨的過往卻仿佛烙印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許魯山殺進府裏時，其實長生沒有哭，他特別乖，我捂著他的嘴，他還會和我笑，可小九哭了，把人引了過來，他就被母親從我懷裏搶走了。”
霍謹握住她的手，“別想了，小五，不是你的錯，不要想了。”
秦嫵的淚悄然滴落，“父親那時候還說，等日後長大了，要他繼續守著這盞燈，繼續給那些無妻無子的叔伯們養老送終，可長生……長生他……”
秦嫵其實並不想在這裏哭，可想到那些舊事，那些怨，那些恨，那些無力幾乎將人淹沒，幾乎將人逼瘋。
那些平日裏被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無所遁形。
她想，他們是在的，而只有在這裏，在他們面前，她才能肆無忌憚的委屈撒嬌，才能把所有的不堪袒露出來，才能去問一聲什麽才是公道。
霍謹將她按在自己懷裏，溫柔的手扣在她的後頸，“小五，他們只是不想長生像我們這樣辛苦，他不用受饑寒，不用被踐踏，不用艱難求生，他現在在父母身邊，還有我父親教他兵法武藝，他一定很幸福。”
秦嫵搖頭，淚水透過他的衣衫，直淌進了他心裏，刺得生疼:“可他才不到周歲，甚至連他一直想吃的酥糖我都沒有給他嘗過一口，他什麽都還沒享受過，憑什麽就要替別人去死啊！”
是啊，他們為什麽要為別人而死呢？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恨，那時候我甚至差一點點就悶死了小九，就差一點點。”她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分明呵氣如蘭，卻聽得人遍體生寒。
曾幾何時，她好恨他，恨他奪了長生的命，恨他的存在害死了身邊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母親藏下太子，肖家不會被滅門，霍家也不會因為小太子尚存而起兵又被出賣，滿門不存，一切都會不一樣。
霍謹心痛的將她抱得越發的緊，只恨不得融進骨血裏，讓她再不受任何摧折。
小五，就快了，我們就快解脫了。
半晌，秦嫵抽了抽鼻子，松開了手中抓著的他的衣襟，輕輕推開他，退了半步，一寸寸的撫平了他衣服上的褶皺:“阿謹哥哥，你也去祭拜一下他們吧。”
“好。”
霍謹認真下拜，雖然並不信她說的什麽英靈護佑，若真有英靈，為何不護佑他一生為國的父母，為何不護佑肖氏滿門，可若是能讓她安心些，做什麽不可以呢？
陪著她對著那無字的排位說了許久的話，等到秦嫵情緒徹底平靜下來，已經是正午，哄著她用了些齋飯，趁著她小憩，霍謹走進了智能大師的禪房。
“見過霍大人。”
“見過大師。”霍謹頷首見禮，直接說明了來意:“大師，我想請您合八字。”
“您與公主的八字嗎？”智能大師輕聲問道。
“是。”
霍謹遞上了一張紅紙，智能大師看著這一雙八字，掐指一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如何？”
智能大師嘆息開口:“霍大人，你與殿下有緣無分。”
“有緣無分。”霍謹的拳驟然握起:“那何人才與她緣分？”
“不可說。”智能大師搖了搖頭，公主命中那一段姻緣，雖然成婚，卻是怨偶，甚至最後死在生產之事上，也算不得什麽正緣，與霍大人倒是糾纏頗深，卻是一生遺憾。
霍謹猶豫一瞬，又問道:“那大師可能算到我的壽數如何？”
“三年，只是這壽數之事，因機緣而變，霍大人不是凡人，老衲也是看不透的。”智能大師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只覺感慨，並不願多言。
兩人之緣，乃是並蒂，同生同死，同寢同穴，恩愛一心，按理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姻緣，可有這天作之合的緣，卻沒有長相廝守的分。
兩人都是早夭之相，雖然如今還有些掐算不清，可他上一次算過，若是沒有機緣，霍謹與長公主都只餘下了三年。
三年之後，六月飛雪，他二人同日而葬。
“大師，人若是要逆天命，會如何？”
“世間萬事萬物，因果循環，種因得因，種果得果，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因不同，果亦不同。”
“若是我強求一段姻緣呢？”
“天道有衡，若要得，必要舍，若要強求，就要承擔後果。”
“什麽後果？”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我可能一人擔下所有因果？”
“不能。”
“我懂了，多謝大師。”
“霍大人，因緣際會，天命未必不可……”擔心他想歪，智能大師還要解釋，霍謹卻已經走遠。
烈烈日光下，少年的背影蕭索而落寞，仿佛遲暮的老人，雖是燦爛的六月天裏，卻仿佛墜入了無邊的黑暗裏，被人奪走了最後的一點光。
果然，上天從來不肯厚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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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兩個人暗地裏護著些，就算是女胎，這也是陛下第一個皇嗣，有關國本，讓底下的人不要掉以輕心。”
“是，只是大人，沈妃近日同殿下走得尤其近，刻意透露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又約了殿下明日去青龍寺祈福，屬下有些擔心……”
霍謹皺眉，劍目微冷，沈吟了片刻，才道:“不至於，不論如何，明日你帶著人護衛她左右，寸步不得離！”
長風領命侯在了一邊，聽水跪坐在書案邊整理著卷宗，不由得建議道:“督主，如今科考已經結束，您這也不似之前那樣忙，不若您明日親自護送公主，也省得還要讓屬下給您做信鴿。”
“她今日又說什麽了？”霍謹提筆，冷銳的目光看了過來，隱約的帶了些溫和的期待。
聽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霍謹輕聲覆述了一遍，薄唇不由得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無奈笑意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她這是在同他撒嬌耍脾氣呢，怪他近來一心忙著朝堂的事，不曾去看她。也罷，明日拋下這些，陪陪她又如何？
翌日，天朗氣清，萬裏無雲。
得知了沈妃有孕，小皇帝本不肯讓她出宮奔勞，擔心有傷皇嗣，可沈梔堅持，又聽得她與秦嫵相約，小皇帝也只能放了行，只是出行的排場卻是不比以往。
聽聞霍謹隨行，訝異之餘，卻也覺得讓人放心。
“阿姐，那可就是您心悅的霍大人？”
挑開一道車簾，兩人不約而同的偏頭向車外看去，男人驅馬走在馬車旁，一身利落的白衣，長身玉立，挺拔而俊秀，仿佛生在寒雪中的翠竹，凜然冷清，卻又傲然堅韌。
秦嫵對上霍謹的目光，粲然一笑，仿佛春花盛開，明艷得不可方物，她聲音清甜道:“是啊，這就是我的未婚夫君，沈妃以為如何？”
“朗朗君子，風華耀世，與殿下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沈梔真誠道。
沈梔看似真摯熱烈，可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這一點，秦嫵很清楚。
可她還是在那眾多貴女之中選擇了她，聰慧，美麗，有膽識，會哄人，她會是一朵稱職的解語花，於是，那朵紅牡丹簪在了她的發間。
沈梔在模仿她，甚至想要利用她，可都沒關系，因為這一刻，沈梔給了她最想要的東西。
終於有人說，他與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笑著看向他，一雙澄澈的杏眼裏充滿了星光，繾綣而輕快，似乎是在問他有沒有聽到剛剛的那一聲天造地設。
霍謹輕點了點頭，眼中微微泛起水光。
他聽到了，哪怕明知只是一句旁人刻意討她歡心的妄言，他想，他也可以記得一輩子。
青龍寺不算遠，一路與沈梔說著話，看她繡著帕子，不知不覺也就到了。
下車時，霍謹站在馬車旁，還不等伸手，小姑娘柔若無骨的小手已經抓緊了他的指尖，從高高的車上跳了下來，見狀，霍謹連忙伸手，將她撈進懷裏，這才穩住了她踉蹌的身子。
“胡鬧！”他柔聲呵斥，秦嫵卻不以為意的笑笑，松開了手。
輪到沈梔下車，霍謹不動聲色的讓開位置，讓隨行的暗龍衛搬來了車凳，等著其他宦官侍女來扶沈梔。
將兩人的舉動看在眼中，沈梔垂下眼眸，淺淺的嘆息了一聲，看不出是喜還是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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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謹哥哥，你說這盞燈能引那些戰魂回家，讓他們得以安息，那可以帶父親和霍伯伯歸家嗎？”
霍謹沈默半晌，“也許吧！”
“我想會吧。”秦嫵看著那一盞長明燈，露出了些覆雜神色:“小的時候，父親每月都會前來祭拜，元宵的時候還會帶上全家一起，最開始我還會怕來這樣的地方，可後來管家伯伯告訴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會保護我，像父親和他一樣保護我，而最終我活下來了。”
秦嫵笑中含淚:“如果早知道這樣，就該帶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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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魯山殺進府裏時，其實長生沒有哭，他特別乖，我捂著他的嘴，他還會和我笑，可小九哭了，把人引了過來，他就被母親從我懷裏搶走了。”
霍謹握住她的手，“別想了，小五，不是你的錯，不要想了。”
秦嫵的淚悄然滴落，“父親那時候還說，等日後長大了，要他繼續守著這盞燈，繼續給那些無妻無子的叔伯們養老送終，可長生……長生他……”
秦嫵其實並不想在這裏哭，可想到那些舊事，那些怨，那些恨，那些無力幾乎將人淹沒，幾乎將人逼瘋。
那些平日裏被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無所遁形。
她想，他們是在的，而只有在這裏，在他們面前，她才能肆無忌憚的委屈撒嬌，才能把所有的不堪袒露出來，才能去問一聲什麽才是公道。
霍謹將她按在自己懷裏，溫柔的手扣在她的後頸，“小五，他們只是不想長生像我們這樣辛苦，他不用受饑寒，不用被踐踏，不用艱難求生，他現在在父母身邊，還有我父親教他兵法武藝，他一定很幸福。”
秦嫵搖頭，淚水透過他的衣衫，直淌進了他心裏，刺得生疼:“可他才不到周歲，甚至連他一直想吃的酥糖我都沒有給他嘗過一口，他什麽都還沒享受過，憑什麽就要替別人去死啊！”
是啊，他們為什麽要為別人而死呢？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恨，那時候我甚至差一點點就悶死了小九，就差一點點。”她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分明呵氣如蘭，卻聽得人遍體生寒。
曾幾何時，她好恨他，恨他奪了長生的命，恨他的存在害死了身邊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母親藏下太子，肖家不會被滅門，霍家也不會因為小太子尚存而起兵又被出賣，滿門不存，一切都會不一樣。
霍謹心痛的將她抱得越發的緊，只恨不得融進骨血裏，讓她再不受任何摧折。
小五，就快了，我們就快解脫了。
半晌，秦嫵抽了抽鼻子，松開了手中抓著的他的衣襟，輕輕推開他，退了半步，一寸寸的撫平了他衣服上的褶皺:“阿謹哥哥，你也去祭拜一下他們吧。”
“好。”
霍謹認真下拜，雖然並不信她說的什麽英靈護佑，若真有英靈，為何不護佑他一生為國的父母，為何不護佑肖氏滿門，可若是能讓她安心些，做什麽不可以呢？
陪著她對著那無字的排位說了許久的話，等到秦嫵情緒徹底平靜下來，已經是正午，哄著她用了些齋飯，趁著她小憩，霍謹走進了智能大師的禪房。
“見過霍大人。”
“見過大師。”霍謹頷首見禮，直接說明了來意:“大師，我想請您合八字。”
“您與公主的八字嗎？”智能大師輕聲問道。
“是。”
霍謹遞上了一張紅紙，智能大師看著這一雙八字，掐指一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如何？”
智能大師嘆息開口:“霍大人，你與殿下有緣無分。”
“有緣無分。”霍謹的拳驟然握起:“那何人才與她緣分？”
“不可說。”智能大師搖了搖頭，公主命中那一段姻緣，雖然成婚，卻是怨偶，甚至最後死在生產之事上，也算不得什麽正緣，與霍大人倒是糾纏頗深，卻是一生遺憾。
霍謹猶豫一瞬，又問道:“那大師可能算到我的壽數如何？”
“三年，只是這壽數之事，因機緣而變，霍大人不是凡人，老衲也是看不透的。”智能大師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只覺感慨，並不願多言。
兩人之緣，乃是並蒂，同生同死，同寢同穴，恩愛一心，按理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姻緣，可有這天作之合的緣，卻沒有長相廝守的分。
兩人都是早夭之相，雖然如今還有些掐算不清，可他上一次算過，若是沒有機緣，霍謹與長公主都只餘下了三年。
三年之後，六月飛雪，他二人同日而葬。
“大師，人若是要逆天命，會如何？”
“世間萬事萬物，因果循環，種因得因，種果得果，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因不同，果亦不同。”
“若是我強求一段姻緣呢？”
“天道有衡，若要得，必要舍，若要強求，就要承擔後果。”
“什麽後果？”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我可能一人擔下所有因果？”
“不能。”
“我懂了，多謝大師。”
“霍大人，因緣際會，天命未必不可……”擔心他想歪，智能大師還要解釋，霍謹卻已經走遠。
烈烈日光下，少年的背影蕭索而落寞，仿佛遲暮的老人，雖是燦爛的六月天裏，卻仿佛墜入了無邊的黑暗裏，被人奪走了最後的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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