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間歸途

十、人間歸途

緩帶輕裘，香篆隨引，陳生驚嘆，仔細打量這馬車，這座塌，儼然做夢一般。尋聲探出車窗外，真正是已到家門，親眷顧盼。

三年不見，父母更顯蒼老，發妻見著他，仍不住落淚。

陳生這邊敘舊，那邊童仆打點安排。

隨行之資寶玉充盈，奇珍無數，從此陳生家資千萬，不在話下。

接下來的七八年間，發妻陸續為陳生生了五個兒子，吃穿用度一應奢華，座上賓亦是非富即貴，幾年之間，方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許多世家富人也難企及，慕名而來，交結叩拜，可謂豪色聲張，一時無兩。

再一年，梁子俊從賈將軍處，回鄉省親，亦來拜訪，謝過陳家提攜之情，見陳生窮極奢華，不解數年間陳生何以富貴如此這般，詢問蹊徑，席間陳生醉言，“要尋這精妙之法，我實不瞞你，這一切都是仙人所賜。”言之鑿鑿。

梁子俊早聽聞，眾人詢問陳生發跡之緣由，陳生從不避諱，總說是遇著仙人賞賜。

梁子俊不由撼首，不等陳生細言，敬陳生道“兄長莫不是又要講，洞庭沈舟，天賜姻緣，聯姻公主，分作二身，得有此情此景？”梁子俊言罷笑意闌珊。

陳生已半醉，不停點頭“是也，是也！”

“非也，非也！”梁子俊微微憤怒，用酒杯輕叩了幾下桌子，接言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兄長莫要拿我同旁人一般打趣，不能欺我呀，您那軍營裏的差事還是我在做著呢，你道是遇到仙人，這般際遇，我輩如何效仿，莫非真去投湖，豈不徒害性命？或讓我們去命賈將軍再用箭矢射個神仙，好向西湖主求個公主仙人的姻緣？真有這般好事，將軍豈不自己先受矣？”

說著梁子俊轉而起身，繞過眾舞姬，舉杯踱到陳生幾前“兄長誠不欺我，還望傳我順遂真諦呀！”言罷，一杯美酒謙恭非常，對著陳生敬飲而下。

陳生望著兩鬢已開始有些斑白的梁子俊，忽然早年自己異地謀生之辛酸，歷歷在目。

自己這些年聲色犬馬，卻忘了這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求學，至今仍長年漂泊異鄉的童年摯友，若不是那一番被人問了千百次，他亦答了千百次，至今無人取信的奇異經歷。

眼前的梁子俊，不才是真正原本的自己嗎？

心思至此，不由悲從中來，世事難料，人各有命，他陳生又怎能左右別人命運呢？所經奇遇當作醉談別人尚可一笑聽之，而此時梁子俊是在問他人生事業困境的應對之法呀。

“為兄所言，誠不欺你，你覺荒誕之言，且聽罷。”陳生拍拍梁子俊，放下酒杯。

“若說紀要之職，為文為人宜稟誠善之心，軍中多殺戮，但攻城降虜若有保蒼生之法，亦可委婉向將軍提議，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至於程式範例，規矩點檔，此類癥候，你自不必問於我這閑散之徒了…”說完，陳生亦回敬了梁子俊一杯。

這邊送過梁子俊，陳生醉生夢死中亦醍醐灌頂般，想起早年自己的打算。

悉數打點安排資費，慕請先生，教化孩童，佐助鄉裏等等，不一而足，更是養成了每年水族產子時，禁捕禁撈，放生無數的習慣，往後數年，無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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