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10

筱青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你真的有小孩？”

我點頭：“但是被我害死了，我讓死神帶他走。”

筱青安慰我：“小不點應該只是猝死，很多嬰兒都會這樣。”

我強調：“是真的，我心裏有數。”

筱青依舊不相信：“你壓力太大了，你並沒有對小不點怎樣。”

我無力道：“我好想重新開始，我想變回一個單純的人。可以考試不及格，可以被人家欺負，我都無所謂，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怎麽會來不及呢？”筱青很天真，“只要你願意改過，一定可以補救。”

怎麽補救？我所犯的錯，都是要用命來換的。

我搖頭：“死神已經盯上我了。”

筱青不相信有死神，她問我：“你不是一個相信科學的人嗎？”

我現在發現，我和她在臺上辯論的觀點和實際的想法截然相反，筱青才是最相信科學的人。

“黃禾，只要你真的願意改過，”她把手放在我的臂膀上，“我一定會……試著相信你。”

我看著她，心中很是感動。

筱青，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暮色四合，夕陽已落，天色開始變暗。

我對筱青說：“天晚了，你回去吧。”

她點頭，起身整了整校服向樓梯走去，走到門前停住轉身，有些擔憂地說：“黃禾，你也早點回去。”

我對她略微一笑：“好，你先走。”

筱青離開了，我沒有走，一直坐在頂樓天臺上。

我看著夜幕漸垂，天空從淡淡的藍紫色變得暗沈，月上樹梢，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摩挲聲。

圓月升高，鋪了滿地的銀光，穿著黑袍的少女終於現身。

“渡，你來了。”

她一聲嘆息：“你終究是渡不過。”

11

次日清晨，教學樓下發現一具男屍，死者為學校裏的知名資優生黃禾，經法醫判斷為自殺。

放學後，筱青來到頂樓天臺。

阿龐在她身後，不解地問：“筱青，你來這做什麽？”

“悼念死去的同學。”筱青走上護欄，將手中的白花拋下。

“悼念？”阿龐皺眉，“我告訴過你，黃禾他不是好人。”

“我相信他已經悔過了。”筱青眼角滑落一滴淚。

她來到昨天黃禾坐下的地方，向阿龐訴說：“昨天我和他在這裏聊心事，我有感到他有消極的念頭，卻沒想到他昨晚就選擇了跳樓。”

她擡起淚眼問阿龐，又像是在問自己：“如果昨天我沒有自己走，而是留下勸解他，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阿龐搖頭：“筱青，他的死和你沒有關系。”

幾日後，一封寄給黃禾的信送達石雨高中。

——

小禾，原諒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想跟你懺悔一件事。

我已經回到故鄉了，日子也漸漸安頓下來，我獨力撫養著小不點，重新體會到生命的幸福。

是的，小不點他沒有死，而且他不是你的孩子。當初我是為了報覆你的無情，也想要留住你的記憶，所以我說了謊，對不起。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我終於擺脫那段不愉快的婚姻，至於那個玻璃瓶，只是我們去海邊帶回來的沙子罷了，如果你願意留著它就留著吧。至於我，我選擇讓它過去了。

希望有一天能從新聞上看到功成名就的你，不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像過去一樣，永遠以你為榮。

江萍

——

這封信與那些枯萎的白花被校工收進垃圾桶，內容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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