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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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3
江清辭走的第二年，林嘉辭掉了北陽的工作，為了安洛來南佳工作。
倒也不是全為了安洛，只是之前聽她說南佳飲食習慣和文化很包容，所以他心裏就隱隱種下了一個想來南佳生活的種子。
偶然聚會間，程橙提了兩嘴安洛，說上次去南佳旅游找她，一點意思都沒有，除了上班下班，就是窩在家裏看書做教案，要不就是坐在陽臺盯著天空發呆，像個望夫石一樣，日子過的悶的要命。
“他不是和江清辭在一起嗎？”林嘉問。
程橙悶了一口酒，翻了個白眼擺手道：“沒有，那個江清辭出國留學了，留我們可憐的安安在國內苦等，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林嘉楞了一下，後面說什麽都聽不到了。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勇氣，他連夜寫了辭職書，第二天上交公司後就拿著行李飛去了南佳。
林嘉沒想那麽多，等到南佳時，才完全回過神來。
他給安洛打電話的時候語調輕松，完全是以來旅游的意思笑著叫她來機場接他。
安洛接到他電話就立馬從學校打車去了機場，在機場休閑等位區，看見了背對著他，拿著兩個行李箱的男人。
“林嘉。”
林嘉側身扭頭看她，笑著打趣道：“來這麽快？這麽想見我嗎？”
安洛接過他行李箱拖著走：“怎麽突然要說來南佳旅游？什麽時候走？”
林嘉低視她，嗤了聲笑道：“怎麽我還沒出機場，你就問我什麽時候走？這麽不希望我來啊！”
“沒有”，安洛攔了輛出租車，隨之一笑：“問你待幾天好給你制定南佳旅游計劃，不能讓你白來一趟啊，是吧？”
“不急，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林嘉說。
安洛一臉茫然。
“我打算——”
“？”安洛擡頭看他：“你打算幹嘛？”
林嘉想了一下，搖搖頭笑著說：“我打算先去吃個早茶，一起吧。”
他打算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說。
-
教資過了後，安洛搬出了家裏，在南佳一所普高當老師，教語文。
她拿書站上講臺的時候，下意識看向後排那個窗戶邊。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當年那個膽怯害怕，坐在角落裏不明顯的小女孩。
安洛和那個怯生不敢擡頭的自己對望，嘴邊露出淺淺的微笑。
當年連起哄都會臉紅，試圖混跡在人群不被發現的小女孩，現在已經站在講臺上，成為了能獨當一面老師了，時間的給人的變化真的很大。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名字。
【安洛。】
“我叫安洛，是你們新任的語文老師。”
下面起哄。
“老師，你好漂亮啊！”
“老師有沒有男朋友啊？”
安洛戴著麥克風，第一次上課她稍作不太習慣，面對教室人多口雜的起哄，她還有些應付不來。
“安靜下來，聽老師講！”
混亂的班級突然有人吼了一聲，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聽話的收住了聲，等著安洛發話。
教室完全靜下來後，坐在第三排男生禮貌的對講臺上安洛說：“老師，你繼續。”
安洛拿著書，低首凝視那個坐在第三排，替她發聲的男同學。
男孩坐的端正，劉海碎發洋洋灑灑的在額前，俊俏的正臉此刻面無表情，身上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峻氣息。
相比之下，他身邊的女生就好動很多，臉上表情也是與他截然相反，笑著看著她。
她只是淺瞄了兩眼，並沒有怎麽在意，接著繼續上課了。
-
24歲生日那年，林嘉放下工作專門買了個蛋糕陪她一起過生日。
那天是周五，下午安洛上完課之後就趕回了家裏，因為江清辭給她發微信說，禮物已經送到她家門口，叫她記得簽收。
電梯門一開，安洛就看見了門口站著的林嘉，右手下垂提著一個蛋糕盒，左手拿著手機上翻，似乎看什麽信息。
“叮”的一聲，林嘉聽到聲音興奮提著蛋糕轉身，驚喜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安洛低頭睨了眼他手上的蛋糕，淺笑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兩人開門進去，安洛手動打開了空調然後往裏走，林嘉熟門熟路去廚房洗手，然後去客廳打開蛋糕盒子，插上蠟燭。
安洛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然後把頭發全束了起來紮了個丸子頭，清爽的走到玄關處拿起一個大件快遞拖到客廳地毯邊，坐下去拆。
林嘉瞄了眼她，從沙發上拿了個披肩小心翼翼搭在她身上，然後坐在他身邊笑問：“什麽東西？”
“江清辭送的生日禮物”，安洛把快遞盒丟一邊，看到熟悉的泡沫包著的東西，笑道：“又是一件衣服。”
林嘉坐在一邊靜默側看著她。
很久後，他問了一句：“你很喜歡江清辭嗎？”
安洛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我這輩子都只想喜歡他。”
聽到這道肯定的答覆，林嘉並不意外，只是彎唇笑了笑，沒再接她的話。
-
四年後。
江清辭從米蘭理工畢業，畢設作品在設計界小火了一把，被意大利一家時裝總監K（肯）看重，收為門下學生，
那一年，他26歲。
在本該有所成就的年紀卻一事無成，甚至在國內比不上剛畢業的男大學生。
同是大學宿舍裏的幾個基本上都結婚生子，還攢錢付首付買了婚房。
江清辭進KW第一年，給K（肯）做了一整年的設計助理，基本上都是端茶倒水的雜活，偶爾會接觸面料上的問題，遇到不懂的發出疑問時，K和身邊成熟設計師總是會表現出不耐煩。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作為走在時尚前沿的時裝設計公司，每年來應聘的人層出不窮，所以根本不缺新生力量的設計師。
就算進來之後，短時間也無法在眾多設計師中脫穎而出，外加每個設計師升初設之前，都要有一年到一年半的助理設計實習階段，最後要經歷層層考核，才能上升初設的位置。
光是這一點，就讓很多人難以接受。
有時張佳傑給他打電話，跟他聊最近工作上的糟心事兒，他都插不上嘴。
張佳傑大學畢業後和室友一起組了個工作室，專門做軟件開發或者外包工作；當初被三人嘲笑是幾個死宅程序員的他在跟江清辭同齡的階段，作為原始股東正式掛牌，成立了新科技公司，並且做的風生水起。
他閑來無事時，喜歡坐在工位上畫設計稿，那個小素描本的最後一頁，是他塗塗改改過無數次婚紗的稿子，上面已經初見雛形，上半部分的腰身還差一些細節處理。
有一次K（肯）從他身邊經過，看見他在畫設計稿就走去瞧了瞧。
畢竟是自己親自招的學生，雖說作為設計助理沒有畫稿這一任務，但是他對於他的設計水準和畫稿能力都十分賞識，不然也不會用特權把他招到自己門下親自教。
但拿起他手中的素描本時，他卻怒了。
K恨鐵不成鋼的把他本子上畫的那件婚紗撕碎丟在地下，對他怒吼道：“Questo tipo di design spazzatura non dovrebbe apparire in futuro nell\'azienda！（這種設計垃圾以後不要出現在公司裏！）”
江清辭莫名其妙被吼了一聲，腦袋還在發懵，還沒反應過來護住那個素描本，就被面前表情嚴肅的K給撕了。
K對於公司所有設計師的作品都十分嚴厲，因為作為第一大時裝公司，在世界知名度都名列前茅，所以無論高定還是季節限定款和時裝周，都舉目受世人青睞，對於這家滿是全世界優秀設計師的公司來說，他那件婚紗稿子就是浪費時間的垃圾。
“spazzatura（垃圾！）”
江清辭看著地上的辛辛苦苦畫的設計稿，他緩神過來後心底怒火中燒，身下兩拳緊緊握拳，手心的指甲印觸目驚心，渾身止不住氣的發顫。
但半晌後，他默默蹲下，在K 的腳下一張張撿起素描本和撕碎灑滿地面的碎紙，低聲道歉：
“scusa（對不起。）”
周圍工位看熱鬧的人不少，誰不知道設計總監K 的脾氣有多大？設計過稿率極低，被退七八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在座基本上沒人沒受過K 的毒罵，甚至被罵哭的不在少數，所以對於那位剛進公司的設助深表同情。
K惡狠狠剜了眼周圍看熱鬧的人，指著她們罵道：“Inattività（很閑？）”
“La collezione autunno/inverno non è ancora stata presentata，possiamo farlo（秋冬系列稿子到現在還沒交上來，能不能幹？）”
聽到他的話後，人群立馬四下散去，走廊一溜煙就沒了人影，生怕下一秒罵的就是自己。
.
此後這種事情經常發生，K 的脾氣很差，但那次之後，他每當在接觸高定成衣或是畫設計稿時，都會讓江清辭在身邊看著，親自手把手教他線條粗細的細節處理，和面料的表辨別。
跟在K身邊來回周旋很累，大秀期間總是要替他對接各種東西，盯著各個環節以免出錯。做設助的後半年各種事情堆積，他甚至一天基本上休息不了多久，K一個電話他就要跟他一起出差，處理工作。
他去哪都會帶著安洛送的生日小熊，它是他疲憊時唯一的解藥。
每當他累到整個身體像是拖著的行屍走肉時，他都會拿出那個小熊捏一下，然後笑著把耳朵湊近熊身，聽那個混合女音的聲音。
那天他工作下班後回家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開門進屋後最後一點力氣也消耗殆盡，他連坐回沙發上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洩力坐在了沙發地毯上，房間裏沒開任何燈，窗外大廈映射著五彩斑斕，房間亮起星星點點的微光，透著無盡的孤獨。
江清辭拿出那個小熊，使力捏一下又一下，嘴角緩緩勾起，抱著他個小熊湊在耳邊聽。
“江清辭，生日快樂！”
“江清辭，生日快樂；江清辭，生日快樂；江清辭，生日快樂.....”
在那棟沒開燈的昏暗房子裏，它成了唯二的人物。
春去秋來，它以安洛的身份陪了江清辭一年又一年。
它陪江清辭一起度過那些艱苦難熬的日子，陪他坐在客廳工作，陪他度過害怕的雨天，陪他一起在外過除夕，陪他一起慶祝所有的功與名....
但它真的是安洛嗎？
它不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但這個是他的精神寄托，是一個足以支撐他在外生活的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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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全為了安洛，只是之前聽她說南佳飲食習慣和文化很包容，所以他心裏就隱隱種下了一個想來南佳生活的種子。
偶然聚會間，程橙提了兩嘴安洛，說上次去南佳旅游找她，一點意思都沒有，除了上班下班，就是窩在家裏看書做教案，要不就是坐在陽臺盯著天空發呆，像個望夫石一樣，日子過的悶的要命。
“他不是和江清辭在一起嗎？”林嘉問。
程橙悶了一口酒，翻了個白眼擺手道：“沒有，那個江清辭出國留學了，留我們可憐的安安在國內苦等，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林嘉楞了一下，後面說什麽都聽不到了。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勇氣，他連夜寫了辭職書，第二天上交公司後就拿著行李飛去了南佳。
林嘉沒想那麽多，等到南佳時，才完全回過神來。
他給安洛打電話的時候語調輕松，完全是以來旅游的意思笑著叫她來機場接他。
安洛接到他電話就立馬從學校打車去了機場，在機場休閑等位區，看見了背對著他，拿著兩個行李箱的男人。
“林嘉。”
林嘉側身扭頭看她，笑著打趣道：“來這麽快？這麽想見我嗎？”
安洛接過他行李箱拖著走：“怎麽突然要說來南佳旅游？什麽時候走？”
林嘉低視她，嗤了聲笑道：“怎麽我還沒出機場，你就問我什麽時候走？這麽不希望我來啊！”
“沒有”，安洛攔了輛出租車，隨之一笑：“問你待幾天好給你制定南佳旅游計劃，不能讓你白來一趟啊，是吧？”
“不急，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林嘉說。
安洛一臉茫然。
“我打算——”
“？”安洛擡頭看他：“你打算幹嘛？”
林嘉想了一下，搖搖頭笑著說：“我打算先去吃個早茶，一起吧。”
他打算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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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資過了後，安洛搬出了家裏，在南佳一所普高當老師，教語文。
她拿書站上講臺的時候，下意識看向後排那個窗戶邊。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當年那個膽怯害怕，坐在角落裏不明顯的小女孩。
安洛和那個怯生不敢擡頭的自己對望，嘴邊露出淺淺的微笑。
當年連起哄都會臉紅，試圖混跡在人群不被發現的小女孩，現在已經站在講臺上，成為了能獨當一面老師了，時間的給人的變化真的很大。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名字。
【安洛。】
“我叫安洛，是你們新任的語文老師。”
下面起哄。
“老師，你好漂亮啊！”
“老師有沒有男朋友啊？”
安洛戴著麥克風，第一次上課她稍作不太習慣，面對教室人多口雜的起哄，她還有些應付不來。
“安靜下來，聽老師講！”
混亂的班級突然有人吼了一聲，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聽話的收住了聲，等著安洛發話。
教室完全靜下來後，坐在第三排男生禮貌的對講臺上安洛說：“老師，你繼續。”
安洛拿著書，低首凝視那個坐在第三排，替她發聲的男同學。
男孩坐的端正，劉海碎發洋洋灑灑的在額前，俊俏的正臉此刻面無表情，身上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峻氣息。
相比之下，他身邊的女生就好動很多，臉上表情也是與他截然相反，笑著看著她。
她只是淺瞄了兩眼，並沒有怎麽在意，接著繼續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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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歲生日那年，林嘉放下工作專門買了個蛋糕陪她一起過生日。
那天是周五，下午安洛上完課之後就趕回了家裏，因為江清辭給她發微信說，禮物已經送到她家門口，叫她記得簽收。
電梯門一開，安洛就看見了門口站著的林嘉，右手下垂提著一個蛋糕盒，左手拿著手機上翻，似乎看什麽信息。
“叮”的一聲，林嘉聽到聲音興奮提著蛋糕轉身，驚喜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安洛低頭睨了眼他手上的蛋糕，淺笑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兩人開門進去，安洛手動打開了空調然後往裏走，林嘉熟門熟路去廚房洗手，然後去客廳打開蛋糕盒子，插上蠟燭。
安洛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然後把頭發全束了起來紮了個丸子頭，清爽的走到玄關處拿起一個大件快遞拖到客廳地毯邊，坐下去拆。
林嘉瞄了眼她，從沙發上拿了個披肩小心翼翼搭在她身上，然後坐在他身邊笑問：“什麽東西？”
“江清辭送的生日禮物”，安洛把快遞盒丟一邊，看到熟悉的泡沫包著的東西，笑道：“又是一件衣服。”
林嘉坐在一邊靜默側看著她。
很久後，他問了一句：“你很喜歡江清辭嗎？”
安洛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我這輩子都只想喜歡他。”
聽到這道肯定的答覆，林嘉並不意外，只是彎唇笑了笑，沒再接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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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江清辭從米蘭理工畢業，畢設作品在設計界小火了一把，被意大利一家時裝總監K（肯）看重，收為門下學生，
那一年，他26歲。
在本該有所成就的年紀卻一事無成，甚至在國內比不上剛畢業的男大學生。
同是大學宿舍裏的幾個基本上都結婚生子，還攢錢付首付買了婚房。
江清辭進KW第一年，給K（肯）做了一整年的設計助理，基本上都是端茶倒水的雜活，偶爾會接觸面料上的問題，遇到不懂的發出疑問時，K和身邊成熟設計師總是會表現出不耐煩。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作為走在時尚前沿的時裝設計公司，每年來應聘的人層出不窮，所以根本不缺新生力量的設計師。
就算進來之後，短時間也無法在眾多設計師中脫穎而出，外加每個設計師升初設之前，都要有一年到一年半的助理設計實習階段，最後要經歷層層考核，才能上升初設的位置。
光是這一點，就讓很多人難以接受。
有時張佳傑給他打電話，跟他聊最近工作上的糟心事兒，他都插不上嘴。
張佳傑大學畢業後和室友一起組了個工作室，專門做軟件開發或者外包工作；當初被三人嘲笑是幾個死宅程序員的他在跟江清辭同齡的階段，作為原始股東正式掛牌，成立了新科技公司，並且做的風生水起。
他閑來無事時，喜歡坐在工位上畫設計稿，那個小素描本的最後一頁，是他塗塗改改過無數次婚紗的稿子，上面已經初見雛形，上半部分的腰身還差一些細節處理。
有一次K（肯）從他身邊經過，看見他在畫設計稿就走去瞧了瞧。
畢竟是自己親自招的學生，雖說作為設計助理沒有畫稿這一任務，但是他對於他的設計水準和畫稿能力都十分賞識，不然也不會用特權把他招到自己門下親自教。
但拿起他手中的素描本時，他卻怒了。
K恨鐵不成鋼的把他本子上畫的那件婚紗撕碎丟在地下，對他怒吼道：“Questo tipo di design spazzatura non dovrebbe apparire in futuro nell\'azienda！（這種設計垃圾以後不要出現在公司裏！）”
江清辭莫名其妙被吼了一聲，腦袋還在發懵，還沒反應過來護住那個素描本，就被面前表情嚴肅的K給撕了。
K對於公司所有設計師的作品都十分嚴厲，因為作為第一大時裝公司，在世界知名度都名列前茅，所以無論高定還是季節限定款和時裝周，都舉目受世人青睞，對於這家滿是全世界優秀設計師的公司來說，他那件婚紗稿子就是浪費時間的垃圾。
“spazzatura（垃圾！）”
江清辭看著地上的辛辛苦苦畫的設計稿，他緩神過來後心底怒火中燒，身下兩拳緊緊握拳，手心的指甲印觸目驚心，渾身止不住氣的發顫。
但半晌後，他默默蹲下，在K 的腳下一張張撿起素描本和撕碎灑滿地面的碎紙，低聲道歉：
“scusa（對不起。）”
周圍工位看熱鬧的人不少，誰不知道設計總監K 的脾氣有多大？設計過稿率極低，被退七八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在座基本上沒人沒受過K 的毒罵，甚至被罵哭的不在少數，所以對於那位剛進公司的設助深表同情。
K惡狠狠剜了眼周圍看熱鬧的人，指著她們罵道：“Inattività（很閑？）”
“La collezione autunno/inverno non è ancora stata presentata，possiamo farlo（秋冬系列稿子到現在還沒交上來，能不能幹？）”
聽到他的話後，人群立馬四下散去，走廊一溜煙就沒了人影，生怕下一秒罵的就是自己。
.
此後這種事情經常發生，K 的脾氣很差，但那次之後，他每當在接觸高定成衣或是畫設計稿時，都會讓江清辭在身邊看著，親自手把手教他線條粗細的細節處理，和面料的表辨別。
跟在K身邊來回周旋很累，大秀期間總是要替他對接各種東西，盯著各個環節以免出錯。做設助的後半年各種事情堆積，他甚至一天基本上休息不了多久，K一個電話他就要跟他一起出差，處理工作。
他去哪都會帶著安洛送的生日小熊，它是他疲憊時唯一的解藥。
每當他累到整個身體像是拖著的行屍走肉時，他都會拿出那個小熊捏一下，然後笑著把耳朵湊近熊身，聽那個混合女音的聲音。
那天他工作下班後回家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開門進屋後最後一點力氣也消耗殆盡，他連坐回沙發上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洩力坐在了沙發地毯上，房間裏沒開任何燈，窗外大廈映射著五彩斑斕，房間亮起星星點點的微光，透著無盡的孤獨。
江清辭拿出那個小熊，使力捏一下又一下，嘴角緩緩勾起，抱著他個小熊湊在耳邊聽。
“江清辭，生日快樂！”
“江清辭，生日快樂；江清辭，生日快樂；江清辭，生日快樂.....”
在那棟沒開燈的昏暗房子裏，它成了唯二的人物。
春去秋來，它以安洛的身份陪了江清辭一年又一年。
它陪江清辭一起度過那些艱苦難熬的日子，陪他坐在客廳工作，陪他度過害怕的雨天，陪他一起在外過除夕，陪他一起慶祝所有的功與名....
但它真的是安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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