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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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許新海不知從哪弄來她的聯系方式。
周六上午，付黎初把自己鎖在房間戴耳麥打游戲，她開著麥和隊友報點，配合默契的拿下第一個人頭。
鼠標邊的手機突然亮了一瞬，她拿起瞄了一眼，是許新海的好友認證。
付黎初沒管，把手機丟在桌上，繼續打游戲。
而房間門外的沙發邊，一男一女又因為一件小事吵了起來；它們爭吵的聲音愈來愈大，誰也不讓著誰。
中年女人穿著圍裙看吵不過，她直接給桌子上剛做好的飯菜全掀了，指著對面那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說：“付史凱，愛過過，不過離！”
男人一把給女人推倒在地，揪著她的頭發，狠戾的咬著牙回：“還想跟我離婚？別忘了你那雜種現在姓的是誰名！”
瓷磚地板上全是油湯菜葉，林淩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突然她手心感到一陣刺痛，擡起來一看才知道不知道什麽時候紮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掌面右下角劃開了好大一個口子，鮮血從傷口處源源不斷的流出，一滴滴滴在純白無暇的瓷磚上，血染了周圍一切亂象。
偌大的客廳充斥著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男人臉上是無盡的冷漠，他甩了甩手，起身去酒櫃架上拿了一把折葉扇裝樣扇了兩下，站在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面神情恍惚的女人。
“等會跟老劉還約了下棋，你把家裏收拾一下，我回來不希望看到亂七八糟的。”
說罷，他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林淩一眼，甩身拿著扇子出了門。
一局畢，付黎初摘下耳機走出房間，看見灑滿一地的飯菜和坐在地上蒼白無力的林淩；兩人相視對望著，即使雙方都沒說話，她也知道，又吵架了。
這種場面她經歷了太多次，甚至每天在睡夢中，都是兩人吵架摔東西的聲音；到最後，她的情緒逐漸麻木，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樣子。
就像現在這樣。
她低垂目光看向林淩那只被玻璃碎片劃破的手，心底也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只是目光呆滯的去客廳拿醫藥箱，緩慢的找了個還算幹凈的地方坐下來，幫她止血包紮。
包紮完，林淩抱著付黎初失聲痛哭，眼淚浸濕了她胸口大半的T恤衫，她嘴裏一直哆哆嗦嗦的重覆三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兩手附上付黎初的臉，眼淚從臉頰邊劃過，發絲黏在臉上到處都是，慘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
“黎初，媽告訴你，千萬別結婚，以後千萬別結婚。”
林淩仰起頭，嘴邊露出絲絲不甘的苦笑，長嘆一聲哀怨道：“我已經逃不掉了啊！為什麽你爸要放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他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死？”
付黎初緊緊抱著林淩，每次吵架完後，她都會聽到林淩對於婚姻不滿的長怨，那是一種想掙脫，卻又毫無辦法的感嘆。
她從林淩的話中，總能聽到一個人的名字——陸興然。
問過才知道，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親生父親，他是一名武警，兩人在大學的時候相知相愛多年，最後走在一起結了婚。
婚後沒多久，林淩就有了付黎初，本來生活一切向著美好預期的軌跡發展著，但老天就像是跟林淩開了一個天大玩笑。
陸興然在一次任務執行的時候犧牲了，意外且毫無預兆。
當時這個消息對於林淩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她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盯著茶幾上的骨灰盒，淚如雨下。
後來林淩的月份越大，身形也越重了起來，她為了能讓付黎初能在一個健康完整的家庭環境下成長，聽了她爸的話，和一個相親只見過兩面的男人，閃婚了。
最開始生活還算過的去，付史凱每天早出晚歸，賺錢養家，林淩則頂著大肚子在家修養，平時做做飯等他回來。
兩人沒有愛，只是相敬如賓的搭夥過日子罷了。
後來生了付黎初後，付史凱本性逐漸暴露，他辭掉了工作，每天端坐在電腦前盤弄著他的基金股票，好吃懶作到在家呆一星期不洗澡不換衣服。
林淩出差一星期沒人做飯，他就吃一星期泡面，不做飯，也不管付黎初；等她回來的時候，餐桌客廳全是沒丟的啤酒鋁管和發酵著酸臭味吃剩的泡面湯味。
後面兩人漸漸因為各種事情產生爭吵，對付黎初來說，那是無止境的黑暗，就像黑壓壓的烏雲籠罩上空，永遠都散不開。
她輕拍著林淩的背，聲音哽咽。
“媽，我們走吧....我們離開南佳，走得遠遠的，好不好？”
懷裏的女人似是沒想到她突然會這麽說，擡起頭對上她那雙眼通紅的眸子，嘴邊扯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
“好。”
付黎初把林淩從地上拉起來，安撫她坐在沙發休息，自己則彎腰開始地上的亂七八糟的殘局。
.
等她收拾完再次回到房間時，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她拉開電競椅癱坐下去，後仰著閉上了眼睛，手搭在額頭隨意放著，眼睫上方一雙柳眉緊緊蹙著，本該清秀妖艷的一張臉，現在卻盡顯疲態。
陽臺外的天空一片湛藍，白雲軟乎乎的像棉花糖一樣高掛上空，偶爾吹來幾許微風，窗邊掛著風鈴“叮當”作響，撫慰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少女的心靈。
“叮咚！”
桌邊手機發出一聲系統提示音。
付黎初睜開眼睛，懶洋洋的從桌子上拿起了手機，摁亮屏幕瞥了一眼。
是張佳傑發來的兩條微信消息。
【張佳傑：圖片。】
【張佳傑：付黎初，這道數學題我不會做，你教教我唄！】
付黎初點開他拍的那道數學題，目視過了一遍題目，然後從電競椅起身走到了書桌邊坐下，抽出草稿算了起來。
題不是太難，就是簡單的換算題。
連她這種菜鳥都能做的出來，她不相信一個年級前十的人會算不出這道題，某些人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她不會原諒張佳傑，也不會回他消息.....起碼在他還沒跟她說“對不起”之前，她不會。
付黎初把兩人對話框的聊天記錄全部清空，又把手機甩回在了桌子上，繼續仰身閉眼休息。
-
周一早上，安洛和付黎初手挽著手一起快走到學校時，迎面撞上了騎行而來的江清辭和張佳傑兩人，他們騎到兩女生身邊減下速，打了聲招呼。
“早。”
“早，班長。”
張佳傑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車筐裏的早餐塞進付黎初懷裏，照常那副痞裏痞氣的樣子說：“你的早餐。”
付黎初斜睨了眼他若無其事的面龐，捏緊早餐紙袋呈拋物狀丟回了他單車籃筐裏，語氣平靜道：“以後不用給我買早餐了，吃膩了，不想吃了。”
安洛一臉茫然的拉著她的手，察覺她語氣中有點不太對勁，歪頭俏皮的眨眼道：“誰惹我們付大小姐生氣了？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
話畢，她還裝模做樣的卷了卷衣袖，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氣勢。
付黎初拉著她往前走，在離兩男生較遠距離後，她咬著下唇，遲疑了好一會才說：“安安，我可能.....過兩天要轉學走了。”
“啊？”安洛面色楞然，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就連走路的腳，也一並停了下來。
“怎麽這麽突然？這不是？上的好好的嗎？”
“為什麽啊？你要轉去哪？”
付黎初面色從容，揚起唇角答得含糊：“就是我爸媽工作調動的安排嘛，沒辦法的事兒。”
因為安父也經常出差，十天半個月不回在她們家也很正常，所以當付黎初是因為工作調動的時候，也沒多問什麽，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走啊？”
付黎初答：“應該就是這兩天了，那邊學校已經聯系好了，辦完手續就走了。”
安洛有些不舍，她抓著付黎初的手不情願道：“本來就不認識幾個人，你還走了，那我以後在學校跟誰一起吃飯聊天啊？”
付黎初回頭瞄了眼走在後面的江清辭，回頭湊她耳邊笑道：“你選文，江清辭也選了文，文科班總共就三個班，你倆還被分在了一起。”
“這緣分，這機遇，這.....”
安洛擡手制止了她接下來又要胡言的話：“打住。”
“眼淚都快出來，硬生生被你逼回去了。”
付黎初哈哈大笑，大方坦然的摟過她的肩，揮手豪邁道：“哭什麽？又不是不聯系了，等我們高考完一起約畢業旅行，你可不能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啊！”
“每周都要給我打電話，知道沒？”
安洛點頭如搗蒜，兩人一起走進學校，微風中傳來陣陣清香，沁人心脾，她們的笑聲夾雜在混亂的人聲中，聽不太清。
“行行行，每周都給你打。”
“給你打一整天，把你話費全都打精光，煩死你，煩死你。”
-
下午大課間做完操隊伍解散前，付黎初轉身隔著人群看了眼站在最後一排的張佳傑，他依舊那副不正經的樣子跟身邊江清辭聊笑，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前面女孩熾烈的目光。
隊伍解散。
“江清辭，沒發現啊？你這麽悶騷？”，張佳傑拿起地上的班旗，目光繞操場隨意掃了一圈，意外對上了前面穿著校服，獨自站在人群中不為所動，付黎初的視線。
付黎初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盯著她，像是隔絕外界紛擾般，視線始終聚焦在他的身上。
安洛從旁邊走來，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在太陽下站著不曬嗎黎初？你看什麽呢？”
當張佳傑和江清辭兩人擡腳往這邊走來時，付黎初拉著安洛走了。
回到教室，張佳傑把付黎初身邊霸道的把身邊男生拉了起來，指著坐在位置上絲毫不為多動的付黎初說：“我有事跟她說，咱兩換一節課的位置，你坐江清辭旁邊。”
下節是美術課，江清辭平時管的不嚴，只要不是太過火，這種比較休閑的課都是可以換位坐的。
那個男生被張佳傑從位置上拎起來本來就已經一肚子火了，又聽到他這種命令性的口氣，心裏更是不爽了。
“你說換就換？我憑什麽？”
此話一出，立馬引起了不少周圍吃瓜的群眾。
江清辭側身看後面的情況，卻始終沒有起身。
張佳傑不愛惹事，他從口袋口袋掏出一百塊錢，塞進了那男生手裏，表情冷淡的道：“買你一節課的座位，夠了嗎？”
付黎初擡眼瞧了瞧被張佳傑塞到同桌手裏的錢，又低頭繼續做題。
“哦~”
周圍吃瓜群眾起了聲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周轉。
那男生雖不服氣，但也不會跟錢過不去，一百塊錢不要白不要，位置他愛坐就坐唄，反正沒有成本，白嫖了一百，美滋滋。
他把錢裝進口袋，收拾兩本書後去了他的位置。
張佳傑拉開椅子坐下，他側過身胳膊搭在椅背上，看坐姿端正忙著做題的女生，砸了咂舌：“早餐不要、微信不回、還躲著我？”
“叮————”
上課鈴順勢響起，美術老師拿著一本素描本走進教室。
付黎初沒打算搭理他，她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沒用過的本子，在沒格子的背面，照著黑板上老師畫的獅子拿鉛筆一筆一筆描著。
張佳傑：“上個星期那件事，就是我一時上了頭，不是故意說你是......”
他趴在桌子抱頭看她本子上畫著的獅子，偷瞄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
“張佳傑。”
付黎初畫好了獅子的一個頭，她拿起照著黑板對比了一下，然後又拿橡皮去擦那些突出部分的陰影，出聲堵住了他那些要說話。
她扭頭看他，神情淡漠，像在看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今天是我待在江陵附中的最後一天。”
張佳傑大腦一頓，他盡力消化她那句話的意思，從桌上坐了起來，似是不敢相信：“為什麽？你要是因為我說那句話而轉學的話，我跟你說對不起，我真是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後面他出口的話毫無邏輯、毫無章理可言，就像是急著認錯的小孩子一樣，一直在說對不起三個字。
她手上素描本子的手沒停，只是再也沒擡起過頭，對著黑板畫了。
下課後，付黎初原同桌立馬就拿著書回來了，他站在兩人連體桌的走道邊，出聲不耐的催促道：“快點啊？磨磨唧唧的，一百塊只夠一節課，要再座就掏錢！”
張佳傑兩手緊緊握拳，聽著旁邊的催促聲，最後看了眼若無其事畫畫的女生，後挪凳子準備起身。
但就在他起身時，付黎初放下了筆，盯著本子上畫好的獅子，語氣平靜到聽不出一絲波瀾。
“張佳傑。”
“我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跟你一個學校，就是看見你就煩，明白了嗎？”
“你是不是非要我把話說明白你才肯走？”
她頓了幾秒，見旁邊的黑影依舊沒有要動的意思，嗤笑了一聲，繼續刺激他道：“相信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吧？”
張佳傑聽他說完，眼眶瞬間紅了大半，他看著付黎初連頭都不願擡起來看他，緊握的雙手松開了拳頭，離開了位置。
付黎初見身邊陰影漸落，頂著一雙早已盛滿淚水的眼眶擡起頭，看向他落寞的背影，兩頰晶瑩剔透的水珠劃下眼角，默默無聲地開口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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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新海不知從哪弄來她的聯系方式。
周六上午，付黎初把自己鎖在房間戴耳麥打游戲，她開著麥和隊友報點，配合默契的拿下第一個人頭。
鼠標邊的手機突然亮了一瞬，她拿起瞄了一眼，是許新海的好友認證。
付黎初沒管，把手機丟在桌上，繼續打游戲。
而房間門外的沙發邊，一男一女又因為一件小事吵了起來；它們爭吵的聲音愈來愈大，誰也不讓著誰。
中年女人穿著圍裙看吵不過，她直接給桌子上剛做好的飯菜全掀了，指著對面那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說：“付史凱，愛過過，不過離！”
男人一把給女人推倒在地，揪著她的頭發，狠戾的咬著牙回：“還想跟我離婚？別忘了你那雜種現在姓的是誰名！”
瓷磚地板上全是油湯菜葉，林淩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突然她手心感到一陣刺痛，擡起來一看才知道不知道什麽時候紮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掌面右下角劃開了好大一個口子，鮮血從傷口處源源不斷的流出，一滴滴滴在純白無暇的瓷磚上，血染了周圍一切亂象。
偌大的客廳充斥著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男人臉上是無盡的冷漠，他甩了甩手，起身去酒櫃架上拿了一把折葉扇裝樣扇了兩下，站在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面神情恍惚的女人。
“等會跟老劉還約了下棋，你把家裏收拾一下，我回來不希望看到亂七八糟的。”
說罷，他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林淩一眼，甩身拿著扇子出了門。
一局畢，付黎初摘下耳機走出房間，看見灑滿一地的飯菜和坐在地上蒼白無力的林淩；兩人相視對望著，即使雙方都沒說話，她也知道，又吵架了。
這種場面她經歷了太多次，甚至每天在睡夢中，都是兩人吵架摔東西的聲音；到最後，她的情緒逐漸麻木，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樣子。
就像現在這樣。
她低垂目光看向林淩那只被玻璃碎片劃破的手，心底也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只是目光呆滯的去客廳拿醫藥箱，緩慢的找了個還算幹凈的地方坐下來，幫她止血包紮。
包紮完，林淩抱著付黎初失聲痛哭，眼淚浸濕了她胸口大半的T恤衫，她嘴裏一直哆哆嗦嗦的重覆三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兩手附上付黎初的臉，眼淚從臉頰邊劃過，發絲黏在臉上到處都是，慘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
“黎初，媽告訴你，千萬別結婚，以後千萬別結婚。”
林淩仰起頭，嘴邊露出絲絲不甘的苦笑，長嘆一聲哀怨道：“我已經逃不掉了啊！為什麽你爸要放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他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死？”
付黎初緊緊抱著林淩，每次吵架完後，她都會聽到林淩對於婚姻不滿的長怨，那是一種想掙脫，卻又毫無辦法的感嘆。
她從林淩的話中，總能聽到一個人的名字——陸興然。
問過才知道，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親生父親，他是一名武警，兩人在大學的時候相知相愛多年，最後走在一起結了婚。
婚後沒多久，林淩就有了付黎初，本來生活一切向著美好預期的軌跡發展著，但老天就像是跟林淩開了一個天大玩笑。
陸興然在一次任務執行的時候犧牲了，意外且毫無預兆。
當時這個消息對於林淩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她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盯著茶幾上的骨灰盒，淚如雨下。
後來林淩的月份越大，身形也越重了起來，她為了能讓付黎初能在一個健康完整的家庭環境下成長，聽了她爸的話，和一個相親只見過兩面的男人，閃婚了。
最開始生活還算過的去，付史凱每天早出晚歸，賺錢養家，林淩則頂著大肚子在家修養，平時做做飯等他回來。
兩人沒有愛，只是相敬如賓的搭夥過日子罷了。
後來生了付黎初後，付史凱本性逐漸暴露，他辭掉了工作，每天端坐在電腦前盤弄著他的基金股票，好吃懶作到在家呆一星期不洗澡不換衣服。
林淩出差一星期沒人做飯，他就吃一星期泡面，不做飯，也不管付黎初；等她回來的時候，餐桌客廳全是沒丟的啤酒鋁管和發酵著酸臭味吃剩的泡面湯味。
後面兩人漸漸因為各種事情產生爭吵，對付黎初來說，那是無止境的黑暗，就像黑壓壓的烏雲籠罩上空，永遠都散不開。
她輕拍著林淩的背，聲音哽咽。
“媽，我們走吧....我們離開南佳，走得遠遠的，好不好？”
懷裏的女人似是沒想到她突然會這麽說，擡起頭對上她那雙眼通紅的眸子，嘴邊扯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
“好。”
付黎初把林淩從地上拉起來，安撫她坐在沙發休息，自己則彎腰開始地上的亂七八糟的殘局。
.
等她收拾完再次回到房間時，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她拉開電競椅癱坐下去，後仰著閉上了眼睛，手搭在額頭隨意放著，眼睫上方一雙柳眉緊緊蹙著，本該清秀妖艷的一張臉，現在卻盡顯疲態。
陽臺外的天空一片湛藍，白雲軟乎乎的像棉花糖一樣高掛上空，偶爾吹來幾許微風，窗邊掛著風鈴“叮當”作響，撫慰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少女的心靈。
“叮咚！”
桌邊手機發出一聲系統提示音。
付黎初睜開眼睛，懶洋洋的從桌子上拿起了手機，摁亮屏幕瞥了一眼。
是張佳傑發來的兩條微信消息。
【張佳傑：圖片。】
【張佳傑：付黎初，這道數學題我不會做，你教教我唄！】
付黎初點開他拍的那道數學題，目視過了一遍題目，然後從電競椅起身走到了書桌邊坐下，抽出草稿算了起來。
題不是太難，就是簡單的換算題。
連她這種菜鳥都能做的出來，她不相信一個年級前十的人會算不出這道題，某些人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她不會原諒張佳傑，也不會回他消息.....起碼在他還沒跟她說“對不起”之前，她不會。
付黎初把兩人對話框的聊天記錄全部清空，又把手機甩回在了桌子上，繼續仰身閉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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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安洛和付黎初手挽著手一起快走到學校時，迎面撞上了騎行而來的江清辭和張佳傑兩人，他們騎到兩女生身邊減下速，打了聲招呼。
“早。”
“早，班長。”
張佳傑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車筐裏的早餐塞進付黎初懷裏，照常那副痞裏痞氣的樣子說：“你的早餐。”
付黎初斜睨了眼他若無其事的面龐，捏緊早餐紙袋呈拋物狀丟回了他單車籃筐裏，語氣平靜道：“以後不用給我買早餐了，吃膩了，不想吃了。”
安洛一臉茫然的拉著她的手，察覺她語氣中有點不太對勁，歪頭俏皮的眨眼道：“誰惹我們付大小姐生氣了？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
話畢，她還裝模做樣的卷了卷衣袖，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氣勢。
付黎初拉著她往前走，在離兩男生較遠距離後，她咬著下唇，遲疑了好一會才說：“安安，我可能.....過兩天要轉學走了。”
“啊？”安洛面色楞然，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就連走路的腳，也一並停了下來。
“怎麽這麽突然？這不是？上的好好的嗎？”
“為什麽啊？你要轉去哪？”
付黎初面色從容，揚起唇角答得含糊：“就是我爸媽工作調動的安排嘛，沒辦法的事兒。”
因為安父也經常出差，十天半個月不回在她們家也很正常，所以當付黎初是因為工作調動的時候，也沒多問什麽，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走啊？”
付黎初答：“應該就是這兩天了，那邊學校已經聯系好了，辦完手續就走了。”
安洛有些不舍，她抓著付黎初的手不情願道：“本來就不認識幾個人，你還走了，那我以後在學校跟誰一起吃飯聊天啊？”
付黎初回頭瞄了眼走在後面的江清辭，回頭湊她耳邊笑道：“你選文，江清辭也選了文，文科班總共就三個班，你倆還被分在了一起。”
“這緣分，這機遇，這.....”
安洛擡手制止了她接下來又要胡言的話：“打住。”
“眼淚都快出來，硬生生被你逼回去了。”
付黎初哈哈大笑，大方坦然的摟過她的肩，揮手豪邁道：“哭什麽？又不是不聯系了，等我們高考完一起約畢業旅行，你可不能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啊！”
“每周都要給我打電話，知道沒？”
安洛點頭如搗蒜，兩人一起走進學校，微風中傳來陣陣清香，沁人心脾，她們的笑聲夾雜在混亂的人聲中，聽不太清。
“行行行，每周都給你打。”
“給你打一整天，把你話費全都打精光，煩死你，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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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課間做完操隊伍解散前，付黎初轉身隔著人群看了眼站在最後一排的張佳傑，他依舊那副不正經的樣子跟身邊江清辭聊笑，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前面女孩熾烈的目光。
隊伍解散。
“江清辭，沒發現啊？你這麽悶騷？”，張佳傑拿起地上的班旗，目光繞操場隨意掃了一圈，意外對上了前面穿著校服，獨自站在人群中不為所動，付黎初的視線。
付黎初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盯著她，像是隔絕外界紛擾般，視線始終聚焦在他的身上。
安洛從旁邊走來，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在太陽下站著不曬嗎黎初？你看什麽呢？”
當張佳傑和江清辭兩人擡腳往這邊走來時，付黎初拉著安洛走了。
回到教室，張佳傑把付黎初身邊霸道的把身邊男生拉了起來，指著坐在位置上絲毫不為多動的付黎初說：“我有事跟她說，咱兩換一節課的位置，你坐江清辭旁邊。”
下節是美術課，江清辭平時管的不嚴，只要不是太過火，這種比較休閑的課都是可以換位坐的。
那個男生被張佳傑從位置上拎起來本來就已經一肚子火了，又聽到他這種命令性的口氣，心裏更是不爽了。
“你說換就換？我憑什麽？”
此話一出，立馬引起了不少周圍吃瓜的群眾。
江清辭側身看後面的情況，卻始終沒有起身。
張佳傑不愛惹事，他從口袋口袋掏出一百塊錢，塞進了那男生手裏，表情冷淡的道：“買你一節課的座位，夠了嗎？”
付黎初擡眼瞧了瞧被張佳傑塞到同桌手裏的錢，又低頭繼續做題。
“哦~”
周圍吃瓜群眾起了聲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周轉。
那男生雖不服氣，但也不會跟錢過不去，一百塊錢不要白不要，位置他愛坐就坐唄，反正沒有成本，白嫖了一百，美滋滋。
他把錢裝進口袋，收拾兩本書後去了他的位置。
張佳傑拉開椅子坐下，他側過身胳膊搭在椅背上，看坐姿端正忙著做題的女生，砸了咂舌：“早餐不要、微信不回、還躲著我？”
“叮————”
上課鈴順勢響起，美術老師拿著一本素描本走進教室。
付黎初沒打算搭理他，她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沒用過的本子，在沒格子的背面，照著黑板上老師畫的獅子拿鉛筆一筆一筆描著。
張佳傑：“上個星期那件事，就是我一時上了頭，不是故意說你是......”
他趴在桌子抱頭看她本子上畫著的獅子，偷瞄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
“張佳傑。”
付黎初畫好了獅子的一個頭，她拿起照著黑板對比了一下，然後又拿橡皮去擦那些突出部分的陰影，出聲堵住了他那些要說話。
她扭頭看他，神情淡漠，像在看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今天是我待在江陵附中的最後一天。”
張佳傑大腦一頓，他盡力消化她那句話的意思，從桌上坐了起來，似是不敢相信：“為什麽？你要是因為我說那句話而轉學的話，我跟你說對不起，我真是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後面他出口的話毫無邏輯、毫無章理可言，就像是急著認錯的小孩子一樣，一直在說對不起三個字。
她手上素描本子的手沒停，只是再也沒擡起過頭，對著黑板畫了。
下課後，付黎初原同桌立馬就拿著書回來了，他站在兩人連體桌的走道邊，出聲不耐的催促道：“快點啊？磨磨唧唧的，一百塊只夠一節課，要再座就掏錢！”
張佳傑兩手緊緊握拳，聽著旁邊的催促聲，最後看了眼若無其事畫畫的女生，後挪凳子準備起身。
但就在他起身時，付黎初放下了筆，盯著本子上畫好的獅子，語氣平靜到聽不出一絲波瀾。
“張佳傑。”
“我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跟你一個學校，就是看見你就煩，明白了嗎？”
“你是不是非要我把話說明白你才肯走？”
她頓了幾秒，見旁邊的黑影依舊沒有要動的意思，嗤笑了一聲，繼續刺激他道：“相信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吧？”
張佳傑聽他說完，眼眶瞬間紅了大半，他看著付黎初連頭都不願擡起來看他，緊握的雙手松開了拳頭，離開了位置。
付黎初見身邊陰影漸落，頂著一雙早已盛滿淚水的眼眶擡起頭，看向他落寞的背影，兩頰晶瑩剔透的水珠劃下眼角，默默無聲地開口說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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