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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48小時死亡游戲(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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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48小時死亡游戲(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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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屁, 你給我滾出來!”謝隱看著正在和新來漂亮小警員搭訕的老屁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屁身高175,渾身精瘦。別看他精瘦,但做警察的時候絕對是隊裏追擊的一把好手。出手快準狠, 回回抓完人還得像模像樣地比劃幾下子,然後來一句“罪過罪過”。見是謝隱, 顛顛跑過來, 機靈的小型犬一樣,就差長個尾巴了。

“頭兒, 你咋知道我回來了呢?”

謝隱冷冷一笑:“秦淮一說‘畫龍點睛’,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出的餿主意。”

秦淮見謝隱臉色不好, 跟了出來,解釋道:“是我叫他來的。我想讓他幫我看看龍脈中龍頭的位置。崔力強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他的兒子,所以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龍脈附近建房子——”

謝隱如醍醐灌頂, 他眉梢一挑,問道:“他要在龍脈上,安葬他的兒子?”

秦淮:“崔力強將A城風水分析得很透, 兒子對於他來說那麽重要,他必然會給兒子選一個風水最佳的墳墓。如果找到了崔力強兒子的墓穴, 應該就能找到崔力強。這都是我的猜測, 但剛才看見顧麗芬的反應,我應該是猜對了。”

老屁哈哈一笑, 向秦淮擺擺手,把謝隱拽到了一邊, 旋即又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湊到謝隱跟前問道:“頭兒, 聽說這秦老師長得帥了, 但沒想到竟然長這麽帥!盤靚條順, 人間極品!頭兒,您跟我撂個準話,您到底還是不是大直男,您要真是直男,我可沖了。這追到手,夠我吹到84的!”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謝隱一腦門子問號:“為啥到84啊?”

老屁:“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也去了。活到八十四夠勁兒了,下輩子再追別的也得按這個標準來!”

謝隱擡腳作勢要踹,老屁趕緊向後跳了一步,手上作出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轉頭還賤嗖嗖地向韓易挑挑眉——看著點,最會看眼色的還是我。

韓易都嫌棄他幼稚!

謝隱:“說重點。”

預審科的警員在這個時候出來了,激動地對謝隱說:“頭兒,撂了!顧麗芬之所以同意幫助崔力強犯罪,就是因為崔力強承諾給顧麗芬的女兒也找一個風水好的墓地。畫龍點睛,這兩個人的墓地,就是那兩個眼睛!”

——

在趕往所謂的“華龍點睛”的路上,老屁跟一只求偶的猴子似的,眉飛色舞,就差上躥下跳了。

他一邊神神叨叨地和謝隱講述他的理論,一邊時不時見縫插針的和秦淮搭話。

“咱們A城的龍頭,學術界一直有不同的說法,不懂行的人多以山高為尊,”老屁轉頭看向秦淮,“但秦老師你有文化,你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

謝隱看著老屁朝秦淮越貼越近的臉,心頭一陣煩躁:“說!重!點!”

老屁被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往回挪了挪屁股,繼續說道:“我這博采巒頭、六爻、輔星、命理各派眾長,能那麽俗氣麽?”

說罷,老屁指著一座丘陵說道:“此峰三水環繞,石為山骨,骨有奇形,七星拱衛,紫氣東來,蒼煙若浮,雲蒸霭霭,必為龍頭!”

謝隱自然不相信這些,但破案的關鍵不在於他信與不信,而是犯罪嫌疑人是怎麽想的。

在老屁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所謂的龍頭山,因為是野山,路至半山腰時車就不能行了。眾人又向上攀了一會,正如老屁所說,此山霧霭環繞,山澗清脆,空氣濕潤清涼,拋開風水不談,直觀上也能給人一種舒適的體驗感。行至其中,身心放松,全然沒有攀爬的辛苦之感,走了一個多小時,在一個背山靠水的平坦地處看見了一片松柏林。

野山上草木蔥郁,同海拔的樹木都可以達到合抱粗,然而這一片松柏林看起來則“稚嫩”不少。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些樹大概也得栽種了幾年了,但遠遠看著,仍然非常突兀。

眾人荷槍實彈警戒向內挺近,謝隱特意囑咐了註意腳下和頭頂。

然而穿過松柏林,一個水泥砌築的墳墓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老屁帶著菩提手串的手瘋狂搖動著折扇,一臉驕傲地看向秦淮,秦淮會其意,禮貌又冰冷地報以一個微笑。

老屁心裏卻喜不自勝——高嶺之花才有意思!

沒有埋伏,沒有反抗,一個老人盤坐在墳前,大把的往火盆裏扔著紙錢。

“等我一會,警察同志。”老人頭發幾乎全白,聲音蒼老無力,與他那瘦削的身型十分和諧,“你們放心,既然你們能找到這裏來,就說明你們確實腦子裏有點東西,我就不會再反抗了。我給我兒再多燒點紙,他在下面,不能再活得這麽苦了。”

謝隱雖不信鬼神,但既然對方沒有反抗的意圖和能力,他也不急於一時。謝隱走上前,同樣往火盆裏撒了一把紙錢,仔細觀察了一下墓穴後問道:“沒有碑文?”

無碑,更無字。

老人語氣平緩地回答:“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一把年紀了,如果不是親生兒子,我不會在這祭奠的。”

謝隱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單純只是好奇。”

“生無功績,死無緣由,縱有碑文,寫什麽呢?”老人滄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眼角溝壑處似有淚光閃爍,“我這兒子是個不爭氣的,不然也不至於被富人霸占了妻子,又喪了命。我為他選了處好墓地,又替他報了仇,我當爹的責就盡到了。我問心無愧了,就沒必要白發人給黑發人立碑了。”

回警隊的路上,崔力強滿目欣慰地看著車裏的警察們,說道:“你們這代人,比上一代人強多了。我兒當生時如果能遇到你們,興許便不會有今時今日的下場。”

眾人無言。孫猛可恨,但崔中河亦不足惜。他在面對強權意欲霸占妻子的時候,選擇了默認與退讓。這種懦弱的性格與他的悲劇不可說沒有任何關系,即便當時他能遇到謝隱他們這些熱血的年輕警察,恐怕也不會毅然加入,保護自己的權益,護衛自己的家人。

回到警隊後,崔力強無需過多審問,他坦然地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

在得知兒子崔中河突發腦溢血的消息後,崔力強第一時間趕往了醫院。面對孫猛和其手下各種形式的恐嚇逼迫,崔力強根本無法相信兒子是死於突發疾病。即便當時的主治醫生王世佗一再耐心地向其解釋病理機制,他仍然覺得王世佗收了孫猛的好處,偽造了病例。

崔力強向司法機構申請了法律援助,律師林翠竹在得知崔中河已經腦死亡的情況下,提出了放棄治療的建議,以圖給崔中河的家屬申請工傷補助。然而此時的崔力強已然像是受了驚嚇的刺猬,渾身倒刺地面對所有人——包括他恨之入骨的仇人孫猛,他的兒媳婦袁詠梅,也包括一直在為他提供幫助的王世佗和林翠竹。

後來袁詠梅決定放棄治療,她也獲得了豐厚的補償。崔力強就在此時得知了孫猛侵犯兒媳的事,他覺得所有人都在合起夥來謀殺他的兒子。

崔力強想盡一切辦法將兒子的骨灰從原來的墳中取出,然後憤然離家。他給兒子葬在了風水極佳的“龍眼”處,用八年多的時間鉆研學習電子知識,研習風水秘術,踩點尋找作案地點,攢錢購置做安設備,跟蹤幾個“仇人”,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兒子雪恥報仇。

八年來,他沒有一日能睡個安穩覺,右腳的傷情更嚴重了,咳血後得知自己已經肺癌晚期,轉移至全身。崔力強知道,他必須要動手了,否則他無法給兒子覆仇。

在八年如一日的跟蹤過程中,崔力強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四個“仇人”的人。他發現王世佗一家人一直秉承著懸壺濟世的原則,無時無刻不在救人、幫助人,崔力強強大的恨意常常在王世佗春風化雨的溫暖中動搖——他開始質疑自己,當年王世佗的診斷是不是真的沒有毛病。

正是王世佗一生如一日的善良,拯救了孫女於水火——崔力強決定放過這個女孩子,只是拿她作為分散警力的誘餌。

他聯合顧麗芬,殺害了孫猛的兒子,林翠竹的女兒,又綁架了王世佗的孫女,袁詠梅的女兒。他將孩子們死死困在棺材裏,減少氧氣,又容不得掙紮,在驚懼與無奈中慢慢等待死亡的到來……

謝隱:“那你為什麽會選擇這種虐殺方式?”

話音一落,崔力強猛然擡起那張老淚縱橫的臉,渾濁的眼珠透著陳舊的昏黃,他顫抖著聲音問謝隱:“那我兒子呢?他……他明明活著啊,他還能喘氣呢,他們就非說他死了,他難道不是被虐殺嗎?我要讓他們的孩子,還有那個小雜種,都體會一下我兒子的痛苦……”

崔力強的表情愈發扭曲,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他激動得幾乎站了起來,又被警員們狠狠按回了座位裏。

一種沈重的壓迫感伴隨著零碎的記憶瞬間將謝隱籠罩,他突然想起在蒲冬亭病房裏見到的那個女孩,妮妮。她為了減少母親的痛苦,在母親腦死亡後選擇了放棄治療,進而懷疑自己,最終走向死亡。

謝隱不懂醫學,他也無意於悲春傷秋,但總有那麽一個瞬間,他感覺到重重的無力感,一種關於生死無法探究的無力感。

良久,崔力強“求仁得仁”的笑了,過度的悲戚與諷刺的笑容糾纏在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

謝隱:“孫猛,我們會將他繩之以法的,我不想對你過多的說教,法律會制裁他,也會制裁你。可是那些無辜的孩子,因為你的執念和偏見而受傷甚至死亡的孩子,他們不可憐麽?”

崔力強苦澀笑笑:“小同志,我相信,這世上有因果報應。他們,就是他們父母的因果。”

謝隱輕嘆一口氣,說道:“因果報應?我以前也不信,但今天,我破例信一回。”

謝隱將一份報告推到了崔力強的眼前。

“曲念,那個被你割傷動脈,失血過多對大腦造成不可逆損傷的女孩,就是嘴裏一直說的‘雜種’。經過DNA比對,她其實是崔中河的孩子。”

驚懼讓崔力強的瞳孔皺縮,張著嘴僵在原地——甚至口水流了出來自己都渾然不知。

謝隱繼續說:“袁詠梅一直知道這個孩子是崔中河的,她為了能給孩子多要一些撫養費,在得知崔中河已經腦死亡之後,選擇了放棄治療,獲得工傷補助。”

也就是說,崔力強一直仇恨的,最終被他親手傷害的女孩,正是他的孫女。

淒厲的呼喊聲穿透審訊室厚重的墻壁。審訊室外,秦淮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色陷入了深深的沈思。

這黑暗之下,到底還有多少悲劇,正在上演?

——

此時此刻,警隊不遠處的一處別墅中。

慘白纖長的手指觸碰到床頭的按鈕,昏黃的光線暈染開,雖然微弱,卻與黑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床上的年輕大男孩瞇著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他毫無興致地問了句:“被抓到了?”

床頭立著的黑衣男人恭敬點頭:“是,崔力強已近被抓了。”

男孩向上挪了挪,靠在床頭,一頭卷曲微黃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是他抓的?”

黑衣男人:“是,他看破了游戲陷阱,又破解了榫卯結構的垃圾塔。”

男孩略有自豪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好。真好。”

黑衣男人不明白男孩為什麽這麽高興,又不敢詢問。

男孩的指尖像彈鋼琴一樣輕點了幾下床頭櫃,一朵妖異絢爛的血紅色山茶花鑲刻在他的相框上。他猛然將相框,扣在了床頭櫃上,沒給黑衣男人看清照片中兩個人臉的機會。

“叔叔既然送了我禮物,我便送回去,還不是好事麽?”

說到這,男孩關上了床頭燈,他輕輕軟軟地滑入舒適的蠶絲被裏。

天地又是渾然一體的黑暗,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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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案:靈魂拍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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