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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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絮坐在咖啡廳裏的時候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溟澥島上“旅游”的兩天一夜，這驚險刺激程度堪比二流恐怖電影，全身心沈浸式體驗在死亡邊緣瘋狂蹦跶的刺激感。
現在她居然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喝咖啡，而不是去陳醫生工作地點報到，不知道是不是最後她閑得無聊當著他面擲的那個【幸運】骰的功效。
“方姐，你是不知道我說回來工作時候我爸的那個表情，黑得跟鍋底一樣。”
坐在她對面的謝海連抽出一根香煙，但想了想還是把那根煙又塞回了包裝裏，隨後將已經為數不多的煙扔進桌旁的垃圾桶裏。
方絮捧著咖啡杯問她：“戒煙了？”
“嗯。”謝海連點頭，將指尖最後一點殘留的煙草痕跡彈去：“醫生說我恢覆不錯，我覺得我還是要惜命，爭取以後活得長壽一點。”
“還好你方姐當時機智。”早一步把子彈給卸了。
方絮嘗了一口這杯由謝海連請客的昂貴咖啡，苦得她覺得是在喝冰水中藥。
她放下杯子，試圖通過轉移話題來避免繼續喝中藥。
“你弟弟怎麽說？”
“看上去乳汁已經失效了，他醒了之後對在山洞裏發生的幾乎沒什麽印象，和我爸那時進去的時候一樣。”謝海連咕咚兩聲把自己面前的那杯冰美式喝了大半，“也好，那種事情沒必要都像我們這樣清醒地記著。”
“只是方姐，你的報告準備怎麽寫？”
“……”方絮：“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再過一會兒她都不在這兒了。
“那母親山現在恐怕也沒有……？”
“姆媽既然已經不在這裏，當然也就不會再聽到祂的聲音，也不會有下一個‘曉麗’的出現。”
“只是我們當地的風俗什麽時候能變一變，還沒個定數。”
“但事情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的。”
她笑道。
“就是我和我爸媽那邊關系還是不怎麽樣，加上還有定期的心理治療，所以我還是單獨出來住了。”
“自己住也挺好的，你都‘成人’了，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也是應該的。”
方絮拿起桌上的糖包，開始像不要錢一樣往冰美式裏加。
謝海連頓了頓，“方姐，有時我在想，你去島上真的只是為了隊裏的任務嗎？”
冰美式加了糖之後，還是很難喝。
方絮看著她認真的神情，開始思索要用什麽借口比較合適。
只是還沒等她想出來，在她們左手邊的玻璃窗外突然傳來咚咚兩下的敲擊聲。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只見陳玄正帶著公文包站在外面看她們。
謝海連止住剛才的話題，然後笑笑：“看樣子方姐有約，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的語氣揶揄，臨走前想了想還是對她說道：“剛才那個問題其實說了也沒有意義，你就當我沒說過，謝啦方姐。”
“她看上去比想象中恢覆得要快。”
陳玄似乎是剛從醫院過來，坐在她對面的時候還能嗅到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
“你們後續的報告怎麽說？”
“陳醫生你怎麽也在問這個問題。”方絮忍不住吐槽：“這是我需要愁的嗎？”
“難道你們剛才不是在談論這個嗎？”
陳玄放下公文包，給自己點了份冰美式。
“的確，我們不需要煩惱這個，畢竟‘時間’就快要結束了。”
方絮看見他的點單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沒辦法接受這股冰鎮中藥的味道。
聽到他第一個問題，她漫不經心地回答。
“其實在說我看見陳醫生一見傾心，所以在考慮要不要追陳醫生而已。”
陳玄：“……”點單的手停了下來。
管城子：“哇？！真的嗎！真的嗎！”
墨池：“方頭這表情一看就是假的，我都不需要用【心理學】分析。”
方絮擡起頭，看見自己座位背後站著的兩人，挪了挪位置讓出一個空給管城子坐，墨池則和陳玄擠到了一邊。
“你們事情都處理完了？”
這話一說，管城子的臉上先露出了吃黃連的表情。
“報道才寫了個初稿，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寫，畢竟那種事情又不是寫小說……”
“嗯——”方絮把菜單遞給她，然後拍拍她的肩膀：“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暫時不需要寫稿子？畢竟，是吧，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們也可以先歇了。”
管城子緩慢的眨眨眼，先是滿臉疑惑地“啊？”了一聲，緊接著她似乎逐漸緩過神來，被稿子折磨到空洞的眼睛裏又逐漸有了光。
“是哦！又不是說一定要寫完稿才結束的！”
她抓住方絮的手上下晃動幾下：“方姐！你就是我的救星！”
方絮趕緊壓住她的手，“好說好說。”
“你呢？”她看向墨池。
頂著櫻粉色潮流短發的年輕人先是完全沒在意她的話，自顧自地撐著下巴翻菜單，等到最後一頁都結束的時候才回答。
“我？我那是無事一身輕。”
“小管要喝什麽？”
“冰美式？”
“跟我想一起去了。”墨池看了眼陳玄的菜單：“喲這我們四個都是冰美式，挺好，有共同語言。”
方絮的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她真不喜歡冰美式，誰懂？
她伸出手去夠白砂糖的時候，陳玄已經把靠近他那裏的糖罐推給了她。
方絮看看他，發現陳醫生那張帥氣的面容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說起來，陳醫生沒跟我們進去也是好事。”墨池把菜單一合，放到一邊去開始談正事，“如果不是他的話，估計我們出去就要被砍頭了。”
方絮回過神來：“砍頭？你們到底是經歷什麽殘暴的事情了？”
提到這個，管城子還是一臉心有餘悸。
“我們帶著謝無邊出去的時候，基本上人人都像從泥地裏出來的……雖然那不是……”她的臉變得慘白，似乎又想起那時滿身血腥的樣子。
墨池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後來我們才從村長他們那裏知道，參加儀式的人裏有一部分可能會因為‘身體虛弱’死在山洞裏，有一部分人活著出來，有一部分人活著出來了但是可能瘋了，還有一部分人，就是看上去是活著出來的正常人，但實際上沒有五官。”
方絮立馬想起之前遇見的那個怪物。
“村裏老一輩的將那些怪物稱之為會動的‘死嬰’，它們會襲擊活人，就像皮囊一樣將人捂死，又代替那個人繼續活下去。”
“為了防止那些怪物跑出去，發現沒有五官的人，村長他們就會直接帶人在山洞出口的那個地方將它們截殺。”
回想山洞出口的那個地方，的確是相當狹小的空隙，從那裏出去的時候，幾乎是進退都很吃力，要是真遇到被截殺的情況，恐怕免不得又要經歷一番惡戰。
陳玄看了眼墨池：“你當時的情況也只剩半條命了。”
HP都掉了將近一半。
墨池笑嘻嘻的，仿佛絲毫沒有後怕的感覺。
“這我回頭就要去定個錦旗送給陳醫生。”
“上面就寫，感謝陳醫生，妙手回春造醫學奇跡。”
說話間，另外三杯冰美式也被送到桌上。
看得方絮又往自己杯裏加了點方糖，直到這杯咖啡已經快成了糖水，她才滿意地停手喝了一口。
坐在他們隔壁桌的幾個年輕人看上去是附近大學的學生，正商討著這個周末要去哪裏團建旅游。
“不如去溟澥島吧，距離山海市還近，坐船過去甚至能當天來回。”
“一個小島而已，能有什麽好玩的？”
“聽說那邊的風景還挺好看的。”
“我有一個溟澥島的高中同學，聽說如果你想生個女孩子就可以去那邊祈福。”
“還有這種傳說的啊……”
“信不信在個人嘛。”
“不過不是說最近還有警察去那邊嗎？是不是不安全？”
“能有什麽不安全的，大不了我們都喊幾個人，我倒是聽過傳聞，說溟澥島上那座山是出名的試膽聖地，你們要是膽子大，我們可以晚上去玩。”
聽到他們的對話，方絮與其他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笑笑。
“要是他們早去幾天，估計真就有去無回。”陳玄說道。
“現在姆媽還在那裏嗎？”管城子小聲問道。
“祂說不再約束……”方絮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感覺腦子一抽一抽的疼，“或許只是閉上眼沈睡，又或許是去了其他地方，只是不排除如果有人總是呼喚，姆媽還會醒來，還會註視著人類，還會把人類……當成祂的孩子。”
墨池：“能提早一步給自己準備精神病院的床位。”
只是此時說再多，似乎也無法再更改故事的結局。
知曉真相、做出選擇，或許不僅僅是游戲通關的必備流程。
不過日後遭遇者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似乎就並非是他們所能控制。
方絮伸了個懶腰，終於感覺整個人從骨頭深處松懈下來。
“如果說這是個團建，那我真的希望下次不要在這種地方團建了。”
人家正常團建叫放松，他們這種團建叫玩命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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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絮坐在咖啡廳裏的時候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溟澥島上“旅游”的兩天一夜，這驚險刺激程度堪比二流恐怖電影，全身心沈浸式體驗在死亡邊緣瘋狂蹦跶的刺激感。
現在她居然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喝咖啡，而不是去陳醫生工作地點報到，不知道是不是最後她閑得無聊當著他面擲的那個【幸運】骰的功效。
“方姐，你是不知道我說回來工作時候我爸的那個表情，黑得跟鍋底一樣。”
坐在她對面的謝海連抽出一根香煙，但想了想還是把那根煙又塞回了包裝裏，隨後將已經為數不多的煙扔進桌旁的垃圾桶裏。
方絮捧著咖啡杯問她：“戒煙了？”
“嗯。”謝海連點頭，將指尖最後一點殘留的煙草痕跡彈去：“醫生說我恢覆不錯，我覺得我還是要惜命，爭取以後活得長壽一點。”
“還好你方姐當時機智。”早一步把子彈給卸了。
方絮嘗了一口這杯由謝海連請客的昂貴咖啡，苦得她覺得是在喝冰水中藥。
她放下杯子，試圖通過轉移話題來避免繼續喝中藥。
“你弟弟怎麽說？”
“看上去乳汁已經失效了，他醒了之後對在山洞裏發生的幾乎沒什麽印象，和我爸那時進去的時候一樣。”謝海連咕咚兩聲把自己面前的那杯冰美式喝了大半，“也好，那種事情沒必要都像我們這樣清醒地記著。”
“只是方姐，你的報告準備怎麽寫？”
“……”方絮：“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再過一會兒她都不在這兒了。
“那母親山現在恐怕也沒有……？”
“姆媽既然已經不在這裏，當然也就不會再聽到祂的聲音，也不會有下一個‘曉麗’的出現。”
“只是我們當地的風俗什麽時候能變一變，還沒個定數。”
“但事情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的。”
她笑道。
“就是我和我爸媽那邊關系還是不怎麽樣，加上還有定期的心理治療，所以我還是單獨出來住了。”
“自己住也挺好的，你都‘成人’了，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也是應該的。”
方絮拿起桌上的糖包，開始像不要錢一樣往冰美式裏加。
謝海連頓了頓，“方姐，有時我在想，你去島上真的只是為了隊裏的任務嗎？”
冰美式加了糖之後，還是很難喝。
方絮看著她認真的神情，開始思索要用什麽借口比較合適。
只是還沒等她想出來，在她們左手邊的玻璃窗外突然傳來咚咚兩下的敲擊聲。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只見陳玄正帶著公文包站在外面看她們。
謝海連止住剛才的話題，然後笑笑：“看樣子方姐有約，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的語氣揶揄，臨走前想了想還是對她說道：“剛才那個問題其實說了也沒有意義，你就當我沒說過，謝啦方姐。”
“她看上去比想象中恢覆得要快。”
陳玄似乎是剛從醫院過來，坐在她對面的時候還能嗅到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
“你們後續的報告怎麽說？”
“陳醫生你怎麽也在問這個問題。”方絮忍不住吐槽：“這是我需要愁的嗎？”
“難道你們剛才不是在談論這個嗎？”
陳玄放下公文包，給自己點了份冰美式。
“的確，我們不需要煩惱這個，畢竟‘時間’就快要結束了。”
方絮看見他的點單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沒辦法接受這股冰鎮中藥的味道。
聽到他第一個問題，她漫不經心地回答。
“其實在說我看見陳醫生一見傾心，所以在考慮要不要追陳醫生而已。”
陳玄：“……”點單的手停了下來。
管城子：“哇？！真的嗎！真的嗎！”
墨池：“方頭這表情一看就是假的，我都不需要用【心理學】分析。”
方絮擡起頭，看見自己座位背後站著的兩人，挪了挪位置讓出一個空給管城子坐，墨池則和陳玄擠到了一邊。
“你們事情都處理完了？”
這話一說，管城子的臉上先露出了吃黃連的表情。
“報道才寫了個初稿，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寫，畢竟那種事情又不是寫小說……”
“嗯——”方絮把菜單遞給她，然後拍拍她的肩膀：“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暫時不需要寫稿子？畢竟，是吧，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們也可以先歇了。”
管城子緩慢的眨眨眼，先是滿臉疑惑地“啊？”了一聲，緊接著她似乎逐漸緩過神來，被稿子折磨到空洞的眼睛裏又逐漸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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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她看向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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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那是無事一身輕。”
“小管要喝什麽？”
“冰美式？”
“跟我想一起去了。”墨池看了眼陳玄的菜單：“喲這我們四個都是冰美式，挺好，有共同語言。”
方絮的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她真不喜歡冰美式，誰懂？
她伸出手去夠白砂糖的時候，陳玄已經把靠近他那裏的糖罐推給了她。
方絮看看他，發現陳醫生那張帥氣的面容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說起來，陳醫生沒跟我們進去也是好事。”墨池把菜單一合，放到一邊去開始談正事，“如果不是他的話，估計我們出去就要被砍頭了。”
方絮回過神來：“砍頭？你們到底是經歷什麽殘暴的事情了？”
提到這個，管城子還是一臉心有餘悸。
“我們帶著謝無邊出去的時候，基本上人人都像從泥地裏出來的……雖然那不是……”她的臉變得慘白，似乎又想起那時滿身血腥的樣子。
墨池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後來我們才從村長他們那裏知道，參加儀式的人裏有一部分可能會因為‘身體虛弱’死在山洞裏，有一部分人活著出來，有一部分人活著出來了但是可能瘋了，還有一部分人，就是看上去是活著出來的正常人，但實際上沒有五官。”
方絮立馬想起之前遇見的那個怪物。
“村裏老一輩的將那些怪物稱之為會動的‘死嬰’，它們會襲擊活人，就像皮囊一樣將人捂死，又代替那個人繼續活下去。”
“為了防止那些怪物跑出去，發現沒有五官的人，村長他們就會直接帶人在山洞出口的那個地方將它們截殺。”
回想山洞出口的那個地方，的確是相當狹小的空隙，從那裏出去的時候，幾乎是進退都很吃力，要是真遇到被截殺的情況，恐怕免不得又要經歷一番惡戰。
陳玄看了眼墨池：“你當時的情況也只剩半條命了。”
HP都掉了將近一半。
墨池笑嘻嘻的，仿佛絲毫沒有後怕的感覺。
“這我回頭就要去定個錦旗送給陳醫生。”
“上面就寫，感謝陳醫生，妙手回春造醫學奇跡。”
說話間，另外三杯冰美式也被送到桌上。
看得方絮又往自己杯裏加了點方糖，直到這杯咖啡已經快成了糖水，她才滿意地停手喝了一口。
坐在他們隔壁桌的幾個年輕人看上去是附近大學的學生，正商討著這個周末要去哪裏團建旅游。
“不如去溟澥島吧，距離山海市還近，坐船過去甚至能當天來回。”
“一個小島而已，能有什麽好玩的？”
“聽說那邊的風景還挺好看的。”
“我有一個溟澥島的高中同學，聽說如果你想生個女孩子就可以去那邊祈福。”
“還有這種傳說的啊……”
“信不信在個人嘛。”
“不過不是說最近還有警察去那邊嗎？是不是不安全？”
“能有什麽不安全的，大不了我們都喊幾個人，我倒是聽過傳聞，說溟澥島上那座山是出名的試膽聖地，你們要是膽子大，我們可以晚上去玩。”
聽到他們的對話，方絮與其他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笑笑。
“要是他們早去幾天，估計真就有去無回。”陳玄說道。
“現在姆媽還在那裏嗎？”管城子小聲問道。
“祂說不再約束……”方絮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感覺腦子一抽一抽的疼，“或許只是閉上眼沈睡，又或許是去了其他地方，只是不排除如果有人總是呼喚，姆媽還會醒來，還會註視著人類，還會把人類……當成祂的孩子。”
墨池：“能提早一步給自己準備精神病院的床位。”
只是此時說再多，似乎也無法再更改故事的結局。
知曉真相、做出選擇，或許不僅僅是游戲通關的必備流程。
不過日後遭遇者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似乎就並非是他們所能控制。
方絮伸了個懶腰，終於感覺整個人從骨頭深處松懈下來。
“如果說這是個團建，那我真的希望下次不要在這種地方團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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