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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0,郭世軒準時出門,藍白條襯衣,黑色長褲,從後面看真是超模的身材,難怪人家天天早起跑步鍛煉!楊希羨慕嫉妒中,掐了一把自己的腰,還好最近比較辛苦,沒有太多贅肉。
郭世軒換好鞋起身,楊希趕緊拎上小公文包,跟在後面出門,準備交給站在車邊的林元暢。當她像往常一樣走過去的時候,林元暢一看見她卻像見鬼一樣把眼睛瞪直了,她不禁詫異+暗喜:我今天是有多美?難道比姚蕓蕓還美?林元暢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吧!於是莞爾一笑,十分優雅地打了個招呼:“早上好,林助理。”
“你好-你好,楊--助理。”林元暢磕巴著接過公文包,帶著見鬼的眼神上了車。
原來不是驚艷,是詭異?!居然還楊--助理?楊希立馬反映過來,又十分狗腿地向郭世軒揮手,郭世軒沒有回應,不過表情還算柔和,沒有像往日一般裝酷。
人前人後完全不一樣,兩面三刀的資本家啊。楊希感嘆著,趕緊的回屋換下裙子,穿了舒適隨意的T恤衫,盤腿坐在電腦椅上開始幹私活----寫美食稿。
正寫得興起,手機有短信,打開一看是林元暢:“你早上穿的裙子,是郭董送的?”
她隨手回了一條:“你怎麽知道?難不成是他讓你買的?”
過了一會,林元暢又發過來一條:“我是在旁邊拎包的。”
楊希呵呵一笑,問:“你有什麽想法?”
林元暢好一會才回:“忠言逆耳,不過還是建議你悠著點兒,小心玩火自焚。”
楊希又呵呵一笑,回:“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本來也沒什麽可焚的。”
林元暢再無消息了。
楊希這下寫不下去了,把美食稿子先保存了一下,起身去花園裏折騰了,大部分玫瑰都進入盛花期,每天都有好多盛開,也有好多雕謝。楊希把雕謝的花朵剪下,以促進新的花苞長出,看著自己手裏剪下的花枝,心裏卻是五味雜陳:花開了會謝,謝了還會再開,可人呢?最好的年華已經一去不返,自己現在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還要同老板玩暧昧以免被辭退,林元暢和小朱一定在看我的笑話吧。主動辭職流落街頭?沒那骨氣。耗著?又被人看不起……
正消極地糾結著,手機響了,是曉曉:“二哥剛給我打電話,說一定要請我們吃飯,你什麽時候有空?”
楊希高興不起來:“啊?我還真不好說呢。”
曉曉倒是挺想吃二哥這頓飯:“我知道你們環球國際很沒人性,不過,總可以提前問下你們的頭兒,哪天不加班吧?再說我們也好一陣沒見啦,你不想我啊?”
楊希招架不住,掛了電話厚著臉皮給林元暢發了條短信:“請問領導,郭董哪天晚上有應酬?我有個老朋友很久不見了,想一起吃頓晚飯。”
林元暢倒是很爽快地回信了:“領導二字我萬萬當不起,據我所知,郭董最近一次應酬是在明晚。”
楊希大喜,於是和曉曉定下明天晚上的飯局。說起來好像自她認識李雲翰之後,二哥就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其實二哥姓錢名峰,是楊希的同鄉。她剛到北京工作時,一次她爸來看她,順便帶她去當地政府駐京辦事處吃飯,駐京辦的主任是她爸原來的下屬,一看她爸來了,便召集了一些在北京混得有頭臉的同鄉一起聚會,其中最年輕的就是二哥了。
飯桌上,楊希只負責乖乖坐在她爸旁邊,微笑+吃飯,大家都誇楊爸有個出色的女兒,輪流來敬酒,她爸很高興,對每個人都說同鄉之間應該多多照應,他女兒初來乍到如果有事還要請大家幫忙等等。二哥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小妺妺,楊爸大概也喝高了一點,樂呵呵地問二哥:“小錢啊,你小孩今年上幾年級了?”
這句話被二哥記恨在心,二哥只比楊希大3歲。後來每次見面都拿出來開玩笑:“你爸嫌我長得老,配不上你!再說你爸當官的,我父母都是平民老百姓,我真心高攀不起。”楊希每次都用家鄉話回應:“無聊,死一邊去。”
二哥個子不高,自稱一米七五,其實頂多一米七二,身材微胖,五官嘛,勉強對得起觀眾,對誰都是笑嘻嘻地,給人感覺很喜慶很隨和,說話比較直爽,有點小幽默。不過楊希知道他人品很正,而且非常有愛心。他們是同一所中學畢業的,他比她高幾屆,校慶的時候他捐了不少錢,後來他又在家鄉設了一個慈善基金,專門資助因家境貧窮上不起學的孩子,雖然每年就只有幾萬塊錢,但是這年頭,億萬富翁裏多的是摳門鬼,何況二哥勉強也只能算是中產階級。所以,她內心是很欣賞甚至有點兒崇拜他的。
二哥對楊希確實很照顧,經常給她打電話噓寒問暖,請她和曉曉打牙祭,有同鄉聚會必定接上楊希一塊去,說起來當年買房子還是二哥幫忙參考的呢。二哥在楊希心裏像哥哥一樣踏實可靠,當年她和李雲翰辦婚禮,還專門給二哥留了一個主桌的座位----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沒來,更沒有提前打招呼,最離譜的是她打電話過去質問,人家說他當天回家鄉去領結婚證了!
好人有好報,二哥現在肯定嬌妻嬌兒在懷吧,肯定沒想到她楊希居然離婚又沒工作吧,人生啊……真是滄桑無常!楊希感嘆了許久,收起園藝工具,繼續回屋寫稿,因為目前,寫稿是她唯一靠努力就能有回報的正經事情。
這天晚上的晚餐仍舊豐盛又有新意,郭世軒相當滿意,其實楊希是想著明天晚上可以偷懶所以今天晚上做得格外用心。
兩人都吃得很飽,郭世軒放下筷子提議:“一會去散步吧,好久沒有散步了,我爺爺常說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楊希還在喝湯,擡頭說:“可以,但是你不準嚇我。”
郭世軒說:“可以,只要你不自己亂跑。”
等楊希收拾了廚房和餐廳,郭世軒便換好衣服下來了,他在家喜歡穿寬松的T恤衫和運動短褲,楊希更喜歡這樣的郭世軒,隨意得像個鄰家大男孩。
楊希卻不敢隨意,晚飯前她又換上了那條飄逸的藍裙子,出門時穿了一雙白色的平底芭蕾鞋。
其時天剛擦黑,天際還留有一抹美麗的深藍色。
花園裏的地燈和路燈都打開了,柔和的風輕輕地吹著,陣陣玫瑰的花香襲來,慢慢地走著,兩人都感覺舒暢又愜意。
郭世軒在前,楊希落後幾步,走了一陣,郭世軒放慢了腳步,和她走並排,她沒由來地緊張起來,手心一陣陣地冒汗。
“你到底在怕什麽?”他突然問。
她不解:“啊?我現在沒有怕。”
“笨死了。我是說,跟我在一起,你到底有什麽損失?”他又氣又笑。
她想了想,好像並沒有損失啊,她都失婚過了,還怕失戀?說到財和色,好像他還更多點吧。想到這,她不由打趣:“是哦,好像我也沒什麽吃虧的,有吃有穿還有好多零花錢,而且,你的身材好像還不錯喔。”
“那,到底為什麽?”他無視她的公然調戲,認真地問。
她又想了想,也認真地回答說:“就是一種感覺,不想再開始新的感情,不想再費盡心思去了解一個人、接受一個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一個人,也不想再打開自己的心門,不想再付出一點感情,更不想再被人傷害,就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無波無折地生活下去。”
他一聽,立刻石化了。
她獨自往前走著,又說“你沒有被人背叛過,你可能理解不了。當你的世界只剩下一個人,那個人卻突然轉身走掉時,你的世界就此崩塌了,如果你還想活下去,你必需要重建一個世界----這過程真的好累!好辛苦!還不如,再也不要和別的人在一起,自己雖然孤單,卻不會自傷。我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我不想、也不會騙人。如果你實在不能接受,我就只有放棄這份工作,雖然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而且,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感覺我在利用你對我的好。”
說到最後,她居然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是啊,這世界上能夠真心對她好的,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值得她感激和珍惜。
她久未聽見回音,便停下來,轉過身看著他,他臉色很不善,呼吸也比平時重,她不由緊張起來,以為嚇到他了,便安慰說:“那個,我----只是隨便說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了。”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就到了她面前,雙手毫無預兆地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她大驚,想要推開,他卻用力令她動彈不得,她被迫聽到他的心跳,急促、強健又有力。她有點懵了----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還是----這人腦子壞掉了?
他很用力地抱了她好一會,好像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一樣。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一個陌生的男人懷抱裏她感覺頭暈腦漲、渾身無力。然後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低啞地說:“你說的,我全部都理解。當那個背叛者離開之後,你覺得你的心已死,通往幸福的大門也已經封閉,你根本無路可去。你必須活著,卻孤單、無助,沒有任何人可以拉你一把。能救贖你靈魂的只有你自己,但是,那需要看不到盡頭的時間。”
她一聽,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什麽叫莫愁前路無知已?只是沒想到居然是他!她放心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前,整個人放松下來,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暫時互相溫暖和依靠一下好了。
他停了停,又說:“寶貝,相信我,無論你相不相信,在我們的世界裏,我不會走,即使你走了我都不會走。因為我很清楚,如果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這種的感覺了。你知道嗎?我已經找你,找了十二年了!”
她一聽,先是震驚,然後是茫然,暈乎乎地問:“什麽十二年?十二年前,你認識我?那時候,我在上中學吧?”
他的聲音染上了笑意:“小笨蛋。”
她不明所以,他低嘆了一聲,說:“十二年前,我愛上一個人,但她背叛了我,徹底的背叛,將我傷得體無完膚。那時,我發誓這輩子再不相信愛情這種鬼玩意。大概是上帝感應到了我的憤怒,他讓照看我的愛神休假了吧,從此,我對女人再沒有感覺。直到----第一次見到你,你站在門口對我說‘歡迎回家’,那一刻,那種遙遠而久違的感覺回來了,我知道愛神又開始眷顧我了。”
他說不下去了,松開她一點,好讓她可以擡頭看著他,才接著說:“寶貝,我可以等你,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我們有的是時間。反正,你也不想再接受別人了,不是嗎?我陪著你,至少你不會孤單難過。我不管你怎麽對我,只有你在身邊,我才感覺到我是一個完整的人,我的心才能感受到幸福,你聽,它在充滿能量地跳動,在見到你之前,我一度以為它已經枯萎了。”
她覺得自己好暈好暈……荒謬!太荒謬了!
他還像夢囈一般地說:“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其實,你已經很喜歡我了,只不過你不想承認,或者你比較笨,自己還沒有發現----”
“等一等!”她趕緊打斷他:“請問你說的那種十二年才有一次的感覺,到底是什麽?能具體一點嗎?或者,這個是----你今天晚上的新臺詞?”
他一楞,徹底放開了她,獨自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憤怒地說:“你知道什麽叫做對牛彈琴嗎?!”
她呆住了,難道他是說真的???可是,那樣像電影臺詞!那樣文藝,根本不像是他郭世軒能說出來的話呀!
兩個人最後不歡而散,各自懷著覆雜心情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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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軒換好鞋起身,楊希趕緊拎上小公文包,跟在後面出門,準備交給站在車邊的林元暢。當她像往常一樣走過去的時候,林元暢一看見她卻像見鬼一樣把眼睛瞪直了,她不禁詫異+暗喜:我今天是有多美?難道比姚蕓蕓還美?林元暢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吧!於是莞爾一笑,十分優雅地打了個招呼:“早上好,林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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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驚艷,是詭異?!居然還楊--助理?楊希立馬反映過來,又十分狗腿地向郭世軒揮手,郭世軒沒有回應,不過表情還算柔和,沒有像往日一般裝酷。
人前人後完全不一樣,兩面三刀的資本家啊。楊希感嘆著,趕緊的回屋換下裙子,穿了舒適隨意的T恤衫,盤腿坐在電腦椅上開始幹私活----寫美食稿。
正寫得興起,手機有短信,打開一看是林元暢:“你早上穿的裙子,是郭董送的?”
她隨手回了一條:“你怎麽知道?難不成是他讓你買的?”
過了一會,林元暢又發過來一條:“我是在旁邊拎包的。”
楊希呵呵一笑,問:“你有什麽想法?”
林元暢好一會才回:“忠言逆耳,不過還是建議你悠著點兒,小心玩火自焚。”
楊希又呵呵一笑,回:“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本來也沒什麽可焚的。”
林元暢再無消息了。
楊希這下寫不下去了,把美食稿子先保存了一下,起身去花園裏折騰了,大部分玫瑰都進入盛花期,每天都有好多盛開,也有好多雕謝。楊希把雕謝的花朵剪下,以促進新的花苞長出,看著自己手裏剪下的花枝,心裏卻是五味雜陳:花開了會謝,謝了還會再開,可人呢?最好的年華已經一去不返,自己現在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還要同老板玩暧昧以免被辭退,林元暢和小朱一定在看我的笑話吧。主動辭職流落街頭?沒那骨氣。耗著?又被人看不起……
正消極地糾結著,手機響了,是曉曉:“二哥剛給我打電話,說一定要請我們吃飯,你什麽時候有空?”
楊希高興不起來:“啊?我還真不好說呢。”
曉曉倒是挺想吃二哥這頓飯:“我知道你們環球國際很沒人性,不過,總可以提前問下你們的頭兒,哪天不加班吧?再說我們也好一陣沒見啦,你不想我啊?”
楊希招架不住,掛了電話厚著臉皮給林元暢發了條短信:“請問領導,郭董哪天晚上有應酬?我有個老朋友很久不見了,想一起吃頓晚飯。”
林元暢倒是很爽快地回信了:“領導二字我萬萬當不起,據我所知,郭董最近一次應酬是在明晚。”
楊希大喜,於是和曉曉定下明天晚上的飯局。說起來好像自她認識李雲翰之後,二哥就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其實二哥姓錢名峰,是楊希的同鄉。她剛到北京工作時,一次她爸來看她,順便帶她去當地政府駐京辦事處吃飯,駐京辦的主任是她爸原來的下屬,一看她爸來了,便召集了一些在北京混得有頭臉的同鄉一起聚會,其中最年輕的就是二哥了。
飯桌上,楊希只負責乖乖坐在她爸旁邊,微笑+吃飯,大家都誇楊爸有個出色的女兒,輪流來敬酒,她爸很高興,對每個人都說同鄉之間應該多多照應,他女兒初來乍到如果有事還要請大家幫忙等等。二哥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小妺妺,楊爸大概也喝高了一點,樂呵呵地問二哥:“小錢啊,你小孩今年上幾年級了?”
這句話被二哥記恨在心,二哥只比楊希大3歲。後來每次見面都拿出來開玩笑:“你爸嫌我長得老,配不上你!再說你爸當官的,我父母都是平民老百姓,我真心高攀不起。”楊希每次都用家鄉話回應:“無聊,死一邊去。”
二哥個子不高,自稱一米七五,其實頂多一米七二,身材微胖,五官嘛,勉強對得起觀眾,對誰都是笑嘻嘻地,給人感覺很喜慶很隨和,說話比較直爽,有點小幽默。不過楊希知道他人品很正,而且非常有愛心。他們是同一所中學畢業的,他比她高幾屆,校慶的時候他捐了不少錢,後來他又在家鄉設了一個慈善基金,專門資助因家境貧窮上不起學的孩子,雖然每年就只有幾萬塊錢,但是這年頭,億萬富翁裏多的是摳門鬼,何況二哥勉強也只能算是中產階級。所以,她內心是很欣賞甚至有點兒崇拜他的。
二哥對楊希確實很照顧,經常給她打電話噓寒問暖,請她和曉曉打牙祭,有同鄉聚會必定接上楊希一塊去,說起來當年買房子還是二哥幫忙參考的呢。二哥在楊希心裏像哥哥一樣踏實可靠,當年她和李雲翰辦婚禮,還專門給二哥留了一個主桌的座位----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沒來,更沒有提前打招呼,最離譜的是她打電話過去質問,人家說他當天回家鄉去領結婚證了!
好人有好報,二哥現在肯定嬌妻嬌兒在懷吧,肯定沒想到她楊希居然離婚又沒工作吧,人生啊……真是滄桑無常!楊希感嘆了許久,收起園藝工具,繼續回屋寫稿,因為目前,寫稿是她唯一靠努力就能有回報的正經事情。
這天晚上的晚餐仍舊豐盛又有新意,郭世軒相當滿意,其實楊希是想著明天晚上可以偷懶所以今天晚上做得格外用心。
兩人都吃得很飽,郭世軒放下筷子提議:“一會去散步吧,好久沒有散步了,我爺爺常說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楊希還在喝湯,擡頭說:“可以,但是你不準嚇我。”
郭世軒說:“可以,只要你不自己亂跑。”
等楊希收拾了廚房和餐廳,郭世軒便換好衣服下來了,他在家喜歡穿寬松的T恤衫和運動短褲,楊希更喜歡這樣的郭世軒,隨意得像個鄰家大男孩。
楊希卻不敢隨意,晚飯前她又換上了那條飄逸的藍裙子,出門時穿了一雙白色的平底芭蕾鞋。
其時天剛擦黑,天際還留有一抹美麗的深藍色。
花園裏的地燈和路燈都打開了,柔和的風輕輕地吹著,陣陣玫瑰的花香襲來,慢慢地走著,兩人都感覺舒暢又愜意。
郭世軒在前,楊希落後幾步,走了一陣,郭世軒放慢了腳步,和她走並排,她沒由來地緊張起來,手心一陣陣地冒汗。
“你到底在怕什麽?”他突然問。
她不解:“啊?我現在沒有怕。”
“笨死了。我是說,跟我在一起,你到底有什麽損失?”他又氣又笑。
她想了想,好像並沒有損失啊,她都失婚過了,還怕失戀?說到財和色,好像他還更多點吧。想到這,她不由打趣:“是哦,好像我也沒什麽吃虧的,有吃有穿還有好多零花錢,而且,你的身材好像還不錯喔。”
“那,到底為什麽?”他無視她的公然調戲,認真地問。
她又想了想,也認真地回答說:“就是一種感覺,不想再開始新的感情,不想再費盡心思去了解一個人、接受一個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一個人,也不想再打開自己的心門,不想再付出一點感情,更不想再被人傷害,就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無波無折地生活下去。”
他一聽,立刻石化了。
她獨自往前走著,又說“你沒有被人背叛過,你可能理解不了。當你的世界只剩下一個人,那個人卻突然轉身走掉時,你的世界就此崩塌了,如果你還想活下去,你必需要重建一個世界----這過程真的好累!好辛苦!還不如,再也不要和別的人在一起,自己雖然孤單,卻不會自傷。我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我不想、也不會騙人。如果你實在不能接受,我就只有放棄這份工作,雖然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而且,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感覺我在利用你對我的好。”
說到最後,她居然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是啊,這世界上能夠真心對她好的,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值得她感激和珍惜。
她久未聽見回音,便停下來,轉過身看著他,他臉色很不善,呼吸也比平時重,她不由緊張起來,以為嚇到他了,便安慰說:“那個,我----只是隨便說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了。”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就到了她面前,雙手毫無預兆地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她大驚,想要推開,他卻用力令她動彈不得,她被迫聽到他的心跳,急促、強健又有力。她有點懵了----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還是----這人腦子壞掉了?
他很用力地抱了她好一會,好像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一樣。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一個陌生的男人懷抱裏她感覺頭暈腦漲、渾身無力。然後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低啞地說:“你說的,我全部都理解。當那個背叛者離開之後,你覺得你的心已死,通往幸福的大門也已經封閉,你根本無路可去。你必須活著,卻孤單、無助,沒有任何人可以拉你一把。能救贖你靈魂的只有你自己,但是,那需要看不到盡頭的時間。”
她一聽,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什麽叫莫愁前路無知已?只是沒想到居然是他!她放心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前,整個人放松下來,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暫時互相溫暖和依靠一下好了。
他停了停,又說:“寶貝,相信我,無論你相不相信,在我們的世界裏,我不會走,即使你走了我都不會走。因為我很清楚,如果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這種的感覺了。你知道嗎?我已經找你,找了十二年了!”
她一聽,先是震驚,然後是茫然,暈乎乎地問:“什麽十二年?十二年前,你認識我?那時候,我在上中學吧?”
他的聲音染上了笑意:“小笨蛋。”
她不明所以,他低嘆了一聲,說:“十二年前,我愛上一個人,但她背叛了我,徹底的背叛,將我傷得體無完膚。那時,我發誓這輩子再不相信愛情這種鬼玩意。大概是上帝感應到了我的憤怒,他讓照看我的愛神休假了吧,從此,我對女人再沒有感覺。直到----第一次見到你,你站在門口對我說‘歡迎回家’,那一刻,那種遙遠而久違的感覺回來了,我知道愛神又開始眷顧我了。”
他說不下去了,松開她一點,好讓她可以擡頭看著他,才接著說:“寶貝,我可以等你,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我們有的是時間。反正,你也不想再接受別人了,不是嗎?我陪著你,至少你不會孤單難過。我不管你怎麽對我,只有你在身邊,我才感覺到我是一個完整的人,我的心才能感受到幸福,你聽,它在充滿能量地跳動,在見到你之前,我一度以為它已經枯萎了。”
她覺得自己好暈好暈……荒謬!太荒謬了!
他還像夢囈一般地說:“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其實,你已經很喜歡我了,只不過你不想承認,或者你比較笨,自己還沒有發現----”
“等一等!”她趕緊打斷他:“請問你說的那種十二年才有一次的感覺,到底是什麽?能具體一點嗎?或者,這個是----你今天晚上的新臺詞?”
他一楞,徹底放開了她,獨自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憤怒地說:“你知道什麽叫做對牛彈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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