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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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了。
房中沒有點燈，院裏的燭光透過窗子，微弱的一點亮。
“周沈璧，我沒有力氣了。”阮茵喃喃說，“不要了……”
有人食髓知味，不肯輕易放過她：“再等等我。”他收了力，輕攏慢撚地磨她，“很快就好……”
“我真的，不會再理你了……”她低低抱怨了一句，話音才落，已經沈進了夢鄉。
周沈璧猛地收緊小腹，屏住了呼吸，在一陣深深的戰栗中抽身而出。
良久，周沈璧從帳中走出，點起架上的燈燭，又喊人送了熱水進來，浸濕帕子，給她清理身下。
她沈沈睡著，連夢裏也撅著嘴，可見是真生了他的氣。
“茵茵。”他丟出帕子，支起上身湊過去親她耳垂，“不欺負你了，安心睡。”
周沈璧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哄了許久，盯著她，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燭火輕快地燃燒，又在人無知無覺時，識趣地熄掉了。
亮白的晨光溜進輕薄的床帳裏，偷聽小夫妻私語。
“醒了？”
“嗯……什麽時辰了？”
“不必管它，還困嗎？困就接著睡。”周沈璧側躺在床外側，垂眸看懷裏的人。
阮茵眨眨眼皮，神志清醒了些，身子一動，痛覺乍然傳進腦中，肩背腰腿好似被碾過一遍，還有……
她徹底清醒了。
他們昨夜……圓房了。
這念頭一起，阮茵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應、應該說點什麽？她擡眼看周沈璧。
他的眼中含笑：“茵茵，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說著探手撫上她的後腰，阮茵忍不住抖了一下，才發覺他在緩緩揉動，“是不是很疼？”
她嘴一撅，重重點頭。一瞬又想起他昨夜如何都不肯結束的兇狠模樣，怨氣便隨著剛睡醒的起床氣一起湧了上來。
她狠狠捶了他一拳。
周沈璧悶咳一聲，笑著說：“解氣就行，只怕你手疼。”
阮茵轉過身去了，他的手自然又落到她的小腹上，仍是緩緩地揉動，輕輕地哄。
“昨夜是我不對，任你罰，好不好？”
她的臀抵在他小腹處，很快就又將他的火撩了起來，阮茵身子僵了一下，周沈璧輕咳一聲，朝後挪了挪，又撈過她的膝彎，將她小腿折在身前，沿著脛骨往上按揉起來。
他是真得在給她舒痛解乏，阮茵怨氣消了些，卻仍舊掛著小臉道：“罰你今日陪我去見阿娘。”
“這算什麽罰？”周沈璧笑，“見阿娘理所應當。再想一個，莫便宜了我。”
“那……罰你……”阮茵想了半晌，“我想不出來。”
周沈璧親一親她的後頸：“不著急，你慢慢想，什麽時候想出來了，什麽時候罰，如此可好？”
“嗯，好。”
“那可以不生我氣了嗎？”
她想了想：“不行，我還想生氣一會兒。”
“也行。那我就接著哄，哄到你不生氣為止。”
他真的說到做到，溫言軟語地哄了她好半天。
阮茵終於消了氣，轉過身，看他一眼：“周沈璧。”
“在。”他立刻應。
她抿唇笑：“你變了。”
“嗯？”周沈璧一楞。
“你以前，不是這種性子？”
周沈璧緊張：“哪種性子？”
“你以前可愛生氣了，還沒有耐性，高高在上的樣子。”說著瞟他一眼，“你記不記得，有一回你去胭脂鋪找我，跟我說，‘阮茵，是什麽讓你誤會，我是個好說話的人？’”
周沈璧手下一頓：“有、有嗎？”
她重重點頭：“還有炎神祠那回，你弄臟了我寫的字，非要親手寫一幅賠給我，我不要，你就說，‘本公子不欠人債，不要也得要！’”
周沈璧更局促了：“我還說過這話？”
“是呀。你都忘了嗎？”
他不敢說忘了，更不敢記得啊……周沈璧一把將人摟進懷裏：“茵茵，你可不能翻後賬啊……以前說的混賬話，你快些忘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阮茵咯咯笑：“我不是翻後賬，那時候你對我還沒有情意，說什麽都可以理解。”
周沈璧順著她這話想了想，道：“也不見得。我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嘴不饒人，但輕易不對陌生人失禮。我說過的，自六珈山見你那次，我就對你生了心，只是過了許久才意識到。”
“那好吧。總之，你以前很兇的，這一點你承認嗎？”
周沈璧兩指比劃著：“一點點。”片刻又問，“那現在呢？”
“現在啊……你很少發脾氣了，有時候兇我，我也知道你並不是真的生氣。會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會在乎我在乎的人，看透我所有的小情緒，還會低聲下氣地哄我。你好像，會對我沒有底線地縱容，這樣的你，我很喜歡，也有點害怕。”
“怕什麽？縱容你不好嗎？”
她看著他，眼中滿是依戀：“我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或者哪一日觸到了你的底線，你會不再這麽喜歡我。到那時，我該怎麽辦呢？”
也許人在陷入感情時，都會生出憂患之心。越是巨大的幸福，背後的不安也越是強烈。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佛家所言便是如此了。
周沈璧牽起她的手親一親，正色道：“我的底線，是你不再喜歡我，決定拋棄我，在這條線之上，你可以隨意試探。茵茵，你覺得我縱容你，其實是我不知除此之外，該怎麽去愛你、討好你。你的不安，我也是會有的。所以，我們都放下不安，盡情地享受歡愉，好嗎？”
她忍不住掉了眼淚，摟住他的脖子說：“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周沈璧笑了一聲，邊給她擦淚邊說：“怎麽哭了，小哭包，我們今日要去見阿娘的，莫讓她以為我欺負了你。”
“你就是欺負我了。”她嬌嬌地說。
周沈璧想起昨晚，抿唇：“下次換你欺負我，想怎麽欺負都行。”
起床後，周沈璧和阮茵先去鶼鰈院請安，說了此行所歷之事，阮茵再次為自作主張偷跑出府請罪，尹菱拍拍她的手安撫：“不怪你。只是擔心你路上遇到不測，如今你們都回來了，哪還有比這更好的事？”
接著又去了自得居，這回輪到周沈璧請罪了。阮茵一個月不見蹤影，岳淑媛確實擔心壞了，但她心知自己的女兒主意大，怪不到周沈璧身上，於是將他扶起來，勸道：“茵茵做事沖動，璧兒你日後替我看著她些。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阿娘就沒什麽不足了。”
兩邊長輩都不責怪，反叫阮茵生了愧意。
“阿娘，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可有人為難你嗎？”
岳淑媛笑著搖了搖頭：“自給自足、四鄰和睦，茵茵，阿娘要謝謝你帶我離府，如今方知，世上最難得‘自在’二字，如今阿娘過得很好，你不必時常記掛，要好好經營自己的日子。”
“我知道了，阿娘。”
離開自得居時，周沈璧突然道：“阿娘繡技如此精妙，何不將繡品放到胭脂鋪一同售賣，一來掙些銀子，二來也不埋沒了好東西。”
“可以嗎？”岳淑媛眼睛一亮。
阮茵蹙眉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做繡品太累了，阿娘打發時間就好，不要當成生意去做。”
周沈璧卻悄悄對她說：“有了這個營生，即便不掙什麽銀子，也給阿娘提提心勁兒，你說呢？”
“阿娘，你想做嗎？”阮茵問。
岳淑媛急忙點頭：“只要不耽誤你的生意，阿娘很想試試。”
“那……好吧。你先少放幾幅繡品，只當找點樂子，萬萬不要太上心，熬壞了眼睛我會生氣的。”
“阿娘知道，定不叫自己累著。”
阮茵又囑咐了幾句，才隨著周沈璧離開了。
下半晌，周沈璧去巡檢司上值，阮茵去了金雀街的胭脂鋪。
先把從阿月那裏取的三千兩銀票還給她，也要回了留的字據。說起此行的緣由和經歷，驚險處阿月連連驚呼，聽到最後，阿月忍不住讚嘆：“姑娘，我以前只當小君侯把你放在心裏，你卻是淡淡的，如今才知，你心裏也那麽在意他，真好，我為姑娘高興！”
阮茵笑了笑：“這些日子有勞你了，老爹身體都好嗎？你要不要休息幾日？”
“我阿爹很好。”阿月說到這忽想起一事，於是興沖沖湊過去道，“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阮府裏二姑娘要定親了！”
“定親？”
阿月迫不及待問：“你猜是誰？”
阮茵想了想，搖頭。
“是城西柳員外家的大公子，叫……柳昀的！”
阮茵一楞：“怎麽會是他？”
上回阮春蕊還因為這樁親事鬧了一場，怎麽會又同意了？
“如今大家都傳，阮府二小姐性情暴躁，在侯夫人的生辰宴上跟人動起手來，所有的官眷太太都看見了，這一傳十十傳百的，自然沒有人敢娶她。馮夫人在府裏大發脾氣，聽說還主動去找媒婆，問那柳公子要不要結親。原來，柳公子之前就求過親，只是被阮府拒絕了。”
原來如此。
阮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雖然討厭阮春蕊，但沒有盼過她遭殃。並不是說嫁給柳公子不好，而是阮春蕊那個人眼高於頂，若非她心甘情願，只怕以後的日子還有得受。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際遇，與她無關的，少想才是。
阿月見她興致不高，也順勢轉了話題，又說起黃婉瑩，原來，黃家與寧家要結親了。
黃婉瑩與寧曉霜的兄長寧伯亭正在議親，眼看好事將近了，怪不得，月前黃婉瑩提起寧伯亭，稱呼是“寧大哥”。
阮茵笑笑：“我得挑個禮物，改日去找她賀喜才是。”
“姑娘還賀喜呢！”阿月嘖聲搖頭，“只怕小姑子和嫂子要天天打破頭了！”
因身體不適，阮茵並未在胭脂鋪久待，太陽還未落山便回了侯府，周沈璧卻是月上柳梢時才從巡檢司回來。
一進門，阮茵就察覺他怪怪的。
說不開心吧，也不是，皺著眉頭，時不時瞧她一眼，像在困惑什麽事，欲言又止的。
“你怎麽了？”阮茵問。
周沈璧看她一眼，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
阮茵更納悶了：“到底怎麽了？不方便告訴我嗎？”
“也不是。”
“那是什麽？告訴我嘛……”
周沈璧來回踱步半晌，終於，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阮茵看見那上面的字，登時兩眼一黑。
“小君侯醉臥玉霄樓，撕碎了鶯鶯姑娘的紅肚兜。”
出自她手的……一張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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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會再理你了……”她低低抱怨了一句，話音才落，已經沈進了夢鄉。
周沈璧猛地收緊小腹，屏住了呼吸，在一陣深深的戰栗中抽身而出。
良久，周沈璧從帳中走出，點起架上的燈燭，又喊人送了熱水進來，浸濕帕子，給她清理身下。
她沈沈睡著，連夢裏也撅著嘴，可見是真生了他的氣。
“茵茵。”他丟出帕子，支起上身湊過去親她耳垂，“不欺負你了，安心睡。”
周沈璧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哄了許久，盯著她，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燭火輕快地燃燒，又在人無知無覺時，識趣地熄掉了。
亮白的晨光溜進輕薄的床帳裏，偷聽小夫妻私語。
“醒了？”
“嗯……什麽時辰了？”
“不必管它，還困嗎？困就接著睡。”周沈璧側躺在床外側，垂眸看懷裏的人。
阮茵眨眨眼皮，神志清醒了些，身子一動，痛覺乍然傳進腦中，肩背腰腿好似被碾過一遍，還有……
她徹底清醒了。
他們昨夜……圓房了。
這念頭一起，阮茵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應、應該說點什麽？她擡眼看周沈璧。
他的眼中含笑：“茵茵，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說著探手撫上她的後腰，阮茵忍不住抖了一下，才發覺他在緩緩揉動，“是不是很疼？”
她嘴一撅，重重點頭。一瞬又想起他昨夜如何都不肯結束的兇狠模樣，怨氣便隨著剛睡醒的起床氣一起湧了上來。
她狠狠捶了他一拳。
周沈璧悶咳一聲，笑著說：“解氣就行，只怕你手疼。”
阮茵轉過身去了，他的手自然又落到她的小腹上，仍是緩緩地揉動，輕輕地哄。
“昨夜是我不對，任你罰，好不好？”
她的臀抵在他小腹處，很快就又將他的火撩了起來，阮茵身子僵了一下，周沈璧輕咳一聲，朝後挪了挪，又撈過她的膝彎，將她小腿折在身前，沿著脛骨往上按揉起來。
他是真得在給她舒痛解乏，阮茵怨氣消了些，卻仍舊掛著小臉道：“罰你今日陪我去見阿娘。”
“這算什麽罰？”周沈璧笑，“見阿娘理所應當。再想一個，莫便宜了我。”
“那……罰你……”阮茵想了半晌，“我想不出來。”
周沈璧親一親她的後頸：“不著急，你慢慢想，什麽時候想出來了，什麽時候罰，如此可好？”
“嗯，好。”
“那可以不生我氣了嗎？”
她想了想：“不行，我還想生氣一會兒。”
“也行。那我就接著哄，哄到你不生氣為止。”
他真的說到做到，溫言軟語地哄了她好半天。
阮茵終於消了氣，轉過身，看他一眼：“周沈璧。”
“在。”他立刻應。
她抿唇笑：“你變了。”
“嗯？”周沈璧一楞。
“你以前，不是這種性子？”
周沈璧緊張：“哪種性子？”
“你以前可愛生氣了，還沒有耐性，高高在上的樣子。”說著瞟他一眼，“你記不記得，有一回你去胭脂鋪找我，跟我說，‘阮茵，是什麽讓你誤會，我是個好說話的人？’”
周沈璧手下一頓：“有、有嗎？”
她重重點頭：“還有炎神祠那回，你弄臟了我寫的字，非要親手寫一幅賠給我，我不要，你就說，‘本公子不欠人債，不要也得要！’”
周沈璧更局促了：“我還說過這話？”
“是呀。你都忘了嗎？”
他不敢說忘了，更不敢記得啊……周沈璧一把將人摟進懷裏：“茵茵，你可不能翻後賬啊……以前說的混賬話，你快些忘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阮茵咯咯笑：“我不是翻後賬，那時候你對我還沒有情意，說什麽都可以理解。”
周沈璧順著她這話想了想，道：“也不見得。我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嘴不饒人，但輕易不對陌生人失禮。我說過的，自六珈山見你那次，我就對你生了心，只是過了許久才意識到。”
“那好吧。總之，你以前很兇的，這一點你承認嗎？”
周沈璧兩指比劃著：“一點點。”片刻又問，“那現在呢？”
“現在啊……你很少發脾氣了，有時候兇我，我也知道你並不是真的生氣。會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會在乎我在乎的人，看透我所有的小情緒，還會低聲下氣地哄我。你好像，會對我沒有底線地縱容，這樣的你，我很喜歡，也有點害怕。”
“怕什麽？縱容你不好嗎？”
她看著他，眼中滿是依戀：“我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或者哪一日觸到了你的底線，你會不再這麽喜歡我。到那時，我該怎麽辦呢？”
也許人在陷入感情時，都會生出憂患之心。越是巨大的幸福，背後的不安也越是強烈。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佛家所言便是如此了。
周沈璧牽起她的手親一親，正色道：“我的底線，是你不再喜歡我，決定拋棄我，在這條線之上，你可以隨意試探。茵茵，你覺得我縱容你，其實是我不知除此之外，該怎麽去愛你、討好你。你的不安，我也是會有的。所以，我們都放下不安，盡情地享受歡愉，好嗎？”
她忍不住掉了眼淚，摟住他的脖子說：“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周沈璧笑了一聲，邊給她擦淚邊說：“怎麽哭了，小哭包，我們今日要去見阿娘的，莫讓她以為我欺負了你。”
“你就是欺負我了。”她嬌嬌地說。
周沈璧想起昨晚，抿唇：“下次換你欺負我，想怎麽欺負都行。”
起床後，周沈璧和阮茵先去鶼鰈院請安，說了此行所歷之事，阮茵再次為自作主張偷跑出府請罪，尹菱拍拍她的手安撫：“不怪你。只是擔心你路上遇到不測，如今你們都回來了，哪還有比這更好的事？”
接著又去了自得居，這回輪到周沈璧請罪了。阮茵一個月不見蹤影，岳淑媛確實擔心壞了，但她心知自己的女兒主意大，怪不到周沈璧身上，於是將他扶起來，勸道：“茵茵做事沖動，璧兒你日後替我看著她些。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阿娘就沒什麽不足了。”
兩邊長輩都不責怪，反叫阮茵生了愧意。
“阿娘，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可有人為難你嗎？”
岳淑媛笑著搖了搖頭：“自給自足、四鄰和睦，茵茵，阿娘要謝謝你帶我離府，如今方知，世上最難得‘自在’二字，如今阿娘過得很好，你不必時常記掛，要好好經營自己的日子。”
“我知道了，阿娘。”
離開自得居時，周沈璧突然道：“阿娘繡技如此精妙，何不將繡品放到胭脂鋪一同售賣，一來掙些銀子，二來也不埋沒了好東西。”
“可以嗎？”岳淑媛眼睛一亮。
阮茵蹙眉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做繡品太累了，阿娘打發時間就好，不要當成生意去做。”
周沈璧卻悄悄對她說：“有了這個營生，即便不掙什麽銀子，也給阿娘提提心勁兒，你說呢？”
“阿娘，你想做嗎？”阮茵問。
岳淑媛急忙點頭：“只要不耽誤你的生意，阿娘很想試試。”
“那……好吧。你先少放幾幅繡品，只當找點樂子，萬萬不要太上心，熬壞了眼睛我會生氣的。”
“阿娘知道，定不叫自己累著。”
阮茵又囑咐了幾句，才隨著周沈璧離開了。
下半晌，周沈璧去巡檢司上值，阮茵去了金雀街的胭脂鋪。
先把從阿月那裏取的三千兩銀票還給她，也要回了留的字據。說起此行的緣由和經歷，驚險處阿月連連驚呼，聽到最後，阿月忍不住讚嘆：“姑娘，我以前只當小君侯把你放在心裏，你卻是淡淡的，如今才知，你心裏也那麽在意他，真好，我為姑娘高興！”
阮茵笑了笑：“這些日子有勞你了，老爹身體都好嗎？你要不要休息幾日？”
“我阿爹很好。”阿月說到這忽想起一事，於是興沖沖湊過去道，“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阮府裏二姑娘要定親了！”
“定親？”
阿月迫不及待問：“你猜是誰？”
阮茵想了想，搖頭。
“是城西柳員外家的大公子，叫……柳昀的！”
阮茵一楞：“怎麽會是他？”
上回阮春蕊還因為這樁親事鬧了一場，怎麽會又同意了？
“如今大家都傳，阮府二小姐性情暴躁，在侯夫人的生辰宴上跟人動起手來，所有的官眷太太都看見了，這一傳十十傳百的，自然沒有人敢娶她。馮夫人在府裏大發脾氣，聽說還主動去找媒婆，問那柳公子要不要結親。原來，柳公子之前就求過親，只是被阮府拒絕了。”
原來如此。
阮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雖然討厭阮春蕊，但沒有盼過她遭殃。並不是說嫁給柳公子不好，而是阮春蕊那個人眼高於頂，若非她心甘情願，只怕以後的日子還有得受。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際遇，與她無關的，少想才是。
阿月見她興致不高，也順勢轉了話題，又說起黃婉瑩，原來，黃家與寧家要結親了。
黃婉瑩與寧曉霜的兄長寧伯亭正在議親，眼看好事將近了，怪不得，月前黃婉瑩提起寧伯亭，稱呼是“寧大哥”。
阮茵笑笑：“我得挑個禮物，改日去找她賀喜才是。”
“姑娘還賀喜呢！”阿月嘖聲搖頭，“只怕小姑子和嫂子要天天打破頭了！”
因身體不適，阮茵並未在胭脂鋪久待，太陽還未落山便回了侯府，周沈璧卻是月上柳梢時才從巡檢司回來。
一進門，阮茵就察覺他怪怪的。
說不開心吧，也不是，皺著眉頭，時不時瞧她一眼，像在困惑什麽事，欲言又止的。
“你怎麽了？”阮茵問。
周沈璧看她一眼，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
阮茵更納悶了：“到底怎麽了？不方便告訴我嗎？”
“也不是。”
“那是什麽？告訴我嘛……”
周沈璧來回踱步半晌，終於，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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