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婉如這一聲感嘆讓陳如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過了許久，她才開口說道：“二嫂，你這一次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你要和我二哥……”

原本陳如是是想要將離婚兩個字說出來的，馮婉如當即朝著她擺了擺手。

“小妹，不要說了，那件事情不提也罷，如今家裏……”馮婉如指了指還在廚房做飯的姜紅霞，有關於二哥陳如江的事情，越少人知道的越好。這一點馮婉如還是為陳如是考慮的。

陳如是也點了點頭。

“我這一次來，是想要請你幫我找份工作，小妹我知道你現在也難。你也知道我不認識什麽人，只能來找你，我……”馮婉如沒有求過人，她低著頭，手不停的搓著衣裳，總覺得很難為情。

陳如是是知道馮婉如的性子的，若非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她不會開口請她來辦事。

“二嫂，這件事情我也不能給你承諾什麽，我會幫你找找看。不一定能成，現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馮婉如點了點頭，很是感激的看向陳如是：“小妹，沒關系的，你就幫我問問，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可不能影響到你，我成分不好，如果連累到姜團長就不好了。”

有關於陳如是的事情馮婉如也聽說了，姜團長是離過婚的，據說在鄉下還有個孩子，家裏兄弟姐妹一大推，還要靠著姜團長來幫襯著。若是在以前，陳如是這樣的條件根本就不會找這樣的男人。她一個未婚的女子怎麽會嫁給一個離異還帶著孩子的人呢。這樁婚事其實陳如是也是有委屈的。

馮婉如想著她可不能耽誤到陳如是了，原本婆家就對她有所不滿。

“沒事的，二嫂你不要這麽說，你今天不要走了，就留在這裏吃飯吧。”

“不成，那不成。我要走了。”

說著馮婉如就起身離開，陳如是怎麽拉都拉不住，她還是走了，而姜紅霞做完飯出來，“嫂子，你二嫂走了？怎麽能讓她走呢？我這炒了好幾個菜呢？”

“我攔不住她。”

“唉，嫂子，我覺得你二嫂這個人好客氣，你瞧來了，還帶了這麽多的東西。她一個寡婦，又沒有一個孩子這以後該怎麽辦啊？”姜紅霞還有話沒有說的是，那就是馮婉如成分不好，這要是再嫁怕也找不到好的對象，甚至還不如現在呢。

陳如是長嘆了一口氣：“她托我給她找份工作，這件事情有點難辦。”

“有什麽難辦的，找我哥啊，我哥肯定有辦法，我哥辦法多了去了。你二嫂識文斷字的，上次那個什麽廠不是缺一個會計嗎？我哥還問我要不要幹呢？嫂子你也知道我的文化水平，我如今字還沒有認全呢，哪能做什麽會計呢。你若是不好意思說的話，我去跟我哥說，你二嫂一個人怪可憐的，能幫就幫吧。”

姜紅霞用圍裙擦了擦手，將飯菜端了過來。

“小妹，這個……”

陳如是沒想到姜紅霞會幫著開口，事實上她的確有點不好意思跟姜大順開口，主要是害怕影響不好。

“嫂子，這沒什麽，反正我也做不來，這個崗位好啊，據說一個月可以領到十五塊的工資呢，與其讓旁人去做，還不如讓你二嫂去呢。畢竟還是自家人不是。”

姜紅霞看得開了，飯菜已經端了上來，那邊沐雪如今已經睡著了，就等姜國慶放學回來就開飯了。

陳如是想了想，馮婉如去當會計倒是挺合適的，算算賬什麽的，她還是能夠做得來，而且也不累。馮婉如和她一樣，體力活是做不來的，如今這個倒是挺好的。

“小妹來來來，先別忙活，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陳如是將椅子搬了過來，示意姜紅霞坐下。

“嫂子，什麽事情，這麽神秘，有事說事啊。”

“這麽跟你說吧，我們醫院有個李醫生，今年二十五了，是我們醫院的骨科大夫，協和醫學院大學生，業務能力挺強的，一米八的大個頭。如今還沒有對象，我想把他介紹給你，只是呢，他只能在國內待上半年了，然後要被國家公派去蘇聯學習，大約需要三年的時間。他的意思是想帶著自己媳婦一起出去。他之前談過一個，就是因為女方不願意陪兩個人吹了，小妹你看看……”

陳如是將意思已經傳達給了姜紅霞，姜紅霞考慮了一會兒。

“在國內還要待上半年是吧？”

“嗯，還有半年的時間，我想著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和他處上半年，到時候你們可以領證一起出去，只是蘇聯確實是有點遠。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李醫生是公派出國，國家出經費不說，還有獎學金拿，最主要的是他學成歸國了，以後可能會被當做院長來培養，前途不可限量。”

姜紅霞如今來城有一段時間了，上次和小張相親失敗之後，她嘴上雖說無所謂，心還是遭受到了一定的打擊，好在她看得開。如今又給她介紹了這麽一個聽起來很不錯的男人，姜紅霞心裏還有一點忐忑。

“嫂子，你說他這麽的優秀，能看上我嗎？我字都沒有認全，他是個大學生，我怕是攀不上吧。”

“這麽說，你願意是吧，願意的話，我就安排你們見見，反正見見又不會掉一塊肉。我覺得你和他能成。”

陳如是是見過李醫生的，覺得他小夥子待人接物還很不錯。

“那好，嫂子那就拜托你了，不就是去蘇聯三年嗎？我願意去。”

陳如是想著一定要促成這門婚事，可不能和以前一樣，讓姜紅霞遇到那個渣男，趁著渣男沒有出現，讓姜紅霞的婚事先定下來才行。

“好，那就交給我了。”

“媽，我回來了。這個給你。”

姜國慶放學回來了，他的手裏捧了一大捧野花，野花開的還挺嬌艷的。

“這個……”

“媽媽，你忘記了，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還有這個，我親手給媽媽你做的卡片。”姜國慶說著就從書包裏面掏出了一個他早就制作好卡片給陳如是。

上面都是姜國慶自己畫的，做工還有些粗糙，卻是誠意滿滿。

“啊，嫂子今天是你生日啊，你怎麽不早點說，我什麽都沒有準備，這個……”

姜紅霞有些自責，她記得她以前還問過姜紅霞的是哪一天，怎麽到了關鍵時刻竟然給忘了。事實上不管是姜紅霞了，就連陳如是都忘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最近太忙了，哪裏會記住這些。沒想到姜國慶竟然還記得，還給她準備了禮物。

這些天，陳如是一直都在回避姜國慶的事情，姜國慶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又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怎麽可能不寵，怎麽可能不愛，又怎麽可能隨意的舍棄。

可是一想到後來姜國慶對她的冷淡，無情，她內心就是糾結和矛盾的，明明現在姜國慶還這麽的好，到底從什麽時候姜國慶和她離心了，是認識陸曼的時候，她反對陸曼和他結婚的時候，還是她將沐雪的死全部都推到陸曼身上的時候，到底什麽時候？陳如是想不起來了，她看過那本書，那本書上面也沒有寫清楚。

“媽媽……，你怎麽了？”

姜國慶拿著自己做好的卡片，見陳如是一直沒有收，就有點小失望了，他做了很久，還請班裏的女同學幫忙了，才做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事，國慶你有心了，媽媽謝謝你，卡片我很喜歡，快點洗手，爸爸今天不回來吃飯了，我們吃飯吧。”陳如是接過卡片將她小心翼翼的收好。

“嫂子，你真有福氣，你瞧瞧國慶多孝順，還記得你生日，還這麽精心的給你準備禮物，難得難得。對了，嫂子你還不知道吧，國慶這一次期中考考了全班第一呢，讀書好，肯定是隨了嫂子你。我哥可沒有什麽讀書的腦子，笨得要死……”姜紅霞將碗筷擺好，就招呼大家一起吃飯了。

就在此時，一陣咳嗽聲想起來了。

“我說紅霞，你能不在你嫂子面前說我壞話嗎？怎麽說我也是你二哥啊，怎麽就笨得要死呢？我若是真的那麽笨，能找到你嫂子這麽好的媳婦？”

姜大順背了一麻袋的東西回來了。

“二哥，這是什麽？你背了什麽回來了？你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知道啊，你嫂子生日啊，我這不是一開完會，就馬不停蹄的回來了，我還給你嫂子準備了一條絲巾。”說著姜大順就將絲巾給拿出來了，遞給了陳如是。

“啊，你們都記得，就我一個人不記得，你瞧瞧我這記性。”

現在姜紅霞就越發的懊惱起來了。

“大順，這麻袋裏面裝的什麽啊？一麻袋？”

“信，你的信，今天我去醫院接你，他們說你已經下班了，我以為你還要加班呢，你們醫院傳達室讓我把這些信給你帶回來。好像是患者來信吧。”

陳如是點了點頭，她想起有這麽一回事情，有些患者慕名給她寫信。一般而言呢，醫院都是隔一段時間統一給陳如是拿過來，畢竟醫院又不是專業收信的。以前還沒有這麽的多，這一次肯定是之前過年的時候給耽誤，才一下子這麽多的信。陳如是準備晚點好好再看看。

入夜。

陳如是拿著姜國慶給她的生日卡片，陷入了沈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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