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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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個笑話
白灘璐捂著後肩，仔細看隱隱潔白的衣服上透著血。
“你們……太過分了，說好一年的，現在時限還沒到。”
“哈哈哈哈哈，你大可以去法庭告我們，暴力追款，看他們相信你個沒關系沒權勢的未成年，還是我們。”
她是受大老板雇傭過來的，背後肯定有靠山。
本國的法律並不發達，因為大多數人素質可觀，非刑法方面，法治的需求小於德治。
“還剩4萬，給你一個星期，你就算賣血也得還幹凈。”
那人踢了一腳在地上的手機，手機被受力撞上墻面，不堪負重得倒下了。
她是這附近有名的混混，開酒店的老板親切地喊她一聲小德，因為保鏢工作到位。
可這差不多是最後一單，因為之前好幾次暴力追款，已經被打上通緝犯的標簽了，她得盡快把錢要到然後逃離這個國家。
不然連累到那幾個大老板，她也吃不消。
所以，就對不起眼前這個學生了。
小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學生，但是她記得這人第一次找她還錢的時候，是穿著校服來的。
“聾了？！聽見沒？”
她用鐵棒敲了敲水泥地，像是恐嚇。
“我……知道了。”
小德笑了，也許是覺得她可憐，拿出手機幫她撥打了120，然後帶著兩三個兇神惡煞的人從錯綜覆雜的小巷裏繞了出去。
她醒來的時候，腦子還在宕機狀態，便收到了一個噩耗，醫生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從她的頭頂往下潑，讓她的頭發絲和腳趾頭都在發抖。
那幾個人揮舞著鐵棒，下手不知輕重，傷到了筋骨。
那個白大褂嘆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
或許是憐惜她年紀輕輕就受到了這樣的迫害。
她不信邪，倔強的從床上爬起來，下腳，就和醫生說的一樣，她走得很難看，一拐一拐。
似乎還因為沒好全，腳後跟還隱隱作痛。
她沒有發多久的瘋，幾乎是在踏出第二步的時候就被醫生按回去了。
她委屈得想哭，這樣的她，有多少崗位會要她？那4萬怎麽辦？家裏還有小孩要讀長星啊？怎麽辦！？
她抱著把她按回床位的醫生，渾身都瑟瑟發抖，醫生以為她還年輕，被這件事刺激到了，沒有怎麽推開她，而是拍了拍她的背。
白大褂什麽也沒說，似乎是早就看慣了生死。
她住院的這幾天，沒人來看她，有些護士奇怪，小心翼翼地詢問起，床位上的人總一臉悲坳的低頭，沈默。
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提醒她，她的人生是多麽的糟糕透頂。
快到周末了，她本來應該去接他的。
她忍著內心的苦澀，給張微辭發信息。
：可以幫忙送一下宇宇回家嗎？
張微辭：OKOK啊！學姐沒空嗎？
：嗯……發生了點意外，你們休息安全。
張微辭：放心吧學姐，我們家司機可不是蓋的。
看見我們家司機這樣的字眼，她的疲憊感又上來了。
或許，月亮總被星星拱著，而每顆星星都這麽耀眼，讓她變得更加可有可無了。
憑什麽？
她哭了。
還在亮著的手機被她拋在一邊，修長的手捂住眼睛，仔細看，她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她從來不哭的，第一次哭是跟孤兒院的孩子打架，第二次是她的心意被那個小孩狠狠地踩在腳底，第三次……就是現在。
似乎兩次都和那個小孩有關啊。
她為什麽要這麽執著呢？
他惡劣，他從來不是一個乖孩子，甚至，他有時候真的希望她去死。
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麽讓她一次次拼盡全力去守護？
只是因為他父母的恩情嗎？
不是吧。
或許是看過他父母還沒離開時他精致純粹的笑容，或許是他不因為她是孤兒而給她分的糖，還是小時候他們互相展露脆弱的情誼。
糖很甜，甜滿了她稀稀碎碎的童年，她都記得的，可是他好像忘了，他過生日時，她將自己做的糖包進精致的透明紙。
那是跟他小時候給她的一模一樣的。
可卻在那天，糖被踩碎在包裝紙裏，碎到她甚至看不清糖的顏色。
她記得，那時候她風輕雲淡地說：“不喜歡嗎？那下次送別的。”
他回答：“不用這麽客氣，你把自己送走吧，最好的禮物。”
他很厲害，總是能一臉平靜地說出傷害人的話，就像當時的她，心臟似乎連著糖，一起碎掉了。
她該離開了，至少不能再靠近他了。
還完4萬，還要準備一筆生活費。
她突然想到了他身邊的星星，輕笑了一下。
或許生活費不用準備多少。
她要把他送回，送回仲家。
如果這樣，他一定很開心吧，他可以永遠離開她了，而且也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她哪裏來的4萬和一筆生活費？
又怎麽聯系到仲家，她已經請不起偵探幫她查什麽了。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可是會搭上她一輩子。
借高利貸，可在國內那是犯法的，要坐牢的那種。
她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張微辭發了一張截圖。
是張微辭跟白港宇的聊天記錄。
：你姐姐有點事，那天下午放學我送你回去。
白港宇：哦，她是連演都懶得演了呢。
張微辭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就截圖發給了她，再向她發了個問號。
：學姐，小宇他啥意思啊，我咋看不懂呢？
她幹涸的眼淚又被新的覆蓋。
白港宇，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她打出一行又一行的字，再一次又一次刪掉，最後發出的還是：可能他發錯了。
很經不起推敲的借口，但是張微辭識相地沒有深究。
白灘璐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充電。
聞著消毒水的味道入睡。
高利貸就高利貸吧……
她回去的時候，拄著一根拐杖，回到家，正值他準備去學校的時間。
“原來是腿斷了，真可憐。”
他的語氣虛晃，嘴上的笑意不達眼底。
他在辛災樂禍嗎？也沒有，內心有一瞬間的煩悶，但是他沒抓到。
白灘璐沒說話，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臉色平常，松了一口氣。
他出去了，因為一樓門口有一輛吉姆車在下面按喇叭。
她知道是張微辭，她跟了下去，可是他們離開的很快，像是早已迫不及待。
她看著漸漸遠去模糊的車牌號，有些傷感。
少年還記得大榕樹下那輛自行車嗎？顯然忘記了，她開著自行車載了他6年，似乎這6年，像是一個笑話。
她走近了那輛自行車，停在一樓的院子裏，它被人遺忘了。
住院的幾天下了一場雨，很大的雨，沒人記得門外還停著一輛自行車，沒人會出來將它擦幹。
皮凳上還泛著水珠，被太陽點滿了高光，是樹上滴的。
她推了推它，鐵鏈已經生銹，完全推不動了。
她像是看見久違的朋友那樣，拍了拍濕潤的車頭。
“這十幾年啊，是我的笑話，也是你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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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灘璐捂著後肩，仔細看隱隱潔白的衣服上透著血。
“你們……太過分了，說好一年的，現在時限還沒到。”
“哈哈哈哈哈，你大可以去法庭告我們，暴力追款，看他們相信你個沒關系沒權勢的未成年，還是我們。”
她是受大老板雇傭過來的，背後肯定有靠山。
本國的法律並不發達，因為大多數人素質可觀，非刑法方面，法治的需求小於德治。
“還剩4萬，給你一個星期，你就算賣血也得還幹凈。”
那人踢了一腳在地上的手機，手機被受力撞上墻面，不堪負重得倒下了。
她是這附近有名的混混，開酒店的老板親切地喊她一聲小德，因為保鏢工作到位。
可這差不多是最後一單，因為之前好幾次暴力追款，已經被打上通緝犯的標簽了，她得盡快把錢要到然後逃離這個國家。
不然連累到那幾個大老板，她也吃不消。
所以，就對不起眼前這個學生了。
小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學生，但是她記得這人第一次找她還錢的時候，是穿著校服來的。
“聾了？！聽見沒？”
她用鐵棒敲了敲水泥地，像是恐嚇。
“我……知道了。”
小德笑了，也許是覺得她可憐，拿出手機幫她撥打了120，然後帶著兩三個兇神惡煞的人從錯綜覆雜的小巷裏繞了出去。
她醒來的時候，腦子還在宕機狀態，便收到了一個噩耗，醫生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從她的頭頂往下潑，讓她的頭發絲和腳趾頭都在發抖。
那幾個人揮舞著鐵棒，下手不知輕重，傷到了筋骨。
那個白大褂嘆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
或許是憐惜她年紀輕輕就受到了這樣的迫害。
她不信邪，倔強的從床上爬起來，下腳，就和醫生說的一樣，她走得很難看，一拐一拐。
似乎還因為沒好全，腳後跟還隱隱作痛。
她沒有發多久的瘋，幾乎是在踏出第二步的時候就被醫生按回去了。
她委屈得想哭，這樣的她，有多少崗位會要她？那4萬怎麽辦？家裏還有小孩要讀長星啊？怎麽辦！？
她抱著把她按回床位的醫生，渾身都瑟瑟發抖，醫生以為她還年輕，被這件事刺激到了，沒有怎麽推開她，而是拍了拍她的背。
白大褂什麽也沒說，似乎是早就看慣了生死。
她住院的這幾天，沒人來看她，有些護士奇怪，小心翼翼地詢問起，床位上的人總一臉悲坳的低頭，沈默。
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提醒她，她的人生是多麽的糟糕透頂。
快到周末了，她本來應該去接他的。
她忍著內心的苦澀，給張微辭發信息。
：可以幫忙送一下宇宇回家嗎？
張微辭：OKOK啊！學姐沒空嗎？
：嗯……發生了點意外，你們休息安全。
張微辭：放心吧學姐，我們家司機可不是蓋的。
看見我們家司機這樣的字眼，她的疲憊感又上來了。
或許，月亮總被星星拱著，而每顆星星都這麽耀眼，讓她變得更加可有可無了。
憑什麽？
她哭了。
還在亮著的手機被她拋在一邊，修長的手捂住眼睛，仔細看，她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她從來不哭的，第一次哭是跟孤兒院的孩子打架，第二次是她的心意被那個小孩狠狠地踩在腳底，第三次……就是現在。
似乎兩次都和那個小孩有關啊。
她為什麽要這麽執著呢？
他惡劣，他從來不是一個乖孩子，甚至，他有時候真的希望她去死。
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麽讓她一次次拼盡全力去守護？
只是因為他父母的恩情嗎？
不是吧。
或許是看過他父母還沒離開時他精致純粹的笑容，或許是他不因為她是孤兒而給她分的糖，還是小時候他們互相展露脆弱的情誼。
糖很甜，甜滿了她稀稀碎碎的童年，她都記得的，可是他好像忘了，他過生日時，她將自己做的糖包進精致的透明紙。
那是跟他小時候給她的一模一樣的。
可卻在那天，糖被踩碎在包裝紙裏，碎到她甚至看不清糖的顏色。
她記得，那時候她風輕雲淡地說：“不喜歡嗎？那下次送別的。”
他回答：“不用這麽客氣，你把自己送走吧，最好的禮物。”
他很厲害，總是能一臉平靜地說出傷害人的話，就像當時的她，心臟似乎連著糖，一起碎掉了。
她該離開了，至少不能再靠近他了。
還完4萬，還要準備一筆生活費。
她突然想到了他身邊的星星，輕笑了一下。
或許生活費不用準備多少。
她要把他送回，送回仲家。
如果這樣，他一定很開心吧，他可以永遠離開她了，而且也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她哪裏來的4萬和一筆生活費？
又怎麽聯系到仲家，她已經請不起偵探幫她查什麽了。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可是會搭上她一輩子。
借高利貸，可在國內那是犯法的，要坐牢的那種。
她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張微辭發了一張截圖。
是張微辭跟白港宇的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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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港宇：哦，她是連演都懶得演了呢。
張微辭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就截圖發給了她，再向她發了個問號。
：學姐，小宇他啥意思啊，我咋看不懂呢？
她幹涸的眼淚又被新的覆蓋。
白港宇，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她打出一行又一行的字，再一次又一次刪掉，最後發出的還是：可能他發錯了。
很經不起推敲的借口，但是張微辭識相地沒有深究。
白灘璐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充電。
聞著消毒水的味道入睡。
高利貸就高利貸吧……
她回去的時候，拄著一根拐杖，回到家，正值他準備去學校的時間。
“原來是腿斷了，真可憐。”
他的語氣虛晃，嘴上的笑意不達眼底。
他在辛災樂禍嗎？也沒有，內心有一瞬間的煩悶，但是他沒抓到。
白灘璐沒說話，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臉色平常，松了一口氣。
他出去了，因為一樓門口有一輛吉姆車在下面按喇叭。
她知道是張微辭，她跟了下去，可是他們離開的很快，像是早已迫不及待。
她看著漸漸遠去模糊的車牌號，有些傷感。
少年還記得大榕樹下那輛自行車嗎？顯然忘記了，她開著自行車載了他6年，似乎這6年，像是一個笑話。
她走近了那輛自行車，停在一樓的院子裏，它被人遺忘了。
住院的幾天下了一場雨，很大的雨，沒人記得門外還停著一輛自行車，沒人會出來將它擦幹。
皮凳上還泛著水珠，被太陽點滿了高光，是樹上滴的。
她推了推它，鐵鏈已經生銹，完全推不動了。
她像是看見久違的朋友那樣，拍了拍濕潤的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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