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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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人類是聰慧的動物，在感覺危險時會想到自救。
這就是簡芙提出離婚的原因。
在回憶過與陸勵短暫的交鋒之後，在越來越接近千盛集團核心的時候，在或許不怎麽理智的狀態下，做出的決定。
可說出那句話後，她心中縈繞著巨大的愧疚，回到房間的腳步也頹然而無力。
留在這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她想，她並不是屬於這裏的人。
這一晚上，簡芙睡得頭昏腦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什麽時候又睡了，好像聽到了手機來電的聲音。
這聲音讓她頭腦昏沈地醒過來，勉強接了電話。
“簡小姐，抱歉這麽早吵醒你，你能來一趟……嗎？”
耳邊是高澍焦急的聲音。
簡芙捂著自己的額頭，第一個念頭是：是不是陸淮洲同意了她昨天說的話，打算開除她了？
但緊接著她意識到不對，要是想要開除她，不會用這種口氣。
剛才他說來一趟什麽來著？
“簡小姐，你在聽嗎？你能來一趟醫院嗎？”
簡芙睜開眼睛：“醫院？”
高澍：“陸總生病送醫院了！”
一個小時後。
“今天我一去公司就看到陸總倒在地上，怎麽都叫不醒……醫生說，陸總過量服用精神類藥物，這類藥物過度鎮靜的作用導致陸總變成了這樣。”
室內死一樣安靜，簡芙看著又變成奶狗的陸淮洲，久久無言。
過了好一兒，簡芙勉強開口：“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麽時候能好？”
高澍沒說話。
他的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陸淮洲的病很難好。
簡芙看向一臉懵懂的奶狗，輕聲問他：“你還記得起來嗎？哥哥有沒有吃藥？”
奶狗天真的臉上，疑惑而畏怯。
他沒有給出回答，但是簡芙可以猜出來。
陸淮洲這樣的人，早已把“愛”，“恨”，“高興”，“悲傷”等情緒相關的詞匯屏蔽到了生活之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冰冷，怎麽可能通過吃藥來治療心情，更不可能過量服用精神類藥物。
就憑他可以完美隱瞞自己雙重人格的事近十年，就說明他做事是非常細心謹慎的，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這件事有蹊蹺。
得查一下陸淮洲住院前吃了什麽。
簡芙正想著，餘光就見到穿著病號服的奶狗警惕地看了一眼高澍，然後慢慢地，一寸一寸朝簡芙靠過來，猶猶豫豫地擡起左手，然後偏過頭來看了看簡芙。
他似乎想抓住簡芙的袖子，但簡芙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奶狗終於扭回頭，躲在了她身後。
簡芙雖然在思考，但也明白，他想要待在她身邊，其他人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安全感。
簡芙垂下眼睛，陽光正從半開的窗戶中流洩進病房，照在身後奶狗白皙到幾乎透明的手腕上，透出一股脆弱來。
高澍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他在外面接了好幾通電話，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對簡芙說：“簡小姐，王曦說陸副總要過來，只怕是知道了陸總的事，接下來，請簡小姐務必少說話，少在公司高層面前露面……”
現在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不然整個千盛都要落到陸勵手裏。
顯然，陸淮洲之前考慮到了這一層，提前向高澍交代過，所以高澍才主動接過這個攤子。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簡芙深吸一口氣，看向奶狗，耐心道：“你先去客房裏自己玩一會兒好嗎？”
陸淮洲住的vip病房，有專門的客房。
奶狗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同意了。
“簡小姐，你不和陸總一起嗎？”
把奶狗送進客房後，高澍問問題的口氣依然很禮貌，但現在卻是比以往嚴肅了許多。
非常時期，他無法像以前那樣了。
在他眼裏，簡芙就是與陸總有親密關系的一個女人，陸總在的時候他對她客氣一點，現在陸總出了問題，他絕對不能讓簡芙壞事。
因為走得急，簡芙都沒來得及化妝，她整個素面朝天，穿著拼接牛仔短外套和黑色緊身長褲，看著像是一個大學生。
這外表根本鎮不住那幫世故圓滑的公司高層。
而且從她以前的表現來看，她也不是那種能在陸總缺席時幫到陸總的樣子。
她做的只是幫陸總推掉暫時的工作，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說得難聽一點，在高澍看來，她只是依附於陸總的女人罷了。
簡芙回答他：“我必須在場。”
姿態冷靜平和。
她這麽快就穩住了情緒。
高澍壓下心中的訝異，說道：“那為了保險起見，簡小姐到時候，請盡量少說話。”
這一刻他口中說出的話，並不像以前那麽溫和，甚至公事公辦到了冷酷的地步。
說話的同時，高澍也做好了應對簡芙翻臉發作的準備。
簡芙頓了頓。
她有很多東西都不懂，高澍比她專業很多，她不開口是對的，免得說錯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她應聲。
高澍看了她一眼。
這麽好說話？
他迅速收拾好了情緒，微笑道：“好的。”
一陣腳步聲到了走廊外，緊跟著門被推開。
“陸副總。”高澍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緊跟著才是簡芙淡淡道：“陸副總。”
陸勵穿著灰色的西裝，胸口還別了一只鋼筆，他身形筆挺，五官和陸淮洲有點相似，卻比陸淮洲多了幾分工於心計。
“高秘書。”陸勵看了高澍一眼，緩緩地坐下來，然後才分了點目光給簡芙。
“我那個侄子呢？”陸勵問。
高澍：“陸總在養病，不方便見人。”
“病得嚴重嗎？”陸勵開門見山地問。
“不嚴重，多謝陸副總的關心。”聽完這番話，高澍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
“一家人嘛，本來就該關心一下。”陸勵說到這裏，目光不冷不熱地掃了簡芙一眼。
“怎麽病得這麽蹊蹺呢？”
簡芙知道他在影射自己，面色平靜一言不發。
高澍聽到這樣的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疑惑，始終秉持著秘書的專業素養。
“以陸總的體格，一定能很快痊愈，我們能做的就是穩定公司的局面。”高澍不急不緩地說。
陸勵反問：“怎麽穩定？他這一病，千盛的股價會有很大的影響。”
高澍淺淡地笑了一下：“股價可能會下跌，但只是一時的，千盛底子厚，很快他們就會反應過來，哪怕陸總生病了，千盛依舊能正常運轉，那時股價會反升的。”
“股價沒什麽好擔心的，但現在需要有一個人來主持大局。”陸勵圖窮匕見，“那部投資四億的電影《奇跡》。”
陸勵說著頓了頓：“這事聯系眾多，高秘書要處理好，恐怕會分身乏術。”
不就是她做制片人的電影？
簡芙心裏默默道。
這些天，雖然她一直在看劇本，但也偶爾看看這個項目的資料，發現其中有筆賬目不太對，她不是專業人士，當時就沒有說。
陸勵緊跟著又說：“這部電影背後的事不是一般人能處理的，也不是你能處理的。”
高澍輕點了一下頭：“這部電影就算虧損了，對千盛來說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但它帶來的隱形風險卻很大，就怕有人會借著這部電影撈點好處，到時候競爭對手再做點文章。”陸勵的口氣有種這個公司現在只有他能經營的感覺。
“您說的是子公司。”高澍的面上這才浮現了一點無奈之色。
從頭到尾兩人說話都沒有要避諱簡芙的意思，大概是覺得就算她聽見了，恐怕也壓根就聽不懂。
陸勵點點頭，下了結論：“子公司那些人可不是你這種毛頭小子能對付的。”
還真是對付不了。
高澍想。
子公司的人都是些老油條，在千盛待了很多年，有著錯綜覆雜的關系，高澍說到底是個外人，不可能讓他們聽話。
但是面前這位陸副總一看就是狼子野心，若是把大權交給他，以後陸總就很難把權力拿回來了。
或者說，這事由不得他。
陸總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痊愈，公司的代理權必然會落到股份僅次於他的陸副總手裏，只是時間問題。
看著高澍無奈的樣子，陸勵志得意滿起身，居高臨下地掃了眼高澍和沈默不言的簡芙，輕蔑地笑道：“明天我會召集所有公司高層開董事會，兩位就安心照顧淮洲吧。”
說是來看陸淮洲，卻一眼都沒看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起身走人，目的很明顯了。
他悠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正要轉身，簡芙忽然開口：“陸副總請留步。”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平靜而鎮定。
高澍和陸勵都看向了她。
前者皺眉，擔心她壞事，後者則是諷刺地看著她。
簡芙無視兩人的目光，對陸勵微笑道：“陸副總，請問您有千盛多少股份？”
陸勵心中覺得這個女人很蠢，竟然有膽子當面質問他。
“我的股份最多。”他緩緩道，看透一切的樣子。
簡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是陸總的更多不是嗎？”
陸勵哼了一聲，盯著她：“他病了，病得不輕，我作為公司的二把手當然有權力做主。”
簡芙：“您錯了，他病了，做主的人是我。”
“你？你有什麽資格？”陸勵諷刺地笑著，嘲笑面前這個年輕女人愚蠢，胃口還挺大。
簡芙不屈不撓：“陸副總還不知道吧？我和陸總結婚了，作為他的伴侶，我可以合法接手他的公司。”
“你說什麽？”
陸勵的表情瞬間從志得意滿變得陰沈無比。
他擡眼掃向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她，一雙銳利的眸子仿佛古井一樣黑，臉色也越來越沈。
高澍在一旁看著，頭一回見到陸副總神色這麽兇狠，他一個男的都不由得心驚膽戰，不由得轉頭看了看簡芙。
卻見她神色沈靜，面對著充滿戾氣的陸勵寸步不讓。
“陸副總，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制片人，不懂得商場規則，可是像您這樣的資深人士，一定可以解釋，您將如何越過我掌控這家公司。”簡芙淺淺地笑。
陸勵牙縫擠出一句寒意森森的字：“你最好別騙我。”
簡芙：“您如果不信的話，我明天可以把結婚證帶到公司。”
她拿出手機點了幾下，舉起來，上面是紅色金字的證件照片。
煮熟的鴨子飛了，陸勵的臉色猛地沈了，那張與陸淮洲相似的臉氣到幾乎扭曲：“我倒是小看你了。”
小看了她的身份，以為她只是陸淮洲養的女人。
“高秘書，送陸副總回去吧。”簡芙起身。
高澍滯了滯，轉向陸勵，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陸勵臉色陰鷙地離開。
跟著陸勵走出去的時候，高澍忍不住回頭看了簡芙一眼，簡芙向他點了點頭。
高澍心口猛地一跳，忽然發現，陸總為什麽會把她帶在身邊了，簡小姐確實是非常美麗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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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憶過與陸勵短暫的交鋒之後，在越來越接近千盛集團核心的時候，在或許不怎麽理智的狀態下，做出的決定。
可說出那句話後，她心中縈繞著巨大的愧疚，回到房間的腳步也頹然而無力。
留在這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她想，她並不是屬於這裏的人。
這一晚上，簡芙睡得頭昏腦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什麽時候又睡了，好像聽到了手機來電的聲音。
這聲音讓她頭腦昏沈地醒過來，勉強接了電話。
“簡小姐，抱歉這麽早吵醒你，你能來一趟……嗎？”
耳邊是高澍焦急的聲音。
簡芙捂著自己的額頭，第一個念頭是：是不是陸淮洲同意了她昨天說的話，打算開除她了？
但緊接著她意識到不對，要是想要開除她，不會用這種口氣。
剛才他說來一趟什麽來著？
“簡小姐，你在聽嗎？你能來一趟醫院嗎？”
簡芙睜開眼睛：“醫院？”
高澍：“陸總生病送醫院了！”
一個小時後。
“今天我一去公司就看到陸總倒在地上，怎麽都叫不醒……醫生說，陸總過量服用精神類藥物，這類藥物過度鎮靜的作用導致陸總變成了這樣。”
室內死一樣安靜，簡芙看著又變成奶狗的陸淮洲，久久無言。
過了好一兒，簡芙勉強開口：“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麽時候能好？”
高澍沒說話。
他的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陸淮洲的病很難好。
簡芙看向一臉懵懂的奶狗，輕聲問他：“你還記得起來嗎？哥哥有沒有吃藥？”
奶狗天真的臉上，疑惑而畏怯。
他沒有給出回答，但是簡芙可以猜出來。
陸淮洲這樣的人，早已把“愛”，“恨”，“高興”，“悲傷”等情緒相關的詞匯屏蔽到了生活之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冰冷，怎麽可能通過吃藥來治療心情，更不可能過量服用精神類藥物。
就憑他可以完美隱瞞自己雙重人格的事近十年，就說明他做事是非常細心謹慎的，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這件事有蹊蹺。
得查一下陸淮洲住院前吃了什麽。
簡芙正想著，餘光就見到穿著病號服的奶狗警惕地看了一眼高澍，然後慢慢地，一寸一寸朝簡芙靠過來，猶猶豫豫地擡起左手，然後偏過頭來看了看簡芙。
他似乎想抓住簡芙的袖子，但簡芙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奶狗終於扭回頭，躲在了她身後。
簡芙雖然在思考，但也明白，他想要待在她身邊，其他人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安全感。
簡芙垂下眼睛，陽光正從半開的窗戶中流洩進病房，照在身後奶狗白皙到幾乎透明的手腕上，透出一股脆弱來。
高澍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他在外面接了好幾通電話，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對簡芙說：“簡小姐，王曦說陸副總要過來，只怕是知道了陸總的事，接下來，請簡小姐務必少說話，少在公司高層面前露面……”
現在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不然整個千盛都要落到陸勵手裏。
顯然，陸淮洲之前考慮到了這一層，提前向高澍交代過，所以高澍才主動接過這個攤子。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簡芙深吸一口氣，看向奶狗，耐心道：“你先去客房裏自己玩一會兒好嗎？”
陸淮洲住的vip病房，有專門的客房。
奶狗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同意了。
“簡小姐，你不和陸總一起嗎？”
把奶狗送進客房後，高澍問問題的口氣依然很禮貌，但現在卻是比以往嚴肅了許多。
非常時期，他無法像以前那樣了。
在他眼裏，簡芙就是與陸總有親密關系的一個女人，陸總在的時候他對她客氣一點，現在陸總出了問題，他絕對不能讓簡芙壞事。
因為走得急，簡芙都沒來得及化妝，她整個素面朝天，穿著拼接牛仔短外套和黑色緊身長褲，看著像是一個大學生。
這外表根本鎮不住那幫世故圓滑的公司高層。
而且從她以前的表現來看，她也不是那種能在陸總缺席時幫到陸總的樣子。
她做的只是幫陸總推掉暫時的工作，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說得難聽一點，在高澍看來，她只是依附於陸總的女人罷了。
簡芙回答他：“我必須在場。”
姿態冷靜平和。
她這麽快就穩住了情緒。
高澍壓下心中的訝異，說道：“那為了保險起見，簡小姐到時候，請盡量少說話。”
這一刻他口中說出的話，並不像以前那麽溫和，甚至公事公辦到了冷酷的地步。
說話的同時，高澍也做好了應對簡芙翻臉發作的準備。
簡芙頓了頓。
她有很多東西都不懂，高澍比她專業很多，她不開口是對的，免得說錯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她應聲。
高澍看了她一眼。
這麽好說話？
他迅速收拾好了情緒，微笑道：“好的。”
一陣腳步聲到了走廊外，緊跟著門被推開。
“陸副總。”高澍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緊跟著才是簡芙淡淡道：“陸副總。”
陸勵穿著灰色的西裝，胸口還別了一只鋼筆，他身形筆挺，五官和陸淮洲有點相似，卻比陸淮洲多了幾分工於心計。
“高秘書。”陸勵看了高澍一眼，緩緩地坐下來，然後才分了點目光給簡芙。
“我那個侄子呢？”陸勵問。
高澍：“陸總在養病，不方便見人。”
“病得嚴重嗎？”陸勵開門見山地問。
“不嚴重，多謝陸副總的關心。”聽完這番話，高澍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
“一家人嘛，本來就該關心一下。”陸勵說到這裏，目光不冷不熱地掃了簡芙一眼。
“怎麽病得這麽蹊蹺呢？”
簡芙知道他在影射自己，面色平靜一言不發。
高澍聽到這樣的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疑惑，始終秉持著秘書的專業素養。
“以陸總的體格，一定能很快痊愈，我們能做的就是穩定公司的局面。”高澍不急不緩地說。
陸勵反問：“怎麽穩定？他這一病，千盛的股價會有很大的影響。”
高澍淺淡地笑了一下：“股價可能會下跌，但只是一時的，千盛底子厚，很快他們就會反應過來，哪怕陸總生病了，千盛依舊能正常運轉，那時股價會反升的。”
“股價沒什麽好擔心的，但現在需要有一個人來主持大局。”陸勵圖窮匕見，“那部投資四億的電影《奇跡》。”
陸勵說著頓了頓：“這事聯系眾多，高秘書要處理好，恐怕會分身乏術。”
不就是她做制片人的電影？
簡芙心裏默默道。
這些天，雖然她一直在看劇本，但也偶爾看看這個項目的資料，發現其中有筆賬目不太對，她不是專業人士，當時就沒有說。
陸勵緊跟著又說：“這部電影背後的事不是一般人能處理的，也不是你能處理的。”
高澍輕點了一下頭：“這部電影就算虧損了，對千盛來說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但它帶來的隱形風險卻很大，就怕有人會借著這部電影撈點好處，到時候競爭對手再做點文章。”陸勵的口氣有種這個公司現在只有他能經營的感覺。
“您說的是子公司。”高澍的面上這才浮現了一點無奈之色。
從頭到尾兩人說話都沒有要避諱簡芙的意思，大概是覺得就算她聽見了，恐怕也壓根就聽不懂。
陸勵點點頭，下了結論：“子公司那些人可不是你這種毛頭小子能對付的。”
還真是對付不了。
高澍想。
子公司的人都是些老油條，在千盛待了很多年，有著錯綜覆雜的關系，高澍說到底是個外人，不可能讓他們聽話。
但是面前這位陸副總一看就是狼子野心，若是把大權交給他，以後陸總就很難把權力拿回來了。
或者說，這事由不得他。
陸總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痊愈，公司的代理權必然會落到股份僅次於他的陸副總手裏，只是時間問題。
看著高澍無奈的樣子，陸勵志得意滿起身，居高臨下地掃了眼高澍和沈默不言的簡芙，輕蔑地笑道：“明天我會召集所有公司高層開董事會，兩位就安心照顧淮洲吧。”
說是來看陸淮洲，卻一眼都沒看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起身走人，目的很明顯了。
他悠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正要轉身，簡芙忽然開口：“陸副總請留步。”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平靜而鎮定。
高澍和陸勵都看向了她。
前者皺眉，擔心她壞事，後者則是諷刺地看著她。
簡芙無視兩人的目光，對陸勵微笑道：“陸副總，請問您有千盛多少股份？”
陸勵心中覺得這個女人很蠢，竟然有膽子當面質問他。
“我的股份最多。”他緩緩道，看透一切的樣子。
簡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是陸總的更多不是嗎？”
陸勵哼了一聲，盯著她：“他病了，病得不輕，我作為公司的二把手當然有權力做主。”
簡芙：“您錯了，他病了，做主的人是我。”
“你？你有什麽資格？”陸勵諷刺地笑著，嘲笑面前這個年輕女人愚蠢，胃口還挺大。
簡芙不屈不撓：“陸副總還不知道吧？我和陸總結婚了，作為他的伴侶，我可以合法接手他的公司。”
“你說什麽？”
陸勵的表情瞬間從志得意滿變得陰沈無比。
他擡眼掃向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她，一雙銳利的眸子仿佛古井一樣黑，臉色也越來越沈。
高澍在一旁看著，頭一回見到陸副總神色這麽兇狠，他一個男的都不由得心驚膽戰，不由得轉頭看了看簡芙。
卻見她神色沈靜，面對著充滿戾氣的陸勵寸步不讓。
“陸副總，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制片人，不懂得商場規則，可是像您這樣的資深人士，一定可以解釋，您將如何越過我掌控這家公司。”簡芙淺淺地笑。
陸勵牙縫擠出一句寒意森森的字：“你最好別騙我。”
簡芙：“您如果不信的話，我明天可以把結婚證帶到公司。”
她拿出手機點了幾下，舉起來，上面是紅色金字的證件照片。
煮熟的鴨子飛了，陸勵的臉色猛地沈了，那張與陸淮洲相似的臉氣到幾乎扭曲：“我倒是小看你了。”
小看了她的身份，以為她只是陸淮洲養的女人。
“高秘書，送陸副總回去吧。”簡芙起身。
高澍滯了滯，轉向陸勵，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陸勵臉色陰鷙地離開。
跟著陸勵走出去的時候，高澍忍不住回頭看了簡芙一眼，簡芙向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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