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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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些話，聶星竺自然不可能說出口。
賀照倒是沒有繼續再追問她，而是問了一個讓她更加難回答的問題：“你為什麽會穿著這次活動的文化衫？”
聶星竺把頭扭向窗外，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有些心虛，回到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賀照不相信這樣的答案：“好。”
“那我換個方式再問，你今天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據我所知，你應該不是從從事相關行業的，難道你對這方面有興趣？”
聶星竺沒想到賀照連她的職業類型都這麽清楚，她當然不會認為賀照是為了了解她而去調查的。
但聶星竺又不清楚賀照究竟是一點都不懂才有這樣的疑問，還是刻意要讓她難堪，所以才這麽問的。
如果說賀照根本不一點都不懂女人的心思……但從剛才他跟女朋友的相處來看，兩個人又很和諧，感情很好，聶星竺只能排除了這種可能。
可如果說他是個感情經驗十分豐富的人，那麽他這麽直截了當地把這個問題攤開來在兩人面前，是沒有給她留一點面子，非要逼她承認些什麽……
聶星竺不明白。
聶星竺的沈默讓賀照很不理解：“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聶星竺突然坐直了身子，看向後視鏡裏賀照的眼睛，問道：“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賀照似乎有些意外，聶星竺會突然發問，並且是問到了剛才他發言時出現的事故：“你知道？”
“新聞推送到我手機上了，我點進去就看到了，這件事很嚴重嗎？”
“還好。”
賀照只回答了簡單的兩個字。
“可是我看新聞裏的分析，說這件事可能會對你有很大的影響…….”
賀照瞥了一眼後視鏡，看到聶星竺眼中明顯的情緒。
聶星竺不懂得掩飾自己，這時的她，即便想刻意偽裝，也達不到多好的效果，反而三兩句話就使得自己情緒外露。
賀照看在眼裏，沒說話，只是眼眸微斂，沈思了片刻，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緊了些。
“新聞用詞總是誇大其詞。”
“你這樣質疑，好像我本人說的話都沒有那些根本不了解我的人說的更有說服力。”
聶星竺趕緊否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麽？”
話到嘴邊，聶星竺不好意思開口。
她如果說，她只是很擔心他，很怕這件事對他有什麽嚴重的影響……這話一出，就跟挑明了她喜歡賀照這件事沒什麽區別。
“畢竟我們也算是校友，雖然沒什麽聯系，但是你之前也幫過我，我只是出於同學情誼，關心兩句。”
賀照嘴邊噙著笑，沒有點破：“這樣嗎？”
“你倒是很有同學友愛。”
聶星竺一時無言，她聽不懂賀照這話到底是在諷刺她，還是有其他的意義。
她總覺得賀照臉上的笑加上這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並不那麽簡單。
“你家在哪兒？”
“你不給我地址的話，我只能繼續這麽開下去了。”
賀照又問了一遍，這話提醒了聶星竺。
現在是下午5點多，她跟領導只請了幾個小時的假，這時候，她還是應該再回博物館一趟的。
“我不回家了。”
“嗯？”
這句話讓賀照挑眉，有些意外。
“你別誤會，我是要先去博物館。”
賀照看了一眼手表：“這個時間什麽博物館都關門了吧，你還有心思去參觀博物館？”而且是以她現在這種渾身濕透的樣子。
“我在博物館工作。”
說完後，聶星竺又報了博物館的名字給賀照。
“麻煩你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還是在地鐵站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坐地鐵去。”
“沒什麽不方便的。”
反正他現在閑人一個，也不用去公司了，多踩幾腳油門的事。
“哦，謝謝。”
“之前還沒問過你，現在才知道你在博物館工作，你後來是考了哪個大學？”
聶星竺低著頭，小聲地說了A大的名字。
“A大？”
“就在我們旁邊的那個A大？”
聶星竺用幾乎不可見的幅度輕輕點了點頭，她甚至怕自己這樣的承認會輕易地洩露出她對賀照的感情。
因為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偏偏是C大旁邊，偏偏是同一個城市，而且如今兩個人又坐在同一輛車裏，稍稍一想，可能就會猜出她的心思來。
不過讓她松了一口氣，賀照似乎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想。
“後來呢，在A大畢業之後就去博物館了嗎？”
“不是，跟老師繼續讀了研究生，研究生畢業後才去了博物館工作。”
“為什麽選這個專業？你很喜歡這方面嗎？”
“挺感興趣的。”
賀照點點頭：“不過我身邊倒是很少人選擇你這個專業。”
“因為你們學工科，學計算機的，肯定很少接觸到我們這些專業”說到這裏，聶星竺笑了一下，“你們理科生的思維方式跟我這種文科生的思維方式似乎也不太一樣。”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是在她跟賀照的身上，她深有體會。
盡管是短短的幾次接觸，她已經能夠察覺到她跟賀照思考方式的不同。
賀照很理性，頭腦很清晰，對於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清楚明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他的計劃內，如果超出他計劃的意外事件，會讓他不太舒服。
就像那天游泳池的事情，賀照的安排可能只是在游泳池那裏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去參加聚會，但是她的突然出現，賀照為了救她，打破了自己的計劃，從而導致了要開房間，要換一套衣服，這樣又耽誤了很多時間，這是賀照計劃外的事情，她能看出，賀照當時確實有那麽一點不悅。
而且從當年高中就能看出來，賀照對自己以後的每一步規劃都是非常清晰的，包括上什麽大學，上了大學之後出國深造，這些事情他都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當年她決定報考A大，賀照占了很大部分的原因。
當然她不可能任由讓自己的前途完全由一個她暗戀的男生決定，更何況賀照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這樣的犧牲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她也要為自己考慮，在她權衡各方面條件之後，才選擇了既能夠離賀照很近，又是在她的成績範圍內的一個比較好的選擇-A大。
讀大學的時候有不少人追她，她也有過短暫的戀愛，不過兩段都只是兩三個月便無疾而終。
那時候她一邊忙著學業，一邊在默默地關註著賀照，各方各面談聽著所有關於他的信息。
賀照很聰明，即使在全國各地學霸雲集的C大，賀照也是出眾的，優秀的無可挑剔。
賀照的名聲在她入學後的那一年傳遍了大學城。
聶星竺也從其他人那裏聽到了關於賀照的事跡。
她剛進校的那一年，賀照大三，但就是在那一年，賀照還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時，就已經寫出了讓當時的教授都大為稱讚的完美程序。
如今這個代碼依舊還是很多教授上課時的案例，談起賀照，教授們總是讚許驚嘆的。
賀照很少去上課，多的時間都在圖書館或者是在宿舍研究自己的問題，但即便如此，他的每門考試也都是以非常優秀的成績通過，他成了校園裏的名人，任課老師也對他另眼相看，對於他時常缺課的情況，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曾經有同學深感不公平，在私下抱怨過，從其他人那裏聽來了老師對此的側面回答。
“大學靠的更多是自主學習的能力，他能在發展自己事業的同時兼顧學習，並且表現得比班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優秀，還能為學校爭得榮譽，那我也沒有理由強迫他來課堂。”
“如果其他人能做到這樣，我也喜聞樂見，當然，他們也能有跟賀照一樣的待遇。”
那時候，聶星竺才感受到她跟賀照之間的差距。
當然她也聽到了不少關於賀照感情生活的傳聞，賀照這麽優秀的人到哪裏都非常受歡迎，無可爭議，所以聽到賀照在學校裏廣受追捧的時候，她毫不意外。
她曾經以為，賀照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學業上，不會接受其她女生的示好，但是那一天，她在學校外面看到了賀照，賀照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兩個人有說有笑，聶星竺很想說服自己，兩個人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但是當女生餵賀照吃東西的時候，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看見賀照和女生朝著自己這邊走來，聶星竺拉著同學趕緊躲進了一家小吃店裏。
直到賀照和女生走遠後，她這才轉身，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你怎麽知道我學什麽專業的？”
賀照看似不經意，但是總能輕易地關註到問題的重點。
賀照的話把聶星竺從回憶拉回到現實。
“呃……因為你最近在網上很火嘛，我看到你的新聞了，所以才知道的。”
“網上的信息這麽詳細嗎？還說了什麽？”
賀照的語氣輕描淡寫到像是在討論一個跟他毫無關系的陌生人的事情。
“沒有了。”
“都說我最近很火了，那怎麽可能才寫我畢業學校這麽點事，肯定要繼續深挖下去的。”
“比如我家裏的背景，比如我從小到大的求學經歷，我的工作經歷，當然，我猜最關註的應該是我的個人感情生活。”
賀照猜得很準確，對於一個突然出現的青年才俊，能力卓越，甚至連長相都無可挑剔，這樣的人，網友當然最關心的是他的感情生活。
他是不是已婚，是不是有孩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已婚已育的話，那麽更多的人想挖出的是他是否有感情上的瑕疵，直白點說就是有沒有第三者，有沒有出軌。
一個人再優秀，能力再強，在自己的行業領域做到頂尖，大多數人只會覺得他很厲害，片面到非常表層的理解，沒有具體的概念，然後，兜來轉去，關註點最終還是會回到八卦緋聞上。
人的本性如此，也不能夠批判些什麽。
“這些……我沒關註。”
聶星竺撒謊了，當然她跟那些人一樣，非常關心賀照的感情生活。
“是嗎？那麽這一次，你算是站在了八卦的第一線，親眼看到了我跟Hannah的關系。”
聽到賀照這麽直接承認他跟Hannah的關系，聶星竺心裏難受，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往邊上坐了一點，靠著車門，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高樓大廈，嗯了一聲。
“那你現在知道什麽了？”
聶星竺不懂賀照究竟是什麽樣的惡趣味，非要刨根問底問她的感受。
他把她當成了網上那些想落井下石看他笑話的人嗎？
可是她並不是這種人。
“什麽意思？”
“你看到的一切，你的想法，關於我個人隱私的事情，你知道什麽了？”
賀照這麽直白的問題，聶星竺無處可躲。
聶星竺負氣地答了一句：“你有穩定的女朋友，感情很好，而且很般配。”
“就是這樣。”
賀照盯著後視鏡裏的聶星竺，突然笑了起來。
聽到賀照的笑聲，聶星竺很是不解，但是她又沒有問出來，她不知道賀照在笑些什麽，而且似乎看上去心情愉悅。
車在博物館門前停下，聶星竺抱著自己的衣服下車，下車之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了一句：“謝謝你今天送我。”
賀照望著眼前的博物館，最後，視線落到聶星竺身上，問道：“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嗯。”
“現在已經閉館了，下次有機會……請你來我們館裏參觀。”
本來是出於禮節說這麽一句，聶星竺也沒想過賀照真的會來，但是沒想到，賀照好像真的把這一句話聽進去了。
“我最近空閑時間比較多，會來的。”
“？”
聶星竺瞪大眼睛，望著賀照。
賀照覺得好笑：“不是你邀請我的嗎？”
“我怎麽感覺好像我真的來的話，你並不怎麽歡迎。”
“不是”聶星竺的聲音更加小了，“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大忙人應該沒時間來。”
尤其是在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賀照應該忙著去解決這件事，而不是像個閑人一樣到處逛。
賀照卻道：“我被停職了，最近時間很多。”
停職這件事怎麽被他說出來，居然有那麽點高興的意思。
聶星竺猶猶豫豫，還是問道：“那今天的事怎麽解決？”
“你要停職到什麽時候？”
賀照靠在椅背上，側過頭，看著聶星竺：“不知道。”
聶星竺有些急了，她不明白為什麽賀照能跟個沒事人一樣。
“你不擔心嗎？”
“擔心有用嗎？”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事發後的幾個小時，他已經在腦子裏把跟他有利益沖突還能夠有機會完成這件事的人羅列了一遍，大概有個思路了。
調查的任務他已經安排給江誠了。
賀照看了眼手機，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這讓聶星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啊，擔心沒用，所以她的這種自以為是的關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賀照總是這麽一副勝券在握，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樣子。
無論什麽事，他總是非常自信，自信得讓她覺得討厭。
他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也根本不會考慮到其他人會因為這件事而擔心他。
可能，像她這樣的普通人，遇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和害怕，需要這樣的情緒宣洩，然後才能冷靜下來，去尋求解決的辦法。
“對。”聶星竺低喃道，“你說得對。”
可能她這樣無關緊要的人的關心對賀照來說，只是負擔而已。
“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等一下。”
聶星竺在聽到賀照聲音的那一秒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但是，她沒有回頭，因為這時候的她委屈難受各種情緒混在在一起，她怕自己一回頭，會忍不住當著賀照的面落淚。
“你的邀請函。”
賀照幾步走到聶星竺身邊，把邀請函遞給聶星竺。
邀請函已經被聶星竺揉得不成樣子了，但是如今聶星竺眼前的邀請函明顯是被賀照整理過的，雖然還有折痕，但是已經平整了很多。
聶星竺沒看賀照，伸手去拿邀請函：“謝謝。”
“時間是17號，就是後天，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看看你。”
聶星竺想，女朋友的秀，記得這麽清楚也是應該的。
“我可能要工作，我……盡量去。”
聶星竺覺得，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去不去也不那麽重要。
“你好像比我還忙。”
聶星竺伸出去的手抓到邀請函，賀照卻遲遲沒有松手。
終於，聶星竺擡頭，望向了賀照。
“還有什麽事嗎？”
“如果不去的話，還是不要浪費這張邀請卡了，你說呢？”
是，給她就是浪費。
反正她也沒必要去看他們情侶恩愛，她根本不想去的。
聶星竺怯怯地收回了手：“也是。”
賀照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惡趣味，看聶星竺的心情隨著他的話一上一下，覺得很是有趣，尤其是聶星竺聽到這句話後顯而易見的失落。
他也覺得自己很無聊。
“你是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
賀照重新把邀請卡遞給聶星竺：“有空就來吧。”
“不然我會認為你在故意躲著我們，還是我今天說了什麽讓你不舒服了。”
“沒有。”
“你剛才答應Hannah了，不要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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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聶星竺自然不可能說出口。
賀照倒是沒有繼續再追問她，而是問了一個讓她更加難回答的問題：“你為什麽會穿著這次活動的文化衫？”
聶星竺把頭扭向窗外，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有些心虛，回到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賀照不相信這樣的答案：“好。”
“那我換個方式再問，你今天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據我所知，你應該不是從從事相關行業的，難道你對這方面有興趣？”
聶星竺沒想到賀照連她的職業類型都這麽清楚，她當然不會認為賀照是為了了解她而去調查的。
但聶星竺又不清楚賀照究竟是一點都不懂才有這樣的疑問，還是刻意要讓她難堪，所以才這麽問的。
如果說賀照根本不一點都不懂女人的心思……但從剛才他跟女朋友的相處來看，兩個人又很和諧，感情很好，聶星竺只能排除了這種可能。
可如果說他是個感情經驗十分豐富的人，那麽他這麽直截了當地把這個問題攤開來在兩人面前，是沒有給她留一點面子，非要逼她承認些什麽……
聶星竺不明白。
聶星竺的沈默讓賀照很不理解：“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聶星竺突然坐直了身子，看向後視鏡裏賀照的眼睛，問道：“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賀照似乎有些意外，聶星竺會突然發問，並且是問到了剛才他發言時出現的事故：“你知道？”
“新聞推送到我手機上了，我點進去就看到了，這件事很嚴重嗎？”
“還好。”
賀照只回答了簡單的兩個字。
“可是我看新聞裏的分析，說這件事可能會對你有很大的影響…….”
賀照瞥了一眼後視鏡，看到聶星竺眼中明顯的情緒。
聶星竺不懂得掩飾自己，這時的她，即便想刻意偽裝，也達不到多好的效果，反而三兩句話就使得自己情緒外露。
賀照看在眼裏，沒說話，只是眼眸微斂，沈思了片刻，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緊了些。
“新聞用詞總是誇大其詞。”
“你這樣質疑，好像我本人說的話都沒有那些根本不了解我的人說的更有說服力。”
聶星竺趕緊否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麽？”
話到嘴邊，聶星竺不好意思開口。
她如果說，她只是很擔心他，很怕這件事對他有什麽嚴重的影響……這話一出，就跟挑明了她喜歡賀照這件事沒什麽區別。
“畢竟我們也算是校友，雖然沒什麽聯系，但是你之前也幫過我，我只是出於同學情誼，關心兩句。”
賀照嘴邊噙著笑，沒有點破：“這樣嗎？”
“你倒是很有同學友愛。”
聶星竺一時無言，她聽不懂賀照這話到底是在諷刺她，還是有其他的意義。
她總覺得賀照臉上的笑加上這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並不那麽簡單。
“你家在哪兒？”
“你不給我地址的話，我只能繼續這麽開下去了。”
賀照又問了一遍，這話提醒了聶星竺。
現在是下午5點多，她跟領導只請了幾個小時的假，這時候，她還是應該再回博物館一趟的。
“我不回家了。”
“嗯？”
這句話讓賀照挑眉，有些意外。
“你別誤會，我是要先去博物館。”
賀照看了一眼手表：“這個時間什麽博物館都關門了吧，你還有心思去參觀博物館？”而且是以她現在這種渾身濕透的樣子。
“我在博物館工作。”
說完後，聶星竺又報了博物館的名字給賀照。
“麻煩你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還是在地鐵站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坐地鐵去。”
“沒什麽不方便的。”
反正他現在閑人一個，也不用去公司了，多踩幾腳油門的事。
“哦，謝謝。”
“之前還沒問過你，現在才知道你在博物館工作，你後來是考了哪個大學？”
聶星竺低著頭，小聲地說了A大的名字。
“A大？”
“就在我們旁邊的那個A大？”
聶星竺用幾乎不可見的幅度輕輕點了點頭，她甚至怕自己這樣的承認會輕易地洩露出她對賀照的感情。
因為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偏偏是C大旁邊，偏偏是同一個城市，而且如今兩個人又坐在同一輛車裏，稍稍一想，可能就會猜出她的心思來。
不過讓她松了一口氣，賀照似乎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想。
“後來呢，在A大畢業之後就去博物館了嗎？”
“不是，跟老師繼續讀了研究生，研究生畢業後才去了博物館工作。”
“為什麽選這個專業？你很喜歡這方面嗎？”
“挺感興趣的。”
賀照點點頭：“不過我身邊倒是很少人選擇你這個專業。”
“因為你們學工科，學計算機的，肯定很少接觸到我們這些專業”說到這裏，聶星竺笑了一下，“你們理科生的思維方式跟我這種文科生的思維方式似乎也不太一樣。”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是在她跟賀照的身上，她深有體會。
盡管是短短的幾次接觸，她已經能夠察覺到她跟賀照思考方式的不同。
賀照很理性，頭腦很清晰，對於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清楚明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他的計劃內，如果超出他計劃的意外事件，會讓他不太舒服。
就像那天游泳池的事情，賀照的安排可能只是在游泳池那裏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去參加聚會，但是她的突然出現，賀照為了救她，打破了自己的計劃，從而導致了要開房間，要換一套衣服，這樣又耽誤了很多時間，這是賀照計劃外的事情，她能看出，賀照當時確實有那麽一點不悅。
而且從當年高中就能看出來，賀照對自己以後的每一步規劃都是非常清晰的，包括上什麽大學，上了大學之後出國深造，這些事情他都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當年她決定報考A大，賀照占了很大部分的原因。
當然她不可能任由讓自己的前途完全由一個她暗戀的男生決定，更何況賀照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這樣的犧牲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她也要為自己考慮，在她權衡各方面條件之後，才選擇了既能夠離賀照很近，又是在她的成績範圍內的一個比較好的選擇-A大。
讀大學的時候有不少人追她，她也有過短暫的戀愛，不過兩段都只是兩三個月便無疾而終。
那時候她一邊忙著學業，一邊在默默地關註著賀照，各方各面談聽著所有關於他的信息。
賀照很聰明，即使在全國各地學霸雲集的C大，賀照也是出眾的，優秀的無可挑剔。
賀照的名聲在她入學後的那一年傳遍了大學城。
聶星竺也從其他人那裏聽到了關於賀照的事跡。
她剛進校的那一年，賀照大三，但就是在那一年，賀照還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時，就已經寫出了讓當時的教授都大為稱讚的完美程序。
如今這個代碼依舊還是很多教授上課時的案例，談起賀照，教授們總是讚許驚嘆的。
賀照很少去上課，多的時間都在圖書館或者是在宿舍研究自己的問題，但即便如此，他的每門考試也都是以非常優秀的成績通過，他成了校園裏的名人，任課老師也對他另眼相看，對於他時常缺課的情況，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曾經有同學深感不公平，在私下抱怨過，從其他人那裏聽來了老師對此的側面回答。
“大學靠的更多是自主學習的能力，他能在發展自己事業的同時兼顧學習，並且表現得比班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優秀，還能為學校爭得榮譽，那我也沒有理由強迫他來課堂。”
“如果其他人能做到這樣，我也喜聞樂見，當然，他們也能有跟賀照一樣的待遇。”
那時候，聶星竺才感受到她跟賀照之間的差距。
當然她也聽到了不少關於賀照感情生活的傳聞，賀照這麽優秀的人到哪裏都非常受歡迎，無可爭議，所以聽到賀照在學校裏廣受追捧的時候，她毫不意外。
她曾經以為，賀照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學業上，不會接受其她女生的示好，但是那一天，她在學校外面看到了賀照，賀照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兩個人有說有笑，聶星竺很想說服自己，兩個人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但是當女生餵賀照吃東西的時候，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看見賀照和女生朝著自己這邊走來，聶星竺拉著同學趕緊躲進了一家小吃店裏。
直到賀照和女生走遠後，她這才轉身，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你怎麽知道我學什麽專業的？”
賀照看似不經意，但是總能輕易地關註到問題的重點。
賀照的話把聶星竺從回憶拉回到現實。
“呃……因為你最近在網上很火嘛，我看到你的新聞了，所以才知道的。”
“網上的信息這麽詳細嗎？還說了什麽？”
賀照的語氣輕描淡寫到像是在討論一個跟他毫無關系的陌生人的事情。
“沒有了。”
“都說我最近很火了，那怎麽可能才寫我畢業學校這麽點事，肯定要繼續深挖下去的。”
“比如我家裏的背景，比如我從小到大的求學經歷，我的工作經歷，當然，我猜最關註的應該是我的個人感情生活。”
賀照猜得很準確，對於一個突然出現的青年才俊，能力卓越，甚至連長相都無可挑剔，這樣的人，網友當然最關心的是他的感情生活。
他是不是已婚，是不是有孩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已婚已育的話，那麽更多的人想挖出的是他是否有感情上的瑕疵，直白點說就是有沒有第三者，有沒有出軌。
一個人再優秀，能力再強，在自己的行業領域做到頂尖，大多數人只會覺得他很厲害，片面到非常表層的理解，沒有具體的概念，然後，兜來轉去，關註點最終還是會回到八卦緋聞上。
人的本性如此，也不能夠批判些什麽。
“這些……我沒關註。”
聶星竺撒謊了，當然她跟那些人一樣，非常關心賀照的感情生活。
“是嗎？那麽這一次，你算是站在了八卦的第一線，親眼看到了我跟Hannah的關系。”
聽到賀照這麽直接承認他跟Hannah的關系，聶星竺心裏難受，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往邊上坐了一點，靠著車門，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高樓大廈，嗯了一聲。
“那你現在知道什麽了？”
聶星竺不懂賀照究竟是什麽樣的惡趣味，非要刨根問底問她的感受。
他把她當成了網上那些想落井下石看他笑話的人嗎？
可是她並不是這種人。
“什麽意思？”
“你看到的一切，你的想法，關於我個人隱私的事情，你知道什麽了？”
賀照這麽直白的問題，聶星竺無處可躲。
聶星竺負氣地答了一句：“你有穩定的女朋友，感情很好，而且很般配。”
“就是這樣。”
賀照盯著後視鏡裏的聶星竺，突然笑了起來。
聽到賀照的笑聲，聶星竺很是不解，但是她又沒有問出來，她不知道賀照在笑些什麽，而且似乎看上去心情愉悅。
車在博物館門前停下，聶星竺抱著自己的衣服下車，下車之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了一句：“謝謝你今天送我。”
賀照望著眼前的博物館，最後，視線落到聶星竺身上，問道：“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嗯。”
“現在已經閉館了，下次有機會……請你來我們館裏參觀。”
本來是出於禮節說這麽一句，聶星竺也沒想過賀照真的會來，但是沒想到，賀照好像真的把這一句話聽進去了。
“我最近空閑時間比較多，會來的。”
“？”
聶星竺瞪大眼睛，望著賀照。
賀照覺得好笑：“不是你邀請我的嗎？”
“我怎麽感覺好像我真的來的話，你並不怎麽歡迎。”
“不是”聶星竺的聲音更加小了，“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大忙人應該沒時間來。”
尤其是在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賀照應該忙著去解決這件事，而不是像個閑人一樣到處逛。
賀照卻道：“我被停職了，最近時間很多。”
停職這件事怎麽被他說出來，居然有那麽點高興的意思。
聶星竺猶猶豫豫，還是問道：“那今天的事怎麽解決？”
“你要停職到什麽時候？”
賀照靠在椅背上，側過頭，看著聶星竺：“不知道。”
聶星竺有些急了，她不明白為什麽賀照能跟個沒事人一樣。
“你不擔心嗎？”
“擔心有用嗎？”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事發後的幾個小時，他已經在腦子裏把跟他有利益沖突還能夠有機會完成這件事的人羅列了一遍，大概有個思路了。
調查的任務他已經安排給江誠了。
賀照看了眼手機，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這讓聶星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啊，擔心沒用，所以她的這種自以為是的關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賀照總是這麽一副勝券在握，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樣子。
無論什麽事，他總是非常自信，自信得讓她覺得討厭。
他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也根本不會考慮到其他人會因為這件事而擔心他。
可能，像她這樣的普通人，遇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和害怕，需要這樣的情緒宣洩，然後才能冷靜下來，去尋求解決的辦法。
“對。”聶星竺低喃道，“你說得對。”
可能她這樣無關緊要的人的關心對賀照來說，只是負擔而已。
“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等一下。”
聶星竺在聽到賀照聲音的那一秒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但是，她沒有回頭，因為這時候的她委屈難受各種情緒混在在一起，她怕自己一回頭，會忍不住當著賀照的面落淚。
“你的邀請函。”
賀照幾步走到聶星竺身邊，把邀請函遞給聶星竺。
邀請函已經被聶星竺揉得不成樣子了，但是如今聶星竺眼前的邀請函明顯是被賀照整理過的，雖然還有折痕，但是已經平整了很多。
聶星竺沒看賀照，伸手去拿邀請函：“謝謝。”
“時間是17號，就是後天，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看看你。”
聶星竺想，女朋友的秀，記得這麽清楚也是應該的。
“我可能要工作，我……盡量去。”
聶星竺覺得，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去不去也不那麽重要。
“你好像比我還忙。”
聶星竺伸出去的手抓到邀請函，賀照卻遲遲沒有松手。
終於，聶星竺擡頭，望向了賀照。
“還有什麽事嗎？”
“如果不去的話，還是不要浪費這張邀請卡了，你說呢？”
是，給她就是浪費。
反正她也沒必要去看他們情侶恩愛，她根本不想去的。
聶星竺怯怯地收回了手：“也是。”
賀照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惡趣味，看聶星竺的心情隨著他的話一上一下，覺得很是有趣，尤其是聶星竺聽到這句話後顯而易見的失落。
他也覺得自己很無聊。
“你是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
賀照重新把邀請卡遞給聶星竺：“有空就來吧。”
“不然我會認為你在故意躲著我們，還是我今天說了什麽讓你不舒服了。”
“沒有。”
“你剛才答應Hannah了，不要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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