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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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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禮國,衡京城。

“春許樓今日邀玲瓏公子唱戲,為成相爺祝壽。”

“有這熱鬧,還不快去瞧瞧。”

“玲瓏公子唱戲,難得難得。”

……

幾個穿著布衣的人在茶樓裏閑談著,付了茶水錢都趕著去了春許樓。

春許樓是衡京城中最大的戲樓,同時也是最為出名的,出名的原因是它有一個有名的角兒,他雖為男子,但唱戲時絕不輸於其他女子,甚至比女子唱的更好。

他不輕易開口唱戲,但只要他一唱,春許樓註定會人滿為患,人人都愛稱他一聲“玲瓏公子”。

今日是成韻祖父的六十大壽,為給他祝壽,皇帝特意下旨,讓最好的戲班子為他唱戲。

“小姐,這四周都尋遍了,沒有看到出口。”一個小婢女面露焦急,對成韻說道。

成韻停下腳步,說道:“這戲院如此大,迷路也是情理之中。”

“還是快些找到出去的路要緊。”成韻只顧著往前走,低著頭,前面的一扇門忽然被推開,後面的小婢女來不及驚呼。

她已經撞上了門框。

成韻捂住頭,門後急促地走出來一名男子,他連忙上前道歉。

她搖搖頭對他說沒事,身後的婢女沖上去氣勢洶洶地對那男子質問道:“哪裏來的不長眼的?”

男子後退一步,躬身道:“在下秋玲瓏,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聽到這個名字,小婢女楞了一瞬間,頓時,她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罵他了。

秋玲瓏沒有察覺到面前的小婢女的奇怪之處,只是又關切地對成韻說著:“方才不小心傷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

他看到那位一直捂著額頭的姑娘,她生了一雙柳眉杏眼,對他微微勾唇搖搖頭說道:“無礙,公子,不知,你能否告訴我們,出這院子的路?”

他出神片刻,拱手道:“請隨我來。”

二人跟著他,很快到了春許樓正堂。

“多謝秋公子。”成韻見到了正堂,便對秋玲瓏告別道。

“還不知姑娘傷勢如何?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改日在下必定登門致歉。”

秋玲瓏看她遲遲未放下捂著額頭的手,有些擔憂地說著。

“我叫成韻,公子今日是要為我祖父祝壽,登門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你把這場戲唱好就行了。”說完,她便疏遠地對他笑笑,轉身離開了。

晚上,春許樓坐滿了達官顯貴,聽完秋玲瓏一曲都紛紛叫好,成韻跟著祖父離開的時候,祖父頗為擔憂地看了一眼她的額頭。

“孫兒,怎的如此不小心?都發青了。”成齊說道。

成韻訕訕地笑道:“孫兒知錯,下次不會再這麽著急了。”

成齊嚴肅地說道:“沒有下次了。”

說完,他便上了馬車。

成韻準備扶他的手懸在半空,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成韻是當朝丞相成齊的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

成齊的兒子兒媳都曾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只可惜,兩人在生下了成韻不久後便雙雙戰死沙場。

因此,老丞相格外疼愛這個唯一的孫兒,對也對她格外嚴厲。

老丞相深得皇帝重用,在這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他想讓成韻也成為人中龍鳳。

成韻收回手,提裙擡腳準備上馬車,就見身旁的奴婢輕衣看著不遠處驚喜地說:“小姐,您快看。”

成韻疑惑地轉頭看過去,天已經快黑了,從春許樓旁邊的小路上跑過來一個焦急的身影。

她仔細一看,便發現,那人正是氣喘籲籲的秋玲瓏。

秋玲瓏身上的妝和戲服都還未卸下,他家住得離這兒有些遠,唱完戲他便趕忙跑回家拿藥,他在成韻的馬車前停下。

成韻看見他,便疑惑道:“秋公子,何事如此匆忙?”

秋玲瓏點點頭,從身上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玉瓶子說道:“這是在下平日自備的金創藥,可以讓您額頭上的傷好起來。”

成韻看見後,眼神示意輕衣去拿過來,成齊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從馬車中傳來:“韻兒,回府了。”

她聽到這話,忙應了聲好,轉過身又對秋玲瓏說道:“秋公子,你快回去吧,我並沒有什麽大礙,告辭。”

說完,她便迅速進了馬車,顯得她的背影有幾分慌張。

輕衣悄悄接過藥瓶,對秋玲瓏說道:“玲瓏公子,您回去吧,這藥我替小姐收下了。”

輕衣說完,也跟著馬車離開了。

秋玲瓏站在原地看著馬車,不知心中在想什麽,許久後,他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春許樓。

成韻在馬車裏正襟危坐。

成齊正在閉目養神。

她知道,每次祖父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就是動怒了。

之前,成韻不聽話的時候,都會被罰抄書或者跪祠堂。

後來,漸漸地成齊發現成韻不再懼怕這些了,就會在她犯錯時叫人責罰她身邊的奴才。

成韻的心裏有些慌張,成齊並未睜眼,卻緩緩地問道:“你和他,是如何認識的?”

成韻聽完,心中一緊,面上還是恭敬地回答道:“今日,孫兒在春許樓迷了路,多虧他替孫兒引路。”

成齊並不關心這些,只是繼續問道:“你頭上的傷,也是他弄的?”

成韻搖搖頭,又捂住額頭,輕聲解釋道:“這是孫兒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成齊卻好似早已洞察一切,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不必替他遮掩,老夫並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不會對他如何的。”

成韻聽完,暗自松了口氣。

成齊接著道:“只是,日後你不得再和這種人來往。”

成韻想也沒想,就說了聲好。

她又聽見成齊哼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戲子。”

兩人一路沈默,很快就到了丞相府。

下馬車後,成齊交代輕衣道:“叫仇太醫來給小姐瞧瞧。”

輕衣點點頭,仇太醫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皇帝特許丞相可以隨便使喚仇太醫。

成韻回到自己的瀲水院,輕衣去請仇太醫之前,把秋玲瓏給的金創藥遞給了她。

成韻看著那個精致的小瓶子,鬼使神差地回屋裏對著鏡子自己抹了藥,待到仇太醫跟著輕衣來到瀲水院的時候,她正在看外院的奴仆打理花草。

仇太醫對成韻行了禮就走了過來。

她坐在院子裏,對仇太醫微微頷首。

仇太醫走到她的面前,將藥箱打開,仇太醫醫術精湛,名叫仇子義,成韻和他曾在同一個書院上學,那時這個翩翩少年郎頗得世家小姐傾心。

成韻在他仔細觀察自己的傷勢時問道:“仇太醫,你可否幫我看看這瓶藥?”

仇子義接過藥瓶,仔細端詳一會兒才問她道:“這是從哪兒來的?”

“別人送的。”成韻輕聲說道,語氣有些不自在。

“是傷你的人送的吧?”仇子義放下藥瓶,開玩笑道。

成韻尷尬地笑了笑,聽到他說:“這是上好的金創藥,多是經常受傷的人常備的,但是很難買到。”

他又繼續說了一句:“看來,這人似乎經常受傷。”

成韻聽完,盯著藥瓶若有所思。

仇子義收拾好藥箱,站起來對成韻說道:“放心,靜養幾日,你的臉就會恢覆如初了,微臣先告退了。”

仇子義背好藥箱,行了禮準備離開。

“輕衣,你去送送仇太醫。”成韻站起身,對身旁的輕衣說道。

“不必了,成小姐,早些歇息。”

仇子義轉身準備離開,似想起什麽,頓了頓,又回頭說道:“成小姐,半個月後的花燈節,微臣可否邀您一同前往?”

成韻低著頭思忖片刻,最後說道:“我不知祖父會不會同意,我……”

仇子義知道丞相不茍言笑,對待成韻更是嚴厲。

他知道,成韻自小便沒怎麽出過丞相府,所以開口說道:“你不用擔心,丞相那邊,微臣自會親去跟他說。”

成韻聽完,點頭說道:“那就有勞了。”

成韻聽說過,花燈節熱鬧非凡。

但是關於這個節日,她還有一段悲傷的記憶。

她早已記不清那是哪一年了,她跟著一個比她大一點的婢女想要出去湊熱鬧,就悄悄從後院的矮墻跑出去,但還未出府,就被丞相發現了。

後來,那個婢女被狠狠打了幾十個板子,成韻被迫在旁邊看著她受罰,聽她的慘叫聲,她聲嘶力竭哭喊著央求成齊放過那個奴婢,但是卻無濟於事。

成韻還不停地認錯,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十下板子重重地落在那婢女的脊背上,最後,她不知道那個婢女究竟是死了,還是昏迷了。

但是在那之後,成韻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婢女。

從那時起,她再也不敢在未經丞相的同意下擅自出府。

花燈節那日,成韻去給成齊請了安,之後就在相府大門口等待著仇子義的到來,丞相早就為她備好了馬車。

仇子義身著一身玄色勁裝,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朝她的方向過來,看到清新淡雅的成韻,他不禁勾起嘴角,說道:“成小姐,請吧。”

成韻點頭,上了自己的馬車。

兩人很快就到了街上,花燈節白日沒有晚上熱鬧,不過相府規矩森嚴,能夠在白日出來,已經是成齊的讓步了,街上的人大都在布置花燈節,家家戶戶幾乎都掛上了各式各樣好看的燈籠。

成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因為這個節日,讓她想起了那名不知所蹤的婢女,她心中很是愧疚。

“成小姐,成小姐?”仇子義看她楞神半天,輕聲地喊著她。

但是成韻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

輕衣看著成韻久久沒有反應,便連忙輕輕地推了她一下。

成韻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輕衣,輕衣小聲地提醒她道:“小姐,仇公子在叫您呢。”

成韻這才轉頭,看向仇子義,她尷尬地笑了一聲,解釋道:“仇公子,方才是我走神了,可有何事?”

仇子義哦了一聲,說道:“方才,微臣說,你要不要嘗嘗這兒的餛飩?”

成韻剛想點頭,剎那間想到什麽,最後又搖了搖頭對他克制地說道:“我已經吃過了。”

仇子義知道她的顧慮,便陪她一起繼續閑逛,路過春許樓的時候,成韻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今日,春許樓的人特別多,叫好聲和鼓掌聲不絕於耳。

“這裏怎麽這麽熱鬧?”仇子義疑惑地說著。

輕衣小聲地對成韻說:“小姐,今日是玲瓏公子登臺。”

“玲瓏公子?”仇子義擡頭望向春許樓,輕聲說道。

“仇公子,你也知道他嗎?”輕衣問仇子義道。

仇子義說道:“聽說過,他在衡州城很有名,況且那日丞相生辰宴就是在這兒,我怎會不知。”

“要不,進去看一會兒?”他又問成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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