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長我抗議，約會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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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長我抗議，約會不是這樣的
休息日，正則和修伊殘酷地把所有幼崽托付給了金鉆，準備出去約會。剛準備出門，何焉沖了上來抱住正則的大腿。
“園長，我能跟園長一起出去玩嗎？”人類幼崽的臉上滿是期待。
修伊：“……”
“園長～園長～求求你啦～”人類幼崽抱著正則的大腿，仰著小臉撒嬌，大眼睛水汪汪的祈求地看著正則，聲音又軟又甜，“我也想出去玩啊，我要和園長一起玩～”
正則的心都要化了。
修伊及時介入：“你平時上課也出去過！”
何焉眼淚汪汪的：“那怎麽能一樣呢？那是上課，辨識地貌，看遺跡文物，聽音樂看雕塑。我想和園長一起出去玩啊～”
修伊：“……”這個小崽子腦子清醒的過分。
何焉小臉蛋掛著小淚珠：“嗚嗚嗚……”
正則立刻蹲下身給何焉擦眼淚，心都要被這個愛撒嬌的人類幼崽泡軟了：“好好好，走走走。”
修伊：“……”
何焉一抹眼淚，小臉上揚起笑容：“太好啦園長！我能回去背上我的小書包嗎？很快！”
正則揉揉何焉的腦袋：“去吧。”
何焉蹦蹦噠噠地走了。
修伊：“……”
完了，估計又在生氣了，正則抓著修伊的手臂賠笑：“好啦好啦，就這麽一次，他們整天悶在園裏也挺可憐的。”
修伊心平氣和：“我不加班。”
正則拍胸脯保證：“出去玩，不加班。”
修伊：“……”
正則順著修伊的視線，看到背著小書包的何焉……和他身後一串的小朋友。
修伊表面的心平氣和崩了，咬著牙，擠出笑容，抓住正則的手腕，微微彎腰，在正則耳邊一字一句道：“出，去，玩？”
正則：“……”
何焉做錯事一樣低著頭抽抽嗒嗒期期艾艾地解釋：“對不起園長，我去拿小書包，本來想邀請意宣哥哥一起去玩，可是被大家聽到了，大家都要來。對不起。”
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幾根支棱著的呆毛一顫一顫的。
正則：“……”
正則身邊有個低氣壓的邪神，面前有八九個既期待又忐忑的幼崽，很想就地消失。
約會變成了集體露營，正則一再強調：“不準使用任何能力，不準亂跑，不準打架，不準離開老師的視野，不準欺負其他小朋友，如果做不到，下次就再也不許出門了。”
背著小背包的幼崽們集體仰著頭看正則，乖乖地齊聲回：“好～”
“小章，暫時跟著饕餮一起玩，”修伊把小章魚放在饕餮的肩膀上，饕餮的小T恤滋啦啦地腐蝕掉了，但皮膚依然完好，修伊有點頭疼，“饕餮不準吃小章的須，如果回來的時候被我發現小章的須少了……”
饕餮拿著自己的零食口袋不間斷地吃東西：“小章的須須是可以再生的啊。”
小章抖了抖，盡力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子，降低存在感。
修伊暴躁：“不準吃同學！除了你的零食口袋裏的東西，其他什麽都不許吃。”
饕餮抱緊自己偽裝成薯片口袋的零食口袋：“好的老師，知道了老師，我不會吃同學的老師。”
全員出動，露營基地。
金鉆覺得自己就是個保姆，如果能夠回到一個多月之前，他絕對要把那個說話不考慮後果的自己的嘴巴縫上！天大地大，哪裏不能去，為什麽來這裏打黑工！
“我將指引你的前路，”閃耀站在公園裏兩個下棋的大爺身邊指指點點，“下這裏！”
大爺：“……這誰家小孩？”
閃耀非常自信地點棋盤：“聽我的，沒錯，我會指引你取得勝利。”
大爺聲音大了許多：“這！誰家！小孩！”
金鉆跑過去把閃耀抱起來：“怎麽了？”
大爺沒好氣：“我們這下棋呢，觀棋不語真君子不知道啊？”
閃耀指著棋盤，目光堅定：“就下那裏！”
金鉆看了一眼：“那我們閃耀說的也沒錯啊，下那提高了你的勝率！”
大爺：“……”
金鉆和閃耀一起氣呼呼地回來了：“愚蠢的人類！”
正則緊張地看著饕餮趴地上聞草，抱著樹舔樹皮，還走到其他坐在小推車的人類幼崽身邊邊看邊嗅，生怕自己眨眨眼，那位可憐的還在笑咪咪地逗饕餮的媽媽就會痛失愛子。
修伊躺在地上，看著天空，面無表情。
“風箏！風箏！”何焉扯著一只風箏大叫著跑來跑去。
佘伴的蛇尾變成了雙腿，顫巍巍地摔倒在草地上，立刻瘋狂地往野餐布上爬，拿出濕巾擦手擦褲子。
修伊隨手把想要起飛的砂拽回身邊，咬牙警告：“呆著，否則沒收你的翅膀。”
砂快速看了修伊一眼，乖乖地坐下了。
“我聞到了奇怪的味道，”饕餮抱著零食口袋回來了，“同類的味道，有點腥，有點苦，反正不好聞。”
正則作為一個把孩子從時間線上偷過來的神，有點心虛：“你認識？”
饕餮搖頭：“不認識吧，園長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啊，除了各位老師我還能認識誰？”
這些幼崽們雖然保留有各自的技能和生活經驗，但四歲之前的記憶全都是空白，在他們的記憶裏，睜開眼睛就是在幼兒園時候的樣子，所有與人接觸的記憶都從幼兒園開始。在被還回去的時候，他們也將帶著自己的經驗、技能和心態回到各自離開的時間線。
正則招招手，讓饕餮在身邊坐下，摸摸饕餮的頭發：“那你想去找他嗎？相見你的同族嗎？”
饕餮邊吃邊想，腮幫子鼓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有無限零食口袋。”
正則看著饕餮純真的側臉，溫柔地笑了：“好，那就去看看，你可以想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要問。”
修伊看著天空嘆氣：“你們去吧，我在這看著。”
正則和饕餮站起身，饕餮聞著味帶路。他們出了公園，又走了兩條街，饕餮拐進一棟背陰的居民樓。烈日炎炎，這棟居民樓的樓道卻有冷意，有幾層樓道燈壞掉了，通道看起來就昏沈沈的，在白天都幾乎看不清樓梯。正則抱著饕餮走了五層，饕餮終於停下了。
“就在那裏，他在吃，”饕餮指著那間老式的、門上有銹漬的防盜門小聲說，手裏零食還在不停往嘴裏送，“味道好難聞。”
正則走過去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但門居然沒關，只是虛掩著，正則推門走了進去，也聞到了那股難聞的味道。不好形容，好像聞過，卻想不起在哪聞過。
這是一間看起來很擁擠的房子，正則沒有正常人類的生活經驗，不知道這樣的算不算正常。饕餮拍拍正則的手，正則放下饕餮，饕餮吃著零食用腳打開裏面另一扇半掩的門。
那味道一下濃郁起來，饕餮站在門口看一個人趴在另一個身上，兩人身下是滿地新鮮的血液。
“你在吃人嗎？”饕餮好奇地問，大眼睛裏滿是探究，“好吃嗎？”
趴在吃東西的那人擡起頭，猛然轉身，看著身後的兩個不速之客。那人短發，看面相是個年輕男人，滿臉是血，嘴巴裏還在咀嚼，猩紅的血液順著咀嚼的動作噴濺出來。
饕餮看著地上瞪大眼睛腹部一片狼藉的死人，那死人的面部倒很完整，滿臉驚恐，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小饕餮舔了舔嘴唇：“好吃嗎？”
那人也聞到了饕餮身上的味道，笑了起來，微微側身，讓出位置：“你要嘗嘗嗎？”
饕餮往前走了一步。
正則從後面拉住饕餮的後脖領：“不準吃人。”
那成年的饕餮站起身，從旁邊桌子上抽出一張濕巾，擦臉和手，濕巾很快被血浸透了。成年饕餮又抽了幾張，繼續清理皮膚上的汙漬，像是人類正常的擦去手上的汙泥，問正則：“你是誰？”
正則終於想起那難聞的味是什麽了，是地上那人流出的鮮血的味道，他彎腰把饕餮抱了起來：“我是他的監護人，他有問題想問你。”
成年饕餮已經擦凈了皮膚，但衣服上的血汙難以忽視，他的皮相還不錯，對饕餮露出笑容，看起來很像一個可靠的長輩：“你問。”
饕餮還在吃零食：“你平常都是吃人嗎？那不吃人的時候還會餓嗎？”
成年饕餮指著地上的屍體溫和地笑：“吃了人就不會餓了，你可以試一下。”
饕餮又有點想試試，正則抱著他不松手。
“園長，我能不能試一下？”饕餮小聲問。
正則拒絕：”不可以，不能吃人。“
成年饕餮挑了挑眉，撇了撇嘴：“那他能吃雞鴨魚肉嗎？吃人和吃雞鴨魚肉又有什麽區別呢？”
正則：“沒有區別。”
成年饕餮顯然並沒有做過會聽到肯定答覆的心理準備，被正則整不會了。
正則放下饕餮，蹲在饕餮面前，認真道：“但是雞鴨魚沒有這樣的社會體系，我希望當你身處一個穩定的體系之中時，能夠尊重這樣的體系，這樣，你才有可能得到快樂。比如說，在幼兒園的時候，如果你吃掉了同學，老師們會生氣，同學們會怕你，因為這對我們的體系來說，是一件錯誤的事。做了錯誤的事，你會失去老師和同學們，大家都會不喜歡你，你會開心嗎？”
饕餮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吃掉了小章：“不開心，我想和同學一起玩，生氣的時候會想吃掉同學，但是不希望同學徹底消失。”
正則微笑著擦饕餮臉上的碎屑：“以後離開幼兒園，你會回到自己的生活，回到另外一個穩定的體系中，你可能會面臨生死存亡，會面對你死我亡的選擇，你會保護自己，這是沒有錯的。但是想一想，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隨隨便便吃掉一個沒有威脅到自己的人，是不是大家都會緊張地睡不好覺，沒有辦法交朋友呢。如果你吃掉了一個無辜的人，那個人的好朋友會傷心，會來打你，你的好朋友也會擔心，我也是人，小饕餮會不會把我也隨隨便便地吃掉呢？你也會擔心，我的好朋友是不是也會吃掉我呢？他是想要和我玩才做我的好朋友，還是想吃掉我才做我的好朋友，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饕餮似懂非懂地搖了搖頭。
正則：“當你有足夠能力的時候，你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到那個時候，你要想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你有改變世界的能力，你希望世界變得更和平還是更可怕，都可以。”
小饕餮還是很懵：“但是他說，吃了人就不會餓了，我好餓。”
正則：“如果吃了人就不會餓了，他都這麽大了，為什麽還在餓，還在吃人？”
小饕餮憤怒起來，轉身瞪成年饕餮：“你騙我！”
成年饕餮聳了聳肩：“你不信算了。小子，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是淩駕於人類的，有能力卻不用，真的很傻。”
正則站起身，看著成年饕餮，漂亮的臉上有微微的笑意：“那你覺得，我是淩駕於你的嗎？”
成年饕餮的身體不自覺地繃了起來，臉上卻笑著：“不知道呢，試試？”
正則不容置疑道：“我淩駕於你，但是我不會隨意傷害你。雞鴨魚人和你，對我而言並沒有任何區別，你們可以爭鬥、廝殺，對我而言也沒什麽所謂。但是如果我因為自己比你強大就要把你殺掉，你會接受嗎？”
饕餮牽著正則的手，仰頭看正則。成年饕餮不知道正則是誰，但是饕餮知道，正則說的都是真的。
正則低頭看饕餮：“饕餮，力量是沒有盡頭的，神明之上亦有萬物湮滅的終點，用力量搶來的東西會被更強大的力量搶走，但那些用愛與快樂獲得的東西，不會輕易消失。”
饕餮點了點頭：“就像是，就算修伊老師不讓小章跟我玩，他也會偷偷的跟我玩，是嗎？”
正則微笑點頭：“對啊，因為你們是好朋友。”
正則：“……等等，修伊老師為什麽不讓小章跟你玩？”
趴在饕餮肩膀的小章魚哭唧唧：“他吃我的須須……吃了兩根了……”
正則：“……”
小章你這樣還要跟饕餮玩就有點……太現身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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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伊：“……”
“園長～園長～求求你啦～”人類幼崽抱著正則的大腿，仰著小臉撒嬌，大眼睛水汪汪的祈求地看著正則，聲音又軟又甜，“我也想出去玩啊，我要和園長一起玩～”
正則的心都要化了。
修伊及時介入：“你平時上課也出去過！”
何焉眼淚汪汪的：“那怎麽能一樣呢？那是上課，辨識地貌，看遺跡文物，聽音樂看雕塑。我想和園長一起出去玩啊～”
修伊：“……”這個小崽子腦子清醒的過分。
何焉小臉蛋掛著小淚珠：“嗚嗚嗚……”
正則立刻蹲下身給何焉擦眼淚，心都要被這個愛撒嬌的人類幼崽泡軟了：“好好好，走走走。”
修伊：“……”
何焉一抹眼淚，小臉上揚起笑容：“太好啦園長！我能回去背上我的小書包嗎？很快！”
正則揉揉何焉的腦袋：“去吧。”
何焉蹦蹦噠噠地走了。
修伊：“……”
完了，估計又在生氣了，正則抓著修伊的手臂賠笑：“好啦好啦，就這麽一次，他們整天悶在園裏也挺可憐的。”
修伊心平氣和：“我不加班。”
正則拍胸脯保證：“出去玩，不加班。”
修伊：“……”
正則順著修伊的視線，看到背著小書包的何焉……和他身後一串的小朋友。
修伊表面的心平氣和崩了，咬著牙，擠出笑容，抓住正則的手腕，微微彎腰，在正則耳邊一字一句道：“出，去，玩？”
正則：“……”
何焉做錯事一樣低著頭抽抽嗒嗒期期艾艾地解釋：“對不起園長，我去拿小書包，本來想邀請意宣哥哥一起去玩，可是被大家聽到了，大家都要來。對不起。”
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幾根支棱著的呆毛一顫一顫的。
正則：“……”
正則身邊有個低氣壓的邪神，面前有八九個既期待又忐忑的幼崽，很想就地消失。
約會變成了集體露營，正則一再強調：“不準使用任何能力，不準亂跑，不準打架，不準離開老師的視野，不準欺負其他小朋友，如果做不到，下次就再也不許出門了。”
背著小背包的幼崽們集體仰著頭看正則，乖乖地齊聲回：“好～”
“小章，暫時跟著饕餮一起玩，”修伊把小章魚放在饕餮的肩膀上，饕餮的小T恤滋啦啦地腐蝕掉了，但皮膚依然完好，修伊有點頭疼，“饕餮不準吃小章的須，如果回來的時候被我發現小章的須少了……”
饕餮拿著自己的零食口袋不間斷地吃東西：“小章的須須是可以再生的啊。”
小章抖了抖，盡力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子，降低存在感。
修伊暴躁：“不準吃同學！除了你的零食口袋裏的東西，其他什麽都不許吃。”
饕餮抱緊自己偽裝成薯片口袋的零食口袋：“好的老師，知道了老師，我不會吃同學的老師。”
全員出動，露營基地。
金鉆覺得自己就是個保姆，如果能夠回到一個多月之前，他絕對要把那個說話不考慮後果的自己的嘴巴縫上！天大地大，哪裏不能去，為什麽來這裏打黑工！
“我將指引你的前路，”閃耀站在公園裏兩個下棋的大爺身邊指指點點，“下這裏！”
大爺：“……這誰家小孩？”
閃耀非常自信地點棋盤：“聽我的，沒錯，我會指引你取得勝利。”
大爺聲音大了許多：“這！誰家！小孩！”
金鉆跑過去把閃耀抱起來：“怎麽了？”
大爺沒好氣：“我們這下棋呢，觀棋不語真君子不知道啊？”
閃耀指著棋盤，目光堅定：“就下那裏！”
金鉆看了一眼：“那我們閃耀說的也沒錯啊，下那提高了你的勝率！”
大爺：“……”
金鉆和閃耀一起氣呼呼地回來了：“愚蠢的人類！”
正則緊張地看著饕餮趴地上聞草，抱著樹舔樹皮，還走到其他坐在小推車的人類幼崽身邊邊看邊嗅，生怕自己眨眨眼，那位可憐的還在笑咪咪地逗饕餮的媽媽就會痛失愛子。
修伊躺在地上，看著天空，面無表情。
“風箏！風箏！”何焉扯著一只風箏大叫著跑來跑去。
佘伴的蛇尾變成了雙腿，顫巍巍地摔倒在草地上，立刻瘋狂地往野餐布上爬，拿出濕巾擦手擦褲子。
修伊隨手把想要起飛的砂拽回身邊，咬牙警告：“呆著，否則沒收你的翅膀。”
砂快速看了修伊一眼，乖乖地坐下了。
“我聞到了奇怪的味道，”饕餮抱著零食口袋回來了，“同類的味道，有點腥，有點苦，反正不好聞。”
正則作為一個把孩子從時間線上偷過來的神，有點心虛：“你認識？”
饕餮搖頭：“不認識吧，園長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啊，除了各位老師我還能認識誰？”
這些幼崽們雖然保留有各自的技能和生活經驗，但四歲之前的記憶全都是空白，在他們的記憶裏，睜開眼睛就是在幼兒園時候的樣子，所有與人接觸的記憶都從幼兒園開始。在被還回去的時候，他們也將帶著自己的經驗、技能和心態回到各自離開的時間線。
正則招招手，讓饕餮在身邊坐下，摸摸饕餮的頭發：“那你想去找他嗎？相見你的同族嗎？”
饕餮邊吃邊想，腮幫子鼓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有無限零食口袋。”
正則看著饕餮純真的側臉，溫柔地笑了：“好，那就去看看，你可以想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要問。”
修伊看著天空嘆氣：“你們去吧，我在這看著。”
正則和饕餮站起身，饕餮聞著味帶路。他們出了公園，又走了兩條街，饕餮拐進一棟背陰的居民樓。烈日炎炎，這棟居民樓的樓道卻有冷意，有幾層樓道燈壞掉了，通道看起來就昏沈沈的，在白天都幾乎看不清樓梯。正則抱著饕餮走了五層，饕餮終於停下了。
“就在那裏，他在吃，”饕餮指著那間老式的、門上有銹漬的防盜門小聲說，手裏零食還在不停往嘴裏送，“味道好難聞。”
正則走過去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但門居然沒關，只是虛掩著，正則推門走了進去，也聞到了那股難聞的味道。不好形容，好像聞過，卻想不起在哪聞過。
這是一間看起來很擁擠的房子，正則沒有正常人類的生活經驗，不知道這樣的算不算正常。饕餮拍拍正則的手，正則放下饕餮，饕餮吃著零食用腳打開裏面另一扇半掩的門。
那味道一下濃郁起來，饕餮站在門口看一個人趴在另一個身上，兩人身下是滿地新鮮的血液。
“你在吃人嗎？”饕餮好奇地問，大眼睛裏滿是探究，“好吃嗎？”
趴在吃東西的那人擡起頭，猛然轉身，看著身後的兩個不速之客。那人短發，看面相是個年輕男人，滿臉是血，嘴巴裏還在咀嚼，猩紅的血液順著咀嚼的動作噴濺出來。
饕餮看著地上瞪大眼睛腹部一片狼藉的死人，那死人的面部倒很完整，滿臉驚恐，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小饕餮舔了舔嘴唇：“好吃嗎？”
那人也聞到了饕餮身上的味道，笑了起來，微微側身，讓出位置：“你要嘗嘗嗎？”
饕餮往前走了一步。
正則從後面拉住饕餮的後脖領：“不準吃人。”
那成年的饕餮站起身，從旁邊桌子上抽出一張濕巾，擦臉和手，濕巾很快被血浸透了。成年饕餮又抽了幾張，繼續清理皮膚上的汙漬，像是人類正常的擦去手上的汙泥，問正則：“你是誰？”
正則終於想起那難聞的味是什麽了，是地上那人流出的鮮血的味道，他彎腰把饕餮抱了起來：“我是他的監護人，他有問題想問你。”
成年饕餮已經擦凈了皮膚，但衣服上的血汙難以忽視，他的皮相還不錯，對饕餮露出笑容，看起來很像一個可靠的長輩：“你問。”
饕餮還在吃零食：“你平常都是吃人嗎？那不吃人的時候還會餓嗎？”
成年饕餮指著地上的屍體溫和地笑：“吃了人就不會餓了，你可以試一下。”
饕餮又有點想試試，正則抱著他不松手。
“園長，我能不能試一下？”饕餮小聲問。
正則拒絕：”不可以，不能吃人。“
成年饕餮挑了挑眉，撇了撇嘴：“那他能吃雞鴨魚肉嗎？吃人和吃雞鴨魚肉又有什麽區別呢？”
正則：“沒有區別。”
成年饕餮顯然並沒有做過會聽到肯定答覆的心理準備，被正則整不會了。
正則放下饕餮，蹲在饕餮面前，認真道：“但是雞鴨魚沒有這樣的社會體系，我希望當你身處一個穩定的體系之中時，能夠尊重這樣的體系，這樣，你才有可能得到快樂。比如說，在幼兒園的時候，如果你吃掉了同學，老師們會生氣，同學們會怕你，因為這對我們的體系來說，是一件錯誤的事。做了錯誤的事，你會失去老師和同學們，大家都會不喜歡你，你會開心嗎？”
饕餮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吃掉了小章：“不開心，我想和同學一起玩，生氣的時候會想吃掉同學，但是不希望同學徹底消失。”
正則微笑著擦饕餮臉上的碎屑：“以後離開幼兒園，你會回到自己的生活，回到另外一個穩定的體系中，你可能會面臨生死存亡，會面對你死我亡的選擇，你會保護自己，這是沒有錯的。但是想一想，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隨隨便便吃掉一個沒有威脅到自己的人，是不是大家都會緊張地睡不好覺，沒有辦法交朋友呢。如果你吃掉了一個無辜的人，那個人的好朋友會傷心，會來打你，你的好朋友也會擔心，我也是人，小饕餮會不會把我也隨隨便便地吃掉呢？你也會擔心，我的好朋友是不是也會吃掉我呢？他是想要和我玩才做我的好朋友，還是想吃掉我才做我的好朋友，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饕餮似懂非懂地搖了搖頭。
正則：“當你有足夠能力的時候，你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到那個時候，你要想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你有改變世界的能力，你希望世界變得更和平還是更可怕，都可以。”
小饕餮還是很懵：“但是他說，吃了人就不會餓了，我好餓。”
正則：“如果吃了人就不會餓了，他都這麽大了，為什麽還在餓，還在吃人？”
小饕餮憤怒起來，轉身瞪成年饕餮：“你騙我！”
成年饕餮聳了聳肩：“你不信算了。小子，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是淩駕於人類的，有能力卻不用，真的很傻。”
正則站起身，看著成年饕餮，漂亮的臉上有微微的笑意：“那你覺得，我是淩駕於你的嗎？”
成年饕餮的身體不自覺地繃了起來，臉上卻笑著：“不知道呢，試試？”
正則不容置疑道：“我淩駕於你，但是我不會隨意傷害你。雞鴨魚人和你，對我而言並沒有任何區別，你們可以爭鬥、廝殺，對我而言也沒什麽所謂。但是如果我因為自己比你強大就要把你殺掉，你會接受嗎？”
饕餮牽著正則的手，仰頭看正則。成年饕餮不知道正則是誰，但是饕餮知道，正則說的都是真的。
正則低頭看饕餮：“饕餮，力量是沒有盡頭的，神明之上亦有萬物湮滅的終點，用力量搶來的東西會被更強大的力量搶走，但那些用愛與快樂獲得的東西，不會輕易消失。”
饕餮點了點頭：“就像是，就算修伊老師不讓小章跟我玩，他也會偷偷的跟我玩，是嗎？”
正則微笑點頭：“對啊，因為你們是好朋友。”
正則：“……等等，修伊老師為什麽不讓小章跟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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