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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力打力,閔初這最後一下猛推,那男子踉蹌著腳步,沒來得及扶住扶手。

隨後他咚咚咚摔下樓梯,滾了兩圈撞到墻上。

但閔初並沒有相安無事。

她反推的那一下,也失去了自己的重心,整個人撞向後面的墻。

閔初曲肘擦過墻壁,跌到了地上。

墻根上方固定這一個“安全出口”的綠色指示牌,尖利的鐵皮包角劃過小腿,傳來輕微的布料撕裂聲。

閔初的還沒從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下放松,就感覺到了尖銳的疼痛。

短短幾秒,安保人員已經追了過來。

那鬧事男子還在地上掙紮著要往起爬,就被幾位身強體壯的工作人員圍住,很快的控制起來。

最後跟過來的還有一人,穿著白大褂,正是脾胃科的副主任。

“小姑娘,你怎麽在這?”李醫生還有些喘,顯然跑過來前費了不少力氣。

“李叔叔,”閔初才從地上站起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沒被傷到吧,”想到那鬧事家屬也在這裏,李醫生不放心的上下掃視了閔初兩眼,很快發現了異常。閔初的站姿,基本重心都落在了右腿,“你腿傷了?”

“快讓我看一下。”

閔初小心翼翼的撩起褲腿。

“褲子怎麽都破了?”這黑褲子不顯眼,若不仔細看,還真的無法發現,李醫生有些心疼的看著閔初的臉色,“這可真是使勁使到寸勁上了。”

“我感覺……傷口不太深,”閔初捏著褲腳,“應該用不著打破傷風什麽的。”

“但那個指示牌不太幹凈。走吧,你跟我去處理一下。”

回到不遠處的處置室,李醫生拿出生理鹽水,給閔初沖洗。

閔初捏著無菌紗布擦了擦,隨後塗了些碘酒。

李醫生手中捏著紗布,熟練的包紮打結。在閔初的詢問之下,講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看診的病人需要做腹部的CT檢查。為了達到良好的檢查效果,應飲用適量的水以充盈胃部。

患者家屬叉腰站在原地,“水在哪呢?”

等人給他指清楚了飲水機所在的方向,患者又說他懶得去取,需要醫務人員給他準備好了送過來。

這就很無理取鬧了,患者堅持己見,“你們不給我準備好,我就不喝了。”

於是閔懷正拿了一張知情同意書,請患者簽字。醫務人員們,早已經見慣了各種無理取鬧的情況,也自有一套應對辦法。

知情同意書表明,是患者主觀不同意飲水,如果檢查影像出現不理想的結果,將由患者本人承擔。

於是幾人就不樂意了。“檢查是你們醫院的檢查,憑什麽讓我們簽字?”

“服務態度差!”“我們來你們這裏做檢查,憑什麽還要給你們簽字?”

“所以是你們想推卸責任唄?黑心醫生!”

“又想多收錢?我們不交錢!”

之後的事情就不必說,暴躁的家屬不僅言語過激,也采取了出格的行動。

閔初對這種奇葩的腦回路表示無語,“不過我當時倒聞著了一股酒氣。”

“至於他們究竟是酒後滋事,還是故意挑事再推到飲酒上,就不得而知了。”

耽擱了挺久,閔初乘電梯走出醫院大門,打算叫輛出租車去學校,結果發現——馬路上堵車了。

學校離這裏也不太遠,地鐵站更不在附近。閔初掃碼解鎖了輛共享單車,一路上七拐八拐,見縫插針的往學校趕。

剛戴上耳機,父親的電話就打過來。

閔初無奈的笑笑,接通了電話。

閔懷正得知了閔初受傷,又是氣又是急,捏著電話和她說了好一會。

閔初調侃,問對方這麽忙的排班之下,怎麽騰出時間來聊天的?

閔懷正回答,醫院給他放了半天的假作為補償。並有些高興的說,這是他最近獲得的最長的假期了。

閔初:“……”當醫生好慘。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溫馨提示的廣播聲響起,“請各位考生抓緊時間,答完題後認真檢查。”

閔初已經檢查過了一遍二卷,正在第二遍的核對答題卡。

今天自己或許是被盯上了,閔初按住塗卡筆的筆尾,把鉛芯懟了回去。

大概是因為來得太晚,考試期間,兩位監考老師走下來巡查,時常在閔初身旁停留一陣。

主監考員又走過來了,在一側站了片刻,甚至還嘆了口氣。如果閔初沒有記錯,這大概是考試全程她第五次來了。

閔初永遠知道怎麽最氣人。

她擡起頭,一臉疑惑和無辜的看向對方,用表情真誠發問,“您有事嗎”?

監考員的氣嘆到一半,生生憋了回去,轉身離開。

這個期末一如往常。

最後的幾天裏,講卷子、批卷子、改卷子,印作業、抱作業、發作業,老師和同學們有條不紊的各盡所職,為高二學年畫出圓滿的句號。

但有一件事情,大家都在有意無意的回避。盡管,那將是不久之後的事實——

這次考試的成績和排名,會造成人員調動。有幾位同學,會離開一班前往普通班;取而代之的,將是陌生的面孔和新鮮的血液。

PPT的末頁,宋紅丹送了一句話與同學們共勉:“雖覆沈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

古劍即使被泥土掩埋的無法發揮作用,它劍氣形成的不凡光亮仍能直沖雲霄。

“不愧是我丹姐,”奚旺小聲議論,“能把‘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說得這麽文藝且有文采。”

閔初傷了腿的原因,當時借口說是“走路不小心摔倒”,對此蘇斂一直深信不疑,直到本學期的最後一天。

假期作業已經提前帶回了家,因此書包並不沈重。

放學後,兩人走出校門,向南邊的老城區走。

閔初聽聞那邊新開了一家撈面館,便興沖沖的帶著蘇斂去品嘗。

反正時間足夠,兩人又樂得膩在一起,也沒打算乘車,幹脆徒步而行。

南邊有道老城墻,現下已成為歷經滄桑的古跡。閔初靠近了些,順著墻根往前走。

這裏也沒什麽熟人,蘇斂跟在閔初外側,從一旁捉住了她的手。

閔初從善如流的動了動手指,擠進蘇斂指間,與對方十指相扣。蘇斂摩挲著她的手背,微微攥緊了些。

老城墻下積了些土。石塊的縫隙中,有蒲公英斜著長出,開著幾朵淡黃色的花。

蘇斂彎腰,伸手觸上那淺色的花朵,閔初當他是要去摘。

卻見蘇斂手指一撣,花朵隨之晃了晃,彈掉了積落其上的的塵土。

墻壁斑斑駁駁,滿載著歲月的痕跡。深淺不一的磚石中,留下了形狀各異的裂紋。凹凸不平,或深或淺。

卻有爬山虎的藤蔓,附於其上。五篇綠葉為一組,如孩童的巴掌大小。莖稈上抽出的細絲,深棕色的帶著些紅,彎彎繞繞的打著旋兒。

西下的斜陽掛在天邊,光亮無限好,掃過城墻。

不過一個小時,夜幕就悄然遮蓋了城市上方,天空的色彩變得深藍。

食飽飯足,二人原路返回。

閔初揉了揉肚子,這頓晚飯吃的格外痛快。勁道的寬面很是入味,草本軟骨湯也被她喝了個精光。

“慢點走,”伸手扯住蘇斂的袖子,閔初嘟囔著,“飯後消食,走太快了跟不上。”

“嗯。”蘇斂放緩腳步,陪著她踩過石板路。

與繁華的市中心相比,這片街區要安靜的多。微涼的晚風裏,鳥鳴聲陣陣。空氣中飄散著植物的清香,青草的氣息充斥著鼻端。

拐過一家小網吧,蘇斂的腳步頓了頓。

他倏而轉身,目光犀利的看向後方。

閔初有些疑惑的跟著停下腳步,“你怎麽了——”

話說一半,就被蘇斂一只手擋到了身後。

街邊的燈火並不亮,路旁暗影重重。幾人排作弧形,朝著閔初和蘇斂靠近。

他們面相兇狠,臉色不善,單憑穿著打扮便可看出,不是什麽混正道的人。

“你們在尾隨我們。”蘇斂的後背繃緊,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廢話啊,”為首的那人披著一件夾克,雙手抱著膀,向前了一步,“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月黑風高、偏僻之處、正值夜晚。

閔初腦海中劃過許多猜測。難不成,這些人是打算搶劫?

可自己和蘇斂,明顯是兩個學生,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大宰一把的肥羊。

“不過,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那人又發話了,視線輕飄飄的從蘇斂身上掃過,“我們又不是來找你的。”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現在只有兩個人,除了蘇斂,就只剩下閔初。

“你如果不想多事就趁早離開,”另一個聲音傳來,熟悉的令閔初心頭一顫,“我們要找的,是躲在你身後那個小賤人。”

順著聲音,閔初看向那人的臉。之前黑燈瞎火的難以辨認,但現在憑借聲音就可以得出答案。看到他戴著的手串,閔初更加能夠確認,這第二個人——分明是醫鬧事件裏那個家屬。

他在自己手上不但沒占得便宜,反而滾下樓梯、帶入警局,吃了個大虧,怪不得要來找茬。

閔初的呼吸急促起來。

大概從她和蘇斂從面館出來開始,就被人給盯上了。

不過這人不是被拘留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能再次犯事。

閔初不動聲色的捏住手機,將矽膠的軟殼剝了下來。

卸去外殼的手機,捏在手裏並不圓滑,而是棱角分明。加之閔初的手機本就是超薄款,橫斷面可以造成不小的殺傷力。

身後是陰暗的胡同,躲去那裏簡直是死路一條。

不遠處是燈光閃爍的網吧,靠近那裏或許還有求助的機會。但二人和光亮之間,被這群人攔住了去路。

蘇斂沒想到這種人會纏上閔初。今天這夥人目的明確,應當不是只為了劫財,便也斷了破財消災這條生路。不過此時的場合,沒工夫計較其他,再去糾結原因。況且,聽到那人出言不遜,他就只恨自己為什麽沒學過散打。

蘇斂看了閔初一眼,讀懂了彼此的意思。

能跑就跑,但一定要向有人的地方跑。

蘇斂又將閔初向身後護了護。

“他看樣子是不會離開的,馬哥,”另一年輕人道,他看起來年齡和蘇斂差不多,只是那一身做派完全不像個學生,還有閑心調笑,“這兩位……明顯就是一對兒嘛。”

二人沒跑出去幾步,便被那夥人推推搡搡的攔住。

蘇斂被搞得應接不暇,完全沒空掏出手機,更別說報警。那夥人氣勢洶洶,將蘇斂和閔初分開。

蘇斂的聲音焦急,“閔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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