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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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夏末秋初，天氣依舊炎熱得很。
教室裏，風扇安靜的轉動，扇葉化作一團虛影。木質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一多半位置上都坐了人。
講臺上並沒有老師，但講桌上已經放好了教案。
電子設備運行的聲音並不吵，投影儀小聲嗡嗡響著。黑板被拉開了一側，白板上映著投影，一張座位表打在上面。
新學期裏，學校重新分了班，不少同學正和周圍的陌生面孔相互熟悉。
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多小時，教室內閑聊的聲音不斷，偶爾傳出幾陣輕快的笑。
“又是廣告。”
蘇斂“嘖”一聲，從課桌抽屜裏掏出一張宣傳單，拍在了桌面上。
[精英教育，小班教學……]廣告紙上，正是某個教育機構的宣傳。
假期剛過，教室和桌椅也翻新了一輪。
明靖中學作為S市數一數二的重點中學，歷年的升學率令人咂舌，各種教育機構和文具公司都想尋求合作，因此他對宣傳單的事情並不意外。
周圍的同學見狀，也紛紛檢查自己的抽屜，無一例外看到了同樣的宣傳單。
“又多了一張草稿紙。”斜後方男生把廣告疊了兩折塞進教材裏，隨後繼續低下頭做題。
“別客氣，”他同桌將自己的那張也遞過去，“再給你增加一張。”
手中的廣告紙被蘇斂捏了起來，先是縱向對折，隨後又斜著折出了幾道印痕，最後平平的展開。
“你又在做題？”後桌正在攛掇旁人打游戲，“和我雙排，它不香嗎？”
“現在把作業趕完，晚上就能打友誼戰了。”對方不為所動，扯過草稿紙，在上面演算公式。
“斂神，來一局雙排怎麽樣？”奚旺只好戳了戳蘇斂的肩膀。
他接觸CR手游還沒多久，希望蘇斂這位大神玩家能帶帶自己。
蘇斂點了下頭，惜字如金的問道，“什麽模式？”
“玩新出的突然死亡模式吧，”奚旺輕點著屏幕，“規則看上去就很刺激。”
組隊成功後，對方陣營匹配完成，戰鬥的帷幕正式拉開。
“對方有肉盾，”奚旺雙眼緊盯著屏幕，“開局就沈底了巨人牌。”
“建築牌，”蘇斂開口，“下在主塔左側。”
奚旺“啊”了一聲，多少有些緊張，“看你也拉了建築牌，我們不會重覆嗎？”
“你左我右，”蘇斂言簡意賅的解釋，“兩條對抗路都要防守。”
“沒問題。”奚旺滿口答應著，手一滑，把自己的建築牌和蘇斂的擠在了一起。
面對著蘇斂一言難盡的表情，奚旺訕笑，“意外，意外。”
敵方站隊發現了奚旺的失誤，發出經典的嘲諷對話。奚旺氣不過開始回懟，對話框一連串的往外冒。
蘇斂面無表情的點開屏蔽按鈕。
有了開局的失誤，敵方始終抓著防守薄弱的對抗路不放。
對方攻勢猛烈，奚旺手比腦子快，把脆皮卡牌錯丟在了前線。
看著對方堪稱白送的操作，蘇斂眉頭都沒皺一下，迅速補牌，短短幾秒避開了絕路。
幾次在驚險的時刻給對方救急後，這場雙排獲得了艱難的勝利。
“斂神你太強了。”享受著勝利的喜悅，奚旺絲毫不吝嗇對蘇斂的誇讚。
蘇斂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欲言又止，“其實並沒有……”
“——是你真、的、太菜了。”後桌幫蘇斂補上了未盡之言。
“林晨奕你！”奚旺剛想說什麽，就猛然偏頭，避開了耳邊劃過的紙飛機。
那紙飛機是沖著蘇斂飛過來的，落在他桌面正中央。
數米之外，始作俑者正對著這邊擠眉弄眼。
蘇斂瞥了對方一眼，拿起那架紙飛機。
紙飛機的原材料正是宣傳單，白色的那一面朝外疊了，被人用碳素筆寫了幾行字：
[看我後桌～原三班班花～
我剛剛要到人家妹妹的□□號～]
蘇斂松手，紙飛機啪的掉在桌面上。
他被這一串波浪號惡寒出了雞皮疙瘩。
始作俑者依然一臉嘚瑟勁兒，頻率極高的眨著眼睛，把那雙本就是雙眼皮的大眼睛，硬生生眨出了一股欠打的味道。
蘇斂無語的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捏住宣傳單一角。
他疊疊折折，手指翻飛，不出一分鐘，又折成出一架紙飛機。
蘇斂拿起桌上的兩架紙飛機，決定“原路返回”給對方。
瞄準，發射，命中，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
被紙飛機撞了後腦勺，與新同學聊天正嗨的趙浩然一個激靈，轉過身來。
“我靠，”趙浩然揉著後腦勺，“你就不能輕點。”
蘇斂不答，睨了他一眼。
“下手居然這麽很，”趙浩然裝模作樣的捂著胸口，“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哥們了。”
蘇斂拿起另一架紙飛機，“就因為你是自己人。”
趙浩然一噎。
沒等他反應過來，蘇斂就把第二架紙飛機丟了過去。
事情卻在此時出現了一點偏差。
教室大門被人推開，因此窗外吹來的風改換了方向。
蘇斂丟出的那架紙飛機，本應向著右側而去，卻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斜斜飛向教室大門。
趙浩然拍著手，發出了更加欠打的不厚道笑聲，“我們斂神，也有翻車的一天。”
飛向門口的紙飛機並沒有輕松落地。
趙浩然沒看見，蘇斂卻註意到了，當即站起身來。
推開教室大門的，是一位穿著校服、紮著低馬尾的女生。
女孩背上背著一個霧霾藍的帆布書包，懷裏抱著幾個膠套筆記本。見到突然襲來的不明飛行物，她立刻向右側躲去。
若是不躲，那紙飛機就擦著她的臉飛過去了；而好巧不巧，紙飛機徑直打在了她的額頭上。
閔初有些懵的站在原地。
今天是高二開學第一天，來學校的路上，她順道去逛了文具店，買了不少新款抱在懷裏。
上學期末，學校進行了分班考試。根據考試的成績，重組了班級。成績分班這種制度時常被詬病，為了避免類似重點班尖刀班稱號的出現，學校幹脆用數字排序班級。
閔初一向成績不錯，自然而然被分到了高二一班。
走到二樓，拐過拐角，她看到了“高二一班”的塑料門牌。
還沒邁出去半步，就見什麽東西朝著自己砸過來。
閔初的第一反應，就是往邊上退。
可惜依然被砸中，整個人也因為受到驚嚇，重心不穩，向右踉蹌了兩步。
閔初扶了下墻，堪堪穩住身形，但懷裏的文具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她那些零碎的小東西都堆在筆記本上面，一同兜在懷裏。經歷了這樣的變故，便如同偏離了弦軌的陀螺，弧形飛出去，盡數撒到了地上。
“斂神，”林晨奕蓋上筆帽，“這就是損我的報應。”
蘇斂沒時間理他，早已邁開了腿。
閔初楞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先前砸到自己的是什麽。那架白色的紙飛機，撞到自己後落向左前方，正停在講臺的一角。
視線掃向左側，一個男生朝自己走來。對方的校服短袖沒有一絲褶皺，領口處紐扣自然的解開了一顆。
閔初彎下腰，撿起了紙飛機，“你的嗎？”
蘇斂頓了一頓，“是我的，抱歉。”
面前的女孩大概到自己胸口，此刻正仰著頭看向自己。
由於剛剛彎腰撿東西，閔初的秀發從右肩滑下來，柔順的垂落在胸前。還有幾縷發絲似乎起了靜電，輕飄飄的懸浮在空中，末端蹭著她的臉頰。
女孩的眼睛就像兩汪清澈的潭水，棕黑色的瞳仁中不含一絲雜質。
——像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蘇斂心中掠過這樣的想法。
轉念想到對方的文具灑了一地，卻先幫自己這個肇事者撿起了紙飛機……
蘇斂咳了一聲，“真的不好意思。”
閔初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蘇斂也跟著彎下腰來，撿起一個方形紙盒。他才把東西遞到對方手裏，就聽趙浩然的聲音插了過來。
“妹妹你沒事吧？那宣傳單可硬了，有沒有把你戳痛啊？”畢竟剛被蘇斂的紙飛機砸完，趙浩然知道那種感覺究竟如何。
閔初擡起頭，見趙浩然不知在什麽時候走到了自己身後。
對方關切的看著自己，一邊撫了撫頭發，講話之餘還不忘註意形象。
“沒事，”閔初搖了搖頭，“那紙飛機力道本就不大。”
“那就好，”趙浩然點點頭，轉身搭上蘇斂的肩膀，“斂神你真是塊冰，怎麽連關照同學都不會，也不知道問問人家怎麽樣。”
見蘇斂抿了抿唇，大有開口回懟的趨勢，他又非常自覺地把收手了回來。
蘇斂雖然話少，但每次都能把趙浩然堵得啞口無言。趕在蘇斂開口之前，趙浩然就往旁邊一跳，躲到講臺上去了。
地上散落的東西，基本都被重新收好。蘇斂手中還有最後一樣，他把紙膠帶遞給閔初。
“謝謝呀。”閔初微微笑著，嘴角一側的梨渦若隱若現。
蘇斂扶正一旁的桌椅，轉身回了座位。
“妹妹你客氣什麽，”見蘇斂走了，趙浩然又湊了過來，“這是他應該的。”
他十分自來熟的自我介紹，“我叫趙浩然，上個學期在二班。”
“嗯，我叫閔初。”
趙浩然這個人，閔初早在去年就有所耳聞。他分外喜歡招桃花，逢人就一口一個妹妹的叫，“紅顏知己”們說遍布整個年級都是少的，恐怕能遍布整個學校。
閔初對這種過分的熱情有些些招架不住，但想到是對方一貫的行事風格，也只能見怪不怪了。
直起身來，她看向白板上的座位表。
新班級的座位已經被班主任安排好了。在一排排的方框中，閔初搜尋著自己。
她的名字寫在中央那列，偏向過道的一旁。這個單元格被塗成了淺黃色的背景，閔初疑惑的看向下方，找到了備註：我班共計五十二人，四人一組，標黃者為組長。
閔初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表格中央。
斜後桌的名字是奚旺，後桌是林晨奕。而自己的新同桌，是一個自己早就聽說過的名字——蘇斂。
走向第四排，閔初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嶄新的桌椅上沒有一絲灰塵，木質的椅背微微的泛著光。
原以為經歷了暑假會積灰，之前在便利店，閔初還特地買了濕巾。現在看來，自己的座椅和書桌，顯然是被提前擦過了。
再扭頭一看，新同桌的臉自己剛剛見過——就是扔飛機砸到自己的那個人。
不得不說，緣分真是奇妙。
閔初和蘇斂打了招呼，把懷裏的東西放到桌面上。
“哇塞女同學哎，”在她走過來時，奚旺就已經亮起了眼睛，“我還以為咱們組要全是大老爺們呢。”
林晨奕寫完題，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光看名字，我就猜到了人家是女孩子。”
兩人拌著嘴，嘰嘰喳喳的向閔初打招呼。
一旁的蘇斂也轉過了身，略微低沈的聲音中帶著幾絲笑意，“組長好。”
聲音帶著充滿質感的磁性，閔初覺得耳尖麻了麻。
她掩飾性的摸摸耳朵，轉回身去收拾著書桌。
無意間擡頭，閔初正看到前排有人向後偷瞄。而那些的目光所及，就是自己的同桌。
蘇斂這個人，閔初早就有所耳聞。
閔初在入學的時候，就聽說過蘇斂的名字。對方是S市中考狀元的事情就傳得沸沸揚揚，在開學典禮上，還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了言。
傳聞他不僅是學霸，還有著一張俊臉。一米八幾的身高瘦而不幹，長了雙漂亮的桃花眼。偏偏是個冷冷淡淡的性子，受到異性的關註度極高。
只是這些閑話，閔初大多都從別人口中得知。她去年與蘇斂班級在不同的樓層，加上閔初沒有太強的八卦心，一直沒有見過對方本人。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打了照面。
只是，想起剛剛撿到紙飛機時，自己無意中一瞥所看到的文字，閔初的內心產生了幾許懷疑。
什麽班花真漂亮什麽要到□□號，還有一連串的波浪線……
傳聞中冷淡拒人千裏的蘇斂，莫不是個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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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設備運行的聲音並不吵，投影儀小聲嗡嗡響著。黑板被拉開了一側，白板上映著投影，一張座位表打在上面。
新學期裏，學校重新分了班，不少同學正和周圍的陌生面孔相互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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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斂“嘖”一聲，從課桌抽屜裏掏出一張宣傳單，拍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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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剛過，教室和桌椅也翻新了一輪。
明靖中學作為S市數一數二的重點中學，歷年的升學率令人咂舌，各種教育機構和文具公司都想尋求合作，因此他對宣傳單的事情並不意外。
周圍的同學見狀，也紛紛檢查自己的抽屜，無一例外看到了同樣的宣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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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客氣，”他同桌將自己的那張也遞過去，“再給你增加一張。”
手中的廣告紙被蘇斂捏了起來，先是縱向對折，隨後又斜著折出了幾道印痕，最後平平的展開。
“你又在做題？”後桌正在攛掇旁人打游戲，“和我雙排，它不香嗎？”
“現在把作業趕完，晚上就能打友誼戰了。”對方不為所動，扯過草稿紙，在上面演算公式。
“斂神，來一局雙排怎麽樣？”奚旺只好戳了戳蘇斂的肩膀。
他接觸CR手游還沒多久，希望蘇斂這位大神玩家能帶帶自己。
蘇斂點了下頭，惜字如金的問道，“什麽模式？”
“玩新出的突然死亡模式吧，”奚旺輕點著屏幕，“規則看上去就很刺激。”
組隊成功後，對方陣營匹配完成，戰鬥的帷幕正式拉開。
“對方有肉盾，”奚旺雙眼緊盯著屏幕，“開局就沈底了巨人牌。”
“建築牌，”蘇斂開口，“下在主塔左側。”
奚旺“啊”了一聲，多少有些緊張，“看你也拉了建築牌，我們不會重覆嗎？”
“你左我右，”蘇斂言簡意賅的解釋，“兩條對抗路都要防守。”
“沒問題。”奚旺滿口答應著，手一滑，把自己的建築牌和蘇斂的擠在了一起。
面對著蘇斂一言難盡的表情，奚旺訕笑，“意外，意外。”
敵方站隊發現了奚旺的失誤，發出經典的嘲諷對話。奚旺氣不過開始回懟，對話框一連串的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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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開局的失誤，敵方始終抓著防守薄弱的對抗路不放。
對方攻勢猛烈，奚旺手比腦子快，把脆皮卡牌錯丟在了前線。
看著對方堪稱白送的操作，蘇斂眉頭都沒皺一下，迅速補牌，短短幾秒避開了絕路。
幾次在驚險的時刻給對方救急後，這場雙排獲得了艱難的勝利。
“斂神你太強了。”享受著勝利的喜悅，奚旺絲毫不吝嗇對蘇斂的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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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真、的、太菜了。”後桌幫蘇斂補上了未盡之言。
“林晨奕你！”奚旺剛想說什麽，就猛然偏頭，避開了耳邊劃過的紙飛機。
那紙飛機是沖著蘇斂飛過來的，落在他桌面正中央。
數米之外，始作俑者正對著這邊擠眉弄眼。
蘇斂瞥了對方一眼，拿起那架紙飛機。
紙飛機的原材料正是宣傳單，白色的那一面朝外疊了，被人用碳素筆寫了幾行字：
[看我後桌～原三班班花～
我剛剛要到人家妹妹的□□號～]
蘇斂松手，紙飛機啪的掉在桌面上。
他被這一串波浪號惡寒出了雞皮疙瘩。
始作俑者依然一臉嘚瑟勁兒，頻率極高的眨著眼睛，把那雙本就是雙眼皮的大眼睛，硬生生眨出了一股欠打的味道。
蘇斂無語的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捏住宣傳單一角。
他疊疊折折，手指翻飛，不出一分鐘，又折成出一架紙飛機。
蘇斂拿起桌上的兩架紙飛機，決定“原路返回”給對方。
瞄準，發射，命中，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
被紙飛機撞了後腦勺，與新同學聊天正嗨的趙浩然一個激靈，轉過身來。
“我靠，”趙浩然揉著後腦勺，“你就不能輕點。”
蘇斂不答，睨了他一眼。
“下手居然這麽很，”趙浩然裝模作樣的捂著胸口，“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哥們了。”
蘇斂拿起另一架紙飛機，“就因為你是自己人。”
趙浩然一噎。
沒等他反應過來，蘇斂就把第二架紙飛機丟了過去。
事情卻在此時出現了一點偏差。
教室大門被人推開，因此窗外吹來的風改換了方向。
蘇斂丟出的那架紙飛機，本應向著右側而去，卻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斜斜飛向教室大門。
趙浩然拍著手，發出了更加欠打的不厚道笑聲，“我們斂神，也有翻車的一天。”
飛向門口的紙飛機並沒有輕松落地。
趙浩然沒看見，蘇斂卻註意到了，當即站起身來。
推開教室大門的，是一位穿著校服、紮著低馬尾的女生。
女孩背上背著一個霧霾藍的帆布書包，懷裏抱著幾個膠套筆記本。見到突然襲來的不明飛行物，她立刻向右側躲去。
若是不躲，那紙飛機就擦著她的臉飛過去了；而好巧不巧，紙飛機徑直打在了她的額頭上。
閔初有些懵的站在原地。
今天是高二開學第一天，來學校的路上，她順道去逛了文具店，買了不少新款抱在懷裏。
上學期末，學校進行了分班考試。根據考試的成績，重組了班級。成績分班這種制度時常被詬病，為了避免類似重點班尖刀班稱號的出現，學校幹脆用數字排序班級。
閔初一向成績不錯，自然而然被分到了高二一班。
走到二樓，拐過拐角，她看到了“高二一班”的塑料門牌。
還沒邁出去半步，就見什麽東西朝著自己砸過來。
閔初的第一反應，就是往邊上退。
可惜依然被砸中，整個人也因為受到驚嚇，重心不穩，向右踉蹌了兩步。
閔初扶了下墻，堪堪穩住身形，但懷裏的文具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她那些零碎的小東西都堆在筆記本上面，一同兜在懷裏。經歷了這樣的變故，便如同偏離了弦軌的陀螺，弧形飛出去，盡數撒到了地上。
“斂神，”林晨奕蓋上筆帽，“這就是損我的報應。”
蘇斂沒時間理他，早已邁開了腿。
閔初楞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先前砸到自己的是什麽。那架白色的紙飛機，撞到自己後落向左前方，正停在講臺的一角。
視線掃向左側，一個男生朝自己走來。對方的校服短袖沒有一絲褶皺，領口處紐扣自然的解開了一顆。
閔初彎下腰，撿起了紙飛機，“你的嗎？”
蘇斂頓了一頓，“是我的，抱歉。”
面前的女孩大概到自己胸口，此刻正仰著頭看向自己。
由於剛剛彎腰撿東西，閔初的秀發從右肩滑下來，柔順的垂落在胸前。還有幾縷發絲似乎起了靜電，輕飄飄的懸浮在空中，末端蹭著她的臉頰。
女孩的眼睛就像兩汪清澈的潭水，棕黑色的瞳仁中不含一絲雜質。
——像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蘇斂心中掠過這樣的想法。
轉念想到對方的文具灑了一地，卻先幫自己這個肇事者撿起了紙飛機……
蘇斂咳了一聲，“真的不好意思。”
閔初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蘇斂也跟著彎下腰來，撿起一個方形紙盒。他才把東西遞到對方手裏，就聽趙浩然的聲音插了過來。
“妹妹你沒事吧？那宣傳單可硬了，有沒有把你戳痛啊？”畢竟剛被蘇斂的紙飛機砸完，趙浩然知道那種感覺究竟如何。
閔初擡起頭，見趙浩然不知在什麽時候走到了自己身後。
對方關切的看著自己，一邊撫了撫頭發，講話之餘還不忘註意形象。
“沒事，”閔初搖了搖頭，“那紙飛機力道本就不大。”
“那就好，”趙浩然點點頭，轉身搭上蘇斂的肩膀，“斂神你真是塊冰，怎麽連關照同學都不會，也不知道問問人家怎麽樣。”
見蘇斂抿了抿唇，大有開口回懟的趨勢，他又非常自覺地把收手了回來。
蘇斂雖然話少，但每次都能把趙浩然堵得啞口無言。趕在蘇斂開口之前，趙浩然就往旁邊一跳，躲到講臺上去了。
地上散落的東西，基本都被重新收好。蘇斂手中還有最後一樣，他把紙膠帶遞給閔初。
“謝謝呀。”閔初微微笑著，嘴角一側的梨渦若隱若現。
蘇斂扶正一旁的桌椅，轉身回了座位。
“妹妹你客氣什麽，”見蘇斂走了，趙浩然又湊了過來，“這是他應該的。”
他十分自來熟的自我介紹，“我叫趙浩然，上個學期在二班。”
“嗯，我叫閔初。”
趙浩然這個人，閔初早在去年就有所耳聞。他分外喜歡招桃花，逢人就一口一個妹妹的叫，“紅顏知己”們說遍布整個年級都是少的，恐怕能遍布整個學校。
閔初對這種過分的熱情有些些招架不住，但想到是對方一貫的行事風格，也只能見怪不怪了。
直起身來，她看向白板上的座位表。
新班級的座位已經被班主任安排好了。在一排排的方框中，閔初搜尋著自己。
她的名字寫在中央那列，偏向過道的一旁。這個單元格被塗成了淺黃色的背景，閔初疑惑的看向下方，找到了備註：我班共計五十二人，四人一組，標黃者為組長。
閔初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表格中央。
斜後桌的名字是奚旺，後桌是林晨奕。而自己的新同桌，是一個自己早就聽說過的名字——蘇斂。
走向第四排，閔初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嶄新的桌椅上沒有一絲灰塵，木質的椅背微微的泛著光。
原以為經歷了暑假會積灰，之前在便利店，閔初還特地買了濕巾。現在看來，自己的座椅和書桌，顯然是被提前擦過了。
再扭頭一看，新同桌的臉自己剛剛見過——就是扔飛機砸到自己的那個人。
不得不說，緣分真是奇妙。
閔初和蘇斂打了招呼，把懷裏的東西放到桌面上。
“哇塞女同學哎，”在她走過來時，奚旺就已經亮起了眼睛，“我還以為咱們組要全是大老爺們呢。”
林晨奕寫完題，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光看名字，我就猜到了人家是女孩子。”
兩人拌著嘴，嘰嘰喳喳的向閔初打招呼。
一旁的蘇斂也轉過了身，略微低沈的聲音中帶著幾絲笑意，“組長好。”
聲音帶著充滿質感的磁性，閔初覺得耳尖麻了麻。
她掩飾性的摸摸耳朵，轉回身去收拾著書桌。
無意間擡頭，閔初正看到前排有人向後偷瞄。而那些的目光所及，就是自己的同桌。
蘇斂這個人，閔初早就有所耳聞。
閔初在入學的時候，就聽說過蘇斂的名字。對方是S市中考狀元的事情就傳得沸沸揚揚，在開學典禮上，還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了言。
傳聞他不僅是學霸，還有著一張俊臉。一米八幾的身高瘦而不幹，長了雙漂亮的桃花眼。偏偏是個冷冷淡淡的性子，受到異性的關註度極高。
只是這些閑話，閔初大多都從別人口中得知。她去年與蘇斂班級在不同的樓層，加上閔初沒有太強的八卦心，一直沒有見過對方本人。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打了照面。
只是，想起剛剛撿到紙飛機時，自己無意中一瞥所看到的文字，閔初的內心產生了幾許懷疑。
什麽班花真漂亮什麽要到□□號，還有一連串的波浪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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