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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唐茉妍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終於在許函倒水經過她座位的時候，祝賀他得了第一名。
唐茉妍總覺得，許函看上去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但骨子裏其實是一個挺傲的人。當他做成了什麽事情，別人誇他，他從來都不會多說什麽，也不會主動地去誇別人什麽。不像她經常妄自菲薄，從來都是勝不驕敗不餒，一副什麽都有把握的樣子。
知道他不會在意，她忍不住開口:“你家裏的金牌不會都是1000米吧。”
許函教養好，不會直接說滾，一個呃字，一切盡在不言中。唐茉妍片刻恍惚，下一秒，他突然低下頭，憋不住笑了，一邊笑邊看著她:“你怎麽知道的。”
唐茉妍扯開話題:“後天你有時間的咯。”
“問我有沒有時間幹嘛。”
唐茉妍挺煩許函這樣子的，動不動就愛調戲一下，讓她說些什麽，只好避重就輕：“因為你近。”
“哪裏近？”
唐茉妍差點想歪，但還是鎮定回答：“因為你神經。”
許函搖了搖頭，唐茉妍正覺遺憾，只聽他又接下去說:“本來要去蘭海寺看我姑媽的，我媽直接給我推了。”
唐茉妍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什麽時候集合啊。”
“這你生日還是我生日？”許函果然記得是她生日，唐茉妍十分欣慰。
“對了！”唐茉妍想到葉佳棠，“你可以把周一新叫上。”
“叫他幹嘛”
“你要當婦男”
許函突然又憋不住哧笑-聲。婦男其實是他們的小學數學老師。
三八婦女節那天下午，一眾女老師都出去燒野火飯，學校由男老師們支撐。可身為男人的數學老師卻不見人影。
午覺時，因為許函吃了唐茉妍給的前一天晚上的飯，得了腸胃炎，直反惡心，就威逼利誘唐茉妍陪著他去校醫室看。結果偶然間看到了校醫在翻閱老師們燒野火飯的照片，有個熟悉的側影，放大一看，正是他們親愛的數學老師。
“我們數學老師怎麽也在啊”兩人異口同聲。校醫是一個開朗大方的東北女人，一邊拿藥一邊呵呵地笑:“可能是因為你們數學老師是婦男吧。”
他們從此以後就稱他為了“婦男”
“那到底幾點啊
“...…你覺得..一點怎麽樣”
“可以吧。”
“那就一點了，吃好午飯我到你家來叫你，我們再到學校集合。”
“知道了，你好啰嗦。”
“你才啰嗦!”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會兒，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去了操場。唐茉妍環顧了四周，絲毫沒找到葉佳棠的身影。
熟悉的空曠感，令她感到失措不安，外面同學的打鬧聲傳進來，毫不留情地擊打在她的耳膜，讓她分泌出黑色的粘液，把她自己像繭一樣層層包裹起來。
教室裏只有許函，他收拾了東西，走到門口，靜靜地看著她，似乎要問她打算。她連忙抓了幾只筆和作業本，兩人一起走出教室門。
因為沒人說話，所以氣氛一度變得非常尷尬。唐茉妍大腦一片空白，是真的想不到該說些什麽。靜默了許久，還是許函先開了口：“你在江陵過得怎麽樣。”停頓了一會兒，又追加，“你好黏葉佳棠啊。”
唐茉妍心中一梗，大有被人發現短處的難堪。但實際上，她又很想找個人來傾訴這個問題，假裝隨口問道:“你這兩句話有關聯嗎”
許函一臉茫然，疑惑的目光射下來。
他們又一起並肩走著，又是剛剛好的身高差。唐茉妍只感到爛在肚子話蹭蹭地想往上冒出來:“其實我過得很一般。”
接下來的話就是一股腦了。因為唐茉妍的戶口還在桐禾，所以她先在江陵的小學借讀了一年多，又上了一所私立初中。
雖然這所學校的教育質量很好，但裏面的人都是各式各樣的。
唐茉妍交朋友全看狀態，剛開始很自閉，但習慣過後有時就很開朗，和幾個女生做起了朋友。
她和她們在一起總是很開心，至少在笑。她們對學習不是很認真，唐茉妍成績中上，卻經常陪她們去小賣部，去廁所。老師有點意見，曾找過她談過幾次。她一直覺得沒什麽大不了。
但有些事她大大咧咧慣了，沒發現她們背後的議論，只是覺得她們對她變冷了。有一次，她幫她們那個團體裏另一個落單女生提了很重的袋子。那個女孩子回去給她發了一大段聊天記錄，裏面滿滿當當都是她們在背後詆毀她的記錄。
說她愛炫耀，上課愛出風頭。更誇張的一次，是那時江陵禁止周末補習。她一直是周五補習，聽那個女生說她日期改到了周六，唐茉妍想起昨天父親說的調課通知，隨口說了一句那要不我也改到周六我們上完課一起出去玩吧。另一個女生也是星期六的課，生動的描述了自己上補習班仿佛地道戰的場景，幾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結果，這件事居然被描述成了她向另外兩個女生因為她在周六補課，炫耀老師信任她。還說她們都在周五補，說她嘲諷她們不受老師信任，不像她一樣是好學生。
還有另外一個自詡正義感很強的毒舌女，一邊罵她一邊捧高她們自己。
她顫抖著手，一字一句地看完，想到兩年的時時刻刻，剛開始是憤怒，再到惡心，等火完全消了，就只剩下對自己的懷疑，後悔。
生氣的時候想原來她們已經這麽沒話題了嗎靠踩別人來借機團結自己。
晚上獨處的時候，反思自己過去是哪裏做錯了，哪裏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她再也沒有胃口和那群女生一起交往。
她沒有朋友了。
還記得她有一次在廁所聽見她們罵另一個女生，唐茉妍聽不下去，說在背後議論別人不太好，她們卻都安靜了下來，當時她以為她們在思考，現在才發現那原來是不屑、嘲諷。
她還是很傷心，傷心到沒心情吃飯。挑了個時間，買了張電影票，假裝被電影感動，自己在電影院哭得不能自抑。
從此以後，她就被她們聯合全班女生一起排斥。一次體考，她跑步挺慢的，累的氣喘籲籲。看著前面後面的女生都有別的女生鼓勵加油，甚至陪跑。
身邊空空蕩蕩。她想了又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是不是她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人。長此以往，她對別人對她的行為越來越**，容易多想。
當然，後面的心理活動這麽慘。她當然不會和許函說。只是說了個大概，
“那她們可真傻缺。”許函少見地評價道。
但他說完這話之後，就什麽都沒說，好像剛才唐茉妍大段的敘述就只是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僅此而已。
唐茉妍腦海裏的思緒原本剪不斷理還亂，情緒像冰與火一般極端，予她洗禮，是一種心口憋悶的難受，好像進入了深海。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的話，唐茉妍感覺心都被填滿了，終於有人站在她的立場，說出她日日夜夜疑惑的答案。
他的話雖然不能改變什麽，卻給了她撐腰壯膽的力量，就像春雨滲透了凍土，讓她能勇敢地大方往前看，大步往前走。或許，有許函這樣鎮定的人在邊上，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都是不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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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唐茉妍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終於在許函倒水經過她座位的時候，祝賀他得了第一名。
唐茉妍總覺得，許函看上去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但骨子裏其實是一個挺傲的人。當他做成了什麽事情，別人誇他，他從來都不會多說什麽，也不會主動地去誇別人什麽。不像她經常妄自菲薄，從來都是勝不驕敗不餒，一副什麽都有把握的樣子。
知道他不會在意，她忍不住開口:“你家裏的金牌不會都是1000米吧。”
許函教養好，不會直接說滾，一個呃字，一切盡在不言中。唐茉妍片刻恍惚，下一秒，他突然低下頭，憋不住笑了，一邊笑邊看著她:“你怎麽知道的。”
唐茉妍扯開話題:“後天你有時間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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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茉妍挺煩許函這樣子的，動不動就愛調戲一下，讓她說些什麽，只好避重就輕：“因為你近。”
“哪裏近？”
唐茉妍差點想歪，但還是鎮定回答：“因為你神經。”
許函搖了搖頭，唐茉妍正覺遺憾，只聽他又接下去說:“本來要去蘭海寺看我姑媽的，我媽直接給我推了。”
唐茉妍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什麽時候集合啊。”
“這你生日還是我生日？”許函果然記得是她生日，唐茉妍十分欣慰。
“對了！”唐茉妍想到葉佳棠，“你可以把周一新叫上。”
“叫他幹嘛”
“你要當婦男”
許函突然又憋不住哧笑-聲。婦男其實是他們的小學數學老師。
三八婦女節那天下午，一眾女老師都出去燒野火飯，學校由男老師們支撐。可身為男人的數學老師卻不見人影。
午覺時，因為許函吃了唐茉妍給的前一天晚上的飯，得了腸胃炎，直反惡心，就威逼利誘唐茉妍陪著他去校醫室看。結果偶然間看到了校醫在翻閱老師們燒野火飯的照片，有個熟悉的側影，放大一看，正是他們親愛的數學老師。
“我們數學老師怎麽也在啊”兩人異口同聲。校醫是一個開朗大方的東北女人，一邊拿藥一邊呵呵地笑:“可能是因為你們數學老師是婦男吧。”
他們從此以後就稱他為了“婦男”
“那到底幾點啊
“...…你覺得..一點怎麽樣”
“可以吧。”
“那就一點了，吃好午飯我到你家來叫你，我們再到學校集合。”
“知道了，你好啰嗦。”
“你才啰嗦!”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會兒，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去了操場。唐茉妍環顧了四周，絲毫沒找到葉佳棠的身影。
熟悉的空曠感，令她感到失措不安，外面同學的打鬧聲傳進來，毫不留情地擊打在她的耳膜，讓她分泌出黑色的粘液，把她自己像繭一樣層層包裹起來。
教室裏只有許函，他收拾了東西，走到門口，靜靜地看著她，似乎要問她打算。她連忙抓了幾只筆和作業本，兩人一起走出教室門。
因為沒人說話，所以氣氛一度變得非常尷尬。唐茉妍大腦一片空白，是真的想不到該說些什麽。靜默了許久，還是許函先開了口：“你在江陵過得怎麽樣。”停頓了一會兒，又追加，“你好黏葉佳棠啊。”
唐茉妍心中一梗，大有被人發現短處的難堪。但實際上，她又很想找個人來傾訴這個問題，假裝隨口問道:“你這兩句話有關聯嗎”
許函一臉茫然，疑惑的目光射下來。
他們又一起並肩走著，又是剛剛好的身高差。唐茉妍只感到爛在肚子話蹭蹭地想往上冒出來:“其實我過得很一般。”
接下來的話就是一股腦了。因為唐茉妍的戶口還在桐禾，所以她先在江陵的小學借讀了一年多，又上了一所私立初中。
雖然這所學校的教育質量很好，但裏面的人都是各式各樣的。
唐茉妍交朋友全看狀態，剛開始很自閉，但習慣過後有時就很開朗，和幾個女生做起了朋友。
她和她們在一起總是很開心，至少在笑。她們對學習不是很認真，唐茉妍成績中上，卻經常陪她們去小賣部，去廁所。老師有點意見，曾找過她談過幾次。她一直覺得沒什麽大不了。
但有些事她大大咧咧慣了，沒發現她們背後的議論，只是覺得她們對她變冷了。有一次，她幫她們那個團體裏另一個落單女生提了很重的袋子。那個女孩子回去給她發了一大段聊天記錄，裏面滿滿當當都是她們在背後詆毀她的記錄。
說她愛炫耀，上課愛出風頭。更誇張的一次，是那時江陵禁止周末補習。她一直是周五補習，聽那個女生說她日期改到了周六，唐茉妍想起昨天父親說的調課通知，隨口說了一句那要不我也改到周六我們上完課一起出去玩吧。另一個女生也是星期六的課，生動的描述了自己上補習班仿佛地道戰的場景，幾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結果，這件事居然被描述成了她向另外兩個女生因為她在周六補課，炫耀老師信任她。還說她們都在周五補，說她嘲諷她們不受老師信任，不像她一樣是好學生。
還有另外一個自詡正義感很強的毒舌女，一邊罵她一邊捧高她們自己。
她顫抖著手，一字一句地看完，想到兩年的時時刻刻，剛開始是憤怒，再到惡心，等火完全消了，就只剩下對自己的懷疑，後悔。
生氣的時候想原來她們已經這麽沒話題了嗎靠踩別人來借機團結自己。
晚上獨處的時候，反思自己過去是哪裏做錯了，哪裏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她再也沒有胃口和那群女生一起交往。
她沒有朋友了。
還記得她有一次在廁所聽見她們罵另一個女生，唐茉妍聽不下去，說在背後議論別人不太好，她們卻都安靜了下來，當時她以為她們在思考，現在才發現那原來是不屑、嘲諷。
她還是很傷心，傷心到沒心情吃飯。挑了個時間，買了張電影票，假裝被電影感動，自己在電影院哭得不能自抑。
從此以後，她就被她們聯合全班女生一起排斥。一次體考，她跑步挺慢的，累的氣喘籲籲。看著前面後面的女生都有別的女生鼓勵加油，甚至陪跑。
身邊空空蕩蕩。她想了又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是不是她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人。長此以往，她對別人對她的行為越來越**，容易多想。
當然，後面的心理活動這麽慘。她當然不會和許函說。只是說了個大概，
“那她們可真傻缺。”許函少見地評價道。
但他說完這話之後，就什麽都沒說，好像剛才唐茉妍大段的敘述就只是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僅此而已。
唐茉妍腦海裏的思緒原本剪不斷理還亂，情緒像冰與火一般極端，予她洗禮，是一種心口憋悶的難受，好像進入了深海。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的話，唐茉妍感覺心都被填滿了，終於有人站在她的立場，說出她日日夜夜疑惑的答案。
他的話雖然不能改變什麽，卻給了她撐腰壯膽的力量，就像春雨滲透了凍土，讓她能勇敢地大方往前看，大步往前走。或許，有許函這樣鎮定的人在邊上，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都是不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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