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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上學,那股熱浪消退一些,她今天來得早些,校道上零星分布三兩學生。

剛一坐到座位上,楚喬夢快步朝她走來,她今天把丸子頭換成高馬尾,在腦後甩動,看起來很有活力。

站定後和黎清對視,而後笑著開口:

“我們到時候周六下午兩點半,學校門口那個公交車站見噢!”

她忘性有點大,從書包裏面找出便簽紙默默記下來,和眼前的人禮貌性地道句謝謝。

楚喬夢腳步一轉,望向後面的江驛,他擡眼,眼間是淡淡的疏離,但她並沒有在意反而更湊近一些,露出笑容,像是灌滿了蜜糖。

“江驛同學,周六我們要去采購,老師生日快到了,周六下午兩點半在學校門口公交車站那裏,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江驛明顯不給她面子,身子往後靠一點,挑眉把面前的人晾在那裏。

空氣寂靜,楚喬夢嘴角的弧度凝固在那裏,剛想繼續爭取一下。

江驛淡淡點頭,應了一句。

“行啊。”

楚喬夢滿意的跑回座位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周四下午的課十分輕松,一節語文課陶冶陶冶情操,後面是兩節信息課,老師極其劃水,講一節課,另一節課自由操作。

黎清挑一本最近她喜歡的小說看,時間在屏幕滾動間流逝。

旁邊的男生看游戲解說視頻津津有味,不時評判裏面人的操作。

“這什麽垃圾操作,我靠。”

“6啊,哥你這都沒搞死……”

黎清本來不想理會,奈何旁邊的人嘴巴跟開了什麽開關似的,一直在輸出,最後還是沒忍住瞥了一眼。

是上次被數學老師抓睡覺的那個男生,皮膚白凈,校服扣子整齊地扣在一起,和剛剛那個講臟話的形象完全聯系不到一起。

那人註意到她的視線,反應過來後從屏幕中抽離,尷尬笑笑而後連忙道歉。

“抱歉啊後桌,我盡量控制一下。”

信息課的時光在那男生稍微小一點點的說話聲中流逝……

今天是音樂社訓練的日子,她離開機房快步走去活動室。

等她到的時候,裏面已經圍著一圈人,費勁踮起腳,才能勉強看清學長學姐的臉。

學姐拍拍手,清一下嗓子,如銀鈴般的聲音在回蕩。

“音樂社訓練的時間大家都知道,周二是鼓和鍵盤課,周四主要是主唱貝斯吉他,大家加入之前我們也大概了解你們各自擅長的領域,希望大家不負所愛,保持內心的湧動。”

眾人積極性很高,聲音十分洪亮地應聲好。

人群被分散,黎清被領到一間教室,裏面擺放著幾把椅子,她隨意找個位置坐下。

楚恒身材修長,上身穿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著幾個張揚的英文字母,笑著走進來,露出兩顆虎牙,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的視線在眾人間飄蕩,而後緩緩開口。

“大家好啊,我是現學校著陸樂隊主唱,高二七班楚恒。”

黎清偷偷掃一眼周圍,旁邊大概六七人,都很給面子地鼓掌。

楚恒攤攤手,示意大家安靜,繼續話頭。

“今天第一天嘛,就不學什麽東西,跟大家嘮嘮嗑,咱們從為什麽喜歡音樂開始,嗯”

他說話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倒是把人自然地帶入這個問題之中,大家都在安靜地思考。

她發現喜歡這個東西仿佛沒有太多原因。

不知在何時,她開始喜歡上那種一戴上耳機,享受那種與世界暫時脫離的感覺,沈溺在那個音樂營造的世界之中。

坐在她旁邊的女生率先開口,黎清轉頭看過去,帶著個眼鏡,臉上肉肉的,一講話起來仿佛能自如地拉近與別人的距離。

是那天在禮堂主動和她搭話的那個女生。

她靜靜地訴說著和音樂的故事:

“我的家庭關系不太和諧,每次父母吵架的時候,我都會一個人到院子裏面聽歌,好像這樣心情會好一點,久而久之大概就有了羈絆吧。”

楚恒若有所思般點點頭,接下去是一個男生,板寸,看上去十分清爽,照舊訴說著和音樂那點緣分。

“我家在一個音樂機構旁邊,小時候喜歡坐在窗邊聆聽裏面傳來的歌聲,也許是耳濡目染吧,偶爾跟著哼上幾句,後面慢慢喜歡上咯。”

……

幾人幾乎發言完畢,當黎清以為這個環節能夠自然而然被跳過之後,楚恒目光停在她身上,示意她開口。

黎清沒有過多的思考,杏眼閃爍著光芒,堅定而又純粹。

“我的喜歡沒有太多理由,也許在許許多多個瞬間,但是是一種模糊的感覺,道不盡也說不清……”

在她眼中,許多事情其實找不到一個確切的時間點,如無數條平行的絲線,在某一個未知的時刻突然纏繞在一起。

驀然回首,局中人不可知何時交疊在一起,越繞越緊。

楚恒微微顫動一下,楞了一下後才點點頭,望向那雙閃爍著光芒的眼睛。

他承認她有點特別。

外表溫柔禮貌,但內裏對於喜歡的東西保持火熱的愛與堅定。

*

周五的課和周四下午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黎清默默看著黑板上講題激情澎湃,時不時用粉筆敲擊黑板的數學老師有點無奈。

……

每次周五,黎清都感覺腦袋有點大,簡單來說就是感覺自己又要長一個腦子了。

此時拖了快十分鐘課的數學老師終於下達下課的指令,她飛速收拾好書包,恨不得長出翅膀飛離苦海。

面對外面站著等她的兩個人影,她有點愧疚地開口。

“抱歉,等久了。”

雲棠沒有在意這幾分鐘,一把攬過她,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沒事兒,這點時間我們還是等得起的哈!”

說完用手肘碰下身旁的傅晟。

“是吧”

傅晟用力點點頭,不知為何在雲棠旁邊平日吊兒郎當的氣質全然不見,像一只聽話的貓兒。

“對呀對呀,咱們走吧!”

三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拖得老長,夕陽為天空染上一層色調,鋪灑倒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靜謐又美好。

傅晟書包單肩挎著,松松垮垮地順著風而飄動,一旁的雲棠沒忍住一下子笑起來調侃他。

“傅少爺,這周末又和游戲過啦,你這書包還不如不背呢!都快裝得下你了。”

傅晟掂量一下自己的書包,特地往雲棠面前甩兩下,有點得意地開口。

“你懂什麽,這帶的是書嗎是心理安慰。”

……

黎清在一旁看著二人的交流,偶爾插上幾句,話題轉向音樂節。

“噢對,我們下周六音樂節,你們什麽打算”

黎清腦子裏面過下他們的話,楞在原地,再次重覆問一遍。

“時間在什麽時候!”

傅晟從他松松垮垮的書包裏面掏出來票,確認一遍時間後回答。

“下周六晚上,怎麽了嗎”

她腦子裏回放著那個晚上遞票給江驛的場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十分混亂。

雲棠用手稍微點一下黎清,她才反應過來,聲音裏面染上一絲顫抖。

“如果說,我下周末要……回老家呢”

旁邊的人顯然有點失望,奄奄地開口:“啊,這樣啊。”但很快被壓抑下去,換上笑容。“沒事沒事,你應該挺想家的,回去吧!”

說完掃了江驛一眼,有點遺憾地開口:

“哎!只能和你去看咯。”

傅晟想到什麽似的,問黎清一句。

“沒記錯的話,還有一張票來著,你給誰啦妹兒”

她神色覆雜,聲音弱下去,底氣不足,如果有兩只耳朵的話,此刻一定是耷拉下來的。

“江……驛。”

傅晟擺擺手,十分有責任感地說一句:“沒事啊,不好意思去說哥去幫你說哈。”

黎清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人畢竟是我約的,有機會我會自己跟他說的。”

回家的路途本來是愉快的,但此刻傾灑的陽光一點也不溫暖,反而是給她下達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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