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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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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程嶼是個天生的倔脾氣,被抓到教導處挨了幾板子,依然非常不服,然後再次被板子問候竹筍炒肉的時候,就讓我站在一邊看著,不知是不是殺雞儆猴的意思,炒完肉,教導主任從他身上搜到了煙盒和打火機,這下罪證完整。

我站在一邊心虛得不敢看處刑現場。

教導主任臨濤訓完人,看著眼前的混世魔王依舊不夠解氣,揪著他的衣服說:“你看看你一天穿的什麽玩意兒?渾身上下哪兒有一點學生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瞧瞧你跟大街上的街溜子非主流有什麽不同?”

“懂什麽,這叫時尚。”程嶼眼睛都沒擡,撇著嘴角依舊不服。

“時尚?不倫不類,不知所雲!一天到晚不找點事找點存在感你活不下去,還有你這頭發,留這麽長趕著去當鬼嗎?脫掉校服你就是街上的混混,別說是我盛華的學生,我還丟不起這人!”

“誰稀罕當盛華的學生。”程嶼滿不在乎道。

“你說什麽?”臨濤擡了擡眼鏡,肚子被氣得不停起伏,仿佛在積攢怒氣,果不其然,剛才的藤條啪的一聲甩在桌上。

臨濤指著程嶼的鼻子道:“你爸媽送你到學校來不是讓你混日子的!你要是不想讀就早點輟學滾回去進廠打螺絲,屁大點不懂事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進社會你就知道社會沒你想得那麽好混,遠不如讀書舒心,只要你一天還是盛華的學生,就別想混日子!”

“除非你回去告訴你爸你不想讀了,讓你爸來找校長親自談!你爸辛辛苦苦把你送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明天把頭剃了,不然我就幫你剃!”

程嶼不再說話,靠在一邊站著。

我也低著頭靠著墻根站著,低頭是因為覺得丟臉,因為我上學這麽多年,向來是班裏公認的三好學生這還是第一次進教導處。

訓完人臨濤出去打了個電話,班主任餘梅來到教導處門外,當著學生的面被臨濤批評了一頓,然後才推開辦公室門把我倆領走。

程嶼被罰寫檢討書2000字,周一全校通報批評,而我屬於連帶責任,也被罰了500字檢討。

第一次見面,就鬧得這麽不愉快。

那時的我也是真的很討厭程嶼。

回到班裏,班主任餘梅臉色鐵青,原本哄鬧的教室看見班主任的臉也嚇得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我慢吞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於薇悄悄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你去哪兒了?怎麽跟他一起回來的?老班的臉怎麽這麽臭?出什麽事兒了?”

“別提了,下課說。”我已經沒有心情和於薇解釋來龍去脈,抽出下節課要用的書本,低著頭寫字。

“初二下了,馬上就要中考了,鑒於班上同學偏科的有些多,我決定施行一幫一扶模式,兩兩結對,弱科和強科同學互相幫助,我會根據你們的實際情況和綜合成績來選,有無意見?”

“那誰和程嶼結對?”有人大膽提問。

這個問題瞬間吸引所有人的註意,程嶼成績吊車尾,基礎薄弱,補課起來費時費力,還會耽誤自己的學習計劃,大家都不想沾上程嶼這個大麻煩。

班主任低頭翻了翻點名冊,說:“程嶼由楊蔓同學來幫助。”

霎時,班上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向我掃過來,紛紛表示同情。

“楊蔓同學是咱們的年級第一,成績很穩定,今後就有楊蔓同學多照顧一下程嶼,希望他能盡快跟上學習進度,當然,盡力而為,照顧別人的同時也不要耽誤自己的事兒,”班主任說,“咱們結對幫扶同學,成績提升了都是有獎勵的。”

午休結束,我拿著水杯去走廊接水,於薇抓起水杯跟了上去,勾住我的肩問:“怎麽回事啊?老實交代。”

我嘆口氣,簡單概括了事情的經過,於薇聽完大吃一驚:“你也太慘了吧!那你還要輔導他學習,還真賴上你啦?走,我們去找老班說一下,給他這個大魔王輔導真不是人能幹的事。”

我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接水處,把水杯放在接水口說:“算了,我試試吧,他不聽我也沒辦法了。”

報名的第二天就正式行課,相比其他班的收心教育,重點班已經進入趕進度的流程,六點五十,天已經大亮,我捧著豆漿油條走進教學樓,此時只有重點班的教室燈亮著,其他人來得更早。

在教室外吃掉早餐,我從包裏把作業堆到桌面上,然後翻開英語詞典開始背單詞,到了早讀的時候,所有人就已經來齊了,我拿著書走到講臺上領讀,全班讀到第三篇的時候,程嶼嘴裏叼著包子才姍姍來遲。

我視線往後一瞧,哦,教室最後一排的座位果然是空著的,還沒習慣班裏多了一個人。

我把書放在講臺上,走到門口看著還淡定吃包子的程嶼說:“你遲到了。”

程嶼兩口咬掉一大半包子,嚼了兩下吞下,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豆漿:“我平時也是這個點兒到。”

“平時和現在不一樣。”我蹙著眉說。

程嶼眉梢擡了擡,靠在門框上像是沒長骨頭似的,一口將剩下的包子吞下,隨意抹了把嘴:“有什麽不一樣?”

“你現在進了一班就應該遵守一班的班規,每天早上七點半必須準時坐進教室早讀。”我一本正經地說。

“我要是說不呢?”程嶼兩口咽下嘴裏的食物,擡眼看著我,眼裏隱隱帶著挑釁的意味。

我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氣得說不出話,直到班主任出現在門口叫走了程嶼。

早讀結束,我回到座位翻出昨天被罰寫的檢討書,於薇遞上一杯牛奶安慰道:“好啦,別生氣了,跟他置什麽氣呀,氣壞了自己倒便宜了他。”

我站起身,於薇也跟著站起來:“你幹什麽去?”

“去交檢討書。”我說。

“那我幫你把作業抱辦公室去哦。”

“行。”

再次回到教室,我的座位旁邊多了一張桌椅,我在座位旁站了很久,再三確定了這是自己的座位,直到程嶼從後門進來,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悠哉地喝著酸奶。

“你什麽意思?”

“餘老師叫我好好跟你學。”程嶼揮了揮手,腿搭上了桌子。

早讀的時候餘老師確實把他叫到一邊說話了,也許是叫我幫他,但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

“你把桌子搬回去。”我把桌子往旁邊挪了挪,遠離了他的腳。

“怎麽?餘老師叫你幫我你不肯?這麽小氣?”程嶼吸空酸奶,隨手往後一拋,酸奶盒正中垃圾桶中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些無語,“你這樣待會兒是不能正常上課的,會影響後面的同學,而且你的桌子不能擺在過道。”

“行。”程嶼站起來,把椅子往後一挪。

我以為他要搬回最後一排,卻沒想到他直接抓起後面的男生往後一扔,把後面男生的桌子挪了出來,然後大搖大擺地鳩占鵲巢。

我直接傻眼。

我常常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以往一直順風順水,一定是上輩子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才會派程嶼來專門同我作對。

惡作劇只是他最基本的操作,上課時踢凳子,把我的鞋帶與桌腳綁在一起,偷偷往我的筆盒裏放蜘蛛、毛毛蟲,藏我的卷子,用馬克筆在我的書上塗鴉,往我頭上扔小紙條,在背後搞怪貼紙,把我的筆尖全部弄壞,故意看我上課寫不出字著急的模樣……

於薇覺得他過分,拉著他吵了一架,他依舊我行我素。

我本不想跟他計較什麽,也懶得搭理他這些無聊的把戲,想著也許他只是一時興起,等新鮮勁過了覺得沒意思就會放棄搞這些無聊的小動作。

直到有一天上完體育課,我回到座位喝水,忽然看到桌面上多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呀,這是誰送你的蛋糕啊,還有一瓶牛奶呢,上面寫的有字,快看看是誰送的呀。”於薇語氣相當八卦。

這一嗓子將周圍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我臉皮有些發燙,正要伸手想看清瓶子上寫的字時,手卻落了空,一只胳膊從身後伸過來,撈起了桌面上的牛奶。

我回過頭,程嶼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後,一手拿著籃球,另一只手裏拿著剛從桌面上撈過來的牛奶。

“你幹什麽?還給我。”我有點不高興他這樣自作主張拿別人的東西。

“喲,上面還寫的有字呢。”程嶼盯著牛奶瓶身的字嘴角勾了勾。

“程嶼,你還給我!”我想從他的手裏搶過來,卻奈何他長得高,手故意往上舉,我根本就夠不到。

我越著急,程嶼就越想與我對著幹,他把籃球抱在腰間,另一只手舉高看著上面的字一邊故意大聲地念出來:“楊蔓同學,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我一直默默關註著你,努力跟上你的步伐,我喜歡你很久了……”

所有人的目光像刀一樣刮在我身上,羞辱、自尊像水一樣裹挾著我,讓我無法呼吸。

後來他說了什麽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手一直在抖,我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扔到他身上:“你喜歡是嗎?都給你,全都給你我不要了!程嶼,我最討厭你了!”

周圍人的臉在那一刻變成了密密麻麻的石頭,我想推開那些人,還沒走兩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程嶼放下牛奶,原本彎著的嘴角拉了下去。

後面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於薇告訴我,班主任很生氣,把程嶼叫到辦公室臭罵了一頓,停了他的課,我的父母也趕到學校要找程嶼的麻煩,但被班主任勸了下來。

我因為這些天精神不太好,身體弱了些再加上被氣,大腦供血不足才突然暈倒,沒出什麽大事,在家休養一天後回到學校,這次程嶼的座位被調走了,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

看到我回來,程嶼下意識地坐正,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手裏還轉著筆。

我不想多看他一眼,目光沒在他身上停留,轉身回了座位。

剛坐下於薇就來找我說話:“你沒事吧蔓蔓,當時真是嚇死我了。”

其他同學也紛紛湧上來表示關心:“就是啊,是不是身體不好啊,要多當心啊,真是太嚇人了。”

我笑了笑:“沒事的,謝謝你們關心,醫生說沒什麽問題。”

於薇瞪了一眼坐在後面的程嶼:“哼,還好沒什麽問題,不然都怪他!”

“就是,太過分了……”

我沒再說話,翻開課本溫習前一天落下的功課。

大課間同學們都去操場做操,班主任考慮到我身體原因,讓我在教室休息,我索性補習之前落下的課程,書剛翻開,一個人停在座位旁邊,我沒擡頭,因為我知道這個人是程嶼。

“餵,沒出毛病吧?”程嶼語氣生硬,依舊如往常那般不可一世。

我低頭寫題,裝作沒聽見。

隨即,程嶼從兜裏掏出一只筆說:“你昨天不在,我幫你錄了音,不用感謝我。”

我還是不想理他,依舊專心的寫試卷。

程嶼正要開口說話,課間操結束,去鍛煉的同學也回了教室,程嶼把筆丟到我桌上,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於薇看見他回來的方向覺得有些奇怪:“他怎麽從你座位回來?”

我用筆戳了戳被丟在桌面的錄音筆說:“你幫我把這個還給他,我不需要。”

於薇拿起來看了看:“喲,錄音筆,他幹嘛?這時候來裝什麽好心吶,咱不稀罕,你看我的筆記就行。”

說著於薇拿著那支筆拍在程嶼的桌子上:“蔓蔓讓我還給你,她不需要!”

程嶼盯著桌面上的錄音筆,轉身出了教室。

上午剩下的課程嶼都不在,也許是又逃課了,直到下午才傳回消息來,程嶼跟別人打架了,現在被關在教導處。

“這次挺嚴重的呢,聽說把人打骨折了,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真是個惹事精,一天到晚就知道霍霍同學。”

“聽說他家長都來了,估計得停學了。”

我把英語報紙送回辦公室,回來的途中經過教導處,裏面吵吵嚷嚷的,鬧出的動靜不小,隱約聽得見男人的謾罵聲,教導主任臨濤的勸阻,然後是清脆的木板斷裂聲,聚在教導處門口偷聽看熱鬧的人不少,突然嘭的一聲,門被踹開,圍觀的人被嚇得連連後退。

打開的門後能看到辦公室內的狼藉,板凳都斷成了幾節,程嶼滿臉是傷地走了出來,圍觀的人見這副模樣紛紛不敢上前。

程嶼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罰站,伸手擦了擦破口的嘴角,鼻間有血流了出來,他隨意一抹,看了眼手背的血跡,毫不在意地蹭在校服上。

緊接著辦公室裏面的男人走了出來,他應該就是程嶼的父親,見他這副模樣恨鐵不成鋼,氣得往他臉上再呼了一巴掌,程嶼沒躲,結結實實地挨下這一巴掌。

我正好看到這一幕,有些吃驚,因為我看到這個男人左手衣服袖管是空的。

“你這樣對的起誰?!我拉下臉到處求人才讓你進現在的班,你不好好學習每天給我打架生事,是不是我死了你才開心!”

“程嶼平時是調皮了一點,但還能改正過來,你別動氣,有話好好說,別跟孩子動手……”平時兇煞如惡鬼的臨濤一改往日的風格,到變得溫柔起來,耐心的勸阻。

男人不再多言,氣得轉身就走,臨濤忙著去送人,周圍的人也散得差不多,程嶼舔了舔嘴角,感覺額頭有什麽濕噠噠的滴下來,伸手一摸,頭破了,摸到一手的血,一擡頭,看見了我。

程嶼恢覆往日頑劣的笑容:“怎麽?專門來看我笑話?”

我輕輕移開視線,轉身就走:“我沒這麽無聊。”

程嶼繃著嘴角,直到人走遠才終於忍不住爆粗:“艹,真他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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